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 作者:一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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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旦道:“母后,这是苏小陌,就是你以前见过的儿臣的伴读。”
苏小陌:“……”
裴旦:“您常说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动手去抢。儿臣谢母后教诲,儿臣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儿臣也觉得,自己是抢得过来的。”裴旦看了苏小陌一眼,笑了笑:“我把他带来了,您看看,是不是也很喜欢?”
“儿臣长这么大,除了母后,就只得了这一个人真心相待。儿臣也不求多的,只求母后在天有灵,保佑儿臣能与他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八个字重逾千字,听在苏小陌耳中无疑一道震天响雷:“裴……不,殿下……”
“如果实在做不到,”裴旦盯着他,打断了他的话,“那就让他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生要如此,死、也、要、如、此!”
苏小陌被那目光锁住,仿佛浑身被铁链缚住一般,只觉得动弹不得,稍有挪移便会有尖针刺身。他嘴里发干:“我……”
话未说完,耳边忽听得落地声响,转头看去,只见台阶之上,不知从哪里跳上来四名黑衣人,个个用黑布包得像只粽子,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苏小陌被四个人手里拿的刀剑唬住了:“你们是谁?”
那四人对视一眼,一人道:“要你命的人!”
话音一落,便提刀欺上来。
裴旦将苏小陌拉至身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十八影卫如蜂蝗般涌上围住四名黑衣人。
苏小陌绕过裴旦去观战,只见黑衣人武功甚是不错,在影卫们的合击下犹是游刃有余,就只听裴旦道:“这么俊的功夫,难得。”裴旦转头,看着苏小陌:“你说这么好的人才,谁才请得动?”
苏小陌眨了眨眼:“不知道。”
裴旦哼了一声,转头不语。
久斗之下,黑衣人渐处下风。苏小陌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生生被掐灭了,只听有人痛呼一声,原来是一名影卫将剑刺入了一名黑衣人体内,其他三名黑衣人见状,忽然如疯狗一般不要命地乱袭起来。
苏小陌眼见着这最后一博,情知片刻过后这里便会多四具尸首,不禁有些伤感,忽然听到裴旦道“小心”,再抬头已是见一名黑衣人向他们扑来,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裴旦向另一边躲去。
那黑衣人本该是追裴旦的,可偏偏朝苏小陌攻了过来。苏小陌脑子里问了一万个为什么,可是也毫无答案,关键是还要逃跑啊!
他被推倒在地上,眼看着剑就要到胸口了,心里急得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就地打了个滚堪堪避过剑尖,只觉得那黑衣人往他胸前碰了一下,他就跟飞絮一样往后飞了数尺,屁股摔在地上生疼生疼。
“小陌!”裴旦慌道。
黑衣人手腕翻转,又是一剑朝苏小陌刺来。苏小陌骇得魂都快掉了,眼角余光看见裴旦正撒丫子奔过来,也是一脸惶急的样子,就这种危急万分的时候他脑子里居然还飘过一句“你也有慌张的时候”……
叮!
剑锋相撞的声音。
影卫们已经赶到,将那名黑衣人隔开。
裴旦扑到苏小陌身前:“没事吧?”
苏小陌摸了摸胸口,摇摇头。奇了怪了,刚明明被打了一掌,怎么一点都不痛?“嘶!”他吸了一口气:好痛!屁股好痛!
裴旦:“怎么了?
苏小陌疼得两只眼睛发涊,指了指屁股:“摔到了。”
裴旦扶着他站起来:“忍一忍,回头给你出气。”
☆、逃走
影卫们在裴旦的示意下留了活口。四名黑衣人被剑指着脖子不能动弹。
裴旦上前,绕着他们走了两圈,令影卫们扯下他们的面巾,看了一眼:“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
裴旦:“搜身。”
影卫们连忙照办。四名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忽然牙关一咬,整个人抽搐起来倒在地上,眨眼便不动了。
影卫蹲身探息,向裴旦请罪:“全死了。”
裴旦沉吟半晌,看了苏小陌一眼:“过来。”
苏小陌走过去:“干嘛?”
裴旦:“脱衣服。”
苏小陌瞪大眼。
裴旦攥住苏小陌的前襟左右开弓,一下子拉开了苏小陌的衣服,看见白花花的胸膛吸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大碍,回去再让太医瞧瞧。”他替苏小陌将衣服穿好,对着羞恼之中的苏小陌笑了笑:“这些黑衣人太可疑了,若是刺杀我显然是不自量力,目标应该是你……”他说着,盯着苏小陌;“你有什么线索吗?”
苏小陌连忙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大约也知道确实问不到什么,裴旦便拉着苏小陌向孙皇后告了别,为免再生事端,出了陵墓直接上轿回宫。
回宫后裴旦召来了葛太医给苏小陌把了脉,确认无事之后才去书房看折子,留苏小陌一个人在毓正殿看话本。
苏小陌瞧裴旦走远了,才伸伸懒腰往床上倒,并令服侍的太监不许进屋打扰他睡觉。他将被子蒙好,才颤抖着手掏出藏在腰间的纸条。
这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丰面写着几个秀气又认真的小字:“二月十二,普渡寺后院等你。”
他似乎听到心跳的声音,一瞬间觉得很幸福。可是紧接着心又沉下去,将纸条攥在手心,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桌边,将纸条烧掉。
纸条燃烧过后的灰烬像蝴蝶一样飞起来,飘到空中再缓缓落下。他用脚仔细将这些飞灰碾碎,直到很难发现它们。
其实他明白,裴珍于他,就像这些飞舞的灰烬一般,只能看,不能抓,一抓就会散。而他若强求,不仅是自己,更会害了许多人。
他就是一个祸害。
陛下的身体似乎真的是不行了,裴旦变得越来越忙,已经成为这个帝国实质的领导者。二月十二那一天,苏小陌在毓正殿里坐立不安,裴旦问了几次,他都道“没有什么”。
真的是一种煎熬,明知道那个人在那个地方等,只要趁裴旦接见大臣的时间偷跑出去,就可以见到,就可以说许多话,可以很开心……
晚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裴旦回来后显得很高兴,抱着苏小陌亲个不停。苏小陌推开他又被抱住,忍无可忍地道:“上吊也要喘口气,你想亲死我?”
裴旦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搂着苏小陌情深意重:“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苏小陌:“放屁。”
裴旦:“不喜欢我,怎会允许我这么靠近你呢?”
苏小陌:“……”
二月十四。
泰正殿里突然传来消息,裴旦佩玉都顾不得系上便跟着董从去了。苏小陌刚刚起床,眨眼之间房间里少了一半的人,尤自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道:“是董公公叫殿下去看陛下了。”
苏小陌“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地继续穿衣。
小太监趁别的宫人出去拿饭,忽然凑到苏小陌身边小声道:“三王爷生了重病,请小候爷去看一看。”
苏小陌一愣,转头定睛看这个小太监,才发现他就是上次给裴珍传信的人,心里虽然疑惑,因为有更牵挂的事所以也就不提了:“什么病?”
小太监:“这个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传王爷的话,希望候爷过去看一看。”
苏小陌心里盘算着,王府离大陈宫不远,动作快点的话一个时辰够了。而裴旦才刚去泰安殿,来去得小半个时辰,加上与陛下说话,怎么着一个时辰是要花的,于是再不迟疑:“那现在我们就去。”
小太监点了点头,跟在苏小陌后边出了里屋。
苏小陌见宫人们已经摆好了饭,看了看道:“这些都不好吃,我要出去。”
冯淳不在,东宫里管事的是冯淳的一个徒弟,没什么魄力,只劝了几句。苏小陌哪里听他的,快步便出了东宫。
一路上很顺利,宫外甚至还停有王爷的轿子,苏小陌坐在里面,看见轿子走动时晃过的朱红宫墙,很难得地感到些许快意。
“快点、快点。”小太监一直在催着,轿子行到王府的时候才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性。
王府的门都没有关,小太监一推就开了,苏小陌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没有管,很快地就进去了。
裴珍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正在桌后描着一幅水仙的画。
苏小陌看见愣了愣:“你不是生病了吗?”
裴珍看了他一眼,笑道:“过来看看这画,我画得好不好?”
自小到大,裴珍样样都做得很好,不光画,琴、书、棋、为人处事、接人待物,没有人说不好的,似乎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人。“自然是好的。”
裴珍放笔,用袖子扇了扇风:“那我送给你,可好?”
苏小陌:?
裴珍绕过桌子走过来,拉起了苏小陌的手:“一个月不见,你瘦了。”
体温从牵着的手部皮肤传上来,慰贴了心,烫伤了脸:“嗯,吃得少。”
裴珍笑了笑:“跟我说话,何必藏东藏西?你以前不这样的。”
苏小陌:“……”
裴珍拉着他坐在椅上:“我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小陌,见对方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才继续道:“陛下的身体是撑不了几天了,以后大陈就是裴旦的天下,你的将来如果照这样下去,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君王后宫三千,你又是男子,荣庞时尚且不过如此,待到不宠,恐怕下场比那些冷宫妃嫔更惨。而我……”裴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与他打小就不和睦,这次他得了天下,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他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让苏小陌一时不知怎样接话,心乱如麻:“也未必就如你想得那样坏……”
裴珍:“那你说,他会如何对付我们?”
裴珍的眼睛很空茫,像蒙着一片白霭雾气,看着苏小陌要迷失在里面。
“他那样心性的人,怎么会放过我们?”裴珍脸上浮现出一股悲壮的肃杀,“我也是皇子,凭什么他喜欢的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得到,而我喜欢的,却总要拱手让人。小陌,你可愿与我逃走?”
逃走?
苏小陌虽然想过一千次一万次逃离,但他始终没有想过与裴珍一起逃离,只因为这是一个太过不合实际的梦,也因为这个梦承载了太多的人命和鲜血,他……他愿意放弃一些东西,而去保护另外一些东西。
他刚想摇头,肩膀被裴珍按住。
裴珍一字一句地,说得仿佛自心底里出来:“我喜欢你,苏小陌。”
嘭!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一样,顿时哄隆隆地一团。
“我真的喜欢你,小陌。”裴珍靠近他的脸,用咫尺的距离盯着他的眼,“我也知道,你同样喜欢我。”
热气全跑到脸上,心脏跳得像鼓一般,看见裴珍的脸越来越近,他的眼帘低垂,双唇微启,一副要吻下来的样子。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陌偏过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躲完了又暗暗地后悔,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东西。
屋里一时很静,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来都听得见。
“难道你不喜欢我?”
裴珍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从阴沉的湿地细细传来。
“我……”喜欢你,三个字像鱼刺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呵呵,我就知道,是我高攀了。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就算是龙种,又怎么能与皇后生的太子相比。是我不自量力……”
“你别这样说。”苏小陌连忙打断,“我……我……我也是……喜欢你的……”
“真的?”裴珍笑。
苏小陌点点头。
裴珍抱住他:“既然如此,我们逃跑吧。虽然我不能给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在福州,我的封地上,我们还是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下半身。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做,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弄来。”
苏小陌被逗笑:“我要月亮干什么。”
“我就是举个例子。那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
“什么?”
裴珍:“我刚得了消息,陛下崩天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想必裴旦会很忙,我们就趁这个时间逃走,不然等到这个时间过了,想逃难如登天。”
苏小陌:“可……可我什么都没收拾。”
裴珍:“你要什么?什么都可以在福州买。而且你有我,这不就够了吗?”
苏小陌只觉得不妥当,还要拒绝,却听裴珍继续道:“你想一辈子被关在皇宫里,裴旦想起来了就招你侍寝,厌恶你了就把你打入冷宫,或者更甚?”
“侍寝”这些形容女人的词一出来,苏小陌生生打了个冷颤,想也不想道:“不想。”
裴珍:“那就对了,现在就走,必须现在,迟了就走不了了。”
苏小陌:“可是我娘……”
裴珍:“你先走,我去接你娘,我们在城效松林会合,就是上次我送你的地方。”
苏小陌:“可是……裴旦万一知道的话……”
裴珍:“陛下归天,是多大的事情,他这会儿想必在泰安殿里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的。”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小陌就是感觉有东西没想到,有什么放不下,可是又想不出所以然来。裴珍一直催,转头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和干粮。苏小陌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有点稀里糊涂地被赶上了马车。
☆、抓获
马蹄的的地奔跑在城郊的小路上。从车上回头去看锦锈的大陈宫,映着远方的山峦与白云,就像一幅精美的工裱画。
咚——
咚——
……
沉闷的深远的撞钟声响了九下。
苏小陌赫然回首:龙归九天,陛下薨了……
苏小陌对皇帝的印象,一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虽然皇帝总是对他笑,也似乎总是为他着想,但他就是很害怕。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帝,是自己八岁的时候。那时爹爹刚死,整个候爷府都被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氛围笼罩。他爹下葬的时候,只有他、他娘还有舅舅一家人,昔日串门殷情的同僚一个都没来。
他娘站在墓碑前,十个手指深深地扣进他的肩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