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笙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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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去。古言不顾自己,冲向前抵住了马车。过了一会儿,车子稳住了,佛爷转过头看向古言,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写着不明的疑惑。古言睁着眼睛,直直地回视着佛爷,任他将自己上下打量。
没看半晌,佛爷转回头拖着马车又往上而去。待日落之时,他们终于到了天牙山的山顶。山顶上不似山下那一片片的荆棘,这里栽满了鲜艳的花朵。但越是鲜艳,却越是有毒。佛爷将缰绳从脖子上脱了下来,赫然,那脖子上是一圈圈的红印。古言接过缰绳,舌头上全是苦涩。
“若不是逼不得已,你也不会回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好自为之吧。”佛爷看着古言低下头露出的脖颈,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从上来的那条荆棘之路往下而去。古言听着佛爷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向着他熟悉的地方而去。
天牙山靠近东方处立着一座茅房,那茅房里住着的便是药王石天惊。古言将马车停在屋外,他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待自门边,古言放低了声音喊道:“是我。”
只听这一声响,茅屋内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不待晃眼之际,茅屋内窜处一个人影,其步伐飞快,让人难以看清。再回神,这人却已定在了古言眼前。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脸容清秀俊美,冷若冰霜。他同古言隔着一道半高的门,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古言。其中似是有如波涛汹涌而过,邪气横生。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男人仰天大笑,其势骄狂。古言半耷着眼皮,双手紧握成拳,不敢轻易出声。倏尔,男人止了声,勾着邪魅的笑,半眯着眼,脸上写满了得意,“怎地?你还敢回来?”
“我要你救人。”古言眨了眨眼睛,也未有多言。
男人一听,哈了一声,他肩膀往后一扩,大笑,“救人?世人皆知我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你救过我。”古言抬起眼皮,直视石天惊。顿时,石天惊脸色大变,怒气破出,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转身而去。古言一愣,连忙抬手喝住了石天惊,“你救他,我愿以命抵命。”
“放屁,你的命还不是我给的?”猛地,石天惊转过头来,出口竟是市井粗话。他盯着古言,似是一腔的怒气难以抒发,深深地吸过几口气后,石天惊指着古言,“你滚!滚!若再让我见着你,就算背上食言之名也要杀了你!”
“无妨,你若救他,我死如何,何必如此。”古言淡淡一笑,伸手推开那半高的门,靠近石天惊。石天惊一愣,歪着头未有反应。古言抵至他跟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早死过了,再死一回又如何?”
“你——”石天惊大喝一声,随即咬紧了唇肉,那气闷的德行让人颇有些可怜。思量了半晌,石天惊眯着眼睛,透着狐疑看向古言身后那辆马车,“你,要救得人自不是会他?”
古言一听,笑而不语。
见此,石天惊大怒,他跳起四脚便往后而去,“不救!不救!不救!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救!不救……”
边说着,石天惊抱着那一头白发便蹿回了茅房,独留下站在屋外一脸落寞的古言。久久,待天空黑下之后,古言才将车上的炎津抱了下来。这短短一个月,炎津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那脸上全是轻轻红红的印子,让人不敢直视。古言轻而易举便抱起他,走进了石天惊的茅屋。
茅屋里是入鼻的浓烈药味,古言将炎津放到靠窗的一个窄小木床之上。安置妥当之后,古言坐到了桌子旁,而石天惊则在其身旁。烛火微微,人影晃动,古言来回地搓着手掌,一言不发。石天惊本是奇人,性情古怪,用药高强,而他的年龄更是江湖一大密事。
“他长得丑死了。”猛地,石天惊冒出一句话了。那声音不大,其中的不满倒是颇深。
古言点点头,附和道:“嗯。”
“那你看上他什么?”石天惊扭过脖子,看向古言,皱着眉头。
古言抿着嘴唇,苦笑了起来。霍地,石天惊一个硬拳捶向红木桌子,待声消,这人却已无了踪影。古言摇摇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目光深远。
翌日。
天刚亮,古言就醒了。因着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所以一身免不了酸痛。起身,古言走到炎津的旁边,伸手量了量炎津的体温,依旧是未退的高烧,古言的脸色沉了沉。出了茅屋,头顶上一片白云,似是一伸手便能摸得着。
到了厨房,古言瞅了瞅,除了些野菜啥也没有。琢磨着早上吃些稀粥还是能行,古言便起火开灶了。没等古言坐下一会儿,这灶头旁便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人。不用抬头,光是那白衣,古言也知道是谁。靠在灶台边,石天惊的脸色阴沉地很,“你当真要救他?”
“当真。”古言抬起头,看向石天惊。
“以命抵命?”石天惊的双手握紧,眼睛瞪得滚圆。那模样像若是古言回个是,他便要扑上去咬上他几口。
“那也算是如愿了。”古言笑开了,咧着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石天惊却气坏了,他咬紧牙齿,狠狠地吸了口气,“古言,你他娘的就是一混蛋!”
“说得对。”古言点点头。
“他不会要你的,他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石天惊舔着唇,双眼盯着古言。
“记得也不会改变什么。”古言埋下头,用火钳夹住一捆柴火放进灶洞里。那话轻飘飘的,自知自明地厉害,却又让人有些看不过去。
石天惊歪过头吐了口气,接着他往前走去,飞起一脚踢飞了古言手中的火钳。古言的手被踢中了,石天惊抓住那手竟要往那灶洞里去。洞里是汹汹的火,让人不敢靠近。石天惊横着一张怒气的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古言,当古言的指尖已经触到那些火苗时,石天惊发现古言的脸上全是平静。
啪一声,石天惊甩开古言的手,立直身子转身又要离开。古言见状,出声喊住了他,“过会儿便要开饭了。”
顿时,石天惊停住了脚步。他回过身子正对着古言,那脸上是不明的复杂。他看着古言,看了半晌,才轻启红唇道:“其实,是你自己想死吧。”
古言瞟了瞟石天惊,接着勾着嘴角,将手慢慢地伸进灶洞之中。火烧得烈,那衣袖转眼便成了灰烬。可等古言将手拿出灶洞时,赫然,竟是毫发无损。将那手搁在眼前,古言的目光穿过指缝看向石天惊,“半人半尸,此等怪物谁不愿早死换个下辈子。”
一听古言这话,石天惊闭上眼睛,只闻咻一声,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古言放下手臂,低下头,捡起火钳,脸色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胡子:土匪
27
27、第二十七章 。。。
决心,天下第一的内功。决心,天下最毒的武功。没了决心的心法,就算练成了决心,最后也会落得个七窍流血。古言有了决心,但他没有决心的口诀。所以,他的下场同那些窥伺决心的人一样,不得好死。
石天惊一生从未下过天牙山山顶,而佛爷于他似仆非友。平日里采办之事,全是由佛爷操劳。佛爷自来狂妄,武艺高强,堪称东北一带有名的胡子。已经记不得多久之前,那日恰逢是佛爷一位敬重的长辈寿辰,为表诚意佛爷早早便去了。就在途中,他见到了全身腐烂发臭的古言。古言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了,路人见状无不纷纷避开。唯有佛爷念叨着石天惊近日无趣,便下了心思,将古言带回了天牙山。
果不其然,石天惊一见着古言便高兴极了。石天惊喜用毒胜过医人,不过是药三分多,更多的时候毒比药有用得多。费了整整两个月,石天惊算是将古言的外伤医好了,可那时,古言已经奄奄一息了。石天惊虽不救人,但凭着心中傲气,他自是容不得天下有他救不活的人。为了一口气,石天惊走了奇招,将尸蛊放入了古言的脑中。半年之后,古言睁开了眼皮,只不过,这是活还是死谁也说不清。半人半尸,全身冰冷,无痛无痒,若伤不至要害具无用,甚至还能操纵世间行尸。
石天惊自来是喜怒无常的人,好不容易古言醒了,可他却生了杀意。而那时的古言却不想死了,经过很长时间的争斗,古言赢了。为了保住自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密,石天惊发誓不能杀害古言。要知道,这天下能杀得了这半人半尸的除了石天惊,别无二人。
“他病得厉害,你还是快些推包吧。”吃好了早饭,看着平躺在床榻之上的炎津,古言的眉头皱成一团,直直地看向站在屋外挨着窗边的石天惊。
石天惊双手背在腰上,他半眯着双眼看着头上的烈日。明明身后那屋是自己的,但却不能进,只能受着这酷热,石天惊起了一腔闷气。
见着石天惊没有反应,古言轻轻走到了窗户边,两人隔着薄薄的茅草。双手搭在窗栏之上,古言看向前方,低低道:“不论你这般那般,折磨得终究还是我。若你想让他死,不如干脆先把我弄死才是。”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石天惊霍地横跨一步,出现在古言的跟前。他气极了,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古言。那模样,倒少了几分狂妄多了几分人性。
“你敢,”古言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平淡,他淡淡地回道:“我照规矩来做,你,救他。”
所谓规矩,无非是当年慕名前来寻求石天惊医治的人过多。不好一一屠杀,石天惊便定下规矩,若要他救人,那便要有人手脚带上重达百斤的链子将这天牙山爬上个三圈。要是如此还活着,他便救人。可这天牙山到处是刺人的荆棘,山势又极为陡峭,寻常人皆不能攀爬,更何况还得带上百斤的手脚链子,就算是如何武艺高超之人皆不能。而这般的规矩虽知是石天惊使得招,可救医的人只得照做,只不过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自然,也没有人被石天惊救活过,故而江湖人编造“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救救救……我救,你虽死不了,但也不一定能成得了。”石天惊跺着脚,怒不可遏地抛下一句。随即,他便转身离开了。
古言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烈日,眼睛眨了眨,心中暗暗祈祷明日天若是阴的该少受些苦才是。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炎津,古言微微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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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老爷最爱捉弄人,古言不曾想今日的太阳竟比昨日还要凶猛。石天惊站在茅屋的半高门外,双手抱臂,笑的得意,“怎地?还不快些下山?”
听明白了石天惊话里的幸灾乐祸,古言笑而不语。他转过头,轻声道:“你看着便是。”
话毕,不待石天惊反应,古言便拖着重达百斤的手脚链子下山了。只是他刚一抬脚,哐当,又落了下来。本是残缺的腿甚是无力,如今又要它拖上这百斤的链子,倒困住了古言。身后的石天惊瞧得心喜,他连忙开口:“啧啧,这瘸子偏生不识好歹啊。”
古言低下头瞅了瞅自个儿的脚,舔了舔唇,他握紧拳头,额头上全是爆出的青筋。瞬时,他那条废腿抬了起来。石天惊惊呆了,他的头不自觉地往前探去,紧张地盯着古言。古言没有开腔,他往前一步过后又迈出一脚来。只是,那手掌心已经被不长的指甲划破了口子。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在暴晒下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不见烟子,那汗水便化开了。
“你这死瘸子,当真是要寻死不成?”石天惊一跺脚,眼见着这牛倔子当真要往山下而去吓得他连忙冲到古言的跟前。他耸高了肩膀,大吼道。
“石天惊从来说话算数,我照办,你照做。”古言笑了笑,歪着头看着石天惊。
“老子算个屁的数……”古言那话说得石天惊不能上不能下,若是让古言做了他便只能憋屈医治那恶人。但若是如今不让古言去做,那他更是不能去医治的。何苦,石天惊也有他自己的骄傲。悠悠地叹了口气,石天惊转身给古言让开了一条路来。古言点点头,再次鼓足全身力量抬起脚来。
死寂,空洞,石天惊尤记当年初见古言时的感觉。那样一个比死人还冰冷全身死气十足的人,石天惊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他想,万念俱灰怕也不能表达古言当时的状况。可如今,看着古言的背影,岁月或是其他什么已经融化了古言,他有恨有怨有爱。而其中,更让人不能忽视的是古言身上出现了一种生死之间独特淬炼而出的气质,不浓不淡,似风过又会留下一缕痕。
站在山顶,石天惊看着古言步履阑珊地往下而去,一步一步,踩着重重的步子,在碎石和陡峭之中前行。作为毒医,石天惊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他的性子也因此而变得格外冷漠无情。但如今,他动容了。咬紧唇肉,石天惊霍地转身不忍再看山下那人,转身,石天惊疾步入了茅屋。
他站在门口,偏过头看向床榻之上睡得平稳的炎津。怒气已经消失不见了,石天惊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极端的感情。妒忌,深深的妒忌。这样一个让古言可生可死又刻于骨子里的男人,论相貌论性子论一切他都不及石天惊。可如今,石天惊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正极度疯狂地妒忌着这个男人。
烈日在上,古言的眼前一片黑一片白,眼前的路模糊不清。他奋力地行走着,脑子里全是当年烟雨蒙蒙之日他同那似仙之人的相遇。满是欢喜,满是铭记。
“你——你这是作甚?”忽而,古言的跟前出现了一人。古言皱起眉头,看了半晌才看清说话之人竟是佛爷。佛爷的腰间别着大斧子,因着脸上的刀疤,那模样倒有些生人勿近之意。
古言点点头,将手上的链子举高,“规矩。”
“狗屁规矩!”佛爷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