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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树琉璃花开早-第9部分

小说: 一树琉璃花开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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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帝接过雪精,只觉得手上一凉,顿时心里也清明起来。
  佛祖合掌道:“玉帝这两天身上也长了些戾气,如今都被雪精吃进肚中了,玉帝也可知我说得不假。”玉帝将雪精交予旁边立着的天女收着,眉头舒展开来。
  佛祖又托过一枝黑黝黝通体透亮的树枝说:“现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玉帝笑道:“何须客气,请佛祖直言。”
  佛祖将那树枝递给玉帝说:“这是我园中万年前的一株琉璃树枝,因这琉璃树幼时嗜血,要以血养至长叶,才能自己食水而活,故我园中不植此树久矣。但这琉璃树可疗百伤,可解地界瘴气毒烟,琉璃花更是炼制法器的绝佳之选。现下是机缘巧合,便交予那麒麟,若是他用血养得此树开花,也算功德一件,亦可消去些他以往的罪孽。到时开了花,还请送我西方极乐天琉璃花四朵。”
  玉帝接过树枝,点点头说:“这是自然,只是这区区树枝……”
  佛祖念一句迦南道:“不可为本相迷,只要将这树枝插在树上,自然可活。只是有一样,琉璃树为雪精所克,有朝一日,那麒麟身上戾气尽去,便可掘出雪精,再养数月,琉璃树自然开花。”
  已经过了一月,墨麒麟却依旧整日昏睡,他耳后的封印炽热发烫,烤得他神思混乱。赤火印取地狱烈焰混合三昧真火和天火制成,是火神祝融掌的封印。玉帝从火神洞中取了封印,钉在麒麟耳骨后,封了他的麒麟真身。又在妙手园正中种下一棵琉璃树,与麒麟约定,等他用血将树养至花开,就解开他的封印,放他出来见紫微。
  麒麟在一片炙烤中冷笑:这从没见过的怪树,谁知道要过几万年才能开花,那帮神仙无非是变着法子不让他见紫微罢了。不过,你们都当他这踏火麒麟是白当的吗?这上古的赤火印,你们以为他不知道解法么?
  当年祝融制各种封印时,麒麟就在他脚边玩耍。祝融只当它是小麒麟,并不避讳,麒麟也无心知道,只在一旁专心撕咬祝融的袍子。只有这赤火印,因为当时制出来的时候太漂亮,麒麟才留了意。祝融把当时还是白色的踏火麒麟抱到怀里让他看那红光流转的封印。祝融拿起封印放在麒麟眼前,麒麟本能地觉得一阵烦躁,往后退去,被祝融一把按住,祝融得意地说:“别跑别跑!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天底下能想出把地狱烈焰混在天火和三昧真火之中封印离火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麒麟正是离火之身,一心只想退得离那封印远些,祝融抱紧它说:“你这小麒麟,怕些什么?我又不会封了你,就算有天你调皮,我出手封了你,你去找神农氏解就行了。”祝融更加得意,揪着麒麟的蹄子大笑:“那帮神仙怎么都不会想到我这封印是要用神农氏的寒凉药力来解的,你说是不是?”
  那之后过了将近六千年,祝融和神农氏早就隐世了,祝融留下一洞的各式上古封印供天庭所用,神农将药神的衣袍冠戴留在了旧宫殿,现世只有各种草药仙在天庭任职。
  若没有神农,取了这些寒凉草药仙的法力也是一样!
  从那天起,天宫里少了一头踏火墨麒麟,多了一个看守园子的散仙,黑发黑眼,眉目含情,只会找寒凉药性的药仙吐露衷肠,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法术化出琉璃坠子,骗得药仙的一点法力。
  他记得当年神农氏在他面前解过一次封印,神农氏引出自己的法力,化成半盏水浇熄了封印,他觉得好玩,缠着神农氏学会了引法化水的口诀,没想到终有一天用上了。
  不能让那帮神仙知道,他耐心地骗,耐心地等,神农的法力何等精纯,他生怕现世的这些药仙法力不够,一边养着琉璃树一边往紫晶瓶子里攒着法力。若那帮神仙果真在骗他,那琉璃树根本不会开花,只是为了不让他出去硬把他封在这里的一个借口,他到时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出去见紫微一面,顺便再把这天庭烧个精光!
  




☆、开花

  七公主在人间跟一个叫董永的穷小子成了亲,这个消息一传到玉帝的耳朵里,玉帝整日烦闷,犹豫着要不要派天兵天将去抓自己的这个女儿。抓吧,不一定抓得回来,自己这个煞神女儿他是知道的,若是惹毛了她,那后果可想而知;可不抓,自己这天帝的脸往哪里放,以后还怎么约束自己天庭里这些个想下界逍遥的神仙,还不乱了套?
  想来想去,玉帝想起自己的弟弟紫微大帝来,忽然一切烦恼烟消云散,急忙叫人去请了紫微过来。紫微过了半日才到,玉帝看着自己这个比自己还有威仪的弟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问道:“怎么这半日才来?”紫微慢悠悠地说:“走在路上看了看风景,一时忘记了。”
  玉帝一口气堵在胸口,静了静心神才开口说:“这次瑶光私自逃婚下界,你这个做叔叔的总是知道的吧?”
  紫微扫他一眼,奇怪道:“瑶光是谁?”
  玉帝气得咳了一声:“就是阿七!阿七这次下界去找了一个穷小子成亲,我说不动她,你去叫她回来!”紫微漫不经心地一手撑住脸,笑笑说:“阿七连你这个当父皇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玉帝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叹一口气说:“都三千多年了,你还在为当年事不平?”紫微只管看着凌霄殿外流转的彩霞,缓缓说:“皇兄多虑了,当年如何,无需多言。”
  玉帝在宝座上头疼地说:“那你要如何才肯去寻阿七?”紫微回头望了玉帝一眼,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那劳烦皇兄派人把那琉璃树底下的雪精挖出来吧。”
  玉帝一惊,脸上竟微微有些红:“你知道?”
  紫微笑道:“皇兄难道忘了,你造原先那树时用了我一束头发,发肤连身,我又怎会不知道?如今过了三千年,也该挖出来了。”玉帝犹豫道:“可万一那墨麒麟还没褪尽戾气……”
  紫微垂下眼睛说:“当年是我入了魔障,一时忘情,反倒祸害了他。你将我关入北天寒极思过,他救我心切,这才闯下滔天大祸。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如今他以血饲树,三千年来身上的血流尽了几百回,那血中蚩尤的戾气也早就被雪精吃得干干净净了,何苦还骗他说要等琉璃树花开才放他出来,你明知道,有雪精一日,琉璃树便永不会开花。”紫微站起身来:“当初是我这个掌管天地的神仙自己不争气,我造的孽,何必让别人来还?三千两百年,他该还的也早已还尽,便放了他吧。”他向玉帝行了一礼,说:“皇兄掘出雪精,我就立刻动身去找阿七。”
  当夜吴缺留在妙手园中和宁镇怀喝酒,吴缺扑在宁镇怀身上,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拉长了声音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宁镇怀看他喝得微醺,说话也不像以往一样一本正经,倒是有些像自己的痞气,抱着他笑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可好?”
  吴缺笑得软倒在他身上:“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宁镇怀眼里闪出寒光来,抱着吴缺的手收紧,含着冷冷的笑意说:“哦?你知道我是谁,你来说说看。”
  吴缺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安安静静的,满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欢乐与哀愁,他慢慢地贴近宁镇怀有些僵硬的脸,轻轻地说:“你是我喜欢的人。”宁镇怀忽然觉得心口上许许多多的旧伤都一发疼起来,吴缺傻傻地笑了两声,不胜酒力,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宁镇怀把吴缺抱得更紧,把脸埋进吴缺的肩膀,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他搂着吴缺笑了半天,摇摇头说:“小药仙,你怎么这么笨?不要喜欢我了,我只是个骗子而已啊。”
  他骗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也给骗了?
  玉帝寻女心切,下了密旨让人连夜去妙手园把雪精挖出来。几个天将悄悄溜进妙手园,在琉璃树底下一通挖,宁镇怀听见琉璃树叶子乱响,疑惑地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子前去看。
  只见琉璃树下蹲着几个天将,正奋力地在树根底下挖着什么。
  宁镇怀大惊,一把推开门大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天将却充耳不闻,只管继续挖。宁镇怀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壁障弹了回来。吴缺也被吵醒了,看见外面的情形,也一头冲了出来。
  天将们挖了半天,越挖越深,琉璃树慢慢歪斜到一边去。
  宁镇怀跌坐在地上红了眼大吼:“是不是玉帝让你们来毁我的树?他眼见着我要把这树养开花了他反悔了是不是!他还是不想让我见紫微是不是?!” 吴缺听见最后一句,正要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天将们终于在树根底下找到了雪精,他们把那块发着雪白光芒的石头捧了出来,装进锦盒里,接着又把树根埋好。几个人看也不看宁镇怀一眼,托着锦盒直奔凌霄殿去了。
  宁镇怀呆坐在地上,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吴缺走过来,把他拉起来,平静地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真脏。”
  宁镇怀由他拍着自己的衣服,有些结巴地说:“我……我……”
  吴缺抬头冲他一笑:“真是怪事,天将也跑来种花了。”
  正在这时,宁镇怀听见身后的琉璃树发出压抑的“噼啪”声,他回头一看,琉璃树黑色的树皮片片剥落,碧玉叶子正在急速长大,三片两片聚在一起,只一瞬,琉璃树枝头就缀满了金色的花苞。黑树皮落尽之后,琉璃树才真正像它的名字一样,成了一株晶莹剔透的参天大树,树干透明中流转着七色光华,照亮了半边夜空。
  宁镇怀目瞪口呆地朝琉璃树走过去,脚点着天河水落到了岛上。他的脸被琉璃树的树干映得七色斑斓,宁镇怀摸上琉璃的树干,颤着声音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长出叶子的琉璃树已经不需用血了,但宁镇怀不知道其中的关节,仍然用血浇灌了两百年,近来又用了心头血,琉璃树吸足了养分,只是被雪精压制着,开不了花。现在雪精一去,琉璃树被压抑了两百年的力量立刻迸发了出来。又是齐齐一阵清脆的开裂声,上百朵千重花瓣的琉璃花一起绽开,金色透明的花瓣上流转着七宝光华,映得整个妙手园如同白昼,一片金光灿烂。
  “开花了?”宁镇怀伸出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一朵琉璃花,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样,转身朝着凌霄殿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玉帝!琉璃树开花了!放我出去!”
  宁镇怀还没喊完,半空中就现出玉帝的身影,玉帝面无悲喜地望着宁镇怀,他身边的天官捧着圣旨念道:“墨麒麟听封:念汝养护异宝琉璃树有功,可消减当日烧毁天庭之罪,今封为吉祥琉璃麒麟星君,仍掌管妙手园内事务,即日起不再封印麒麟真身,望汝牢记一心向道,不可再有逾越之举。”宁镇怀站在满树璀璨的琉璃花下,一时惊呆当场。这时一道流星样的东西破空而来,从身后朝他疾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耳后的赤火印上,立刻发出青光来。宁镇怀被撞得一歪,只听见耳后“滋”地一声,那个炙热了三千年的封印迅速退去了温度,接着“啪”地一声,碎掉了。
  宁镇怀伸手摸摸耳后,果然没有了东西,他一头原本到腰的黑发忽地长到了脚踝,黑色丝丝褪去,变作了墨蓝色。
  玉帝不愿意跟他多说,也懒得让他谢恩,直接消失了。
  宁镇怀呆站了半天,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自由了。他脚下一蹬,直接跃起十丈来高,朝着北方狂奔而去。吴缺站在园子里,看着他一头墨蓝色头发在夜空中发出淡淡的光,一双灿金色眼瞳如同暗夜萤火,只是一瞬之间就隐没了在夜空中。
  三千年的束缚,一朝解除,再也没有什么能拦住他。
  吴缺一阵眩晕,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一丛开得正盛的醒梦花中。
  




☆、蠢人

  桃叶已经在妙手园等了两个时辰了,她才知道原来阿怀真的是当年那头墨麒麟。一大早就跑来妙手园找他,一进门却看见吴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唬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把吴缺扶起来,还好,好像只是昏过去了。
  桃叶把吴缺拖进里屋,连扛带背地把他弄到了床上。吴缺昏睡着,不时说一两句含糊的梦呓。桃叶等到下午,才把宁镇怀等回来,她跑上前去,刚想开口,却被宁镇怀的样子吓住了。
  宁镇怀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伤痕,一身的灰,像是从哪个土堆里爬出来的。桃叶吓得退了一步问:“阿怀,你是阿怀么?”
  宁镇怀抬眼望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地进了屋子。
  他看见昏睡在床上的吴缺,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抱起小药仙,紧紧地抱住他,喑哑着声音说:“小药仙,他已经把我忘记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吴缺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抱住他说:“不要说傻话。”
  宁镇怀把他抱得更紧,吴缺没什么力气地任他抱着,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裳,露出一个疲惫又寂寥的笑容。
  昨天宁镇怀去了北极中天的紫微宫,一头冲了进去,紫微宫还和三千年前一样,紫微大帝高坐在大殿当中的宝座上,一脸威严地望着这个跑得披头散发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宁镇怀看见宝座上的紫微,跑得更急,不料一头撞在结界上,差点摔了个跟头。宁镇怀直起身来,朝紫微大喊:“紫微!是我,我来见你了!”紫微的声音从空旷的大殿里传过来,一字一句敲在宁镇怀心上:“麒麟星君请回,你我前尘已净,从今往后,还望你好自修行,增进修为,别的事情,请勿再提。”宁镇怀敲着结界大声问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我是墨墨啊,你看看我!”紫微眼眸一冷,指尖一动,宁镇怀立刻被结界震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大胆!”紫微声音中隐隐透出怒气来:“本座已斩断凡情,若再要胡言乱语,休怪本座治你不敬之罪!”
  宁镇怀还要再去撞那结界,紫微大帝怒而起身,流云广袖一挥,一股狂风吹得宁镇怀往后退了几步,紫微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底下被吹得踉跄的麒麟说:“麒麟星君,本座已非当年你口中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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