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又逢君[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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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送来饭菜随即出去了,宁小虫将伺候发扬光大,一丝不苟的服侍易墨吃早饭。他盛了一碗肉粥,捧着碗吹了好几口气,等到肉粥温度适合,他才放心的递给易墨,只差没试吃一口查看是否有毒了。
易墨端着碗,视线扫过桌面的素菜,他抬眼瞅了瞅倍感心虚的宁小虫,宁小虫的目光落在菜碗里,易墨别过视线,静静说道:“快点吃饭,一会儿该出门了。”
宁小虫开心地应了声,效率填饱肚子。
没多久,筱幽来敲门,道是马车和贺礼均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宁小虫没来得及收拾桌面的空碗,就被易墨拎着出门了。
马车一路前行,马不停蹄地赶往冯家宅院,径直停在冯宅正门外。两辆马车,前一辆乘坐了易墨和宁小虫,后一辆则放置三个华丽的大箱。
筱幽慢步上前向家丁道明了身份和来意,很快,冯远山的大哥和二哥出来迎接。易墨下马车时,他俩已是笑容灿烂,奈何随后见到易墨紧随身后出现的宁小虫,他俩对视一眼,笑意微微一变。
尽管早就料到易家会有所动静,想不到竟是宁小虫逃跑了,搬来易墨这个救兵。
宁小虫再度看见冯远山的哥哥们,同样心情不美丽,他努力挤出笑容,免得自己做出冲动的行为。天知道他此刻多么想要暴打对方一顿,不管他是否能打赢,至少不让对方这么狂妄,这些人辜负了宁小虫对他们的信任。
有易墨这个大妖怪笼罩,宁小虫倍感底气十足,他露出气愤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考虑到不能给易墨添麻烦,宁小虫没说什么。
大哥冯安微笑迎上前,他站在易墨跟前,笑道:“易公子远道而来,实属稀客。奈何近来家中多事,招呼若有所怠慢之处,还望易公子见谅。”
“三个月前,冯老爷病危,如今化险为夷,儿子冯远山失而复得,又遇成婚这般喜庆事,三喜临门,我怎能不前来道贺。”易墨客气地指了指后方马车装载的三个箱子,“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二哥冯泰不好打扰冯安和易墨说话,他跟随筱幽行至宝箱附近,稍稍留有距离,不敢太过靠近。筱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怎会不明白对方对箱子里放置的物品存有戒心,她微笑不语,直到易墨冲她点头示意,给了她开箱的许可。
筱幽取出钥匙,打开了第一个大箱,箱内装满了奇珍异宝,夺目的光芒引得众人低声惊叹。
扬手指向珠宝,筱幽不急不慢的说:“一祝冯宅招财进宝。”
说完,她淡然打开第二个大箱,里面堆放着珍稀药材:“二祝冯老爷益寿延年。”
随后筱幽打开了最后一个格外精致的箱子,一大片盛开的夜昙花赏心悦目,花朵早已离开枝头,却在妖力的作用下持续绽放,筱幽伸手抱出花堆中一个体积偏小的木盒,盒中静躺着一只笛子。
冯泰见到笛子的刹那,眼睛直了,若是他没眼花看错,筱幽手中的笛子是冯家家传的宝贝,魂笛。
这一代,魂笛传到了易风的手里。
筱幽浅笑:“三祝冯远山冯公子花好月圆,琴瑟和鸣。”
冯泰接过筱幽手里的钥匙,他高兴地收下贺礼,安排马车进入后院。
易墨送来的贺礼到达了冯家,但是没有到达冯远山那儿,易墨对此毫不意外,假如所有人都和宁小虫一样的思考方式,易墨相信世间会清静许多。
冯安出于礼节,热情的招待易墨进宅院休息,宁小虫颇感不放心,但是看到易墨一点儿不担心其中有诈的轻松神情,宁小虫壮着胆子又一次踏入了冯家大门。
与之前一样,冯安命人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待客,并唤来两名乐师奏乐。
易墨神情自若,他在桌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板凳示意宁小虫坐在自己旁边,筱幽笑着接过了丫环手中的酒壶,说是不需要其它人伺候公子,公子习惯了自家人在身边侍奉,别人不清楚公子喜好。
丫环为难地望向冯安询问意见,冯安默默地点头,丫环一言不发退到冯安身侧候着。
易墨徐徐喝了一杯酒,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冯远山,准新郎忙到这种程度了?”
冯安轻笑:“三弟近来大小琐事繁多,一时间抽不出身,还请易公子谅解。”
“不碍事,终身大事值得花时间打点,他忙他的重要事即可。我此次前来,主要为了处理别的一点儿事情。”易墨目光骤然凛冽,“如若冯老爷今天身体状况允许的话,我直接与他谈。”
“家父身体虚弱,尚未完全复原,易公子有事大可与我说,我定会尽快转告家父。”冯安说着露出笑容。
宁小虫愤愤不平地瞪了冯安一眼,气不过。笑什么笑,笑得这么不安好心,上次他来冯家,对方同样是笑脸下毒,若不是今天有易墨和筱幽在场,宁小虫根本不想看到这个人,他当前的心愿是绑了冯安饿上十天半个月,看冯安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把别人关起来不给饭吃。
宁小虫郁闷地在心底戳冯安小人,他心里不舒坦,不屑吃冯安准备的食物,他从自己口袋中取出一打菜叶,小心的取下最外面的一片,自顾自开心的吃起来。
吃来吃去,果然还是自己储备的菜叶啃着放心,熟悉味道扫去了宁小虫的不爽。
易墨与冯安的交谈毫无进展,他语速缓了缓,端起杯子凝视里面的酒,少顷,他仰头一口喝尽,声音一冷:“既然冯老爷子仍在世,这件事目前轮不到你插手。”
易墨语气不善,冯安隐隐涌起一股怒气:“冯家相关事宜,易公子但说无妨,我可以做主。”
“当初,家父与冯老爷做了一桩交易,事关冯家上下生死存亡,冯公子如果认为自己能够决定此事,大可和我谈。不然,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易墨放下酒杯,筱幽端起酒壶为易墨斟了一杯酒。
冯安握紧拳头,好一会儿,他强压住了自己的怒气:“家父目前不方便见客。”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在府上打扰几天了。”易墨抬眼,眼神一沉,气氛骤然陡降,易墨的神情很淡,但是极冷,看得冯安后背一凉,冯安不敢多说一个字。
对易墨的决定非常不满意的人之一有宁小虫,他纠结地抬起头,恨不得掀桌子,他们竟然要在这个讨厌的地方多住几天,宁小虫超级期待马上找到冯远山立刻离开这儿。他不喜欢冯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必须尽快赶回易宅抓凶兽,交出凶兽换取解药,他哪有心情在此多停留片刻。
易墨已经发了话,不可能再收回,看在易墨一副确有大事有待处理的份上,宁小虫勉为其难劝说自己要忍耐,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考虑其它,不可以暴露自己和云诺交易的这件事情。
宁小虫深吸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的啃掉自己的菜叶。
☆、51 第51章
冯安不得已为易墨一行安排了住宿,三人均住在冯家主宅,筱幽单独一间房,而宁小虫执意要和易墨一起住,易墨也点头答应了,于是冯安便根据他们的要求备了两间房。
打点好一切,冯安径直返回到自己父亲的房间。冯老爷仍在世,不过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他远比冯安所说虚弱病情更重,他意识极淡,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整天由丫环们悉心伺候。
冯老爷大病不起的原因不仅仅是旧伤恶化,更多问题在于,重病期间,膝下的儿女们竟狠心对他下毒,导致他的身体久久无法康复。冯老爷并非不能见易墨,但冯安捉摸不透易墨的心思,不敢轻易让自己的父亲见到易宅的人,以免坏了他的计划。
冯安在父亲病倒之后才得知冯远山的存在,冯远山是冯老爷从未在家提及半个字的儿子,无论冯远山身世如何,为何去易宅当护卫,冯安无暇考虑,但他心里清楚,易宅绝非寻常小妖能够轻易进出的地方,易家二公子的贴身护卫更不是普通人能够获得的位置。
如果冯远山非常强大,那么父亲心心念念想要见一面的冯远山势必成为他掌管冯家的阻碍。不管当初冯家和易宅有什么交易,如今冯远山留在家中,而易墨找上门,此行决不可能是送贺礼这么简单。
卸下易墨送来的三个箱子,冯泰重新打开了最后一个大箱,他取出放置魂笛的木盒急急忙忙赶去见冯安。冯泰来到房间时,小妹冯小娇已经闻讯过来了,冯泰打开木盒拿出魂笛,一边看一边感叹,他压不住内心的喜悦,笑望冯安:“大哥,你看,易宅送来了什么宝贝?”
“这不是魂笛吗?易风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边。想不到易宅出手如此大方,这般传家宝贝居然也舍得送,三哥的魅力不容小看。”冯小娇接过笛子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她拿起笛子贴到唇边正准备试一试魂笛的力量,立即被冯安制止了。
冯安一把抢过魂笛,他眉头紧锁,表情一沉:“魂笛碰不得,易墨此行来意不明,他家的传家宝还是别随意触碰比较妥当,上等的法宝认得自己的主人,一不小心,它会要了你的命。”
冯小娇一听这话,顿觉有些道理,她害怕地缩回手不敢再打魂笛的主意,三兄妹面面相觑,思索许久猜不透易风拱手赠送魂笛的用意,当心其中有诈,赶紧收起魂笛重新锁好,没有冯安的命令不得轻易靠近。
其实,冯安也曾想尽办法计划从父亲口中套出更多与易宅相关的消息,奈何冯老爷察觉情况不对,不肯多说。所以,冯安不懂易家和冯家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内容。
冯家的妖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尤其在冯安得知自己有一个能够召唤刑天幻影的三弟之后,冯安的忧虑陡增,他担心父亲找冯远山回来是为了继承家业,心里琢磨怎样对付冯远山。
他费尽心思寻得了一个控制冯远山而获得冯远山召唤力量的有效方法,于是快马加鞭赶往易宅接这位失散多年的三弟回家团聚。
冯安苦苦思索易风用意的同时,一抹身影逐渐浮现于冯家的别院之中。
别院内分外清幽,虽不必主宅的精美,但景致别有一番风味。冯远山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他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他浑身布满了束缚的咒文,咒文不停地吸取了他的精力,冯远山困乏不已,提不起精神。他的后背有一道长而深的伤痕,那是他回家探望素未谋面的父亲当天,冯安早有预谋的设下陷阱在他身后砍下了一刀。
剧毒抑制了他的妖力,封印了他的记忆,彻底清除毒素之前,他无法召唤的刑天幻影,也不记得以往的种种。
冯远山呆滞地凝望眼前的景色,此刻的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仅知道这儿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家人,以及指腹为婚,尚未过门的媳妇。
冯安告诉冯远山,对方不介意冯远山受伤暂时失忆,择了黄道吉日完婚,即为冯远山冲喜,也为生病的冯老爷冲喜。顾及冯远山身体不好,冯安则全权代劳为他张罗婚事,冯远山不反对,尽管他不记得媳妇长什么样,对方至今也未曾来别院看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冯远山整天累得慌,也没力气考虑太多事。
半晌,冯远山拿起手里的夜昙花,他忘记了当时的场景,只隐约记得几天前,这朵花悄然出现,静躺在他的枕边,他睡醒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夜昙离开了枝头,在妖力的维持下静然绽放,花瓣的光芒柔和又美丽,让冯远山心里一暖。
伴随夜昙的出现,冯远山平淡乏味的生活多了一份清醒,也多了一丝困惑。每夜,他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
一名身着白衫的青年侧身站在不远处,他手里握着一支竹笛,悠扬的笛声让冯远山的心情难以平静,冯远山大步走上前想要看清对方是谁,可他每次往前一走,梦立刻醒了。
冯远山始终看不清自己的梦中人。
他手握夜昙发呆,不久,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冯远山稍稍别过头,他抬眼望向逐步走近的易风。冯远山眼底闪过些许惊讶,见到易风的刹那,他心里淌过强烈的莫名情绪,他认识这个人,哪怕他不记得对方的姓名。
易风慢慢走到冯远山跟前,他感受得到冯远山四周环绕的气息不同以往,令人不舒服的妖气透着压抑,他拂去不愉快的感觉,微微扬起嘴角,拿出一朵绽放的夜昙递给冯远山。
“你是?”冯远山略感困惑,自从他住在别院,他似乎就忘掉了从前。
易风笑道:“你的一位朋友。”
冯远山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但他的感觉告诉他,易风与他梦里的人颇为相似,虽然他没能看清梦中人的相貌,可冯远山有一种相当特别的感受,他认为,他如若看清对方的模样,梦中人应该拥有面前这人的绝色外貌。
仅是一眼就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易风没再客套,他在冯远山对面坐下,扬手拂了拂石桌,桌面立即出现了一个棋盘,易风问:“下一局棋如何?”
冯远山的视线直直落在易风脸上,易风确有让人惊叹的容颜,可惜易风的双目黯然无光,不然一双明亮的黑眸会使得冯远山更加深深着迷。
权衡再三,冯远山努力赶走倦意,答应与易风下棋:“我受了伤,许多事情不记得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易风。”易风不急不忙的自报家门,他怕冯远山没听清,于是牵过冯远山的手,在对方手心书写自己的姓名。
手指触及掌心的瞬间,冯远山的心跳不禁快了半拍,不仅对方的模样与气息非常熟悉,就连皮肤的触感也熟悉的让人分外流连。
冯远山下意识拉住了易风的手,觉察到易风的惊愕,他又稍稍松开了丁点,他忍不住打听更多:“我们以前是怎样的朋友?”
“彼此熟悉的朋友。”易风回道,熟到冯远山可以在他的房间过夜,可以睡在他床上脱掉他的衣服,亲吻他的唇,抚摸他的身体,撩起彼此的欲望。
这些话,易风无法说出口。
幸好冯远山没再继续往下问,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冯远山与易风下了一局盲棋,但下棋期间,冯远山关注的重点始终不在棋局,而是易风。他对这个人情感反应太过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