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by:闲语-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谈怀虚心里暗叹了一声,又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看见自己的姑母南宫夫人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再过几日就是谈风随的五十大寿,想来两人是特意从南宫世家赶回娘家来帮他做寿的。
姑母谈流舞是南宫无极的续弦,声名狼藉的南宫寒潇正是她的独子。四年前她亲上做亲,让南宫寒潇娶了大他两岁的表姐谈思晴为妻,所以南宫夫人既是谈思晴的姑母,同时亦是她的婆婆。
谈怀虚见谈思晴哭得几乎晕厥,而一向内敛的姑母也是泪如雨下,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他只得起身过去扶着南宫夫人,沉声道:“姑妈您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凶,替爹爹报仇。”
跪在地上的谈思晴抽噎着拉开父亲的衣襟,盯着那新月一般的剑痕哑声道:“这凶手……这凶手除了射月教主还有谁人?”
谈怀虚心里一沉,将目光投向姑妈,南宫夫人苍白着脸看着谈风随的心口,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半晌才喃喃道:“怎会如此?……当年我亲眼看见射月教主被人杀死……”
二十多年前射月教主苏追风以一套射月剑法横行武林,杀戮无数,引起公愤,后来被四大名剑世家合力除去。南宫夫人当年也参加了那场血腥的围剿,并且受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此刻见自己的兄长竟死于射月剑法之下,所以才一时心潮澎湃。
谈怀虚见姑母神情悲戚,心中不忍,忙劝了她几句。又朝谈思晴道:“思晴,你也别太伤怀了。寒潇出门在外,月落星沉还要你照顾呢!”月落与星沉是她与南宫寒潇不满四岁的孪生儿子。
这时小厮林成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禀告少阁主,出去搜湖的船只刚刚回来,他们带回了姑爷。只是姑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还有个年轻道士与他在一起。”
谈怀虚吃了一惊,谈思晴也稍稍止住了哭,讶声道:“他怎会到了太湖?”
谈怀虚沉吟了片刻方道:“听人说他去洛阳了,估计他是走水路回来的。”他站起身,“我去看看他的伤势。”又看向南宫夫人,似是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南宫夫人漠然摇摇头,低声道:“我在这里陪思晴。”
谈怀虚微微颔首,转身随林成去了。进了厢房,见南宫寒潇在床上昏睡,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道士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喝茶。
他上前朝道士拱拱手,道:“区区谈怀虚,敢问道长仙号?”
道士慢慢转过身来,两缕微湿的乱发覆在额前,乱发间一双眸子冷若寒冰。谈怀虚心头猛然一震,脱口喊道:“小天!”他上前一把抓住道士的手,激动之下连声问道:“你怎会在此?”
云漫天忙甩开谈怀虚的手,蹙眉冷喝道:“你干什么?”
谈怀虚一愣,忽然意识到两人已多年未见,自己面貌已有了变化。于是他稍退开一步,温言解释道:“小天,我是谈怀虚,你不认得我了么?八年前你在太湖上泛舟时不小心掉下水,还是我救你上来的呢!”
云漫天凝目看了他片刻,半晌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原来是你。”他这一笑,眼中的寒意立时褪去,隐约可见昔日青涩少年的开朗天真。
谈怀虚见他认出了自己,心头大喜,丧父之痛也瞬间减轻了许多。他拉着云漫天的手走到椅子边坐下,道:“当年你不辞而别,后来我一直在找你。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你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要出家做了道士?”
云漫天粲然一笑,道:“这许多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不动声色缩回手,淡淡岔开话题,“你可是来看南宫寒潇的?”
谈怀虚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由有些窘迫。他忙转过身察看了南宫寒潇的伤势,见他衣衫已经换了干的,腰间的伤也包扎了,再探他气息,虽然微弱,却十分平稳,看来已无大碍。于是舒了口气,回身问云漫天:“小天,他是被何人所伤?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云漫天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些人的来路。”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关于如何与南宫寒潇结识之事却一笔带过,只告诉谈怀虚自己学了点医术,所以被南宫寒潇请来给南宫忘忧治病。
谈怀虚沉吟了片刻,道:“难道是流窜在太湖一带的水盗?倒不知观荷听雨两位姑娘是否脱险?”忽然意识到云漫天还穿着湿衣衫,他立即叫来一个丫鬟,让她给云漫天准备衣衫以及洗澡水。
这时小厮林成走了进来,禀告说南宫夫人吩咐谈怀虚过去,谈怀虚虽有满腹的话想要与云漫天说,也只得暂时搁下,与林成一起去了。
☆☆☆闲语于2005…12…05 11:49:08留言☆☆☆
………………………………………………………………………………………………………………………………………………………………………………………
(五)
谈怀虚刚走出门,南宫寒潇便睁开了眼,他朝云漫天促狭地眨了眨眼,怪声怪调道:“小天,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如今能再见你一面,我便是即刻死了也无撼了。”说话间撑不住笑了,道:“原来你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天!谈怀虚看见你时高兴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他也会有这么傻的时候。”
云漫天这才知道他其实早就醒了,于是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诧异适才谈怀虚在时他为何要装做昏迷。南宫寒潇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思,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这有何奇怪的?我是地上的污泥,他是天上的云彩,你见过云彩和污泥讲话的么?到时大眼瞪小眼反而尴尬……”
“你不就是想说‘云泥之别’么?何必这么罗嗦?”云漫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南宫寒潇呵呵道:“我怕你误会,以为我说他是烂泥巴——谈怀虚暗恋了你那么多年,我怎么能在背后拆他的台?”见云漫天露出忍无可忍之色,想到他打人耳光时手劲不小,忙转开话题,“再说你以为他不知道我早就醒了么?他也是能避就避……”说到这里看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南宫寒潇停住话头转问她道:“我听见外面好象有哭声,家中可是有什么变故?”
“这……”那丫鬟垂下头,期期艾艾道:“老爷……老爷他……”
“寒潇,你醒了?”这时正好谈怀虚走了进来,那丫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忙退到谈怀虚身边站好。谈怀虚侧身吩咐道:“你还愣着作甚么?还不带云道长去沐浴用膳。”
待房里只剩下谈怀虚与南宫寒潇,谈怀虚便将父亲谈风随昨夜被杀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听完后南宫寒潇面色凝重地默想了一阵,半晌方道:“当年是我们四大世家掌门领头除去了苏追风。如果真是射月教主苏追风或是他的后人回来报仇,应该很快就要轮到我爹他们几个了。”
谈怀虚微微颔首,道:“我适才已派人送密信通知折芳剑派的姚掌门以及赏剑山庄的秦庄主加强防备……”顿了顿,看着南宫寒潇续道:“只是姑父他已有四年未有音讯,倒不知如何通知他才好。”
南宫寒潇面色一暗,沉默了下来。四年前兄长南宫嘉炎与父亲南宫无极决裂后愤然离家出走,不久后南宫无极也留书离开了南宫世家,说是准备出家。这些年来南宫世家的人搜遍各间寺庙道观,南宫无极却似在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因南宫寒潇除了南宫嘉炎再无别的兄弟姐妹,唯一的叔父南宫忘忧又身体赢弱,不能管事,所以便由南宫寒潇继承了南宫世家。只是他生性贪图享乐,终日只知吃喝嫖赌,南宫世家百年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谈怀虚见他面色沉郁,于是将话题转开,道:“不知你是怎么遇上小天……云道长的?”
“……他是医邪的徒弟,是我请来给二叔治病的。”瞥了他一眼又道:“搞了半天小天就是他啊?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他要姿色没姿色,要性格没性格的……”
“你胡说什么?”谈怀虚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羞窘之色,“我对他不是你想得那般龌龊。”
“龌龊?”南宫寒潇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原来你竟觉得这是龌龊的。你少道貌岸然了!要不要我把昔年那件事重复一遍……”
“行了!”谈怀虚俊面上微露愠色,“那只是个误会。”他站起身沉声道:“有件事提醒你一声。前几日折芳剑派的姚掌门托人去给他小妹姚梨和二叔做媒,姑妈已经口头应允了,说是等二叔病好些了再去下聘。”
南宫寒潇身躯一震,面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黑雾。他怒声质问道:“你怎么不阻止?”
“我拿出什么理由来阻止?”谈怀虚反驳道,“连你二叔都没有反对,我还能说些什么?”他喘了口气,端起云漫天适才喝过的杯子喝了几口茶,又继续道:“对了,姑妈与晴儿刚刚到了。两人哭了许久,伤了身体,所以我让她们早点歇着了。你若是不同意二叔这门亲事,自己去和姑妈说。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了。”
谈怀虚走到走廊上时正看见云漫天迎面走了过来。他已换了一身道袍,宝蓝色的丝绸为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塑上一层玉般的光泽,容貌虽不出众,却也出尘。谈怀虚目光一闪,停住脚步道:“说真的。这些年在我记忆里你一直是那个十三岁的瘦弱少年,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一时真有些不太习惯。”
“人总是要变的。”云漫天淡然道,“你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那时的你可不象如今这般老气横秋的。”
谈怀虚苦笑了一声,道:“说是身不由己或许有些矫情,只是你离开后过了两年父亲就病了,我自然不能再象从前那般自在,可以天天在太湖钓鱼摸虾。回想起那年夏天,我们天天在湖里玩耍是何等快乐,你的水性还是我教的呢!”他伸手抚了抚额头,叹道:“我的确是够老气横秋的,动辄就回忆过去。”
云漫天看了他一眼,“你何必留恋儿时那肤浅的快乐?你出身名门,在江湖上也是声名鹊起,难道竟不满足么?”
谈怀虚轻叹了一声,道:“在我看来快乐只是一种感觉,并无肤浅与深刻之分。”因想起家里正乱成了一团,并与云漫天告了辞。
云漫天进了屋子,南宫寒潇见他一身新衣,立时啧啧了几声,道:“这是谈怀虚让人给你准备的罢。你穿上这件衣服好看多了,不象先前那样灰头土面的……”
“你才灰头土面呢!”云漫天蹙眉打断他,见他打量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些不怀好意,心中厌恶顿生,脱口骂道:“你别动不动做出这种茅房里苍蝇的表情!”
南宫寒潇邪邪一笑,道:“非也非也,其实我做的是花丛中的蜜蜂表情,一看到花儿朵儿就要扑上去。”他突然伸手一拉云漫天,云漫天闪避不及,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南宫寒潇见他淡红色的唇就在眼前,心念一动,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刚碰到那两片柔软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转头一看,见云漫天面红耳赤怒目瞪着自己,他赶忙朝床里缩了缩,讪笑道:“纯属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们都是男人,这么点小事道长该不会象女人那样介意罢?”
云漫天沉默着转过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南宫寒潇“啊”了一声,道:“你那杯子谈怀虚刚才喝过了!你们这样也是变相亲吻了!”
云漫天未料得他说出此话,口中的水“扑”一声便喷了出来,有些水进了气管,呛得他咳嗽起来。南宫寒潇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因咳嗽不停抖动的背影,小心翼翼搭讪道:“呵呵……开个玩笑罢了,道长别这么在意。或者道长将那杯水赏了我,让我也和他‘亲吻’一下好了。”
云漫天缓缓转过身,他眯起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意,道:“好啊!”走过来将杯子送到南宫寒潇唇边,浅笑着道:“我喂你喝——张嘴!”
南宫寒潇见他眼眸流转,笑意明媚,毫无生气之态。他一时受宠若惊,慌慌张张喝干了水,重新躺了下去。云漫天跟着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在南宫寒潇俊美的脸上用力拍了几下,笑嘻嘻道:“怎么样?喝了我的水该报答我了罢?”
南宫寒潇被他拍得面颊生疼,却还是陪笑道:“你要我怎么报答?”见云漫天面上尚残余着淡淡的红晕,他一时昏了头,调笑道:“要不要我以身相许?”话一出口立即追悔莫及,生怕云漫天突然翻脸。
果然云漫天脸一沉,冷声道:“你果然是欠教训!”
南宫寒潇正要出言讨好,突觉腹部绞痛起来。那痛越来越急促激烈,象是有一把锯子在他心窝里锯着,让他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谁知一张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痛少了宣泄的渠道,硬生生扩大了数倍。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挣扎之间腰间的伤口也裂了开来,鲜血染红了衣衫的前襟。
那杯水!是那杯水!南宫寒潇在前赴后继的痛楚中恍惚想着,他瞪目盯着云漫天看着,眼中明显的哀求之意。
云漫天露出一个狠毒的笑意,伸手在南宫寒潇脸上狠命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南宫寒潇原本俊美无俦的脸肿得象猪头一样。然而他犹自不觉得解恨,又朝南宫寒潇啐了几口唾沫,恨恨道:“你这样的烂货居然敢亲我,简直是想找死。还以身相许?有谁不知全天下最滥交的人就是你?——你也不怕得梅毒!”他顺手拉起被子将南宫寒潇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完了又隔着被子对他踹了几脚,这才出了门去,又反手将房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