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时好-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被她占用了卧房,男人却仍旧换上一身常服,将之前传来的那身染满风霜的旧衣换下,简单擦过脸,又剃了须,露出光洁的脸孔,此时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梁玉琢轻咳两声,别过脸:“钟叔,谢谢你的烫伤药。”
她在孙大夫那也拿到过烫伤药,气味刺鼻,效果也不甚好。
倒是方才那一小盒,虽然不过巴掌大,但膏体色泽鲜明,气味芳香,似乎不是什么廉价货。
胳膊上的那些烫伤,一涂就用了不少,她此刻心底不由有些难为情。
钟赣得了谢,只微微颔首,迈出脚步,领着梁玉琢往前走。
入夜后的钟府,没了白日的闹腾,老三也不知被拉去了哪里,从漱玉轩到府门,一路无言,只有北风,将钟赣手中的灯笼吹得微微晃荡,烛光摇曳。
门外早有校尉牵着踏焰候着,另有一人手中捧着大氅,见钟赣出现,忙迎身上前,将大氅披上他的肩头。
踏焰先前吃过马草,也简单休整过了,此刻倒也不累,喷着响鼻,摇头晃脑地就往梁玉琢身边蹭,张口要去咬她的头发。
钟赣伸手,推开得寸进尺的马脸,翻身上马,顺带着伸出了手。
梁玉琢盯着眼前的手掌有些迟疑。
她有想过回头怎么回家。不外乎是找人送她下山,却没想到这个送下山的人会是钟赣。
之前上山的时候完全是被拽上马背的,只是那时心里发懵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马上,匆忙叫喊只会引来村里人的注意,这才一言不发就跟着上了山。
这会儿却是下山回家,再这么同骑……
明知道她在犹豫什么,钟赣却是不发一眼,直接驱马上前,弯腰一把捞过她的腰身,直接将人带进怀中,转首便往山下走。
山中北风吹得呼呼作响。
两侧俱是在北风吹刮下簌簌作响的树叶声。
梁玉琢本是坐在马前,踏焰的速度虽然不快,可这北风迎面刮来依旧觉得脸颊生疼。身后一拳距离外坐着的就是钟赣,男人的身躯硬朗,如一堵墙,双臂放在她的脸侧,大氅恰好遮住她的臂膀,稍稍带来一丝暖意。
可迎头兜来一阵风,吹得她顿时闭上眼,后背顷刻间靠上温暖的躯体。
风声仍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在那一刻起却并不觉得寒冷——钟赣直接把她拢进了怀里,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却也连带着簇拥住了她。
梁玉琢有些微滞,却听得头顶一声“失礼”了,踏焰的速度竟又提快了几分。
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厉害,梁玉琢只得闭眼低头,周身被暖意笼罩,鼻尖是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梁玉琢猛地睁开眼,扭头就去看钟赣的脸。
爆竹声越来越近,可月光星光却有些昏暗,只依稀瞧得见钟赣的模样,却辨识不出他的神情。
“无碍,只是小伤。”
男人的声音风淡云轻,似乎当真只是小伤。梁玉琢却知,锦衣卫这样的身份,哪怕只是底下小小的校尉、力士,出门任务,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便是受伤也绝不会是小伤这么简单。
与老三相熟后,也时常听他提起出任务时的艰辛。老三常说,一同出任务的伙伴,不定哪日便会丧命,若是运气好,受了重伤,留下一命,也可能断了一臂,或是没了条腿,少个耳朵,瞎只眼睛都是好的。
她想着,一时鼻尖发酸,两手揪住大氅,哑声道:“钟叔,其实你不必亲自送我下山……”
钟赣不语,只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踏焰寻了另一条僻静的路进了下川村,路径废园时,里头还能瞧见亮堂的烛光,似是汤九爷将做好的灯笼都给点上了灯,屋内亮如白昼。
梁玉琢此时却全然没那心思关注废园,只想着早些回家,也好让钟赣回去养伤。
踏焰在孙大夫的门前停下,喷了喷响鼻,四蹄前后踏步。钟赣先行下马,梁玉琢仍坐在马背上,身上的暖意顷刻间散去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姑娘。”
孙大夫家原本紧闭的柴门突然打开,鸦青从屋内疾步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件外衣,见人被扶下马背,赶紧上前帮着披上。
“鸦青?”梁玉琢不解,“你怎么在这?”
她先前遇上钟赣时,鸦青分明走在前面,即便后来发现她不见,也不该这时候会带着外衣出现在此处。
鸦青抿唇,看了一眼钟赣,恭敬行了一礼。
如此,梁玉琢自然猜得出这里头的玄妙。
她有些惊诧地看了看这几个月一直和自己进进出出,形影不离的鸦青,又扭头去看沉默不语的钟赣,只觉得后者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眸中却又带着深潭,定定地看着自己,不曾偏离片刻。
回家的时候,梁秦氏还未睡下,听到柴门关上的声音,二郎穿着小袄从屋内奔出,迎面就要扑到梁玉琢的身上。
鸦青忙上前一步把二郎抱住,好生道:“你阿姐身上被茶水烫着了,一碰就疼,好二郎过几日再叫你阿姐抱号码?”
被茶水烫着的事,二郎还记得清楚,听了鸦青的话,他扭头去看梁玉琢,得到阿姐的颔首,眼眶顿时发红。
从鸦青的怀中下了地,二郎慢吞吞地走到梁玉琢的面前,伸手抓着她的衣袖,仰头问:“阿姐,你现在疼吗?鸦青姐姐之前说你被烫着了,所以先去孙爷爷那上药了,现在还疼吗?二郎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能得二郎的安慰,梁玉琢心头暖洋洋,蹲下身和他平视:“好二郎,等阿姐不疼了,就多抱抱你。”她说罢在二郎的脸颊上香了一口,这才把人送回梁秦氏的屋里,自己和鸦青一道进了屋。
门才关上,鸦青却是“噗通”一声,先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同骑是剧情需要。梁妹子是穿越女,没那种重的礼教束缚。钟某人是别有深意,借机靠近再靠近。
☆、第三十七章
梁玉琢过去没见谁在自个儿面前跪过。鸦青的这一下,把她吓得不轻,慌忙伸手就要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你好端端跪什么,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呢。”
鸦青连着叩首,抬头的时候眼角已经泛红,就连额头也叫地上磕出了印子。
“姑娘待鸦青好,鸦青心里知道,今次主子回来了,鸦青也不再欺瞒姑娘,只想求姑娘,等日后主子要鸦青回府时,求姑娘开口留鸦青。”
先前相处的那段日子里,鸦青从来都是一口一个“姑娘”,一口一个“我”,梁玉琢听见她这回嘴里连“我”字也不说了,喊着她自己的名字,便知是露了卑怯。
这请冷冷的小姑娘,素来和梁玉琢同进同出,村里人只道是孙大夫家的小亲戚成了梁家大姑娘的尾巴,却不知这里头竟还同钟赣相关。
梁玉琢的眼神变了变,咬唇将人搀扶起来:“你这一跪,跪得我稀里糊涂,倒不如把事情仔细同我说了,我也好明白这里头的沟沟回回。”
鸦青到身边这些日子,梁玉琢最初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姑娘说是投奔孙大夫来的,可白天却鲜少去孙大夫处,反倒是跟着她进进出出,还帮着照看二郎。夜里更是同睡一屋,端茶送水,如同丫鬟一般。只是偶尔举手投足间的利索,能让她瞧出一两眼和寻常人的不同。
“姑娘。”鸦青抿了抿唇,抓着衣袖道,“鸦青原本就是个下人,主子给口饭吃,鸦青就为主子卖命。主子不放心姑娘,鸦青就过来照顾姑娘。”
梁玉琢知道,鸦青嘴里的“主子”十有八九指的是钟赣。只是想到那个男人说过自己的身份,心底一时间有些疑惑。
一个校尉,也能被人称作“主子”不成?
兴许是梁玉琢眼中透露的不解,鸦青摇了摇头:“主子的身份,鸦青不好与姑娘言明,待来日主子愿意说时,姑娘尽管问便是。”她似有犹豫,抬眼小心看了看梁玉琢淡淡的脸色,说,“主子到底对姑娘是不同的,姑娘不用担心。”
梁玉琢不是小姑娘了,鸦青话里的意思,她怎么着也不会听不懂。只是被人这么暗示出来,她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觉得双耳发烫,装作不懂扭头去铺床。
然,心下此刻在想的,却是方才骑马下山时,那从背后传来的暖意,和箍在身边的结实臂膀。
见梁玉琢不说话了,转而去铺床,鸦青赶紧上前,利索地拿过被子帮忙铺开,一边铺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脸色。
直到确定她脸上的神情并无不悦,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说起了自己到下川村前的事。
梁玉琢也不拦她,只听着屋子内鸦青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讲述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那些事。悲伤的,庆幸的,开心的,期盼的,还有痛苦的。
那些事听着就好像是上辈子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真从鸦青嘴里听到,梁玉琢的这颗心却沉甸甸的,有些发疼。
等到鸦青吹灭了蜡烛,爬上床来睡觉。与她同睡一榻的梁玉琢忽的就翻了个身,睁着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看。
“你放心,要是钟叔哪天要你再回那鬼地方,去做别的事,我就去求他把你留给我。”
末了,梁玉琢又顿了顿,“只是,他当真对我不同?”
没谈过恋爱,只看过小说电视剧加漫画的梁玉琢,哪里知道被人放在心头究竟是什么感觉。鸦青暗示的那份意思,她也唯恐只是自个儿的误解,忍不住像个小姑娘一般,入了夜,同身边最亲近的人问起了这事。
鸦青还没闭眼,想了想先前在孙大夫房门前瞧见的指挥使的那双眼,心下大定。
“姑娘,主子他欢喜你呢。”
大年初一的下川村,热热闹闹的,各家团圆。
隔壁俞家是新丧,自然不会和别家一样热闹,梁秦氏本想把徐婶喊来家里一起吃顿饭,毕竟两家如今都成了寡妇,有些私房话便有了说处。
可俞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在,徐婶便是想过来,也念在儿媳的面上,留在家中同儿子一道过这个年初一。
梁秦氏有些遗憾,看着二郎不怕冷地在院中奔来跑去,身上穿着用闺女买的布料和棉做的袄子,心底难免想起了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的男人。
灶房里飘来饭菜香,不多会儿,梁秦氏就瞧见闺女提着一篮子东西从里头出来,身后跟着孙大夫家的远房亲戚,一前一后要往外走。
二郎瞧见姐姐,忙丢下手里正在玩的草蚱蜢,扑过去就要抱人。快跑到跟前了才想起昨晚鸦青说的话,硬生生停下脚步,仰着头,可怜兮兮道:“阿姐的手臂还疼吗?”
梁玉琢摸了摸二郎的脑袋,指了指灶房,说里头给他特地留了吃食,这才向着梁秦氏颔首,踩着步子就出了门。
二郎目送她出门,扭头一声欢呼跑进灶房。梁秦氏生怕里头有东西烫着儿子,赶紧追了进去,却瞧见灶房内早摆了几道菜。
看着这些同酒楼里的菜肴比起来,相差无几的精致菜色,梁秦氏免不得鼻头一酸,扭头抹去眼角的泪,拿起盛着馎饦的碗,喂进二郎的嘴里。
那边,梁玉琢和鸦青出了家门,分了左右。鸦青去了孙大夫处,送去的自然是梁玉琢做的几道小菜,算是让鸦青这个名义上的亲戚陪着老大夫过个年吃顿饭。梁玉琢则往废园走,篮子里装的出了菜肴,还有一小瓶酒。
汤九爷是个鼻子灵的,还没等她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嗅着嗅着摸到门口,眼珠子直往篮子里钻。
“都带了些什么过来?”
这话还在嘴边刚落下,汤九爷的手已经去揭篮子上头盖着的布。梁玉琢顺手把篮子往回收了收,绕过他进了屋。
哪怕是过年,汤九爷这屋子里依旧堆满了他做灯笼用的各种材料,桌上更是东一摊西一摊摆着。
梁玉琢叹了口气,帮着把桌上的东西摆到一边,这才从篮子里取了菜肴出来摆上。
“中夕祭余分馎饦,犁明人起换钟馗。九爷,正月初一要吃馎饦。”
盛在碗里的,像是猫耳朵一样的面食就是馎饦了。梁玉琢起初并不知道这东西,还是去年过年那会儿,徐婶端了两碗送过来,她才知道,在这儿过年还得吃这么一种东西。后面也就跟着学了一些当地的面食、菜肴,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奇怪。
汤九爷端着碗,看了眼跟着菜汤一起煮熟了的馎饦,又看了看说完宋词后,施施然去帮着整理桌子的梁玉琢,嘴角撇了撇,低头喝了口热汤。
除了馎饦,梁玉琢给汤九爷带来的菜里,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还有那一小瓶酒,是她开春那会儿,上山摘了果子自个儿泡的。
不醉人,口感比较清爽,聊胜于无。
只是这酒下肚了,汤九爷的话也多了起来。
“昨夜你坐谁的马回来的?”
“……”
没听见回答,汤九爷抬眼:“早和你说过,山上那些人不是好的,你还偏偏同他们走得近。要是被村里其他人撞见了,你还说不说人家了?”
想起昨夜鸦青的话,为了不叫汤九爷数落,梁玉琢压下面上的燥热,咳嗽两声:“只是遇上罢了。”
“一匹马,两个人,大氅子裹着。”汤九爷哼哼,“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瞧上谁了?”
梁玉琢不语。
她这下不说话,却是平白惹得汤九爷皱了眉头。酒也顾不上喝了,酒瓶子往桌上一摆,就开始横眉竖眼。
“你个丫头,瞧着身子骨小,像是没长开,可到底也该及笄了。你阿娘上回说要给你说人家,转眼就叫人把名声给坏了。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跟着胡闹。”
他拍着桌子的样子,像极了梁家那位老太太,可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恨铁不成钢的关切。
梁玉琢心底一暖,唇角便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你笑得倒是开心。”汤九爷瞪眼,“山里头那户人家到底什么身份,你知晓吗?”
他只当跟前的丫头不知那帮人是锦衣卫,心里担心小丫头年纪轻轻被人三言两语骗了去,一想到日后得为个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朝不保夕的汉子一日日守着熬着,汤九爷就觉得自己这颗心生疼。
“那些可都是会挥刀杀人的家伙,你一个小丫头,日后许个寻常人家,小夫妻俩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挺美的,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