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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孩即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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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云不吱声了。
  
  就算跟着白庄做杂役,也绝对比在那个小镇上客栈里做小二来得有前途。白庄也许有千般不好,可是这话并没有错。
  
  只不过,他的师父一直对大门派极为不屑,连带着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一碰上大门派就酸水直冒。
  
  “危险。”
  
  “富贵险中求。”
  
  “你说过?”
  
  “他不傻。”
  
  洛云悻悻地闭了嘴,毕竟,这是白庄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况且,这名为张林的小二确实不是一般的机灵,虽然他并不介意多说几句话与别人沟通,但有个只要一个眼色就能明白的人,确实方便许多。
  
  为张林抱不平的情绪只翻腾了半个时辰就无影无踪了。
  
  长路漫漫,实在无聊。洛云发觉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晚上总是睡得极死,白天也容易疲倦,不禁心生惆怅——这样过九个月,真个闷死我了。
  
  他装“孤独剑”装了个九成九,可是性子里还是年轻人的喜热闹,爱结交,朋友也确实不少,其中还真有些明白他本性的知心兄弟。他并不觉得现下这状况有什么羞耻——反正有羞耻也不是他羞耻——但也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所以在看见白庄给驿站送信时,不禁有些预感地问:“什么信?”
  
  “告诉师父你。”
  
  洛云心中一惊:“我?”
  
  白庄点了点头:“你。”
  
  “你不是把我的事告、告诉你师父、父了吧?”
  
  白庄露出几分奇怪的神色:“师父替我寻的果,当然要说。”
  
  洛云顿时心里火起,白庄的师父,天下闻名的高手,武眷门的掌门,在老一辈中可谓是风云叱咤的人物。遗憾的是,这个人有个他近来越来越不喜欢的缺点:好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何谓高手

  果然,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洛云不时能从住宿的客栈那儿听到一些传言。
  
  “听说了吗?那个白庄有后了。”
  
  “有后就有后呗,人家有喜你这么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白庄当年不是说过非天下第一美人和第一高手不娶?”
  
  “也许人找到天下第一美又第一高手的人了呢?”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没听过?”
  
  洛云觉得压力很大。
  
  他一边以发抖的手夹起一块炒鸡蛋塞嘴里,含糊不清地对一脸平静的白庄道:“你说过的?”
  
  “师父说的。”
  
  “为何?”
  
  白庄凑近过来盯着洛云的脸察颜观色中:“师父说反正我断袖也找不人成亲,干脆就杜撰个不可能有的人。”
  
  洛云简直快要气炸了,眯起眼睛靠近那张漂亮的脸,道:“你不怕别人发现、现你说这么长、长的话?”
  
  “别人不信。”白庄皱着眉头伸出一只手拨起洛云的眼皮,“眼睛不疼?”
  
  “啊?”
  
  张林非常有眼色的摸出一面铜镜来往洛云眼前一放,他便愕然发现自己眼白上全是血丝,一派狰狞之色。
  
  “许是气血逆行。”白庄沉思片刻道,“你得食补。”
  
  洛云拼命深呼吸几下,勉强压抑住狂燥的内心后没好气地道:“你做?”
  
  “不会。”白庄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会吃。”
  
  冷静!冷静!
  
  洛云强抑住内心的冲动,问:“你不是懒吗?怎么不懒、懒到连饭、饭都不吃?”
  
  白庄突然神色一变,严肃地道:“活着为吃。”
  
  “练武也是为了吃?”
  
  “是。”
  
  “赚钱也是?”
  
  “是。”
  
  “如果有天你不能吃、吃了呢?”
  
  “死。”
  
  “那你以前挑、挑战那么多、多高手是为、为何?”
  
  “师父说打败后有绝世美味!”
  
  “……”
  
  洛云突然有些同情白庄的手下败将了,早知如此,还打什么打?直接抛出一盘美食这家伙就败退了,如此容易!
  
  败在美食之下,一世英名啊!
  
  想到这里,他的脑中突然灵机一动,起身向客栈老板借了厨房,钻进去一通忙碌,不一会儿托着一盘鲜笋肉丝放到白庄面前:“尝尝。”
  
  白庄的黑眼珠转呀转,少见的露出迷惑之色。
  
  “我不会用毒。”
  
  “骗人。”
  
  被揭穿谎话的洛云毫无愧色,一翻白眼:“快吃!”
  
  白庄的筷子用得十分流畅漂亮,在修长手指的指挥下,那筷子灵巧地夹起一小块肉丝,放进如朱樱唇里。
  
  嚼了两下,冰雪脸庞开始融化了:先是眼睛慢慢瞪大,接着脸颊飞起红霞,然后眼睛突然湿润了。等喉咙咕哝一声,白庄慢慢伸出手,抓住洛云的胳臂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有必要哭吗?”
  
  杏仁眼中有泪光闪现,却是满脸欣喜,怎么看怎么奇怪。
  
  “有。”
  
  洛云一脑门冷汗,这个白庄与他所想像的差太远了!看着白庄一边哭一边迅速消灭那般竹笋炒肉丝,他颇有些好奇地道:“你觉得何为最重要?”
  
  “吃。”
  
  “然后呢?”
  
  “懒。”
  
  “……第三呢?”
  
  “练武。”
  
  哦,好歹练武还第三呢。
  
  洛云笑眯眯地道:“那,我给你做好、好吃的,你、你帮我落胎,如、如何?”
  
  “不。”白庄已经吃完了那盘美味,一边满足地叹息着一边以黑黝黝的眼珠瞄向洛云,满是狡猾,“现在,你第一。”
  
  洛云怔了怔,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升起,随后就恼羞成怒起来!
  
  “你以后休想再吃、吃我做的菜!”
  
  白庄却也不恼,只是冲洛云笑,笑得他满头恼火,一怒之下独自回房去了。
  
  结果,夜半腹中绞痛,痛得他差点呼天抢地,只得狠命敲屋墙。白庄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睡意过来,一点儿也不惊讶地抓着他的手,以真气在他身体内运转了几周天后他才缓过劲来。
  
  张林打了一盆热水进来,白庄绞了毛巾替他擦去脸上冷汗后,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为何突然会疼?”
  
  “每天午夜都疼。”白庄的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每天?我以前未曾……”洛云突然住了嘴,抬眼看着白庄平静的脸。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白庄慢慢挑起了嘴角,洛云只觉得太阳穴直跳,气得心肝都快要爆了。
  
  这家伙八成以前晚上乘他睡着后来为他调理,今天却故意装作不知,肯定是因为白天的事!
  
  洛云因为常年一个人在外漂泊,想吃好的又舍不得花钱,便偷学了各地大厨一手好菜,虽说君子远疱厨,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他想得一点儿也没错,白庄不是一般的好吃,白天那一般普普通通的鲜笋肉丝就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胃,有美味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过?
  
  “以后每天我点菜,你做。”
  
  果然开始提条件了!
  
  洛云恨恨地想着反击之法,最后得出结论:除非他愿意挨疼,不然真找不到斗得过的方法啊!
  
  可是,他恰恰最讨厌的就是疼……
  
  “你打下手!”
  
  “有张林。”
  
  “……”
  
  疲倦一阵阵的上涌,好不容易舒服了的洛云只得没好气地挥挥手,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白庄。他能感觉到白庄的手伸进他背后为他擦汗,之后顺着他的后脑一路按摩下去,手劲不大不小,舒服得他不禁低低呻吟了一声。
  
  睡意浓重的洛云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庄的手僵了僵,随即便悄悄收了回去。
  
  那一夜,洛云睡得很熟,白庄却完全没睡好。
  
  不得不说,人是有惰性的。一开始洛云还对白庄这断袖之人有些戒备,但一路上俩人相处得十分“发乎仇、止乎礼”,渐渐的他也把对方当成普通人了。这也是他的个性使然,如果换个性子刚烈的来,一开始恐怕就直接拼个鱼死网破了。在他看来,命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能活却偏偏寻死,那是最划不来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洛云这种个性与想法撞在白庄手上,完全是“自寻死路”。
  
  对洛云,白庄完全有自信捏在掌中,可是这一路上,捏着捏着,他那手逐渐柔软了起来。不仅仅是多了个孩子,更是因为他发觉无论哪件事,洛云与他都如此契合。似乎,他一直在寻找的伴侣就在眼前,哪怕这个伴侣一直对他横眉怒眼,时时想着怎么逃脱。
  
  因为在洛云身边是如此舒服,舒服得他很快就不习惯没有洛云的生活了,于是,他开始考虑怎样能够令洛云永远地呆在自己身边。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洛云以前并不介意露宿野外,但现在非常介意。不是由于身体上的变化,而是由于野外不容易烹制食物,通常做不出什么美味来。做不出好吃的,白庄的眼神就令他不自觉地开始担心午夜那销魂蚀骨的疼痛。
  
  他唯一庆幸的是白庄虽然爱好“绝世”美味,可是普通美味也不会介意,这倒省了他不少功夫。让张林抓鱼剖好,再抹上路间买的盐腌会儿,一边烤一边刷油,不一会儿香味便薰得白庄“泪流满面”了。
  
  一个大高手为了美食不停掉泪,洛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别哭了!”
  
  “忍不住。”
  
  “……”
  
  洛云一边啃着鱼一边奇怪地道:“你这毛病就没、没人发现?”
  
  “外人前师父不准。”
  
  他一挑眉毛:“我面前可以?”
  
  白庄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外人。”
  
  洛云一怔,就把鱼刺咬进牙龈里了,哼哼唧唧地把鱼刺挑出来,倒被白庄笑了:“练武之人,怕疼。”
  
  他一瞪眼:“我是肉做的,又不是、是铁!”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向着白庄伸过手去,“剑来我看看。”
  
  那柄剑名为阴阳,因白庄一战成名,剑身通体呈现一种奇妙的半透明色,在快速挥动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如果说这是想在比斗中讨巧的话,偏偏剑柄又做成了黑色,十分显眼。
  
  白庄也没含糊,直接就把剑解下来递给了洛云,真是没把他当外人。
  
  洛云轻轻抚摸着细密坚实的剑鞘,待摸上那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的剑柄时,他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微一用力,剑身轻颤,利刃出鞘,反射着星光微弱的光芒。
  
  “剑不在剑,在人。”
  
  瞄了眼一脸漠然的白庄,洛云把自己的佩剑摸出来扔过去,站起身道:“过两招,不用真气。”
  
  白庄也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接过剑站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白庄只是握着剑站在那儿,压迫感便排山倒海而来。看得出对方未有保留,洛云心底不由好受了一些,毕竟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如果此刻对方弄得一付像丈夫对待爱妻般小心保护,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火恐怕就要蹦出来了。
  
  剑不在剑,在人。




    清者不清

  这点洛云当然知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轻松地举剑去攻,见对方横剑来挡,他微微一笑,突然变刺为劈,只听当啷一声,白庄用的剑直接被一劈两断!
  
  自己的剑,自己最清楚,那就是柄做样子的剑,和名剑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正当他暗中得意时,白庄却丝毫不乱,去势不减,剑断处顺着阴阳剑身擦过,不仅借力打力拨歪了他的剑势,更反过来往下一压,另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便带着他往前栽去。
  
  洛云这一栽,便一头栽进了白庄怀里。
  
  两人一般高,体格也没差上许多,洛云只觉得像是撞了堵墙,条件反射地便想运起真气相抗,虽是很快反应过来,但那针扎般的疼痛还是瞬间从腹中扩散开来。
  
  他闷哼一声,便感觉洛云握着他的手上传来了温暖真气,很快平息了他体内乱窜的伤痛。
  
  悻悻地把剑还给白庄,洛云道:“我使不好剑。”
  
  白庄也好奇起来:“那为何叫你孤独剑?”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妙了,洛云决定打死也不回答。幸好白庄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把断剑拼好,又装了回去。
  
  洛云坐在篝火旁边歇了会儿,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突然问道:“为何我总是这、这么疼?普通女子怀、怀胎不是这般的、的吧?”
  
  白庄瞄了眼过来,一声不吭。
  
  洛云觉得十分可疑:“这孩子长于何处?”
  
  “肠?”
  
  “肠!?”洛云一瞪眼,“难道不会被吸、吸收吗?”
  
  “肠外面。”
  
  “肠外面……”咀嚼着这三个字,洛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怎么长出去?”
  
  叹了口气,白庄沉思片刻,道:“这孩子存于腹中,寄于肠上,须剖腹取出。雌果的最大作用是调和双阳之力以及保护你肠破而不死,所以才需真气护持。”
  
  洛云脸色铁青,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像鬼一般:“你是说,我、我现在的肠、肠子正在破、破掉?”
  
  “过些时日就能结束了。”
  
  洛云一步步走向白庄,慢慢伸出手去掐上白庄的脖子,满脸狰狞地道:“我好想杀人……”
  
  白庄颇有些心虚,忍着痛赔笑道:“非我本意啊,我是想自己吃的。”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大概是洛云有生以来说得最流畅的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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