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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青花镇05生死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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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揉了揉後脑勺,一边揉一边回忆自己的梦境。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很少做这样光怪陆离又诡异非常的梦,一定是自己睡前想事情想得太用力了,所以做梦才会梦见。
  但是一闭眼,梦境最後掉落在自己身前的头颅清晰可见……如此真实,甚至萦绕鼻端的那浓稠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彷佛自己亲身经历过……
  这也太奇怪了……
  秦灿在地上傻坐了一会儿,总算彻底从梦境里回了过来,起身正要穿衣,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伸长了脑袋偷偷摸摸朝里头张望。
  颜璟似乎还没有醒的样子。
  秦灿张望著张望著就走到了里头,但出人意料的,床榻上竟然没有人!
  「颜璟?!」秦灿一下子慌了。
  好端端的看著他睡下的,怎麽一觉起来人不见了?
  「颜──璟!」
  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开下门来就往外冲,结果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颜璟?」
  看清楚和自己撞在一起的人,秦灿提到喉咙口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抓著颜璟的胳膊将他上下看了一遍,「吓死我了!你大清早的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事?怎麽脏兮兮的?又跑去和谁打架了?」
  见到秦灿这副几乎急出火来的样子,颜璟总是如冰封住那样眼神犀利、嘴角刻薄的脸上,如遇朝阳缓缓融化了一般,显出难得一见的柔软表情,嘴角不著痕迹地弧了一下,然後敛下表情,道,「你穿上衣服跟我来。」
  秦灿匆匆忙忙穿上衣裳,颜璟带著他走到後院的墙角,蹲下身。
  「早上醒得早,躺在床上在想,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这个宅子里一藏数十年而不为人发现,所以我就起来到处走了走,然後发现了这个……」颜璟说著拨开墙角的枝丛,露出墙角地上的一个洞,「这样的洞,在厨房、柴房、和水井的石壁上都有。」
  秦灿伸著脑袋朝那个洞里张望,但是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来到底下面有什麽,於是掏出火折子丢了下去,就见火光一晃,倾斜著滑落下去。
  「这麽小的洞,恐怕只有孩子才能钻,但是朱家又没有孩子……」秦灿说道。
  「不一定是小孩子……」颜璟提醒他,「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个……你没发觉她走路起来的姿势非常奇怪?」
  秦灿回忆了下,想起来那个「白毛女鬼」逃起来的时候,弓著背,压著身子,手脚并用,在庭院里那次以为是她害怕极了才会这样手脚并用著、像是动物那样逃窜进枝丛间,但是昨晚看颜璟捉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难道说?」秦灿看向那个洞口,「之所以这个宅子里的人一直见到那个『白毛女鬼』,但却找不到她,是因为她都躲在这里?」
  「有可能,真的很难想象……」
  秦灿的话还没有说完,走廊上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哎……陈小姐老说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又在发脾气了。」
  「那也没有办法,冀州这里本来就贫瘠,就算厨房师傅会做那些精致清淡的江南小菜,这里都入冬了,只有腌白菜腌萝卜,哪里去找新鲜的蔬菜?」
  「有得吃就已经不错了,谁叫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呢?」
  「哎,陈大人和陈家的二老爷就没抱怨?」
  「哦,他们倒没有,陈家两位老爷都是行商的,长年在外走动,年轻的时候在冀州住了很长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们来冀州是做什麽生意的,但他们到处行善布施,是出了名的两位大善人呢。」
  「你怎麽知道的?」
  「我家婆婆告诉我的……」
  两人说著话沿著走廊走了过去,并没有留意到站在墙角的秦灿和颜璟。
  「怎麽了?」
  见秦灿一直低著头,似在思忖什麽,颜璟问他道。
  秦灿摇了摇头,「不,没什麽……」只是在听到这两个丫鬟的说话後,脑中有一点灵光一瞬划过。



  生死宴 31

  凶犯迟迟未抓住,陈培元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待下去,决定次日陈家便启程离开。
  虽然秦灿等人尽力相劝又道了此时离开不仅无法还陈大老爷一个公道,更会引起其它被扣住的宾客不满。
  但是陈培元不管这些,打定了主意不容许任何人阻拦,秦灿等人劝阻无效还因为一直未能找到凶手,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西厢的客人风闻陈家要离开的消息,自然少不了怨言,但又不敢冲著朱广源发的,於是所有的怨气就全集中到了一直都没有破案的几个知县身上。
  秦灿等人被夹在中间,左右都不是人,那种食不下咽,睡也睡不好,还要被人讥讽和谩骂的滋味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入夜後,陈长明的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但在见到推门进来的人之後,陈长明愣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是嫣儿呢……」
  来人端著茶盏,进来後动作很轻地将门阖上,「嫣儿正在整理东西,所以我给二叔来送安神茶了。」说著将食盘里的茶盏放在茶几上,一言一行都得体温雅。
  陈长明端过茶盏,吹开上面的茶叶沫子,喝了一口,然後叹气,「哎……本想让旭儿带著你出来散散心的,但谁想会遇到这样子的事情……偏偏那几个知县查了几天什麽都没查到,真不知道姓朱的养著这些人是干什麽的,结果还死了一个……咳咳!」陈长明用力咳了两声。
  见状,站在一旁的陈夫人施海棠立刻走了过去,一手扶著陈长明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手轻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待到陈长明不怎麽咳了,又将茶几上的茶盏端给他,让他多喝几口好润润嗓子,一边又道,「其实那几个知县已经很努力了,无奈凶手狡猾残忍,让人遍寻不著。」
  陈长明又咳了两下,脸上露出悲痛,「也不知大哥是得罪了什麽人,还是朱家的仇人下手的时候找错了人,竟然那样……太凶残了!」
  施海棠半低著身子,脸上依然还是那副垂眉顺目的表情,却声音肃冷著道,「二叔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过什麽人?」
  陈长明被问得一愣,有点疑惑地侧过头来看向她,只见她微微眯起眉眼,嘴角扬起,弧出一抹阴冷诡异的笑意,「陈培元这麽急的回去,担心下一个死的是他自己,但是……他为什麽就想不到,凶手其实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你……」陈长明突然觉察出哪里不对劲,手指颤抖著她,还要说什麽,但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啪嚓」粉碎,身体一歪,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施海棠嘴角含著冰冷的笑意,直起身,全没了先前温雅得体的模样,像是变作另一个人,眸眼中敛著杀气,抬手从发髻上缓缓抽下发簪,簪子的前段是一柄弯弯的小刀。
  施海棠举著手里簪刀在陈长明身旁蹲了下来,「其实我还要感谢你们带我到这里来,否则,我恐怕还在寻著下手的机会……」说著眼神一凛,猛地抬起捏著簪刀的手,往下刺去。
  当!
  一声脆响,施海棠手里的簪刀被什麽东西打飞落地,那东西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後停了下来,原来是一只核桃。
  施海棠捂著被打中的手站了起来,四下回望,「什麽人?!」
  秦灿和傅晚灯从屏风後面转出来,一旁珠帘「哗啦」、「哗啦」作响,颜璟撩起珠帘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捏著两个核桃。
  看到眼前这三人,施海棠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几位大人这麽晚了,找我们家二老爷有要事相商?只是……为何有正门不走,偏要翻窗,还躲躲藏藏的呢?」
  秦灿不由在心里暗中佩服这位陈夫人的好胆色,正要下手行凶的时候,被抓了正著,不仅没有慌乱,还反过来咬他们一口。
  傅晚灯走到被陈长明失手摔碎的茶盏那里,低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尝了一下,然後对著施海棠道,「敢问陈夫人,你又为何要在二老爷的茶水里放蒙汗药?又为何发簪里藏刀要取他性命?」
  施海棠微微扬高了脑袋,一甩袖子将手背於身後,一派傲然无视的模样,「查案难道不是几位大人的本职?不过……」眼中带著怨恨的扫了秦灿一眼,「大人可知?我这是替天行道哪……」
  秦灿驳道,「无论对方犯下何种罪行,都该交由官府查办,私下处决即是杀人无疑!」
  「呵呵呵!」施海棠仰首笑了起来,「官府……官府难道不就是他们的走狗?」然後收了笑,歪下脑袋,「大人您说说看,一条狗……能有什麽作为?能还以什麽公道?」
  「住嘴!」
  颜璟怒喝了一声,抬手就要将手里的核桃弹出去,被秦灿用手一拦,「好!本官就慢慢告诉你,本官这条狗……」著重了最後著三个字,顿了顿,续道,「是如何识破你的诡计的!」
  秦灿说完深吸了口气,方才瞬间同样也被她这话给堵地气结,但他到底比颜璟要冷静,况且就算能给「她」教训、让「她」不要出口狂言,那也不过是表面让「她」闭嘴而已。
  秦灿往前走了一些,道,「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不如就从陈夫人你为什麽要男扮女装嫁进陈家说起吧……
  「二十多年前,云龙山下几个村镇因为几个闯进云龙山深处的外乡人,而传开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所有染到这种病的人,会从全身的皮肤开始腐烂,然後筋骨,最後烂到五脏六腑。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医治这种病,百姓在恐惧之中只能求助於神明的庇佑,有人说是因为这里的人得罪了云龙山的山神,所以山神降下痛苦,解决办法就是出资为山神盖起庙宇,供起香火,并向山神献祭请求山神宽恕……
  「於是,一时之间,云龙山下各村镇兴起了膜拜山神的风气,在这个已经非常贫瘠的地方,山神庙的香火却是长久不熄,青色的烟雾嫋嫋相绕,漫成了云霭……」



  生死宴 32

  施海棠听後,不屑而道,「大人未免扯得太远了,二十多年前,我还没有出生呢……」
  秦灿忍下心里那口气,道,「但其实,当时百姓为了那疫情就已耗费了很多财力,以著这里的贫瘠,根本无力营建这些庙宇。这其中,就要多谢当时来到云龙山这里的两位大善人。
  「这两位大善人不仅从别地请来名医帮助百姓治疗这种奇怪的病,还出资帮助百姓兴建山神庙举办祭祀,更加为了控制疫情的蔓延,用尽了各种方法……於是这两个大善人到处为人称颂……」
  秦灿察觉到施海棠脸上的神色微微有变,继续往下说道,「为了给山神献祭,百姓拿出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有牛羊的宰了牛羊,有鸡鸭的斩了鸡鸭,但到後来实在拿不出什麽来,疫情虽然减缓了蔓延的速度,但却依然得不到遏止。
  「於是有人说了,云龙山这麽大,物藏这麽丰富,山神哪里会看得上这些鸡鸭牛羊?要献当然要是献更能代表诚意的东西……」
  「不要说了!」
  施海棠突然大声打断秦灿,瞪大了眼睛,失了之前的坦然,情绪彷佛濒临失控,这正中秦灿的下怀,他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逼近。
  「虽然两位大善人提出的建议让人觉得很难做到,况且符合条件的人家也都不会舍得,但在族长的逼迫下,百姓不得不遵从这样残忍的决定,向山神献出自家未出阁的闺女……」
  像是被揭开不堪的回忆,施海棠有些失力地闭上眼睛,身体晃了晃,然後睁开眼睛看向秦灿,「没想到这麽多年前的事情,你们都能挖出来。」
  秦灿回道,「像是您的娘亲,不也没有忘记?」
  「那种耻辱怎麽可能忘记?!」施海棠失控吼道。
  秦灿心想,果然……
  在听到那两个丫鬟的说话後,秦灿让颜璟偷偷溜出朱府到外头向上了年纪的人打听,得知当年陈长明和陈长宏来的就是云龙山这里,帮助这里的百姓兴建庙宇举办祭祀,被称作大善人。
  但是……
  山神一说漏洞百出,根本就是杜撰出来欺骗愚昧无知的人,而真正的目的却是那些被当做活祭、献给那些山神的少女……
  谁也不知道那些女子後来去了哪里,因为这波疫情逐渐平息下来,使得百姓相信山神显灵了,然後事情过去,人们渐渐淡忘,但正如秦灿说的,总有人不会忘记这一切的。
  那个人就是施海棠的娘亲,施家老二在云龙山里捡到的女子。
  秦灿猜测施海棠的娘亲当年就是被当做活祭的少女,侥幸逃脱被施家人所救。也许遭遇了什麽不堪的经历,施海棠的娘亲对陈长明和陈长宏抱著极大的仇恨,在这种仇恨的驱使下,一个弱小的女子展开了她的复仇大计。
  「可惜你的娘亲万般没有想到,你却是个男子,这样就无法实现她将你嫁进陈家报仇的阴谋。但因为她的恨太深太浓烈,就算你生为男子,她也要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实现。
  「於是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得到你爹的同意,把你当成女儿养大,这一点除了自家人之外,村子里其它人都不知道。然後你就按照她早已布好的局,嫁进陈家伺机报仇,所以你要骗陈旭,让他喝那种能让人不举的药,没办法和你同房,也就无法戳穿你的男扮女装。
  「而就在你想著要如何下手的时候,朱老太爷和朱逸的死给了你启发,於是你杀害陈长明之後,折断他的手脚,在他身边摆上大甕,要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以同样死法,死在杀害朱老太爷和朱逸的人的手下……但很可惜,依然留下了破绽。」
  「你说错了!」
  秦灿的话音刚落下,房门被「砰」的推开,陈旭站在了门口。
  「我爹……是我杀的!」
  秦灿等人一愣,就连施海棠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怎麽?不相信?」陈旭关上房门大步走过来,「秦大人你当日在地窖里不是说过,我爹胸口上的刀伤,绝非秋晴那样的身形可以办到的……但你可曾想过,以在下内人这样的身形,『她』就可以办到吗?」
  秦灿看了看施海棠,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陈旭,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傅晚灯说过,为了接近女子的样貌,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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