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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负负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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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巡按也不见得就觊觎了你,惹出那般祸事!”
  
  飞白被他戳到痛处,顿时大怒翻脸,喝叫下人将他叉出去,两三天不容进上房。过了两天气消,想起苏墨的恩情,自觉不该,于是又将他叫了过来,命管家翻出当日他投靠的卖身契,和颜悦色道:“你一路于我有再生之恩,我也不能再将你当奴仆使唤。这身契还了你,我再赠你纹银五百,权当报恩。你本来也是读书人,不妨重操旧学,高低中个功名,也免得在这里耽误。”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温和,自觉仁至义尽,苏墨听了却面如死灰,直挺挺跪在青砖地下,就是不则一声。飞白讶道:“莫非嫌少?”连问几声,苏墨才道:“小人并不要这些——只要主人案头那把裁纸刀。”飞白望一眼案头,蹙眉道:“要这刀作甚?”苏墨道:“一路恩情,既然说割断就割断。那么我的性命,也索性一并割断干净。”
  
  飞白愣住了,道:“我放你自由,又不是要你性命,做什么以死相胁?”苏墨低声道:“既已投身,便无回头,除死方休。”
  
  管家不明就里,也帮着替苏墨说情。飞白再任性放纵,到底不好意思当着管家的面和下人论及情爱纠葛,只好含糊答应了。当晚和苏墨和好了,不禁在枕边发作他:“放你自由都不要,真不懂你还要些什么?”苏墨道:“放我之后,你视我为朋友还是路人?还肯让我和你朝夕相处?”飞白失笑道:“这不是废话?就算朋友,我跟谁也不曾朝夕相处。”过一阵又抱怨:“相处朋友,本来就是一玩,够了大家丢开,也没有论朝朝暮暮的事。你这心愿,我也许你偿了这么久,究竟还有什么值得要死要活也不撒开?”
  
  苏墨道:“我的心愿,并不曾如愿以偿——我真正要的,你也始终没能给我。”
  
  飞白当时不解,过一阵稍微更懂了点,不禁又是一场大发作:“我给你自由你不要,原来你要的,倒是拘束我自由!到底是你卖身给我,还是我卖身给你?”
  
  他回到苏州不久,故态复萌,过去相狎的朋友也纷纷跑来撩拨,声色之间,无所不为,比通宵纵饮那夜还要让苏墨更不堪忍受,于是苏墨同他的争执也愈发有变本加厉之势。飞白平生不受人管,何况是仆人兼情人的管束,发怒起来,口不择言:“你再这样,我是吃不消你了!你再撒赖,抵死不肯拿身契走路,非要做我家奴仆,那就休怪我绝情——我将你转手脱卖,出具卖契到官,官府自会勒令你到新买主家去,到时候却不要后悔!”
  
  苏墨听了默然,当场也没什么顶撞激烈的举动,只是一言不发出门去。过一阵其他仆人骇得魂不附身地奔来禀告:“苏墨躲在后花园割腕自杀,幸亏被救下未死。”飞白也吓到了,只好亲自去看望,抚慰了几句:“我是随口一说,哪能真将你转卖?何苦又拿人命官司吓唬我。”苏墨躺着,闭眼说道:“小人留有遗书,言称自家想不开寻死,并非受凌虐威逼,累不到主人家吃官司。”飞白气恼,道:“恁般死心眼,真是怕人!再这么认真胡闹,我都不敢和你相处了。好罢,我也在苏州呆腻味了,要去金陵游览,就带你一个随从去罢,看不见苏州这帮朋友,你也好消停几天。”
  
  他肯妥协服软,千难万难,苏墨都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懊悔起自己性急偏执,过度胁迫,等到伤好向他认了不合胡闹的错,主仆再度衽席言和,一道走水路上金陵去。一路行舟更无外人打扰,好得如胶似漆,苏墨心口思量,也觉不能再求满足了:“我一直耿耿,觉得他只是随便委身,视为儿戏,并不能回报我一腔至诚至爱,可是他便是这样人,又能如何?到底他对我能比对别人稍微多一点用心,永不分离,也就够了,何必强求他心要似我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见了徐青君。
  




8

8、吴江雪之八 。。。 
 
 
  遇见徐青君的缘分,倒是先遇见故交。薛飞白本道在金陵无甚密友,谁知才在秦淮河觅了下处,就遇见一个好交情的朋友,惊讶之余不禁欢喜:“丁总兵,巧遇巧遇!怎地别后不到半年,便对调到留都来?相救之恩还未报答,却从陕西到南直处处相遇,可不是有缘分!”
  
  这故人却是凤翔府仗义救过飞白的总兵,见到飞白主仆,也是不胜欣悦,说道:“我如今在守备营下,却结识了国公府的二公子。这位公子是国公爷的亲弟,大号青君,阔绰排场金陵第一,他家新组了一班昆戏,嫌弃老曲师的板眼尚不够尽善尽美,要找苏州曲社的朋友悉心指正。当日薛先生允诺过在下教曲,如今可不正好践约?”
  
  飞白摆着名士派头,皱眉道:“公府公子,富贵俗物,我是不便沾惹的。”总兵苦劝:“二公子虽然是富贵场的人物,却是最诚朴不过的,断不至于轻慢先生。何况他家瞻园名胜,金陵罕见,先生便当作是游览,胡乱指正一两次曲文,也好遮盖在下曾在国公府夸过的大口。”苏墨在陕西时也曾戒备这总兵同飞白来往密切,多半有甚不轨心思,但是下狱风波之中冷眼旁观,发现这人倒是难得正直,并无邪念,从此放了心,对这位军爷分外敬重。因此听他请求,也不觉在旁撺掇飞白答应。
  
  撺掇是他撺掇,可是当相见徐公子之后,看见他乍识飞白就流露出的爱慕眼神,懊悔之心又不觉油然而起:“我真自找!好不容易逼他离了苏州那帮契兄,到了金陵,却又撺掇结识一个登徒子!岂非又是不得安宁?”
  
  其实最初的时候,苏墨私下还是不将徐青君格外瞧在眼里的。虽则对方钟鸣鼎食,珠围翠绕,耗费巨资精心营造的瞻园也是匠心独具,迥出红尘。然而飞白眼里,纵使是披了风雅外皮的俗物也还是俗物,敷衍都不会拿出诚意,于是在苏墨心底,再殷勤追逐的纨绔也不过是纨绔,构不成真正情场劲敌。
  
  可是徐青君的追逐,不仅仅是“殷勤”二字可以说得,几乎是百依百顺,不惜财力。飞白要端身份,坚决不肯做瞻园的居客,徐青君就派人将他寓所左右的河房都租赁下来空置着,以免租客喧嚣,打扰了才子清思。飞白在金陵各家观看昆戏,偶有评点,说谁家的生旦天分甚佳,过不几日这名优伶就会被国公府购买安插在自家的昆班里,恭请薛先生点拨教导。因为这般,飞白虽然眼里瞧富贵俗物不上,倒也不曾厌弃离去,不知不觉就在金陵从春暮耽到了夏秋。
  
  徐家瞻园有片红梅花林,环绕着太湖石堆砌的山亭。这日处暑,飞白在园亭作客,吃着梅脯指正新来小旦练习曲文,忽发奇想,指着下面绿荫浓郁的梅林道:“可惜才入秋,等到明春梅花盛开,正好就地取景,做一本《红梅记》。”
  
  这话随口说完,不久也忘了,徐青君从此也没再选这片梅林练曲。一个月后,秋分已过,这才又置酒园亭,特邀飞白过来:“红梅已开,飞白兄看这景致,可有兴致教唱《折梅》、《鬼辩》?”
  
  那是《红梅记》里经典折子,飞白但见那园林里数百株梅树,果然都疏疏落落缀着红萼,蕊香细细,琼华垂垂,四周草木都还是秋色未凋,衬托得这一林早梅分外惊艳。飞白惊诧之极,特地走入梅林去,揪了枝条来看,验明并非剪出的彩花巧夺天工,实实在在就是红梅开放,不觉连声询问:“怎么做到恁般颠倒节气?”徐青君不大善于言辞,只是笑着说:“飞白兄说要红梅取景,小弟就教园子着手去办。艺圃之人自有他们的法门,我也不管。”
  
  飞白到底年轻好奇,非要追根究底,叫来侍弄花木的院公追问法门,回禀道:“这是从说过的那日起,就搭棚洒水,取冰窖的冰镇在棚子里造出个深秋寒冬的光景,使得梅树遇冷提前落叶打朵。待到花朵养足,选晴天撤棚,风日一暄,梅花只道遇见阳春,自然就开放了。”飞白大为叹服,笑道:“我随口一句话,何必这般费时费力?兄台尊号青君,原来真是要做东帝主人,管领春//色了。”
  
  苏墨侍候在侧,看看飞白又看看徐青君,一颗心只是往下沉。以豪富手段行风雅之事,投其所好,一掷千金,纵然骄傲任性如飞白,也是难以抗拒,会得沦陷的。
  
  面对这样强劲的情敌,寻死觅活的胁迫手段都自觉委琐可怜,要同飞白争吵也失去了底气。反而是飞白接连在瞻园夜不归宿鬼混了几天之后,忽觉纳闷,反过来问他:“好生奇怪,这次倒不见你闹事,我都不惯了。”苏墨道:“国公府权势滔天,徐二公子大富大贵,主人陷在荣华锦绣堆,甘愿委身相从,也是人情常理。我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有什么话说。”
  
  飞白愕然之后接以忿然,道:“怎么说这般话!难道说我是歆羡什么荣华富贵,才同他相处的么?”苏墨冷笑道:“除了‘以色事人,趋奉豪门’这八个字之外,你道还能有什么说法?”
  
  飞白傲气和怒气一起发作,摔了屋内陈设,厉喝:“这般污秽下作的话也敢说我!给我滚回苏州去,永世不要见我!我也即刻离开,永世不入国公府,谁是趋奉巴结的小人!”一迭连声大叫寓所亲随来收拾东西,退租走人,又喝令苏墨立即滚出门去,不许相见。
  
  正在闹乱,忽然门房来呈拜帖:“有位陆子华相公,自称老爷同乡,前来拜会。”
  
  飞白正在发作之中,乍然听得这个名字,陡地呆住,良久良久,胸臆深处迸出一声尖锐回复:“不见!叫他滚!”
  
  然而秦淮河畔租赁的河房,不是苏州府购置的宅院,门户浅隘,难以尽挡,来客不理会拦阻,还是一径闯入门来,拱手为礼,称呼的却是乡下小名:“瑞官,几年不见了。”
  
  飞白似乎想要拂袖而去,却呆愣着钉在当地,半倚着堂户望着对方走近。苏墨看见他晕着怒色的脸颊一分分刷白,又看见来者一步步走来,这时间岂有不明白:“原来是上海陆氏,他最恨的家族。”
  
  却不知其实那是薛飞白的运命,无可奈何轮回到眼前。
  




9

9、吴江雪之九 。。。 
 
 
  作为薛飞白一直切齿痛恨的陆氏家族成员,来访的这位陆子华却并非青面獠牙,而是温文谦和的,说起事理来也颇为娓娓动听:“自从闹了那场官司,你负气迁居,再也不和乡人相见,这是何苦?就算恨我陆氏得罪你家,毕竟官司也经过了明断,‘查无实据’,陆氏也不能再厚颜认你,断无继续纠缠之理。怎么说我们也是姻亲,又是幼同砚席、长同黉宫,这般拒人千里之外,你不觉得忒也绝情?”
  
  飞白声音都嘶哑了:“我天生绝情,无可奉承,陆兄请便。”
  
  陆子华恳切道:“瑞官,我也知道你恨我甚深。可是当年同学之情,委实是真的,我并未因为你是我叔伯家的遗腹子,就加意和你结纳,同你亲近。至于官司状词是我所写,我也是无法,毕竟陆氏就我一个知书识字,我不写也无人能写……再说我也是差了念头,想到认祖归宗,终究是应该的……”他停顿苦笑,又道:“你回来反诉,教县太爷革我头巾,夺我功名,累我至今才补考回来,你也报复得够了,便不能释怀么?”
  
  飞白并不回答,茫然转头,苏墨急忙走上前去,让他将手臂搭上自己肩头,稳定身形。这时候轮不到自己开口,但是若不开口又无人可以替飞白说话,于是说道:“陆相公,我家老爷事忙,无暇分说旧事。相公若无其他要事,请容送客。”
  
  陆子华不料仆人也敢插嘴逐客,一愣之下,打量他们几眼,眉头皱了几皱,脸上渐渐显出了然神情。过了半晌,点头道:“好罢,既然见逐,我即刻便走。只不过此来确有要事相告,容我说得。”
  
  他的要事并非自己的,于是也说得毫无迂回,单刀直入:“晚生奉国公爷钧教,来讨足下一句回话。听说足下近日同徐青君公子意气相投,来往契密。国公爷言道:‘家下只有一个舍弟,素来溺爱,薛飞白先生大才如海,肯予指教,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咱们东南风俗嚣薄,小人口杂,却怕有什么流言蜚语,玷辱了先生清誉,以至于士林侧目,群起而攻,舍弟就罪过了。’说罢封了千金为寿,托我致意足下。”
  
  他说完静候飞白回答,飞白却只是短促冷笑:“不意陆兄别后越发进益了,做了国公府的清客。”陆子华道:“不敢。”飞白冷然道:“我正在收拾行李,要回苏州,盘缠不缺,不消国公爷的厚赐!上复公府,薛飞白也是黄榜进士,青袍府官,要传口谕,换个有体面的人来跟我说话,我不惯和蔑片打交道。”
  
  陆子华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见他转头不顾,只得拱一拱手告辞。走了几步,又复回头,忽然轻声叹道:“瑞官,我真后悔。少年之时若非我先引诱你堕落,你也不会到此地步——不分尊卑,不问好歹,来者不拒厮混一处……”
  
  飞白呼吸渐渐急促,苏墨不等陆子华说完,奔过去猛力推他出门,叱道:“滚!”大声又叫寓所长随、门房一起操起扫帚拖把,棍棒乱挥,将陆子华直撵到大街上,这才关门回头。看见飞白仍是一动不动倚门立着,脸色煞白如死。苏墨也不避人,急急伸手抱持,连声呼唤,才听飞白喃喃的道:“叫他滚。”苏墨道:“他已经滚了。”
  
  飞白茫然不语,苏墨心痛如绞,问道:“他……是你第一个……”飞白猛然截住他话,冷冷道:“你也滚。”
  
  苏墨一愕,只道他怒到口不择言了,飞白挣脱开他,退后两步,声音冷酷:“我记得你的本姓,也是姓陆。我这一世最不要见姓陆的,你也给我滚出去,永世不要相见了罢。”
  
  苏墨急道:“我早说过并不相干,怎么今日又迁怒起来?”飞白不容他辩,扬声便叫家人:“拿出苏墨的铺盖,丢到门外去!立即给我套车就走,不许他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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