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深院-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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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脂粉涂,那可都是女儿家的玩意,他一个男子怎么好弄那个。不过夏安还是乖乖应了,出去办事,他的脸可就是阿堵院的门面了。
青柏一听,放下手中的纪事册,就匆匆带着夏安往明轩院走去。明轩院是管理王府库房的院子,最有钱,最气派。就在阿堵院的前面,但是其高大的楼阁完全盖住了矮小阿堵院。整整五进院,每一院还分着侧院,比平常的大户的宅子还要气派。
“我和这里的一位姐姐还算熟悉,你跟我去找她借脂粉吧,她是管理看守王府布匹针线的,平时就在二院的偏院里住着。”青柏带着夏安进了二院的偏院,里面有三间库房,东面一间小屋子,他上前拍门,喊着:“小青妹妹,你在不在?”
“在呢。”
夏安听这甜甜的声音熟悉的很,等人出来,彻底傻眼,却正是阔别一月的青衣。青衣见了夏安,也有些怔住,不过很快掩饰好,别过头跟青柏亲热地说话:“青柏哥哥,你怎地今日来了?”
38、刑堂求饶 。。。
“这话说的,没事便不能来瞧瞧你了。”青柏说的挺横,但小脸早红了。
青衣只当看不见,笑着问:“当然可以了,我只是好奇,青柏哥哥很少找到我房门前来呢。”
敲一个女儿家的闺房确实不合规矩,不过青柏是有正事的,遂红着脸扬声说道:“我是奉命问你借东西来的,这位是我们院里的夏安,他要去内院办事,要借你的脂粉盖住脸上的红肿。时间紧急,就扰到你这里来了,你别见怪。”
“怎么会,这位小兄弟,快走近让我瞧瞧,呦,是挨了巴掌,可是做错什么事挨了罚?”青衣有心套夏安的话,好回去禀了王爷,给夏安报仇。
夏安被青衣逼真的戏演得有些无措,不等他上前,青衣已经走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的焦急却藏不住。夏安只得说道:“没什么事的,就是碍了主子的路,被赏了一巴掌而已,一晚上就好的差不多了。”
“哪个院子的主子,怎么这般跋扈?”青衣料想不到是正牌主子,不论是哪个打了夏安,王爷定是要给夏安讨回来的。
和青衣相处的日子也是他和王爷相处和谐的时候,夏安不愿意将事实说出来,两人都堵心,再者,青衣是王爷的心腹婢女,他说王爷的坏话别被记了仇去。夏安好不容易鼓起的跟王爷相处的胆量都被一巴掌拍没了。
青柏当然不能放过和青衣说话的机会,抢着答道:“是王爷打的,小青妹妹你可别再乱说话了。”诋毁主子可是大罪,要防隔墙有耳。
“王爷?”青衣瞪大眼,不敢相信。马上察觉出自己失态,依着王爷的性子,打杀都是平常事,她不该摆出这副神态来,惹的青柏怀疑。强自笑道:“快进屋来,我给你修修。”
“不了,我们不方便进去,还是你拿出脂粉来就在院里弄吧。”
夏安这句话可让青柏苦了脸,他还想着趁机去青衣的屋子里瞧瞧呢。青衣爽朗笑着说了夏安几句不知变通,青柏在一旁附和,终于还是被二人拉进去了。
本是几下子的事,青衣故意动作很慢,青柏怕前头人找,时不时的踮脚张望。青衣便说道:“我这里还需要一会,青柏哥哥不如去院门口看着,大伙一出发,你就喊,到时候弄不弄完也就那个样子了。”
青柏不愿两人独处,但也没法子,便去了。他一走,青衣就拉下笑脸,急急地压低声音问:“公子,王爷为什么打您?”
被这么一问,夏安强压在心底的难过又嚣张的钻了出来,四婢当中,青衣性子好,和夏安最贴心。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垂了头不说话。
青衣道:“世人都说王爷狠辣无情,可是您陪着王爷的时间不短了,难道您也觉得王爷待您是一点情谊都没有的么?”
夏安抬眸言道:“或许王爷是对我不错,可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奴才罢了,什么情谊不情谊的,言重了。”
青衣无奈,不再多说,这层迷雾由她一个局外人点拨反而不美。只三两下给夏安弄好,嘱咐了几句让夏安常来的话,就听见青柏慌张的叫声,夏安匆匆去了。
一行人走到兰香院,守门的人拿了礼单进去通报,不一会兰香公子身边的管事出来,却是小金,率先就瞧见了冲他微笑的夏安,不顾众人都等着,过来抓住夏安的肩膀一阵摇:“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跟银子私奔了呢。”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笑。
夏安被闹了个大脸红,昂着脸回道:“我的银子还在你手里呢,要私奔也是你们俩吧。”
“好了好了,叙旧也等办完正事。”明轩院来了个主事,为人不错,笑眯眯地打断二人。
小金如今是管事了,身后跟着几个大丫鬟。放开夏安,让身后的人去检查箱子,他朗声说道:“公子谢过几位少爷公子赏,让回事院给几位爷发去谢帖。这位主事就拜托你派个人往回事院跑一趟吧,我们内院人去外头不方便。”还颇有些管事的风范。
那主事应下,说道:“公子吩咐便是,与回事处传话本就是奴才院子的职责所在。”
“很好,公子有赏,几位辛苦了,拿去买酒喝吧。”小金一挥手,院子里出来几个粗使的汉子搬运箱子,几个跟在身后丫鬟出来分发赏钱。
夏安眼巴巴地等着,小金却拉了他往院里走,夏安忙道:“我如今是外院的人了,可进不得你们院子。”
“哎呀,如今这院子除了公子,就数我最大了,怕什么,待会派个人送你出去。”小金又压下声音说道:“我有件事得同你说道说道,你听了可别生我的气。”
夏安也小声道:“不急,你等我领了赏钱。”
“哎呀,这点子钱亏你也看的上。”小金虽抱怨,还是等夏安领了赏,有三百钱。
待众人都散了,小金吩咐丫鬟布置一桌席面来,拽着夏安往他屋子里去。小金的屋子很是不错,有外室、里室和净房。大的出乎夏安意料,摆设的物品也有好多值钱的东西。
小金等夏安坐下,忙倒了杯茶双手给夏安递过去,站起身冲着夏安鞠躬。夏安吓了一跳,躲开,说道:“你怎么了,我可受不起你的礼了,我不过一个小厮,您可是个管事呢。”
“怎么这般取笑我,还不是贪了你的光,倒说的我没脸。”小金跳脚。
夏安解释说:“谁叫你唱这出吓我来着。那事本也是你为我好,如今的造化只说明你是个有福的人。”
“我不是给你赔这个的礼,夏安我说了你可别杀我,一定要放我一条生路。”小金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来。
“说吧,只要不关银子,我一定饶恕你。”
小金的脸更苦了,说道:“就是银子的事啊。你那五十两银子让我给用了,是为了保命不得以才用的,你放心,我如今有月银了,还不少,加上时不时的赏赐,攒上几年总能还你的。”
“出什么事了,可是王妃对你出手了?”
小金见夏安第一反应是关心他,而不是追究银子,当下抱住夏安一阵大哭,哭的夏安死命的挣扎。“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也不知羞。”夏安更不知羞愧的教训小金。两人比较起来,反倒夏安更像哥哥一些。
“半个月前,我还是公子的贴身小厮,到膳食房去领公子的份例菜,不知怎地就打碎了王妃熬了好几个时辰的补粥,膳食房的人要扭送我去刑堂,我一想去了那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便好求歹求赔上了五十两银子给厨房管事,让他们到外面买了材料再做,剩下的银子权当作跑路费,方将此事瞒过。”
“我当真是冤枉的,那并不是我第一次去膳食房,该注意的我都知道,当时王妃的补粥离我有一臂远呢,不知怎地就连锅摔在了地上,膳食房里的人偏又有许多都亲眼见是我故意去破坏的,你说我冤不冤?”
夏安沉吟道:“王妃的补粥不可能没人看着,你是兰香院里的人,看粥的人根本不会给你靠近的机会,所以这应该是一场针对你的陷害。”
小金点头:“公子也是这么说的。王妃向来疑心重,她的粥没人守着,就不怕有人过去下毒,分明就是等着我呢,他们是算好了我一连几日都要去膳食房当差。”
“公子那日出门去了,我只得自己赔钱了事。公子回来后,立刻提我做了兰香院的管事,还赏了好多东西给我撑脸面,以后有人再打我的主事就要费事些了,可再不能一碗粥就想要我的命。哼。”
夏安很是担忧,小金的处境并不是做了管事就能安全的。“兰香公子没为你讨回公道么,斥责膳食房两句也是好的。”
“哪里敢,你不知道,公子的处境也不好。王爷宠是宠,但一直以公子是男儿身为由不肯给公子名分,公子无权无势,根本不是王妃的对手。这几个月,公子萌发了外援的想法,常去府外和一些达官公子接触,希望能依附他们的力量。”
“本来我一直没遇到什么事,一个月前,公子同交好的安国长公主的大公子说了几句,那大公子回去吵嚷着要休妻,他妻子便是王妃的堂妹。王妃因此大怒,处处给公子下死绊,我也跟着遭殃。”
夏安怕小金对兰香公子有不满,那是他如今唯一的靠山,便劝说:“即便兰香公子没动静,你当王妃就能放过他,能放过他手底下第一红人——小金管事。你好好跟着兰香公子,也只他能保你。”
两人不敢多说闲话,小金是管事,有许多琐碎事要忙,夏安不好在内院多待,便早早告辞。
回到阿堵院,却见大伙不去忙事做,反而在一院三三五五的抱团说话,青柏躲在柱子后面抹眼泪。夏安心里咯噔响了声,跑过去问什么事。
青柏泣道:“方才咱们定好的礼单又被娘娘给丢了出来,当时王爷在,指责咱们不尽心,让侍卫将管事拉到刑堂打死。管事他、他已经被带走了。”
于夏安而言,何管事是有救命之恩的。若不是何管事,他早就被打死或被卖去不干净的地方。夏安扭头便跑,青柏拦不住,也追着跑了出去。
刑堂门口围了几个阿堵院的人,刘主事、胡主事和几个平时伺候何管事的一等小厮都在,他们虽有心为何管事求情,奈何根本不敢进去。
夏安不知情,低头往里冲。青柏被胡主事截住,不让他往里送死。
施刑是在刑堂大厅,进了门,穿过一条窄道就是。何管事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哀嚎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王爷的意思是直接打死,不必耍什么花样,所以何管事的痛苦还算是比较轻的,为此,成大方自觉无趣,和另一位主管告假到后厅收拾刑具去了。
夏安一路冲进去,首先入眼的就是惨不忍睹的何管事,再看不见其他,猛地朝何管事扑了上去,不停落下来的板子通通招呼在了他的身上,痛的他忍不住惨叫。
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住手。”
板子停下来,夏安从何管事身上滑落。他总共才挨了四板子,并不碍事。那声音他听的不甚清楚,但能辨得出来,侧头瞧瞧已陷入半昏迷的何管事,夏安咬咬牙,膝行过去,不断地给王爷磕头:“求王爷饶了何管事吧,求王爷放他一条生路吧。”
孟原义见是夏安,忙叫人往外拉他。求王爷放人一条生路,别开玩笑了,王爷能让何管事只乱棍打死,已是少见的恩典了。夏安挣扎不动,孟原义责骂下人:“没用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还不赶快拉出去。”说完心里惴惴,他这样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救夏安,不知王爷会不会发怒拦下,连夏安一块处置了。
他偷眼瞅王爷,但见王爷面色冰冷,瞧也不瞧哭求的夏安一眼,登时放下心来,让赶紧将人拉走。
谁料,夏安被往外拖了几步,忽然挣出束缚,跑过来,抓住王爷的衣摆,一个劲儿的求王爷饶命。夏安手上都是何管事的鲜血,将王爷身上的绛紫绸袍弄上了一团团污黑。
孟原义大惊,顾不得掩饰,亲自去拉夏安。王爷仍是当做看不见夏安的样子,端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孟原义将夏安拉出去后,生生的打了个寒战,派两个人将夏安锁在了刑堂后面的柴房里。
回去,却发现屋子已经空了,洒扫的小童正在泼水清理血迹。他疑惑问:“王爷回去了,人已经死了么?”
“王爷饶了何管事一命,差人将何管事送回阿堵院,还派了御医过去治伤。”
自打进了王府,孟原义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从王爷的手底下捡回一条命来呢。他准备了条湿冷的布巾,打开柴房门,看见夏安抱着膝坐在墙角,便走过去蹲下,用布巾给夏安擦脸。
夏安又惊又怕,伏在孟原义怀里大哭。
等情绪缓一些了,孟原义才开口:“何管事没死,王爷饶了他。”
夏安一时止不住,打着嗝问:“真的么,你没骗我?”
孟原义被他逗笑:“骗你作甚,还不快点起来,擦擦手上的血。”
夏安擦干净手,就要回去瞧何管事。孟原义却不许他走:“你回答我个问题再走不迟。夏安,说不说实话都随你,我只问一句,你跟王爷是不是有过……交情?”孟原义实在说不出夏安是不是被王爷占有过的话来。
夏安垂眸道:“只不过是为王爷效过力,哪里配谈什么交情。”
“可我看王爷倒是很重视你。今天王爷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却能因为你而宽恕一条人命,不是看重你是什么?”
“是因为我?”夏安也讶异,随即心头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折腾一番,回到阿堵院,连晚膳时辰都过了。青柏在院门口等他,跟他说管事已经被送回住的院子修养了,刘主事提为副管事,暂代一切职务。
他不许夏安去看望何管事,拉着夏安回屋子。火盆上热着碗粥和馒头。青柏盯着夏安吃下去半碗饭,才吐了口气,说道:“可把我吓死了。何管事回来都不成人形了,刚醒就抓着我问你回没回来,我怕他担心,撒谎说你回来了,受了很大惊吓,所以在屋里静养呢,何管事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我没事,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夏安勾起嘴角温润一笑。
青柏更放心了,说道:“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