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孩即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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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着一张脸以杀人的目光看过来……
元梅迅速地消失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般。
决青是自己从门下爬出来的,他看见屋里头两个人俱是木着一张面红耳赤的脸,屋里飘着一股男人熟悉的味道,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什么也没说。白庄倒还可以用内力把乱窜的血气也压下去,洛云却只有硬着头皮,顶着红通通的脸皮坐在桌边作若无其事状。
白庄也懒得废话,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决青一看就不乐意了:“我过来都过来了,你就只会问我要东西?杭州那边都闹翻天了,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异宝会我就应该跟着你到底的。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的,大家兄弟也多几条路,你这么一个人扛着不是个事!”
白庄飞速瞄了眼决青,半晌后仍旧不屈不挠地伸着手,一声不吭。
决青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平时也就罢了,眼下江湖上闹这么大了,当事人却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这怎么能成?
“你好歹也该给我个解释吧?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武眷门被炸成什么样你知道吗?连根木头都没有留下!你倒好,直接就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被盯得多惨?还有朝廷的人来找我,我还以为你犯了什么事呢!”
决青的脸色很难看,他与白庄之间交情匪浅,是少数坚信白庄清白之人,即使这段时间饱受骚扰也没有改变初衷。此时见白庄一付“你别管”的态度,顿时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做了驴肝肺,有气没处使。
白庄也不是二愣子,见决青越说越激动,便开了口:“此事复杂,一闻师父消息,便回来了。”
“复杂你就慢慢说!”决青一拍桌子,眼神瞄了下洛云,“我有时间。”
“知多错多。”白庄眼神转利,“决兄请自保!”
决青被这一句“自保”堵得说不出话来,心头闷闷的,一跺脚,站起身便走。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印花布包扔到桌上,待回头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臭着脸道:“老掌门交待了,如若你来,直接去找他便可。”
白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道:“何处?”
“天知地知你们知。”决青丢下这句话后气呼呼地闪人了。
洛云见白庄转过头来,立时便知他要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冲门口一抬下巴,白庄转眼间便没了人影。元梅行了个礼追了出去,估计王二不一会儿就会出现。这段时间俱是如此,元梅跟着白庄是为了出事时有个传话的,王二跟着洛云是为了保护,俩人对这安排都没说什么,却自有默契地这般定了。
洛云这才松了口气,把挺直的背弯了下来,皱着眉揉捏了几把酸痛的腰,刚才那场□痛快之极,却也令他浑身上下像被打过般。
叹了口气,决定以后要节制,洛云便把决青丢下的蓝印花布包拿过来,慢慢打开,里面是用羊皮与防水纸包着一撮姜黄色粉末,靠近一闻,一股冲鼻的味道,但等味道散了,却有股奇异的清香。他左看右看都觉得挺是普通,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春眠散这种珍品。
他正打算收起来,蓦地发现羊皮中间似乎有什么,仔细一看,果然还夹着一张黄纸,颜色与羊皮相若,如若不是心细,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他疑惑片刻,小心地把羊皮抠出一个角,把那张纸轻轻抽了出来,打开一看,顿时就如一盆冰水从头顶灌下。纸上面没有字迹,而是一些鬼画符般的东西,他却是识得的,那是秦湖与他之间的联络暗记,而这上面所写之事更是令他几乎不能呼吸——小心白庄。
短短四个字,便搅碎了他的平静,令他不知所措,惶惶如丧家之犬。
秦湖是谁?
秦湖是与他相交十余年的老友,他们由俩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互相扶持着成长为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他们互相救过命,也一起逃过命,一起调戏过美人,一起追杀过恶人。
秦湖对洛云来说,是仅次于白庄与家人的生死之交。他们可以几年不见面,但若是洛云求救,就算秦湖在洞房花烛也会拎着裤子带着鞭子来救他,反之亦然。
秦湖性格沉稳,做事有序,当初洛云与白庄间的奸情被发现时,他也只是送上祝福,未说过一句不是,此刻冒险送这信来,必然事出有因。然而,这次不同,这一次,称的另一头是白庄,是他的白庄啊!
是他心头那只小白兔!
皇子们说白庄不可信,他可以哈哈大笑;夏星说白庄有所隐瞒,他会怒发冲冠;罗浩说白庄为人不佳,他会生气别扭;可是,现在是秦湖说。
秦湖是最不应该说的,他与白庄、洛云间都毫无利益关系,就算拆散了他们,抹黑了白庄,他也没有好处。如若是被抓了住把柄威胁,他更不会这么连累朋友,因为这是秦湖,就像白庄一直坚信师父不会以身作饵害他般,他也相信秦湖不会!
洛云坐在桌前,额头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不可自抑地浑身发颤,连王二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现。
王二无声无息地出现,慢悠悠地把裂了一大块的门板扶起虚倚在门框上,接着大模大样地在桌边坐下了——做完这些,洛云还直愣愣地捏着那张黄纸,等他回过神来,王二已经坐在了桌边。
俩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王二缓缓地伸出手,把那张纸从洛云手中抽了出来。他想阻止,却提不起一丝力气,他知道,这不是由于外因,而是他的心。
王二肯定什么都看见了,他又能以什么理由阻止?
王二扫了一眼那纸条,铺平放在桌上,再看过来的视线里却幽黑得看不出任何意思。
洛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肚子里有丝丝狡痛,他甚至连面无表情都做不到,嘴唇不自然地蠕动着。
“这是秦公子与二爷您之间的暗记。”王二的声音淡淡的,“若他是想与您重叙别离之情,得到了消息,直接寻来便可;若是他想见您,让决公子带个话便可,不必如此。看起来,他是有些事想单独与您说。”
洛云屏住呼吸,镇定地直视王二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这是二爷您的事,没有我这做下人说话的份。”王二平静地把那张纸以二根手指推回到洛云面前,停顿片刻,又道,“况且,我相信秦公子。您要出去吗?”
蓦地,洛云紧绷的背松了下来,他眼前金星直冒,几乎坐不住,瘫软在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耳中嗡嗡响声退了几许,便听见王二有几分焦急的声音:“二爷?二爷!”
洛云急喘了几下,把火烧般的肺与狂跳的心都平复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正攥着那张纸,发黄的脆纸被他抓着满是皱纹。
“无事。”洛云以发软的语气道,“你……让我静静。”
王二沉默地点了点头,临出门,又道:“其实我也很想念秦公子。”
等那本已掉下的门被虚装在门框上,遮挡了视线后,洛云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坐都坐不住。
这件事,要不要和白庄讲?
再会
作者有话要说:设错时间了……幸好来看了一眼。
白庄回来时虽然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洛云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出他心情很好,显然;这一趟会面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准备如何?”洛云问;心头却全是秦湖递的纸条。
“夏星这一次跑不了。”白庄坐在桌边,也不知在想什么;手指不时轻点下桌面。
洛云努力回了几分神,疑惑地道:“杀了他?”
白庄摇了摇头:“至少他的身份保不住了,背着朝廷走狗的身份;江湖上行走时便要谨慎许多。”
“那我们?”
“朝廷缉拿我的罪名是杀人越货;只要证明武眷门不关我的事,朝廷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白庄道;“若是再栽给我个莫须有的罪名,武林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也知道这事不简单。那样一来,至少我在江湖上行走方便许多。”
“是吗?”
洛云心中有事,胡乱答了一句,答完之后便是一室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白庄问道:“云儿,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像是针般刺得他浑身疼,飞速瞄了眼白庄带着几分疑惑的脸,他强作镇定地道:“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你会故意答我一句“是吗”这种胡弄的话?云儿,你可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啊……
白庄也不去看洛云木然的脸,只盯着他的手,那手粗糙厚实,满是老茧,此时正因为主人紧张的情绪而一直不自觉地以拇指搓着食指,他一看便知,洛云肯定心中有事,而且这事,恐怕还是不能对他讲的。
出去前还好好呢,回来后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白庄眯着眼睛瞧了会儿明显神不守舍的洛云,最终没说什么,而是站起身走了出去,在门外就那么站着。不一会儿,王二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前。
“少爷?”
“我走后有事?”
“没有,少爷。”王二答得十分流利,“只是二爷身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担心您的吧?”
白庄面无表情地沉默了许久,突然道:“向羽,跟着我多久了?”
王二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了下:“七年,少爷。”
“待你如何?”
王二暗叹一声,道:“少爷待我如亲人。”
白庄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眼睛盯着别外,对峙片刻后,王二半跪在地,声音低沉:“少爷,属下有句话想跟您说。”
白庄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身,背对王二。
“二爷待您一片真心,无论如何,请您务必相信二爷。”
白庄脚步一顿,蓦地急转过身:“你认为我不信他?”
“您习惯了。”王二的声音不卑不亢,“您习惯了计算,习惯了防备,这不怪您,这是您的出生使然。可是,二爷没有这心思,他认了您,就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事您与其担心,不如放其自然,给二爷多些信心。”
“尚羽。”这声音冰冷刺人,一点儿也不似白庄,王二不禁浑身一颤,伏在了地上,“你信云儿,不信我?”
王二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他不想回答。
因为他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与其说他相信洛云,不如说他相信秦湖。
这是个不应该出现的答案,也绝不能说出口,这是他内心最龌龊的想法,就算秦湖在他眼前那段时间,他也一丁点儿没有暴露。
况且,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法看透白庄。这一路行来,无论白庄表现得如何深情如何坚定,他的内心深处都在怀疑着什么。这不好,可是他没法不去怀疑,就像一片墨点中的红色,并不刺眼,却令人无法忽略。
想到这里,王二只有把头伏着更低,直到额头沾上了泥土。
白庄看着地上伏着的青年那弯曲的脊背,不由地苦笑了一下:罗浩不信他也就罢了,连亲信也不信,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由此可见,他以前做人真的太失败,又或者他的人品已经低下到这世上没有人会相信了?
王二可算是他亲信中的亲信,凡有大小事务就带在身边,他一手教了武功、识字、礼仪,绝对是当作儿子来养。
如今……
暗叹一声,白庄突然又觉得那股“懒”劲儿从心底深处发散出来,和以前那么多年一样,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劲儿。
罢了,罢了。
白庄没有再与王二说什么,现在他只想抱抱那个张牙舞爪,努力把他困在身边的人,只有那人才能为他带来一丝活力。
进到农屋里一看,洛云正缩在椅子上打盹,看着那张淌着口水的脸,他心头那股“懒”劲迅速消退了。笑着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待他睁开眼来才道:“困了?”
春困如潮,洛云揉了揉眼睛,应了声。
“去榻上睡。”
洛云伸了个懒腰,肚皮跟着凸出来老大,白庄看得好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还没触到肚皮,便听见他道:“我要出去、去一趟。”
白庄停了住手,抬眼去看,只见到一张带着几分犹豫的脸。他坐下来,尽量平静地问道:“去哪?”
洛云眼神闪烁,半晌后道:“你别问了。”
这是洛云挣扎了后的选择,他无法对白庄撒谎,那令他有股背叛的罪恶感,可是,他又无法不信秦湖,这就像否定了他的前半生,在经历了父母之事后,他无法再忍受连兄弟也是假的。
白庄直直望过来的眼神令他无法相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一时希望白庄否决掉便好了,一时又希望白庄答应,两种念头在脑中交战不休,令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竟隐隐显出几分心悸来。
一只手捏上了他的手,白庄的真气顺着脉络流淌过来,抚平了他的惶恐与慌张,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道:“出去时带上王二。”
白庄只说了这一句,便出去了。当他的手放开的那一刹那,洛云忍不住跳起来,扑过去把他紧紧抱住,脸颊搁在他的颈上,轻轻磨蹭着。
对这一切,白庄只是转过身,把洛云抱入怀里,轻声道:“我信你,这天下,我独信你一人。”
洛云什么话也不想说,用力抱紧白庄,似乎要把他揉进怀里般。
那天晚上是个月黑风高夜,洛云跟着王二的脚步,差点看不清星光照耀的道路,再加上身形不便,短短一小段村路走了一个时辰。
他要去见秦湖。他们之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