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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叶落长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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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声音附和着他的声音。响遏云霄又穿透山林,恍惚落入鱼之乐耳中。
    
    鱼之乐立于山顶看向连绵潼关群山阻隔了高耸入云的大明宫。
    
    他都望不见长安了。
    
    他昨夜跟他说缘尽有时倘若我们未曾见面该多好,鱼之乐,是不是不相见,便不会有这般黯然魂殇。
    
    原来西出阳关无故人。从来只有他自己。即使相逢,终归离别。他和他终究有各自的天涯,他的天涯飘飘荡荡,在背向他的方向,越走越远。
    
    原来他的长安,不是他的长安。
    
    也许,这一世再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七十四章 羽爵

    天地静默群臣匍匐跪倒。唯有右卫大将军韦三绝站立玉阶前,声音朗朗,一句一句念着皇帝亲笔书写的旌表奏章。
    
    “……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为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
    
    大明宫金庭檐脊直插天宇。白色流云缓缓飘过金碧辉煌的高大宫殿。令人在仰视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晕眩畏惧。
    
    韦三绝气运丹田,高声读道:“敕封果毅都尉柴卢为右卫羽林千牛将军。”
    
    “臣谢主隆恩!”
    
    “敕封千牛将鞠成安为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
    
    “臣谢主隆恩!”
    
    “敕封……”
    
    “臣……”
    
    赵弗高亲手捧着羽林郎将的敕玉印与武将绶章,步步走过丹墀。躬身奉给鞠成安。
    
    李元雍纡尊降贵,亲自将象征着正四品武将的金童鱼符、白玉敕印与鲜红绶章结在鞠成安腰侧银带。
    
    鞠成安抱拳推辞:“谢殿下。末将不敢当,确实受之有愧。”
    
    李元雍回之虚礼:“鞠将军何必谦虚。将军武功高强实乃一员猛将。以后由鞠将军镇守崇文馆,本王可高枕无忧矣。”
    
    两人俱是言不由衷惺惺作态。一番亲热之词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令听者动容。一个面色谦虚不乏讽刺之态,另一个笑意盈盈藏不住眼中阴狠。
    
    来日方长。
    
    他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立刻别过脸面。
    
    赵弗高笑道:“陛下有旨。请温王殿下与鞠将军进宫谢恩罢。”
    
    鞠成安随李元雍进殿。含元殿殿门沉重关闭,绵长如百年大明宫发出的一声沧桑无情的叹息,将山呼谢恩之声挡在门外。
    
    殿中光线昏暗针落可闻,只有皇帝高踞龙椅。空荡荡并无其他人。
    
    李元雍心中诧异。皇帝随意翻着案上奏章,一手扶着额头,温声道:“孩子,到朕身边来。”
    
    龙椅右侧黄金案下首,设了一张红木圈椅。李元雍心中一震。李唐历代储君即便参知政事批阅奏章,朝堂之上也是位列臣班不得僭越。
    
    唯一能够坐在皇帝身侧协理政务的,只有高祖长子李承乾一人。
    
    李元雍低声应是,走上丹陛坐在了硬木圈椅上。
    
    皇帝面色乌青,强撑着坐直身子,手上筋脉青爆瘢痕累累。
    
    皇帝上下看了看他,说道:“没伤着就好。”
    
    李元雍侧首道:“谢皇祖父挂念。”
    
    皇帝摆了摆手,又道:“也是朕的错。”
    
    李元雍道:“皇祖父,这未尝不是对孙儿的历练。”
    
    他目光坚定,初含峥嵘的帝王气象。与一年之前进宫的那个年轻人相比,多了忍耐淡泊,少了急躁冒失。
    
    皇帝也似乎一愣,转瞬沧桑双眸中更染了惊喜之色。他笑道:“如此,朕老怀安慰。我家后继有人了。”
    
    李元雍坐在高处环顾宽大阴暗宫殿。九龙攒鼎辉煌富丽。每天五更四方朝臣公侯伯爵便会从龙尾道次第进入含元殿,敛声屏息跪在他的脚下。世间万物终生需要以一个仰望的姿态向他虔心礼敬。
    
    生杀予夺,江山社稷,都在他一人手里了。
    
    皇帝始终默不作声。李元雍愣怔出神,在这静谧的宫殿中终于觉察出一丝诡异的气氛。
    
    跪在冰冷金砖地面上的鞠成安也觉察出了诡异的危险。他垂首跪地也能感受到头顶之上皇帝冷漠的视线,带着莫名的探究与残忍。像是鹰枭猛狮站在暗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肥嫩的鹿羊,像是毒蛇吐信罩定呆滞的小鼠。
    
    像是他在沙漠耐心伏击毫无防备的对手。大肆屠杀之前的寂静便也如这般诡异不安令人心悸。
    
    他是杀人无数的武将,判断生死逃脱险境早已浸入他的血液成为本能。
    
    金砖地面光可鉴人。鞠成安目光四掠,隐约看到了刀斧剑戟的点点冷光。
    
    李元雍忍不住开口说道:“皇祖父。”
    
    皇帝收回目光,笑了笑,道:“不知为何,看到你这样坐在朕身旁,总是想起你父亲。他坐在御书房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自觉的挺直脊背。唯恐朕批评他。”
    
    李元雍触痛心事。道:“父亲一定是怕自己达不到皇祖父的期望,所以像孙儿这般诚惶诚恐。”
    
    皇帝目光虚幻,喃喃道:“朕……其实对他并无苛求。只是希望他做一个好皇帝而已。”
    
    李元雍道:“若父亲没有殉国,一定能够继往开来,做一个像皇祖父这样的明君。”
    
    皇帝揉着自己额头。说道:“朕……不算是明君。朕命推事院杀了广平王府中所有人。连朕刚出生的小孙子也没有放过。”
    
    李元雍垂眸不发一言。
    
    皇帝说道:“做一个皇帝,首重的是学会取舍。明辨是非也好,辨别忠奸也罢,都不过为的是权衡利害,平衡朝堂。该杀的要杀,该放的要放。”
    
    李元雍默然点头。
    
    皇帝道:“今天,朕……就教你怎么做一个皇帝。”
    
    皇帝语气低缓气息不稳,然身为天子浸染数十年的天威深重,杀伐决断之气尽数迸发。李元雍猛然一愣。
    
    皇帝道:“来人,赏赐羽林将鞠成安一觞葡萄酒。以示嘉奖。”
    
    内侍端过金兽镂纹醇醪爵,葡萄美酒香气氤氲,闻者欲醉。
    
    鞠成安跪倒在地,双手接过羽爵,道:“臣谢陛下赏赐。”
    
    他捧着这一觞醇美的葡萄酒,凑到唇边,停了片刻冷冷一笑,却没有喝。
    
    李元雍不明所以,心中不安顿时加剧,诧异看着鞠成安。
    
    皇帝声音一冷,道:“杀了他。”


第七十五章 叵测

    殿后顿时涌过数十金吾卫,手中长钩抖散流星也似的道道银光,幻影万千便向他挑来。
    
    鞠成安半跪于地。瞳孔倒映漫天锐芒未曾躲避。
    
    君要臣死。
    
    弯钩利如鹰爪狼牙,勾住皮肉便能当场将他开膛破腹撕裂血肉。
    
    鞠成安翻身倒地,贴住地面身形一滑。他逆着弯钩来势滑到金吾卫脚底,腿脚一勾便将一人撞翻在地。那士兵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
    
    鞠成安顺势双手一别,咔嚓折断了那人颈骨。众人回防不及被他偷袭得手,纷纷后撤。
    
    鞠成安翻身跃起已将那人腰中长剑刷然抽出。寒光曼吟未绝剑光横扫,近处数名士兵颈间血雾四处喷溅,点点滴滴溅上了蟠龙红柱,缓缓流淌。
    
    李元雍蓦然站起,喝一声:“住手!”
    
    鞠成安右腕翻转长剑斜斜下指,目光睥睨,冷冷看着四围金吾卫。
    
    皇帝声音平平,道:“杀了他。”
    
    金吾卫训练有素迅疾补上缺位,残月长钩再度呼啸而至。
    
    士兵配合无间,有一人遭斩杀便有另一人以身填阵。弯钩刁钻倏忽难以提防,寒光霍霍鞠成安闷哼一声,自左肩至手臂被钢钩划出一道深长血痕,钢钩入肉卡进了他左腕。
    
    鞠成安反劈一剑将金吾卫砍得血流满面。他稍一凝滞即手缠长索将那士兵狠扯至面前。长剑闪电般捅入他的小腹直至没柄。
    
    鞠成安杀的兴起,暴吼一声将那死尸掼向丹陛,咚的一声,尸首砸翻了玉阶下的铜鼎。
    
    鲜血喷涌,洒落殿堂。
    
    鞠成安拔出弯钩握在手上,凛然站在庭中。
    
    数十条长槊直直对准鞠成安,鞠成安丝毫不惧,他目光微抬,看着龙椅之上的皇帝。
    
    长槊挑起银花,再度撞上剑锋。鞠成安借力斜掠,手中长索猛然飞出,将一名士兵连皮带肉削掉半个脸面。
    
    殿中混战成一团。鞠成安剑法精湛,身形变换极快,神鬼寒战。满殿金吾卫相互掣肘一时竟奈何不了他。
    
    殿中刀枪交鸣,并无一人发出任何声音。更像是一场沉默的屠杀。
    
    李元雍惊骇欲绝再度起身。他站在金案右侧仍需要仰视天下至尊的帝王。李元雍说道:“皇祖父,鞠将军与我有救命之恩。为何要杀了他?”
    
    皇帝说道:“回去,坐下。”
    
    李元雍额暴青筋强抑呼吸,坐回椅中。
    
    皇帝慢慢以手揉捏自己额角。似乎枯索的手指能够抚平额上饱经风霜冷酷的纹路。
    
    皇帝说道:“这世上,人心最是叵测。救你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鞠成安叛乱之事,崔灵襄已将所有证据呈到朕面前。”
    
    李元雍讶然回首难以置信,说道:“证据?皇祖父为何出此言?鞠成安虽然桀骜不驯,但对孙儿一路维护,錾陵之中更是他挺身而出,将孙儿从流黄伏火中救出!”
    
    皇帝说道:“救你的人,是鱼之乐。”
    
    李元雍道:“不错。但鞠成安亦功不可没。况且怎能刚刚敕封羽林郎将,便将其残杀?”
    
    皇帝慢慢说道:“卧榻之侧,岂容猛虎窥伺。宣崔灵襄。”
    
    含元殿中刀剑争鸣厮杀声一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涌入无数刑部黑衣侍卫,当中一人长袖垂地孤立其中,正是刑部尚书崔灵襄。
    
    李元雍转首方看到崔灵襄。刑部尚书宽袍广袖,左手握着黑色卷轴。
    
    他站在高大的九龙木柱一旁,阳光若有若无通过窗棂却没有洒落到他的近前。崔灵襄站在昏暗中像是一个阴沉的影子。他右手微微握住自己左衣袖,微微皱眉,手指拂过繁缛花纹。
    
    当他心中思虑不定的时候,常常便有这样无意识的动作。这是名震天下的一国重臣的习惯。鱼之乐——曾经告诉过他。
    
    然而这个人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波澜,他目光疏离冷淡看着浑身浴血独木难支的鞠成安,乍一看还有些温柔悲悯。
    
    他性格冷漠一向难以接近,沉默如铁亦阴冷如铁。此番置身殿中,却偏偏又置身事外。
    
    这证据揭示的太过巧合像是有意为之。李元雍强留鞠成安一方面自有私心,一方面却是自錾陵战后,起了惜才之意。
    
    他冷冷看着崔灵襄,陡现怨毒神色。
    
    殿中拥挤上百人无人发声。外人只道含元殿其内君臣和乐融融,却不知道刀光剑影血溅五步,转瞬已成生死屠场。
    
    殿外韦三绝仍然声音清朗,念着受封将领的名单。
    
    一静一动对比鲜明,太过惊心动魄。
    
    皇帝将广平王书信伪诏扔在他面前。李元雍一封一封展开粗略扫视,面色愈发苍白。
    
    皇帝说道:“做一个皇帝,耳目不可受蒙蔽。臣僚为了邀功买宠,无所不用其极。文臣武将各有私心是人之常情。然而要是有人想将君主玩于股掌之中,却必要杀之而后快。”
    
    李元雍声音干涩:“孙儿明白。但是……”
    
    皇帝说道:“况便没有这等罪证如山,单凭他当庭抗旨拔刀相向,也留不得他。”
    
    李元雍面带悲戚沉默无言。少顷吸了一口气,说道:“皇祖父……”
    
    皇帝说道:“你可知你是在为谁求情?”
    
    李元雍面色苍白身形颤抖。
    
    皇帝说道:“朕知道你在避忌谁。然则做一个皇帝,手握杀伐决断之权,便一定要记得,自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也是这个天下的……奴仆。即使斩断股肱,赐死血脉,也不能妇人之仁,有所偏袒。”
    
    李元雍忽然道:“皇祖父,您……也是这般教导我父亲的么。”
    
    皇帝眼中厉色暴现,他盯着李元雍说道:“不错。只是……你父亲让我失望了。元雍,你也要……让我失望么?”
    
    李元雍紧咬住唇不说话。
    
    皇帝看他面有难色难以决断终究是少年稚嫩心肠。
    
    皇帝心中暗叹不可操之过急。然则天下等不得,他也等不得。皇帝说道:“住手。”
    
    殿中一滞。皇帝慢慢说道:“狼子野心,岂能容之。鞠成安,朕自然不想当着天下的面杀了你,寒了诸位将士的心。若你能自我了断,朕亦不追究,并有封赏,全了你的名声。若你当真要犯上作乱,朕也成全你。”
    
    鞠成安面带阴狠手握弯钩,血液顺着手臂,顺着破碎的铁胄淌落地面。
    
    皇帝说道:“动手吧。”
    
    鞠成安一振手中长剑,剑锋中映出自己的血红双眼。他忽然嗬嗬低笑,状如被逼进死角无法逃脱的野兽。
    
    他腰间金铜鱼符、玉印与绶章在厮杀中早已不知去向。事到如此他无需承认自己罪行累累,他只是品出了几分荒唐,甚至有些忍不住发笑。
    
    皇帝猝然发难先赏后杀,为的是给李元雍一个教训。他的生死,不过是增添君王心智的“教训”。
    
    纵有满心不甘,又能如何。
    
    李元雍愕然看着崔灵襄。崔灵襄目光平静回望着他。
    
    刹那所有心思汇成佛家棒喝,似黄钟大吕阵阵撞击他心口。醍醐灌顶他瞬间懂了崔灵襄的心思。
    
    他自始至终根本不关心鞠成安的死活。他在旁观他的好戏,他在等他决断。
    
    内有皇亲外有权臣。皇亲如广平王者毫不吝啬对他的鄙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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