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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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云夕眼中,这两人简直是在打哑谜。
如果当初这个皇叔是父皇登基最大的对手,那么为何父皇留了他性命,而这个皇叔还能在皇城中甚至是皇宫中来去自如?
“这么多年了,朕都不想计较了……”季淮蒲低声叹着。
说完,季淮蒲站起了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竟然是直接回了宫,季云夕愣在原地,视线在季淮蒲和季苍尉之间来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表情尴尬万分。
最后还是季苍尉替他解围:“太子第一次来王府,留下用膳吧。”
季云夕愣愣地点了点头,已经走远的季淮蒲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季云夕,神色有些阴沉,只是季云夕已经转过身去,并未看到他的表情。
王府老管家说的是实话,王府准备了好菜等候着他们。
满满的一桌菜,只有季云夕和季苍尉两人吃,菜式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季云夕尝试着吃了几口就发现味道丝毫不比皇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差,这么多菜,味道竟然没有一样是重复的。
季云夕偷偷看了一眼季苍尉,大大的眼睛中有些笑意,看来这个皇叔还是蛮会享受生活的。
“有什么话直接问,不必顾虑。”察觉到季云夕的目光,季苍尉说道。
季云夕咽下一口饭,端着碗想了一下,看着这个新冒出来的皇叔冷冷的脸,试探性地问道:“皇叔这几年都不再宫内?”问题一出口季云夕就想咬舌头,谁知道对方竟然回答了自己:“嗯。”
虽然只是淡淡地一个音节,却已经让季云夕有些意外。
季云夕眼睛里闪了闪光,大着胆子问了第二个问题:“皇叔为何要给我派个侍女?”
“照顾你。”
……这样的回答无可指责,却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想来对方也没那么容易把想法告诉自己。
季苍尉的余光中,季云夕耸了耸肩挑了挑眉,然后不再问他问题,只是继续大快朵颐。
“殿下今天晚上留宿吗?”老管家笑眯眯地问。
季云夕正吃的开心,看了一眼满是关心的管家,愣愣地摇了摇头。管家也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仍旧是笑着点了点头。
吃完饭准备回宫的时候,王府门口老管家已经叫好了马车。
老管家送他上了马车,把手里的餐盒递给他:“殿下,您初次来王府,本是没有预料到您会来,没来及给您准备什么礼物,贵重的怕您不收,看您对王府的厨子还比较满意,便让他们加工做了些点心给您带回去吃,要是您回宫之后还想吃,跟南璃说一声就行。”
季云夕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中稍稍有些暖,他点了点头,接过了老管家手中的食盒:“替我谢谢皇叔,谢谢你了。”
转身上了马车,原以为只是老管家过来送他,却看到了季苍尉站在大厅门口负手而立的身影,面容沉静,视线看着这个方向,眸色漆黑。
手心一瞬间竟然有些湿。
“走吧。”季云夕对马夫吩咐道。
马蹄嘚嘚不多时就消失在了王府众人的视线中,老管家回头时,季苍尉已经不再厅堂门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管家摇了摇头,笑着向王府里走去。
马车上,季云夕看着手中的餐盒,虽然已经吃了很饱,但是从餐盒中仍旧有淡淡地诱人香气飘出。季云夕忍不住打开了餐盒。
并不深的餐盒,却有四层。
马车上并不方便把餐盒一层层拿开,季云夕只有先尝尝第一层上的苏式点心。
季云夕才刚刚拿起一块点心,马车却突然狠狠地吭哧了一下,像是路上磕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季云夕手中的点心就这样抖落在地上。
“殿下,路不平,您坐稳了。”车夫有些仓皇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皇城中通往皇宫的路怎会有不平坦的道理,季云夕心下奇怪,放下食盒伸手准备掀开帘子看看。
然而异变就在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季云夕的手才刚刚要碰到马车的帘子,就听见隔着一扇帘子马夫的一声闷哼。然后马车外边悄无声息。季云夕收回手,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马车的速度也慢慢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马路中央。
大街上原本热闹的喧哗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来者不善。
季云夕慢慢将手放在了腰带上。
第一支箭射过来的时候,季云夕听着风声侧身躲了过去。随后外面再无动静。
这是一个试探。
没过多久,第二三四支箭也设了过来,从三个方向射来,而面前却没有箭,季云夕直觉前面会有陷阱,当下抽下腰带灌入内力,原本宝蓝色的绸缎腰带渐渐变成了淡蓝,周身满溢寒气。
季云夕纵身一跃,从马车顶部突破,刹那间四面八方的箭如同网一样朝他包围而来。季云夕当机立断将剑横在胸前,一个旋身将它们扫开,落脚站在马车上。
前方什么都没有,像是算准了他会疑心前面一样。
季云夕又一个旋身,狠狠挥动手中的剑,将内力通过剑身之后融为剑气,朝这些屋顶上的弓箭手扫了出去,一时间弓箭手倒了一片,季云夕嗤笑一声,看准这个空档剑身一划割断了马绑在马车上的绳索,拍了一下马屁股就冲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弓箭手都留在了屋顶,却突然从房屋的空隙中间闪身出来一批黑衣人紧随其后,季云夕不敢放松,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吃痛,发狂了一般飞速奔跑起来。
眼见前面就是皇宫,黑衣人绝对不敢跟着自己一起进去,季云夕回头看了一眼,一手用力拍在马儿屁股上,拿些黑衣人已经渐渐落在了后面,眼见无法追上了,却是不甘心的将腰间的暗器瞄准了齐齐掷向季云夕。
暗器的破空声太过微弱,在马背上的季云夕才刚进宫门,就觉得后背上传来刺破皮肉的疼痛。
“参见太子殿下。”宫门口的侍卫看见来人腰间的金牌,跪下行礼,下一刻,原本坐在马上的人却从马上翻身跌落下来。
醒来时,看着头顶上的帘帐季云夕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然而一侧头,却看见了一身官服华贵异常的季苍尉。
刚刚醒来的季云夕眼中的迷茫瞬间清醒,换上了隐隐的戒备。
知道他在那辆马车上的除了王府中的人没有别人。
看来这个皇叔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重新和父皇争夺王位?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皇叔对他下手倒尚在情理之中,为何父皇也对他下手?难道是准备作为弃子?
季云夕慢慢起身坐起来:“皇叔为何在此?”
“刚下早朝,听闻你昨日遭人暗算,前来看看。”
“侄子已经没事了,谢谢皇叔关心。”季云夕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
季苍尉看见他的表情,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站起来背转过去:“既然如此本王便放心了。”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南璃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撞见了季苍尉,也只是点头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王爷。”便又朝季云夕走了过来。
季云夕见状倒是笑笑:“怎么见着旧主了也不寒暄几句?”
南璃也不生气,笑着回答:“跟了新主子便应当忠心地跟着,怎么能像有些不清不白的人一样呢。”南璃说着,目光却瞥了一眼暗处。
“你倒是伶牙俐齿。”
南璃笑笑,把手中的汤递给季云夕:“这是奴婢刚刚去药房给您抓的几副药,您快服下了,能调理调理您的身子。奴婢这下出去在宫里四处走了走,倒是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从前季云夕身边并没有服侍身侧的人,对于宫廷中尤其是后宫中的消息并不是十分清楚,如今有了南璃跟在身边,季云夕不在的时候南璃都会四处走走,倒是让季云夕对宫中的消息了解了不少,看她刚刚见了旧主也没有什么反应,现在心中的戒备倒是放下了一些,对于她刚刚替自己提点了一下暗卫的行为也十分满意。
“你说。”
“宫中也不知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说两字太子处事皇上都没有一点关切之情,怕是失宠了,因此有人猜测,后宫中又娘娘有孕了。”南璃慢慢地说着,一边还注意着季云夕的表情。
南璃的表情不似说笑,季云夕在想了想:“若是从前我会以为自己失宠了,但是现在我知道,我这个太子是从来没有得过宠爱,无从谈起失宠。至于后宫中有妃子有孕……”季云夕看着身侧的南璃:“你能查出来吗?”
南璃自然是知道季云夕此话的意思,自信地笑了笑:“殿下尽管信任我。”
再这样放任下去,自己只怕是要被两面堵死,成为夹在缝隙中的牺牲品了。
第二日的早朝季云夕到的很准时。
文武百官中最晚到的,是神色自若的摄政王。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上奏?”季淮蒲一身明黄龙袍,高高在上。
话音落,稍等了片刻,季云夕便往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说吧。”
“谢父皇。父皇,儿臣虽为太子,年近十八至今也没为父皇分忧,还连累父皇为儿臣担心,儿臣想去六部,为父皇分忧。”季云夕垂着头,刚刚大病初愈面色苍白,看起来模样十分温和恭谦,十足的孝子模样。
文武群臣看着他,眼中都隐隐有赞赏。
“皇儿大病初愈,身子还需多多休养,此事不急,改日再议。”季淮蒲出乎意料地直接拒绝。
“谢谢父皇关心,儿臣昨日并无大碍,今日已经恢复,卧床的这些日子心中实在是愧疚的紧,望助父皇一臂之力,为父皇分忧。”季云夕已经料到对方在政事上对于自己参与的排斥,锲而不舍地又一次请求。
季苍尉站在一旁,看着季云夕微微垂下的脸上故作的温顺表情,并不说话,只是扫了一眼身侧的群臣。
其中一人看到了季苍尉的眼神,想了想,上前一步也行了一礼说道:“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殿下的一片孝心十分难得,况且殿下已近弱冠之年,也是时候该锻炼锻炼了。”此番话诚挚而在理,季淮蒲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季苍尉。
对方身躯笔直,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
很快人群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于大人所说十分在理,老臣也觉得可以让殿下去六部锻炼锻炼,为皇上分忧。”
季淮蒲的视线移了过去,面上若有所思。然而满朝的人除了季苍尉,其他人全部微微低着头,不去触犯天子威严,并没有注意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季淮蒲看了一眼负手站在人臣中的季苍尉,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在人群中来回巡视,等待想要继续劝谏的人站出来。
果不其然,见季淮蒲没有说话,先后又有两人站了出来。
“诸位爱卿真是一片忠心呐。”季淮蒲轻轻叹道,“既然皇儿和大臣们都有此意,朕也不能拂了你们的好意。只是到底儿子是自己的儿子,朕照顾他大病初愈舍不得他这么快参与朝廷琐事,你们倒好,非要让他劳累。”说道这里季淮蒲顿了顿,往下看去,有些臣子脸上已经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季淮蒲这是又对季云夕说道,“皇儿你也不必着急,若是身子还不舒服,这几日大可不必去。”
季云夕笑了笑,左眼余光中看见满朝文武只有他皇叔一个人负手抬头看着季淮蒲,虽疑惑于季淮蒲对此的容忍,却也没表现在面上,只是乖巧地弯了弯腰,口中说道:“谢父皇,儿臣领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皇上,本王也有事上奏。”百官之中,唯一一个为人臣子却丝毫没有为人臣子姿态的人突然开口。
百官中管不住自己的,纷纷惊讶的侧目。
季淮蒲看见下面这些动静,倒是觉得有趣,禁不住笑了:“皇兄请讲。”
“本王虽为摄政王爷,”居然和太子用的是一样的开场,百官心中想道,“却常年不参政事,近日才回宫,然而时值本朝太子、本王的皇侄造人暗算,连皇侄尚且知道为国分忧,本王这个摄政王也不好再无所事事,本王见三吏那儿最近政务繁忙,不如本王去为皇上分忧解愁。”
季淮蒲听完,心中虽然有怒气,面上却笑的十分平和:“皇家今儿个是怎么了,朕的皇兄,皇儿一个个突然都想要为朕分忧解愁,朕倒是觉得朕没那么多忧愁可解呀。”
季苍尉却不言不语,静静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即使最后季淮蒲含着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任何表情,依旧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等着季淮蒲的回复。
看着他那副傲然的样子,季淮蒲却突然一寸寸收回了笑容,面无表情看了回去。
“三吏那儿最近政事繁忙吗,”季淮蒲仍旧看着季苍尉,却张嘴喊了别人问话,“右相?”
被点了名的人显然是发现了其中的僵持,心中打着鼓,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低下了头,面上一脸苦相,声线不稳地回答:“回皇上的话,三吏处近日来纠纷事务甚多,临近科考……却是有些繁忙……”
季云夕站在说话的右相的斜后方,微微侧头看过去,却发现右相的后方似乎有人将手藏在衣袖中,用微微泛着寒光的东西抵在右相背后,然而此刻大臣们均是低着头,竟然无人发现这样的异常。
季云夕一时浑身都崩了起来,手脚微凉。
他竟完全没想到,这个皇叔竟然胆大至此,公然在朝廷之上让人胁迫右相!
然而他却并没有拆穿的意思,不如就由他们去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样一来自己倒是得了时间喘息。
只是这个右相平日里为人素来窝囊,也不知父皇当初为何令他为相,这么多年来右相在政事上无所建树,倒是右相生的那几个窝囊废儿子经常在皇城中闹事。
季淮蒲面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被自己的臣子当场拂了面子,脸色并不好看,咬了咬牙收起冷色,方才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摄政王便去三吏处看看吧,你在三吏朕也放了心。”
右相可以废除了。
当年设立右相无非是因为他在京城和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