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七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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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间一双眼又憋得通红。
龍七顿了一下,走过去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
木遥紧抿着下唇,瞪大的双眼里,不知道是气愤还是难过。
那样子,活像是龍七弄死了時雨。
“怎么了?”从没见过自己的小小侍童这么一副表情,龍七举着被他避开的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大人你冷血。”
愣了一下,龍七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冷血”这个字眼,还被用在了自己身上,况且前面用着惯常的尊称,听在耳里是真真的不伦不类,不过换个方面来想,所幸,龍七在这方面还算灵巧,只这几个字,就完全了解了这之间所包含的信息。
结论是,木遥八成是以为他讨厌時雨,连带着连性命都要救不救的。
当真把自己想成了一个小气之人了,心下叹气,龍七不顾木遥的挣扎,总算是把手搭到了他的脑袋上头,还使劲揉了揉,“大人我知道了还不成么。”
“您得把時雨救醒。”没忍住,眼泪溢出来一点儿,被木遥用衣袖胡乱的擦去了。
如果说刚才龍七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精神不济,那么这会儿被木遥一闹,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嗯。”他堂堂一个大仙,竟得被自己的侍童为只妖怪要挟,他还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望一眼还赖在草地上,正歪着头看自己好戏的樱燎,龍七撇撇嘴朝他露了露白牙,意思是,把你的视线收回去,还有“你,留在这儿看着,别再让那些小妖怪掉进去了。”
要是再有什么东西丢下去,龍七这个巡游神还要不要当了。
被威胁的人无动于衷,无所谓的朝两人挥了挥手,龍七便拖着木遥往自己的小屋走,边走还边在衣袖里掏出个小牌子递了木遥。
“哝,照着这个地儿把人找来。”
木遥把东西握在手里,看看龍七又看看牌子,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出了去。
如果那人来了再弄不醒時雨,那还不如去阎王殿领人比较快。
龍七打个呵欠,回屋睡觉去。
24
24、第四朝夕 。。。
“唔。”懒懒的打一个呵欠。
龍七搬了张竹榻在屋前晒太阳,暖烘烘的日光晒在身上,手边还有妖怪们摆好妥当的小桃酥,木遥不在,他只能让人去山脚下的村子里张罗,口感虽不及侍童做的好,不过,捻一个在嘴巴里,感觉也还甚是不错。
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又要睡去的时候,被草地那头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惊扰,龍七微微耷拉着眼皮,看那一只有些滑稽的奔到自己近前。
“大人,木遥公子带了个外乡人来,这会儿正在百目的洞穴里,请您过去。”气喘嘘嘘的妖怪,其实他并不想来跑这个腿,实在是木遥公子太可怜,嚎的十几丈里的妖怪们都听见了,又不敢直接上前阻止,才推出自己,来给报个口信,让大人解决一下。
“哦。”随意的应了个声,龍七甩手让那妖怪下去了。
他也猜测人差不多该到了,只是没想到木遥这般心急,直接把人带去了時雨那里,偏生那人是个别扭性子,这会儿,八成觉得差事太过麻烦,嚷嚷着要回去罢。
无奈的撇嘴,龍七从竹榻上爬起来,恋恋不舍望一眼桃酥,又捻一个进嘴里,这才背过手来往時雨家的方向,慢慢悠悠行过去。
“偷窥别人,真不是个好习惯呢。”
龍七绕过一个矮树丛,意料之中看见坐在树后的樱燎。
樱燎仰头看着他,浅笑的表情一如惯常,“我并无此意。”
其实龍七也只不过说说。
“我发现你很粘我啊,”他打趣樱燎,那是龍七几日来的观察所得,就连这样最平常的时间,他也待在自己的四周围,像是个离不了大人的孩子。
樱燎撇撇嘴,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抛他另一个问题,“大人相信一见之情么?”
“唔。”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龍七手支着下巴,当真思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扫过了那日的幻象,被法术层层包叠着关在黑暗房间的孩子,被镣铐锁住的自由,那双空洞的眼睛,是否也懂得爱人的寓意。
眯着眼,他看着樱燎如往常一般的温和表情,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如果那日幻境他也在场,那是否也会被隐没在黑暗之中,亦或者,他就会成为被夺取自由的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天看见的东西,龍七总有一种执拗,兀自幻象,兀自怜悯。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在哪儿呢?和怎样的伙伴过怎样的生活?又或许,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待着,默默享受着寂寞岁月的气味?
脑海里有哪一处抽疼起来,他虽然没见过樱燎露出寂寞的眼神,却总觉得他身上沾染着落寞的痕迹,无关生活的体验,那是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我倒是并不信这种东西,”神明的岁月漫长,看过太多的喜怒与悲乐,当真会变得漠然起来,不过,回想起藏匿在夜晚的那个连吻都谈不上的小心触碰,“如果你执意要我相信的话,偶尔见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妥。”
说着,他微微弯□来,嘴唇贴近樱燎的,用自己的影子去挡住那红色瞳孔中的光芒。
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感,却一边高兴,又一边嘲笑,长久的时光,是当真会让人变得麻木还是索性的专情?
找一个人,同他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
嘴里还残留着桃酥的味道,不断被唾液稀释后,成了淡淡的苦味,谁的惆怅,希望将它化为甘甜?
轻推了一下樱燎的肩头,龍七抿一下被人吮得疼痛的嘴唇,微向后退一点儿,正巧看见樱燎眼中升腾起的□,以及毫不掩饰的不满,像是被夺取糖块的孩子。
糖块啊,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手在袖子里抓了一把,捻出的东西推进樱燎的口里,“哝,别这么贪心。”
嚼一嚼口里的糖,樱燎站起来拍了拍沾上草屑的衣摆,回一句,“我向来贪心。”
龍七噙着笑往前走去,他知道樱燎会自己跟上来,就像一直做的那样,在光亮可以照见的距离里。
“我叫你让开,你听不懂么。”
还没进去,龍七就听见里面那人不耐烦的声音,被木遥死拽着衣袖,眉宇间都拧了起来。
“哟,莫禾,别来无恙啊。”
樱燎被留在了外头,走上前去的龍七,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先打招呼总是没错的。
“别跟我套近乎。”被呼喊的人现在气鼓鼓的,全没了往日的气度。“我还道你急匆匆差人来请是为的哪般,居然还装模作样用了我给你的请神令,区区一只妖怪用得着我紧赶慢赶来你这破地方么。”
“别生气嘛。”轻拂一下衣摆,龍七瞥一眼木遥,示意他端张椅子给莫禾落座,大抵是没见识过这般脾气的神明,小家伙连平常的礼数都忘了,也难怪莫禾要生气。
“你反正来都来了,就帮我看看罢。”龍七同莫禾,打小便是裤腰都可拴在一起的朋友,时间长久到他还在龙宫里头的时候,两人便经常厮混在一道,只是最近些年,龍七迁至了这儿,见面才变得稍稍不易了些。
虽是如此,他也是知道,莫禾万不可能真同自己动了火气,他这会儿八成是闹了变捏,因着自己难得一次主动寻他,为得却是救人。
哼哼了一声算作答应,莫禾也不去坐木遥端来的凳子,慢慢踱到那床榻边,也不动作,仅仅是背着手立在那里。
“人各有命,你说你干嘛非得救他。”在莫禾的眼里,妖怪的命向来不值钱,更别说劳他善药仙君去动手了。
“我平儿个又没个小毛小病,你要卖完面子也就现在了。”龍七不拿他说的当回事儿,兀自坐到木遥端来的椅子上,也算就近瞅瞅莫禾的药石之术。
“哼,你要是有了小毛小病,我只怕也救不了了。”这话说的倒是真的,自打龍七出生,莫禾就没见他生过什么病症,这么健全的人要是生了毛病,到时候没准还真不好办。
嫌那胸口的衣服碍眼,莫禾一挥手将它松了去,里头是木遥给裹的布条,上的都是天界上好的药材,血却依旧没有止住的样子,一点点往外渗透着,像是一种生命的泄露。
莫禾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去解覆在伤口上的白布,他也看见了時雨脖颈上的指印,“龍七,你知道长世神吗?”
“嗯?”龍七正手托腮帮坐在一边,看莫禾的动作,被提问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哦,知道一点儿。”
“长世神,原本是天界众所周知的美丽神明,但不论之间的过程怎样,她的结局却终归是在最后沦为了妖道。”
“嗯,确实有点可惜。”他们所说的长世神,其实原本是个极为温和的神明,在众神之中都有极好的口碑,在龍七还小的时候,父王带着他去参加天庭里举办的荀兰宴,也恰好遇上那位大人献舞,真真惊艳了十里八荒。
却在那之后,出了那样的事。
天帝谓其罪为,背叛。
“传说她的原身是只难得一见的白泽鸟,司掌万物的死亡与终结,化作人形之时,其肢可作利爪,画出伤痕便永不会结痂,任由鲜血流逝,朝夕不断,直至消亡,如若留刻印于血肉,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龍七一惊,“可是她……”早在千年前,便被天帝打入冥界地底,剥去轮回之格,罚其享终年罪责之苦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至于龍七怎么反应,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从衣服里拿出药粉,均匀的倒在時雨胸前那道最深的伤口上,原本还在溢血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收拢。
但是作为友人的提醒,莫禾还是要传达给龍七,“我看你最近也是懈怠惯了,只以为这里是个绝好的地方,放了大批的妖怪进来,却忘了自个儿的安危。”
“你这是什么话么。”
被人数落,龍七有点不满的去拧莫禾那一小截的衣带,被莫禾随手拍开了,随即那人转过身来面向龍七,只定定的看着却不说话。
“不可能。”他知道莫禾想说什么,但是他早就想过了,即使长世脱逃,来到这里,太过强大的妖怪,也根本进不了七离。
莫禾摇着头轻笑一声,“你应该也有收到吧,天庭上头搬下的公文。”
今,帝失一物,乃清荷之瓶,众访汝等,愿觅者归来。
天庭里的五色清荷,是名闻三界的神器,而其间红色之一,乃是不论对方法力何等高强,都能强行吸取其力量而转为己用,无不为多方所窥探。
“清荷瓶!”他当初还幸灾乐祸来着,怎么偏偏忘了还有这等东西。
是了,他当时听了失窃,还想着如果是红色清荷,八成是被窃贼用了去吸取他人的妖力神力,用来强盛一己之力,却没想到,那人用在了自己身上,要装作一个无害的妖怪,混进了此处,果然那一天并不是他的错觉,真真是进来了奇怪的东西。
只是,长世神来自己这里作甚?
知道自己想要传达的,对方已经接收,莫禾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指尖去点龍七眉间那拧起的一点,“这会儿发觉事态的严重也不晚,妖怪我会让他在一天之内醒过来的。”
龍七还想说什么,却被莫禾摇头制止了,“他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罢。”
沉思了一会儿,龍七让木遥留下来帮莫禾打下手,自己兀自走了出去。
“怎么了?”等在外头的樱燎,将原先还在摆弄的叶子扔到一边,迎上去,望见龍七微微蹙的眉宇。
想要细看,却被那人偏过头去。
眉心那一点,还留着莫禾之间的触感,龍七又使劲用手揉了揉,觉察到旁边樱燎的注视,他忽的抬起头,用手拍了下那人的肩膀。
“樱燎,我们也来做点什么罢。”
说着,龍七先一步往自己的小屋踱去。
待到樱燎慢悠悠行到门口,正巧那人拿了东西出来,细细一看,是把浅色的纸伞,积了些灰尘,被龍七拍去了。
阳光让人晃神,记忆是最重要的东西,却又因为漫长的时间要将它丢弃。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求无尽的时光,经历过无穷无尽的岁月,就连想要保有的重要东西都会消失不见,如果还有挣扎的话,是因为有想要得到的东西罢。
他们要去的地方,用上法术,行了半个多时辰。
那里一座连天的大门,妖怪们或人或兽的姿态,穿越之间,门口有低首的神使,手掌翻合之间制作出木造的牌子,往出入的人手里分发。
“这里是?”接过龍七递来的牌子,樱燎细细分辨上头的字迹,有自己的名字,和进出的时刻,还有别的一些记录,比起用来通行的物件,似乎更贴近一种身份的证明。
龍七正抖开手里的纸伞,听到他的问话先是一顿,旋即又了然道,“即使是妖怪,也有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到过这里的呢。”
“什么?”受着龍七的示意,樱燎走到那伞下。
向前一步,龍七做一个摊手的动作,“那就让我来介绍罢,这儿是妖界,妖怪们的乐土。”
“乐土?”樱燎笑起来,“我以为你那儿便是了。”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星月,唯一可以用来引路的是道路两边偶尔悬浮着的灯笼,却不是凄凉恐怖的景象,相反的,在同别的妖怪的摩肩接踵之间,是更类似于庙会的繁华,这样的地方便是妖界。
“还不错吧?”笑意吟吟,龍七问旁边不出声的人。
樱燎心不在焉,答句,“确实。”
天空没有下雨,他还在想龍七撑着这柄纸伞的用意,身边的妖怪们来来回回,似乎都是没有见着他们的模样。
“这是傇草伞,既可以遮去你我的气味,又能保护我们不被这里浑浊的妖气侵蚀。”龍七朝樱燎解释道。
樱燎的妖力极浅,进入这种混沌的地方,估计不消一刻便会被那些渴求力量的妖怪们分食殆尽,自己又是一届神明,经常这般大摇大摆的进入异族的领地,也着实欠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