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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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为了梁国。
那是为了什么呢?
他思考过后得出的结果很简单:为了姜昭乐。
一定是这样没错,自己毕竟不是母亲亲生的,再多的疼爱也比不过对亲生儿子的疼爱。正是由于想通了这些,他对于密夫人给出的建议并不完全采纳,就连对密夫人也变得冷淡起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又犯了老毛病……
至于公子羽对自己的冷淡和否定,密夫人是能够感受到的。
她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靠念佛来祈祷百姓的平安。
她已无法去同公子羽说明,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平。
无法告诉他,身为母亲的自己此刻已不在乎给予百姓平安的那个人是谁,可以是公子羽,可以昭乐,甚至可以是赵灵宫,是吴王……她都不在意,她所渴望的,只是能够有一个人结束这个修罗世界,建立一个安定的世界。
聘聘忽然闯了进来:“母亲!”
密夫人偏着头看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她内心的想法:“怎么?我的女将军又和大王意见相左了么?”
“母亲,您休要取笑我!”聘聘坐下了,脸上仍然保持着不忿的神色。
密夫人凝望着聘聘,等待着她的开口。
说起来,称公主聘聘为‘女将军’还是梁王在世时所提到的。当然,这并未传到朝堂之上,只是同聘聘玩笑时的话。
聘聘从小便不像是个女孩子,总是如她哥哥一起外出打猎,起初梁王还会阻止,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聘聘变成一个闺阁女儿,干脆一反平常,允许聘聘与公子羽一同进出武场,学习射箭。多年的训练下,聘聘的箭法可以说是丝毫不逊于其兄。为此,梁王曾说:“聘聘的箭法这样好,不如父王封你为将军,你便成了我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
“怎么?既然来了母亲这里,难道不是有话要说么?”密夫人命人给沉默的聘聘倒了杯茶。“你是否去与大王谈周国遗民暴乱的事了?让我猜猜,你一定是主张安抚为主,镇压为辅对不对?”
“难道不该如此么?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采取以暴制暴的方法,只会令四郡的百姓对我国更加失望!”
聘聘的话让密夫人感到心寒,公子羽身为一国之主,竟然还没有聘聘的见识。
密夫人抿了口茶:“这样的话,早在四郡百姓发起暴乱之前,我便已经同大王说过。”
聘聘愣了一下,突然站起来:“既然母亲早已经同他说过利弊,为何哥哥还要这样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王这样做也并没有错。”
“不,不是这样的。”聘聘快步走到密夫人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母亲,您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您不要把哥哥当作大王!请您还把他当作您的儿子,当作昔日的公子羽!请您告诉聘聘,公子羽是否应当这样做?”
密夫人皱起眉头,抚上聘聘的手:“聘聘,你抓疼我了。”
“啊!”聘聘惊叫一声,忙松开手。“母亲,聘聘太过激动了!”
“你也是为国着想。”密夫人垂下眼帘,轻轻地揉着被聘聘抓疼的手腕。“方才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你要记住,大王就是大王。”
聘聘低着头重复着密夫人的话:“大王就是大王……”
她站在那里,执拗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去浇灭自己心中对哥哥的期许。
密夫人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走,我们去看看婷婷吧……”
公子羽的所作所为,除了令聘聘感到心绪不佳外,也同样使昭乐感到十分不快。
宫人进来通报的时候,昭乐正在大声地对身边的文知礼说着什么。等候在门外的王彩御吃了一惊。
“文师兄,我知道邻邦友谊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静静等待,不去谴责梁王的行为?这样做只会令齐国的百姓感到失望,令西部四郡的百姓感到失望!梁王的行为,已经不是收复自己的领地这样简单了!”
“可是殿下……”文知礼的话刚说了一半,看到宫人站在一旁,便闭口不言了。
门外的王彩御握紧了手中的奏议,心里五味杂陈。
通过殿下的话,他大概能够猜出殿下大发脾气的原因。
梁王的作为确实超过了应当的范畴,镇乱的同时将驻守沫后的兵力扩张到几倍以上。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尚不敢与赵国抗衡的梁王,是否在觊觎着齐国的领地。
他低头望着手中的这一份奏议,想象着看过奏议后的殿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由于燕于琴身份仍是庶民,所以这封奏议是燕于琴所述,他执笔所写,其中的内容则是来自于派往周国旧地的商队。
东部四郡派出人分别前往中部和西部,协商共同起义复国。
经过两天的协商,其中中部六郡中有两郡表示会共同起事,余下四郡均表示愿意在暗中相助。这样的结果虽然无法使东部四郡感到满足,但也聊胜于无。当他们带着成功的喜悦,等待西部四郡的消息时,得到的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们不需要复国,我们的国主还在!”
西部四郡就只用了这样一句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东部四郡。
四郡的领头人们纷纷痛骂着西部四郡:“这群卖国贼!这些趋炎附势的蠢猪!”
这样的话如瘟疫一样迅速流传到了百姓耳中,东部四郡的百姓迅速集结起来,同仇敌忾。不知是否是因为感觉受到了背叛的原因,很对人对梁国的仇恨减弱了,转而变成对于西部四郡的仇视。
这一天已是腊月三十,本该守岁的日子,他们仍同去年一样,陷入在战争之中。
宫人来到王彩御身边:“王大人,殿下请您进去。”
王彩御想到稍后的情形,颇为堪忧地摇了摇头,跟在宫人身后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奏议交给宫人,请他上交给殿下。
昭乐拧着眉看完了王彩御递上的奏议,一本正色地问道:“四郡的百姓果真这样说?”
“是的,虽不能肯定每个人都是说的这句话,但郡守的回答的确是征询了百姓的意见。”
“这样说来他们的确是真心归顺我国了。”昭乐将奏议放到桌上,抬起头摸摸鼻子。“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置四郡百姓于不顾。侍郎王彩御听封!”
王彩御匆忙跪下。
“今敕封你为固土将军,率两千精骑前往清水与当地三郡驻军汇合,往沫前、丹安等四郡,保卫我国领土!”
“臣遵命。”王彩御领命离开后,立即前往营中调兵,赶往清水。
文知礼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如此行事,只怕会被梁王会意成故意宣战。”
“会意?”昭乐眯起了双眼,唇边扬起了一抹算计的笑。“我正是要他这样想,若他有能力平定四郡叛乱,我不在乎与他一战!”
到这样的境况,再多说也已经没有意义,文知礼沉默下来。
昭乐有感于他的沉默,微笑道:“世事如此……我若对他心怀仁慈,便会成为他刀俎之下的鱼肉。”
“殿下说的是。”文知礼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告诉他。“只是,臣望殿下谨记,好战必亡。”
文知礼的话并未如他所想那般,引起昭乐的不满,反而得到了昭乐会心的笑容:“师兄所说,昭乐句句铭记于心。明朝便是新年了,我要去后宫瞧瞧母亲,师兄也早些回去吧。”
走过齐宫的时候,那辆熟悉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车夫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文先生!”
文知礼只微微用眼神示意后,便径自上了马车。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燕于琴正坐在马车上等他:“文师弟。”
“你怎么会在?”
文知礼的问题令燕于琴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师弟的话倒是有趣,这是我府上的马车,我为何不能在?”
“既然如此,我便只好下车了。”文知礼说着,便要起身下车。
“慢着!”燕于琴急忙扯住文知礼的袖子。“外面天寒地冻,你不坐马车要怎么回去?”
文知礼冷笑道:“这路上许多行人均没有马车可坐,不也照样走回家去?”
眼见文知礼要甩开自己的手,燕于琴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管我的文师弟冷不冷,饿不饿!明天就是新年了,难道在这最后一天里你也不肯给我个好脸色吗?”听到他的话,联想着刀剑连绵的天下。文知礼心中一紧,覆上燕于琴交叠于他腰间的双手,默然无语。
一骑快马从马车旁奔过,马上的人抱着一个圆形的盒子,那里面是楚王千里迢迢送来给齐国昭乐太子的礼物。
☆、第十五章 尘世中最坚强的小乌龟 (3515字)
喜庆的鞭炮声在各地响起,独独抛开了周国故土中渴望复国的六郡。
鞭炮声连连,从离他们不远的各郡传来。在鞭炮和欢笑声的对比之下,卷入战争的他们是这般可怜。
年轻的青年手里握着各自的武器,坐在房檐下啃着手里的干粮,积蓄力量等待梁军发动下一次战争。
从不远处的闻喜郡中,传来了女孩的歌声,唱的是昔日的周曲。
这是昭乐的命令,分到周国的土地后,他除去减去今年的赋税外,再没有对四郡做出任何整改。昔日的郡守在审查合格后可以继续担任,昔日的歌曲和语言可以在日后慢慢学习,就连昔日的耕地的分割都不曾改变。
黑衣的青年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要脸的小淫妇!既然已腆着脸去做了齐狗,为什么还唱我大周的歌曲!”
他身旁的几个青年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一边痛骂着这个不要脸的小淫妇,一边走向了闻喜郡。他们就这样忘记了徐先生的命令:“在与梁军的战争结束前,切莫招惹西部四郡的百姓。”
他们在闻喜与长山交界处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找到了那个不要脸的小淫妇。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身喜气洋洋的花衣裳。她应该是农户家的女儿,院中还摆放着木质的农具。
她的年龄和家庭情况不能制止这些已经被火燃烧了的生命。
他们叫骂着冲进来,将小女孩打倒在地,恶狠狠地骂她个小淫妇。这样的辱骂触发了青年们隐藏的欲望,不知道是谁的手第一个抹上了女孩的身体,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扯掉了女孩儿的衣服。
在屋里的母亲听到外面的声响,举着菜刀冲着出来,企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护女儿。
等她冲到现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女儿代表着贞洁的那一汪红色,正在因为外界的碰触而流到土地之中。
没有人因为畏惧她的菜刀而停手。
两个青年从小女孩身边站起来,劈手夺下了母亲手中的菜刀后,将母亲推倒在女孩身边,粗鲁地扯掉母亲的衣裳。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个小院子中还存活的生命,只有角落里的那几根枯草,就连院子里的鸡鸭,他们都没有放过,全部带走了。
院子里,那个小淫妇最贞洁的血还在流着,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去看看,在她身旁的母亲。母亲的胸口,那个方才被凶手舔舐亲吻的部位,此刻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成为了一个仿若溃烂的洞。
他家的男人正满心欢喜地揣着刚从集上换回的一对金耳环和一个小玉坠往家里来,这小玉坠是给女儿的,这一对金耳环自然是给家里那婆娘的,为了一对金耳环她已念叨许久,年前攒够钱,今日便圆了她的愿吧!
当他走进院门的时候,还在大声喊着:“快出来瞧瞧,我给你们买什么好物件儿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只有两具赤裸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院子里,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静谧回应他。
眼前的一切都在向他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赤裸裸的躯体,大大张开的双腿,女儿腿间的血迹,妻子胸口上的印记……
每一样都在清清楚楚地、大声地告诉他:“你的女儿,你的女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死也保全不了她们的贞洁和名声!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她们都没有了!她们就连死都是可耻的!是污浊的!”
男人蹲下来,痛苦地抱住头,开始不停地大叫。
坐落在村外的独门独院曾经被人羡慕,如今却成了他女儿与妻子丧命的帮凶。
男人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后被人发现的。
前来探亲的亲人见到院门大敞,心中正兀自好奇的时候,三具尸体映入了眼帘,他大叫着跑向村里,引来了许多人。
男人跪在女儿和妻子面前,身上没有伤痕,却也同地上的女儿、妻子一样,死去多时。
正月里的惨剧令每一个人心惊,人们开始查探究竟是谁导致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凶手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找到,前去讨要说法的人,又一次倒在了青年复国者的刀下。这些讨要说法的人,激起了血气方刚的青年们对西部四郡的仇恨,也激起了西部四郡对复国者们的仇恨。
随着西部四郡与东部复国者们战争的展开,昭乐在正月初三的深夜里,不禁开始怀疑,那首周国的歌中是不是带有周王室的诅咒?诅咒这些复国者与叛国者,都将陷入自相残杀、万劫不复的境地?同时也诅咒着他们这些入侵者……
太多问题纠缠在一起,让昭乐在深夜之中也无法安眠,他感到一个个问题像是荆棘顽强地生长在他床上,刺得他在多么疲累的情况下都没有办法安寝。
西部四郡与东部四郡的战争已经打响,接下来很有可能就会发展为齐国与梁国的战争,这是他渴望看到,又不渴望看到的结果。当他还在是否与梁国宣战中踟蹰不前时,东部四郡的复国者已经替他做了选择,这样快速的转变令他感到不安,他没有做好立刻与梁国开战的准备。
梁国以及东部四郡的危机尚处于萌芽阶段,如果梁国不能成功迅速地压制住东部的叛乱,那么他此刻的危机还可以暂缓,但是,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在双方的拉锯战中,埋下的祸根只会越来越多……
他翻了一个身,想到东部与西部的战争,难免就会想到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