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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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炽无言。
“宁王……就是想让皇上看到王爷饿死的惨状才这样做……您不可以上当……亲者痛仇者快……”
“……”
“王爷……你在害怕吗？”冷文星感觉朱炽在发抖。
“……”朱炽依旧无言。
“王爷……”你在哭吗？
冷文星隐隐听见朱炽有抽泣之音，他有点想知道他在为谁落泪，可他太累了，问不出来，就算问了，朱炽也还是沉默不语。冷文星头昏沉沉，越发没力气，意识渐渐消失。
朱炽感觉搂住自己的手臂渐渐松了力道，耳边也听不见唠叨的话，只是肩劲处越发感觉到有重物压在上面。朱炽自由了，可却一动不敢动，更没摘下蒙眼的布。他讨厌冷文星，所以他不可能为他落泪，可他现在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他，他身体感受到的只有他的体温。
此后，朱炽度过了他人生中，第二段最可怕的时间。他觉得长的有一年，可实际也就过了半天，韩羽和锦衣卫就找到他。朱炽被拉出深坑时，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受刺激过度，任何人问他话他都不回答，急坏韩羽。韩羽见他双眼蒙着布，布上面、嘴上和衣服上都有血迹——那是冷文星的血，可韩羽不知道。他以为朱炽眼睛和口腔受伤，急得火上房。赶快抱他下山，让随行的太医诊治。经过一番诊断，朱炽并没有外伤，可能是受到惊吓，营养不良、脱水等导致神志涣散，开了安神汤，让他静养。
朱炽刚刚脱险，身子虚弱，有发烧的迹象，不易立刻回京。当地的县令把自己家腾出来，让朱炽休息。韩羽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头一天，太医怕朱炽肠胃虚弱，才弄了清粥让他养胃，第二天，见他脾胃并无不适就给他熬了肉粥，增加营养。哪知，韩羽用勺子喂肉粥给朱炽时，朱炽看到勺中的肉末，一皱眉，厌恶的用手打掉，连韩羽手中的碗也被他打翻在地。
韩羽慌忙跪在床前，屋子里的丫鬟不知朱炽为何生气，但见他不高兴，韩羽都跪了她岂敢不跪。韩羽见朱炽手上沾有粥渍，递上手巾。朱炽冷眼瞧他，拿过手巾自己擦干手，而后狠狠把手巾扔到韩羽脸上。手巾砸中韩羽面部，而后落地。
“你怎么不躲？”这是朱炽获救后，首次开口说话。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韩羽一脸内疚，从腰间抽出短刀双手举过头顶。
朱炽冷哼：“废物！再捅上两刀更没用。”
韩羽被说得眼圈都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朱炽靠在床头，终于运转僵化的脑子。
“宁王被捕是假，我们捉到的是宁王的替身。”
“什么？！”事情比朱炽预想的还复杂。“把你知道的细细讲来。”
“是。皇上派出五路人马，剔除了宁王在各地的爪牙，迫使宁王改变计划。让替身冒充自己被捕，而后假传圣旨，诱骗冷文星提前回京，在路上劫持他，之后又假冒师傅的名义刻意让王爷与大队人马分离，便于他们劫走王爷。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要用王爷和冷文星来要挟朝廷，换回宁王，其实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直接刺杀皇上和太子。”
“皇上现在……”
“安然无恙。”
朱炽放心，又觉奇怪：“行刺能起作用，宁王早就动手了，为何还要在戒备最严的时候用这种方式？”
“那个……”韩羽吞吐。
“有话讲。”
“属下中了夜梦香，才让他们掳走王爷，其他锦衣卫都被杀死在睡梦中，唯独让属下活下来，看起来是留着属下向朝廷禀告此事，其实是他们知道属下能接触到皇上，就利用王爷威胁属下，为他们办事。”
“他们让你刺杀皇上？！”这个意图倒是朱炽和冷文星都没猜中。
“是。”
“找人找的够准的。”朱炽琢磨，知道韩羽敢为他刺驾的人并不多。
“师傅曾动用同门的力量辅佐皇上，其中就包括魏博明师叔。皇上和师傅一直都很厚待魏博明，可不知怎的，两年前他被一直行踪不明的清乾师叔拉拢到宁王那边，他知道的事不亚于师傅，这才造成宁王难除，王爷被掳。”
“又是他！”成也圣恩，败也圣恩。朱炽心存不满：“皇上怎么看这件事？”
“人各有志，没有怪罪师傅用人不当。”
“哼。”他就知道，朱旻会袒护圣恩。
“这么说，你是败在自己师叔手上。”
“若王爷肯给属下机会，属下绝对不会再失守。”
“你那两个师叔还没抓到？”
“师傅亲自出马，已经清理门户。”
“你其他师叔也要造反？”
“没有！”
“那你哪来的下次。”
“呃……”韩羽窘困。
“你们是怎么找到本王的？”
“皇上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假装被属下刺伤生命垂危，属下被宣告关入天牢，实际是秘密出来暗访王爷下落。魏博明、清乾像是提防此招，把属下引到假的窝藏王爷的地点。幸好师傅也有安排，只是他们宁死也不肯说出囚禁王爷的地方。师傅也只能大致探得王爷被囚禁在这一代，属下才带人，搜遍这里没一寸地方，找到王爷。属下无能，让王爷受罪了。”
“你的请罪只会让本王想起不好的事，此事日后休得再提。”
“王爷……”韩羽忐忑，不提和原谅是两个概念。
朱炽见他不安，问：“皇上有降罪你吗？”
“呃……没顾上。可皇上罚的是身，王爷罚的是心，不一样。”他更在意朱炽的感受。
“你到会说。不罚你本王也难消心头之恨。本王就罚你一年俸禄，半年不得……”侍寝，两字朱炽是用口型对韩羽说的。屋中有外人，他不想让自己的隐私成为别人的闲话。
韩羽看得清楚，心领神会。这处罚对他来说，说重也重，说轻也轻，全凭个人感受，可从身份地位事件上说，算是轻到家了。
“是。”韩羽感激，领罚。
“还有……”朱炽绷起连。
韩羽一听还有下文，又紧张的紧盯朱炽。
“用你手上的刀，把你脸上的胡子刮了，看了就让人不爽。”
“是。是属下失仪。”韩羽忙着找朱炽，哪有功夫修饰自己。
“还有，你多久没洗澡了？本王是没办法，你在外面……”朱炽越说越觉韩羽难闻，他在嗅嗅自己，由于他回来精神不济，韩羽只给他做了简单的擦洗，就一直躺在床上，此刻朱炽也觉自己邋遢，无法忍受：“本王要沐浴。”
“是。”韩羽放下刀子，心中高兴，朱炽能数落他，主意仪表说明已经走出阴影。“王爷您还没吃午饭，多少用一点，才有力气。”
朱炽也觉肚子饿：“准备点清淡的，最近本王不想看到肉。”
“王爷……是。”韩羽没有问出口。昨天朱炽精神极度低落，他询问救朱炽上来的人，朱炽在下面时的状况。听了那人的描述，加上冷文星手臂上的伤，韩羽猜出七八分，今天看朱炽突然讨厌肉，有了九分把握。韩羽感激冷文星的同时也在怨他，他救了朱炽也害了朱炽。这个阴影要何时才能消除？韩羽默默退出房间，让下人重新准备，全部都要清淡爽口的素菜。
用过饭，喝了药，休息一会，朱炽便沐浴。韩羽趁朱炽休息时，先把自己洗干净，免得他不能伺候朱炽洗澡。
傍晚，太医来请脉。朱炽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没干透，披散着。太医见朱炽精神大有起色，恭喜他再喝两幅药就会痊愈。太医要告退，却被朱炽叫住。朱炽在太医诊脉时就在犹豫，一直到太医要走，才开口询问：“冷文星……他怎么样？”
朱炽获救后，一直没问冷文星，不是他忘记，恰恰相反就是刻在心中才问不出口。
太医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冷大人情况比较糟糕。”
“怎说？”
“冷大人操劳过度，又受了极重的寒气，手上的伤让他失血过多，加上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高烧不退。虽然能喂得进药，可一两天也好不了。”
朱炽阴着脸“哼”了一声：“谁让他乱吃东西。”转念一想，他把那些蛇虫鼠蚁吞入腹中，化为血肉，又让他饮血食肉，这不等于变相的把那些不干净的玩意给他吃。可恶的家伙。朱炽心暗骂冷文星，嘴上还是问：“他……左臂的伤如何？”朱炽感觉冷文星是左臂受伤。
“伤口没及时处理有些发炎，好了也会留一块凹陷的疤。”
“一块？不是三块？”
“呃……由于伤口挨在一起看起来是一个。”
朱炽没做声，但脸色更加难堪，甚至有点恶心。
太医有经验，一眼就看出冷文星手上的伤是被人咬的。被救的两人都一嘴的血，可谁的嘴都没受伤，便猜出一二。下午又听说朱炽吃不了荤腥的东西，心中更加有数，这会见朱炽询问，不敢提半个肉字，还尽可能把留疤的原因归结到发炎上，其实就算不发言，缺了肉好了也会凹下去一片。
朱炽沉思不语，太医也不敢退下，直看韩羽。韩羽也不想朱炽过多询问冷文星的事，提醒朱炽该休息了，不料朱炽却说：“带本王去见冷文星。”
“王爷……”韩羽想劝。
朱炽微怒的一瞪韩羽。韩羽立刻闭嘴。只好头前带路，太医也跑不了，随行而至冷文星养病的屋子。
朱炽到床前一看，冷文星病的昏沉沉不省人事。没了平日的气焰，这会儿倒挺惹人怜爱。朱炽又看看他露在被子外面，缠了厚厚白布的左臂。白布让他什么也瞧不出来，朱炽让太医过来：“打开。”
“啊？可这刚换过的药。”
“你不会再换吗！本王要瞧。”
朱炽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太医只好上前，刚一抬起冷文星的手臂，冷文星“嗯”了一声，紧皱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在看太医，居然在笑。
朱炽冷眼：“这很好笑吗！”
太医慌忙解释：“冷大人之前病的重，不知道疼，这会能感到痛说明在好转，这是好事。”
朱炽见冷文星痛出一头的汗，打发太医下去，不再看冷文星受伤的手臂。他让房中伺候的人拿来干手巾，亲自给冷文星擦汗。这个殊荣只有朱旻享受过，韩羽看在眼里心中甚是不是滋味，可他不能说什么。是他弄丢了朱炽。冷文星平时虽然对朱炽口蜜腹剑，可关键时刻也舍身相救。那时，谁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获救，冷文星的行为完全是把自己豁出去了。朱炽一旦被打动，会不计前嫌的对他好，他就是个例子。这一次，冷文星算是因祸得福。可冷文星又跟韩羽不同，韩羽担心，冷文星平日总是似有若无的挑衅朱炽，醒后二人未必会和平相处。朱炽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处处忍让冷文星？还是被冷文星气得挖肉还给他？
就在韩羽杞人忧天，胡思乱想时。冷文星在朱炽的擦拭中睁开眼。
朱炽见他醒来，才发现自己在干嘛，停了手，有些尴尬。可见冷文星似忧似喜的盯着自己，表情甚是罕见，没急着离去。看他干涩的双唇在动，让人拿杯水过来，亲手喂他喝了。果然冷文星眼中更多了份幸福，可他一开口，大出朱炽意外。
“娘……”
“唉？”朱炽反愣，自己幻听吗？
冷文星又有气无力的叫他：“……娘”
朱炽肯定自己没听错，心思百转千回。这人是病糊涂了？还是他长得像她娘？朱炽突兀，自己头发未干，披散着是容易被病糊涂的人认错，正这么想，冷文星又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娘……你没死……孩儿好想你……”
“呃~”朱炽飞快思索，迟疑的伸手摸摸冷文星的脸，就像他母后爱抚他那样。只是他笑而不答，他的声音是男性，怕打破气氛。难得冷文星病糊涂，有机会挖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怎会错过。
被触摸，冷文星更加高兴。左手痛，他就抬起右手，握住朱炽的手，喃语：“……好痛……爹又打我了？……爹也打娘了？”
朱炽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冷文星眼角落泪：“孩儿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到你死了，爹也不要我，我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可我没有忘记对娘的承诺……我中了状元……做了大官……还看到……一个跟娘长得一样的人……只是长得一样……好可恨居然长得和娘一样……”冷文星失神自语，而后又看向朱炽：“等我长大了……一定会高中状元……再也不会让爹欺负娘……我一定……会的……”说着、说着，冷文星又昏睡过去。
朱炽见冷文星体力不支的睡过去，收起僵硬的笑脸，阴沉着脸走出屋子。
这就是他讨厌他的原因？！有没有搞错。他长得像他娘，又不是他的错。他是王爷，他都没怪他娘长得像他，大不敬的罪，他还厌恨他！朱炽转念想想，对方已经死了，岁数又比自己大，他犯不着跟一个死老太婆制气，但活着的人，着实可恨。
意外的收获，韩羽见朱炽在生闷气，借机进言：“王爷。冷文星对王爷的恩怨都源自他母亲，是他一厢情愿的把您和他娘联系在一起，您不必……”
“不用你提醒，本王也知道。”
“是属下多嘴。”
“回京后你给我好好查查冷文星的家事！”
“是。”
“本王累了。”
韩羽立刻给朱炽宽衣解带，服侍他上床，给他盖上被子，而后恭敬的说：“王爷请休息，属下告退。”
“你不睡觉去哪？”
“王爷不是不让属下侍寝吗？”
“本王的意思是让你禁欲半年，不是免了你陪睡的工作。”屋中无外人，朱炽说的直白。
韩羽顿悟，立刻脱了衣服，熄了灯，如平日般，睡在朱炽外面。
朱炽摸着身边宽阔的胸膛，如果这是朱旻的怀抱该多好，可朱旻是皇帝，宁王又还没有抓到，不可能出京城来这儿看他。心理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朱炽还是忍不住在黑夜里发出一声轻叹。
“王爷？”
“没事。”
这件事不是韩羽能解决的，告诉他也没用，安静的当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