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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帝孽作者:陆白蓝-第38部分

小说: 帝孽作者:陆白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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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撑著一身老骨头向皇帝下跪拜别以後,太子学习的殿内,便留下了皇帝父子二人。
  “父皇,”兰珍扭著圆滚滚的小身子,快步走向皇帝跟前,糯糯地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低头看著可爱的儿子,弯腰将兰珍抱了起来,笑骂道:“你这个小淘气鬼,太傅在上面讲学,你就在下面偷看小人书,该打!”说著,男人便在小屁股上拍了几下。
  兰珍在父亲的怀里扭来扭曲,连连求饶,可怜兮兮地说以後不会这样。其实,他父皇也知道,小皮猴是知错不改的本性,是不可能改过来的。然而,在皇帝眼里,上课不专心这种问题,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太子还小玩心重,爱玩就玩儿去,溺爱有加的皇帝并不想限制儿子。甚至有些时候,皇帝发现皇後在训斥太子,兰玫也忍不住地上前维护明明犯了错的儿子。皇後说陛下不应该过於宠溺太子,兰珍身为皇储,就应该在各个方面以仁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也是为了太子,为了社稷江山考虑。
  未央宫内,皇帝搂著自己最最宠爱的女人,温柔地说道:“嫣嫣,你再给朕生个皇子吧。”
  倾城脸上略显难色,小声地回道:“陛下,臣妾是万分愿意为陛下诞下皇子公主的。可是,太医诊断过,之前臣妾产下珍儿以後,月子没坐好,身体落下了病根。恐怕……”
  兰玫皱著眉头望向倾城,说道:“嫣嫣,朕已经六十了,可膝下却只有珍儿一个儿子。朕也不贪心,朕只想要多一个孩子,无论是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朕都会满足的。所以,嫣嫣,你就成全朕的心愿吧。”
  十八岁的楚王跟往常一样,不请自来。齐王府里管事的看见算得上是半个主子的楚王,便告知自己王爷不在府中,打算在山庄住几天。没过多久,兰玫便到了位於京城南郊,齐王的山庄去了。山庄里负责伺候的侍女们,跟城内王府的一样,都是来自宫内的人,懂规矩知进退。楚王还没问他们主子现在在哪儿,这些丫头们便立即回答,王爷正在竹林里跟几位大人饮酒。
  撇下那几个伫立在一旁的侍女,兰玫径直往山庄内走去。穿过长廊,踏过石阶,走过底下流淌泉水的小桥,兰玫终於见到无数株竹树後面,一座以竹子材料建造的小屋。楚王拨开挡在面前影影绰绰的竹叶,走到了这座建筑的门口。
  门内山庄的主人,以及才气在当朝有口皆碑的,九位文官以及大学士们,一律都穿著寻常的便服,以放松的姿势散坐在竹席上。三位容貌秀丽的侍女手里分别持著一个青瓷玉壶春瓶,安静地站在一处。这小屋子里,平整的地面却不寻常,一条细小的,七拐八弯的小渠,让山上的泉水从这屋内穿过,流出小筑,流往低处。一只盛著酒的剔红羽觞,正凭借著流动著的泉水,在缓缓地流动著。这酒杯游啊游,游啊游,最後停在一个拐弯处,尚书刘大人的面前。刘大人在同侪的哄笑之下,久久没能做出一首完整的诗,最後只好认输了,捞起那盏羽觞,将酒液倒进面前的青瓷酒盏里,一饮而尽。
  众人看见刘大人豪迈的模样,纷纷拍掌。侍女马上走上前来,往羽觞里添酒,分量不多不少,恰好能够让酒盏浮在水面上。兰政发现伫立在外面的楚王,便扬手示意,又拍了拍自己所坐的席子上。兰玫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兰政身侧。这小筑之内,齐王一身月白长袍,好生飘逸,其他数位官员也都是悠闲打扮,群青蔚蓝,相当随意。相形之下,楚王觉得紫衣蟒袍的自己跟大家格格不入,突兀异常。
  二人同坐一席,这是羽觞停在了兰玫的面前,按照游戏规则,需要赋诗一首。在楚王看来,舞文弄墨哪儿比游猎骑射有趣,结果也可想而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把杯干了。不过到了後来,这羽觞像是懂得认人似的,总是停在了兰玫的面前,楚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酒往肚子里灌。
  羽觞不知道第几次停在兰玫面前的时候,齐王发话了:“诶诶,这杯子好久没来过本王面前啦,要不,这一回合,就让本王一显身手,未知几位大人意见如何?”
  这毕竟是游戏,席上的众人此时没了平日里的身份尊别,谁都可以畅所欲言。谁知道这些文人官员们,全都看破了兰政的企图,笑话王爷爱弟心切。不过,规则是定好的规则,怎麽可以中途随意更改的呢?所以没几个回合,楚王便败下阵来退出了游戏,一手撑著不断往下掉的通红的脸,眼睛也睁不开了。兰政一手搂住楚王的肩,让他伏在自己肩上休息。但没过多久,兰玫的姿势从伏著变成了蜷曲卧在席子上,头枕著兰政的大腿。
  还在游戏的人们,临场作的诗越来越禁不起挑剔了,逃不过饮酒的惩罚,不过谁都非常乐意,这本来就是游戏嘛。然而,兰政到现在还是滴酒未沾,其他人不乐意了,在齐王赋诗以後,还是调笑著要他喝上一杯。齐王也微笑著同意了,拿起水中的羽觞,将酒倒在楚王喝过的杯子里,仰头饮尽一杯。大家知道齐王作诗厉害,便让他换一样来,改为吹箫。席间的大臣们,都听说过王爷吹奏洞箫有一绝,但亲耳听过的却不多。趁著这次机会,他们也有幸能够洗耳恭听。心情大好的王爷也答应下来,从侍女那儿接过玉箫,为大家献上一曲。兰玫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位仙人的身边,听著他为自己演奏的曲子。一曲终了,这些文人墨客们也心满意足了,而且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便纷纷告退,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山庄的厢房那儿走去休息了。
  兰玫睁开眼,便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恋人,此刻正紧紧地搂抱著自己。兰玫便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半梦半醒之间,兰玫好像听到兰政在向自己讨要些什麽,自己没听清楚,但还是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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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行为跟平常没有两样,不过,在闲暇的时刻,兰玫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几天所做的梦。那个真实得不像梦境,更像是亲临其境的梦,在梦里自己前往兰政的山庄,跟几位大臣们一起曲水流觞,饮酒游戏。而且,梦里的那个人,对自己笑,跟自己说话,背著喝醉的自己到厢房。而自己呢,则是肆无忌惮地享用著兰政的温柔体贴,在自己最熟悉的怀抱里舒服地休息著。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移驾长乐宫,看望自己最宠爱的皇後。可今日的皇後,并没有在前殿活动,皇帝便问宫人,得到的答复是,娘娘和太医大人正在寝殿。皇帝马上进去了,於是就看见了姚倾城正躺在床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玉手,太医在为娘娘诊脉。皇帝立即上前询问太医,皇後的身体到底出了什麽情况。太医诊脉结束以後,连忙向陛下道喜,皇後娘娘怀有身孕了。
  皇帝的脸色立即由惊变喜,笑道:“真是太好啦!实在是太好啦!嫣嫣,你对朕的好,朕会记在心里的。”
  躺在床上的姚倾城微微一笑,刚打算从榻上坐起来,却被皇帝按下来了。
  “嫣嫣不要乱动了,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有点苍白,你就好好休息吧。”皇帝关切地说道:“如今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为了朕,好好地养胎。所以,朕决定了,太子暂时交由几位嬷嬷照看,嫣嫣你就不用操心了。”
  倾城眨了眨眼,仿佛不大愿意让亲生的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但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想法,无奈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感谢陛下的体贴和关心。
  仅仅五岁的兰珍,接受了父皇的安排,住进了长生宫。虽然一大堆宫女太监围著自己团团转,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替代母後,好寂寞啊。即便贵为皇储,兰珍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没有亲人在身边,其实太子也是非常可怜的。每个晚上,小男孩都不得不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寝宫之内。陌生的宫室之内,红烛明明灭灭,影影绰绰,多麽的可怕啊。
  三个月後,皇帝没等到姚倾城的肚子涨起来,却被太医告知,皇後流产了。
  皇帝龙颜大怒,斥责太医:“你们是怎麽一回事,皇後何为会突然流产?”
  跪趴在殿前的太医连忙请求陛下的饶恕,解释道:“皇後自诞下太子殿下以後,凤体没能得到完整的调理,体质偏弱。当时娘娘恰恰染了风寒,却贸然怀孕,对腹中的皇裔和娘娘本人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皇帝听完解释以後更加的愤怒了,呵斥道:“按卿家的意思,这是朕的不对了?”
  太医闻言立即叩头认错:“臣说错了,臣不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是陛下的不是……”
  皇帝一声叹息,吩咐太医务必要治好皇後娘娘流产以後,因体虚产生的疾病。流产以後的姚倾城,留在寝宫内休养著,每天按时服药,太医来为自己诊脉,眼睛所能及的,不过四堵宫墙。而自己最牵挂的亲生骨肉,被皇帝安排独自居住在长生宫。珍儿才五岁,他一个人住得惯吗,宫女和嬷嬷们有照顾他吗?只要一合上眼,这位当母亲的女人,就不住地想念著儿子。
  这一日,太子终於能够前往长乐宫,给母後请安了。
  “母後,儿臣来向你请安来了。”
  倾城经过一段日子的休养,下体渗血的迹象没有再出现了,卧床的日子算是结束了。今天是儿子和自己见面的日子,皇後特意施以腮红铅粉,点丹绘眼,掩盖泛黄的病容,让自己显露出一些健康的神采来。
  “珍儿乖,来让母後瞧瞧,小脸蛋有没有瘦了?”皇後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搂住了可爱的孩儿。
  “母後,儿臣很想念你,儿臣一直都很想来看你,可是嬷嬷不答应,说我来长生宫会打扰到母後休养。”圆碌碌的小肉团把自己埋在母亲的胸脯之间,用软绵绵的声音埋怨著。
  兰仅将小脑袋摸了又摸,顺了顺柔软的头发,欣慰地说道:“母後现在身体好些了,珍儿一个人住长生宫,那些宫女太监们有没有偷懒,没照顾好你?”
  “那倒没有。母後,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长生宫里,有一个长得跟母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小孩子嘴巴不停顿地说著。
  兰仅不禁怔住了,问道:“珍儿,你刚才说,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
  兰珍点点头,又接著说道:“那个人第一次出现,是在我独自睡觉时哭泣的时候,因为我太想母後了。海若多甫,这是他後来告诉我的名字,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轻轻地拍著我哄我入睡。”
  姚倾城事後传召住在冷宫的尘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生父的名字。後者告诉兰仅,兰政的满文名字唤作海若多甫。
  “喂,你这个调皮鬼,我不是再三警告过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我的存在的吗?你这个小淘气!”游荡在长生宫的鬼魂突然出现,用力地捏住太子的脸蛋。
  “呜……我就要跟母後说,我就要跟母後说!”小胖子摸了摸疼痛的脸庞,任性地回应道。
  “哼,那我以後不再出现陪你这小鬼了。”兰政威胁道。
  “不要不要,不要嘛!你留下来陪陪我吧。”兰珍扯住装出要离开的兰政,“我跟你拉过勾勾的,我绝对不告诉父皇,那可以了吧。”
  鬼魂弹了一下那顽皮的脑袋,最後还是跟著小屁孩一起上床,哄著不安分的小肉团睡觉去了。
  “为什麽你要抢走我的皇儿呢?”皇帝追问。
  “呵,现在才来怪我?那时候我已经问了你的,你可是答应了的。”兰政往後退一步,躲开咄咄逼人的男人。
  兰玫回想一下,是的,海若多甫第一次进入自己的梦境,他向自己索要的,而且自己是亲口答应,将皇後腹中的孩儿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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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荣氏是荣耀和尊贵的代名词,长城以北的草原,东至兴安岭,西至回鹘,这一大片的土地,曾经是在荣氏部落的管辖之下。前朝太祖兰苍一统诸部,荣氏一族被兰氏征服,收归皇族旗下,追随太祖逐鹿中原,立下血汗之功,仅次於萧氏。荣氏族长被太祖封为定国侯,爵位世袭。
  荣寿,现在的荣氏族长,在其父的刻意栽培之下,心思细密个性温和,文学造诣精於武术骑射。在前太宗朝时期,荣大人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崇尚汉化多於藩礼,颇受皇帝兰政所重用。然而,在庚卯年的子丑兵变以後,因为向夏朝新帝进谏失败,不招皇帝待见。兰玫罢免了荣寿的官职,命其守拙在府,空享封爵食邑。
  可正正是被朝廷遗忘多年的定国侯,近日却被皇帝惦记起来了。荣寿的闺女荣玉琴,年方二八云英未嫁,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做了一次媒人,决定让此女婚配给被圈禁的齐王兰俊。这一道圣旨好比晴天霹雳,让荣府上下众人的脸上失去颜色。虽然荣氏已经是今非昔比,王侯将相出身的子弟们,为了自己和家族的仕途发展,都不愿意与姓荣的闺女联姻。可是,皇帝明知道荣氏失落至此,却不依不饶地下圣旨,让玉琴嫁到败落的兰氏中去。试问天下父母,有谁忍心看见自己的亲骨肉,嫁到罪家之中去,跟那曾经的皇族一起饱受圈禁之罪呢?
  皇命不可违,初九这一天,荣寿还是不得不为小女打点好一切,将十六岁的玉琴送上大红花轿,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齐王府去了。
  洞房之内,齐王掀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然後跪在地上,向荣玉琴道歉:“对不起,让荣小姐你嫁到这破地方来,要你跟著我遭受软禁之罪,实在是委屈小姐你了。请容在下再次向小姐你道歉。”说著,兰俊双手伏地叩头谢罪。
  荣玉琴连忙把男人扶了起来,正色回答:“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地君亲师,我一介女流,哪儿受得起王爷的跪拜呢?”
  兰俊被拉了起来,低头望住荣玉琴,微白的两鬓仿佛在昭示著,这个脸露憔悴的男人,这二十三年一直过的是如何艰苦的日子。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王爷,是妾身的命。我跟王爷你拜过堂,喝过合卺酒,以後便是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的夫妻了。今後的日子,无论是好是坏,妾身都要追随王爷,伺候王爷。”
  兰俊点点头,人到中年,才迎来自己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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