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深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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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山洞,一直压抑着的夏安吐出了胸口的闷气,但是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告。夏安揉揉额角,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再担心也是无用。
郑大静静的躺在那里,面容发胖,身体冰冷且僵硬。夏安跪坐在一旁,不争气的呜咽起来。
父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守了父亲两夜,直到尸体开始散发异味,他才清醒并且慌张起来。找到了奶妈王婆子,却发现奶妈嫁的人竟然是个买卖人口的坏蛋。他请求奶妈帮他埋葬父亲,入土为安。王婆子的丈夫却在事后威胁他还钱,他哪里能拿的出,最后被迫同意卖身。
而他口称“郑哥”的人,确实也像是哥哥一样。
他决定给郑大守夜,不想郑大孤单的离去。郑大的老婆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夏安甚至没办法替郑大通知一声,小院里没有人知道郑大的老家所在。他只能守着郑大一夜,在天亮的时候,找块不起眼的地儿将人埋了,还不能立碑树坟,连做个记号都要不起眼。
夏安在洞里寻摸了块质地不太硬,刀子可以划出痕来的手掌大小的石头,打算在上面刻上郑大的名字,当做石碑随着郑大埋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天炸雷,夏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声音这么大的雷声,他生平第一次听到。开始担忧起酒池肉林来,若是今夜的暴雨毫不怜悯的带走他的努力,那么明日他就该去黄泉路上追郑大了,只是那时候恐怕没人会替他守夜,会给他一方黄土。进了狗肚子真的不能轮回了么,夏安心口闷闷的疼,他不想就这样死去,还没有机会再活一次。
那个惊天雷声响起后,雷声一声接一声的想起。夏安听着听着,思绪越发悲凉。忽然手一滑,刀尖从左手中指上划过,带出一条细细的血丝。夏安最怕疼了,忙将手放到嘴中吸吮。
然后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夏安一惊,扶起郑大的尸体便往里走,山洞左侧有一个凹陷,夏安抱着尸体躲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进到里面来的好像只有一人。绕是如此,夏安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克制自己的呼吸声放轻。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来了,听声音好像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夏安壮了壮胆子,悄悄探出头张望。刚一动弹,就感觉一阵寒风袭来,泛着蓝色的光芒眼前一闪,夏安根本来不及多思索,短促的尖叫了声,就听见“噗”的一声。
夏安惊魂甫定,脖子挨着很凉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往左看了看,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上面的光证明这是卒了剧毒的,而这把匕首,夏安没看错,原本正是朝着他的咽喉而来。不过,谢天谢地谢谢使刀人,没划破他一个伤口,要是伤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他的小命就要提前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是你?”寒冰似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惊讶疑惑。
夏安这才仔细看清,使刀人竟然是他今天骂了一整日的主子。“参加王爷。”夏安将尸体慢慢放倒,才跪下来。别看他做的仔细,其实心中早就惊恐万分了。他死定了,私藏王爷爱狗的口粮,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把他一起打包送给到狗肚子里去。
容离走到另一侧,盘腿坐下。他很好奇夏安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第一次见面抱扁担,后来抱衣服,现在更离谱,居然抱着一具尸体,而且每次见面都抖得不成样子,越发肯定他这么瘦的原因就在于此,都给抖出去了。
“你是不是年轻没处发泄,所以?”容离故意这样讲。
在夏安的脑中,王府是个很容易丢失贞操的地方,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王婆子说在王府是不分男女,都可以拿来污了的。夏安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点上他坚决奉行“士可杀不可辱”。
他一听,就知道王爷的意思所在。当下又怒又羞,扬起红透了的脸,厉声道:“王爷,死者为大,请慎言。”
9、王爷有赏 。。。
在王府里,还没有人敢这样跟容离说话。容离不悦地拍拍衣服,冷哼:“那你的意思是他在本王之上喽?”
夏安后知后觉的怕了,暗怪自己沉不住气,可是又十分不愿他人再辱没郑大的亡灵,想了想,谨慎答道:“论儒,王爷自是尊贵非凡,论道,还请王爷敬畏神明。”
“这样的人死后肯定下地狱,跟神明无关。”容离很确定的说道。
夏安也在心里确定道:你肯定是要下地狱的,还会是十八层,永不超生。嘴里却不敢明着反抗了,拐话题道:“王爷是来此处避雨?”
“你难道觉得本王是闲的没事干跑这里来散心的?”
夏安恨不得将脑袋低到地底下去,好听不见看不到面前这也讨厌的家伙的一切。当然他做不到,所以只得将头叩在地面上,眼不见也干净些。“奴才失言。”
“本王去看狗,一时忘了时间,遇到这么大的雨,就打算来这避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本王爱狗的粮食啊。”
夏安不得不抬眸瞅瞅,容离正阴测测的盯着他看,不由得打了一哆嗦,但愿王爷没把他算在粮食里。“王、王爷,狗吃、吃尸体不好。尸体里存着许多毒,吃了容易得病。”
“那就吃活人。”容离理所当然的回答。
果然有二。一,王爷比阎王还狠,阎王还等人自然死亡呢。二,王爷真的把他算在狗粮里了。夏安颤颤地劝:“活人也不好,容易造成杀怨,死后投胎还得是畜生道。”
容离道:“那就太好了,下辈子本王还养着它们玩。”
夏安心道:下辈子你连畜生也做不了。当然,夏安不敢说出来,这次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王爷的话了,就伏地跪好,抖着沉默。
容离摸了摸地面,走到别处,又摸了摸,怎么都是石子块,蹙眉叫道:“喂,你过来这里躺好。”
夏安愣了一愣,听话的走过去躺下,又听王爷说:“还是趴着吧,看你黑不拉叽的脸睡不着。”
要睡觉?夏安一挺身坐起来,克制着手不要去护住重要部位,结结巴巴地问:“王、爷,要、要干、什么?”
“睡觉啊。”容离伸了个懒腰。
夏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他都离王爷那么远了,又打扮的这么丑,却还是保不住自己的贞/操。自家主子清闲了可真是不好,连晚上躲在山洞里都能偶遇,真是出门必遇!
容离踢了踢郑大的尸体,转头用很嫌弃的眼神对着夏安道:“本王没有睡尸体的爱好。”
夏安在心里默默接到:您为什么会有睡男人的爱好,而且还不挑人,他已经这么丑了,趴着也要被上。
慢吞吞的趴好,夏安考虑要不要一死保卫清白,这才是一个读书人的骨气。可、可是,他真的真的不想死啊。抬头,看见王爷眼中的鄙夷更甚,听王爷不情愿的声音说:“说实话,你这身板,压起来一定很硌,本王可怎么忍受的了。”
夏安眼睛一亮,顺着说道:“王爷无须忍受,奴才去给您叫不硌的人来。”
“外面的雨那么大,来了也是浑身湿透,怎么睡。再说。”容离解下披风,打了个哈欠:“本王已经困了。”
夏安已经开始掉眼泪了。他开始认真的纠结要杀还是要辱。
容离按下夏安的脑袋,又在夏安屁股上试了试“厚度”,说道:“嗯,这里到还能让本王舒服点。”
夏安一惊,开始小声呜咽,惹得容离呵斥:“不许出声,本王要睡了。”
等待中的比如说被扒了裤子等等活动,并没有出现。夏安抖了一阵,就听见容离轻微的鼾声响起。
容离在意识混沌前想到,会抖动的“床”,除了硌一点,还是蛮舒服的。
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早上容离伸伸胳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悄悄的往洞里探了个头。容离拿掉盖在身上的披风,坐起,软软的,往下一看,正好坐在夏安的屁股上,想不到这里的肉还挺多,满意的拧了一下。
夏安也不知何时睡着了,昨夜发现没了危险,心情放松,连带着腿也不是很难受了。吃痛惊醒,发现王爷正坐在自己身上,位置好像不太好,便大着胆子建议:“王爷,要不要下山?”
容离站起身,弹弹身上并没有多少的土,系好披风,从容道:“正好路过酒池肉林,先去看看你们的工程好了没有,再回去用早膳不迟。”
怎么早上便要验收,那么岂不是死定了。夏安大惊,忙道:“王爷还是先回去洗漱用膳吧,现在湿气重对身子不好,不妨等到用过晚膳,晚风习习之时再来山上欣赏。”
容离瞪了他一眼:“也罢,你随本王下山吧。”
夏安恳求道:“可否容奴才休整些时间。”夏安坐起,夏日衣衫单薄,被小石子硌的好多处都见了血,他停了片刻,等腿好一些了,马上跪好:“请王爷先回府用膳吧。”
无人答话,夏安抬头看见王爷一直盯着他看,黑眸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脸上也硌出来一个口子,一说话就牵扯的很痛。突然王爷的俊脸放大,夏安害怕的往后跪坐,一只手伸过来,脸上疼了一下,就见那只手里多了一块半块指甲大小的石子。
“也好,你去把尸体处理了吧。”
王爷甩袖子走了,夏安跪坐在原地思量,王爷所说的处理是要他把尸体送去喂狗?不过好像没有特别指明,也没有派人监视。夏安捂着受伤的脸乐了乐,去怀里拿昨日带过来的刀,好去挖土将尸体埋了。
咦,刀怎么不见了?夏安找遍了山洞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昨天明明收好的呀。没办法,最后他找了快尖锐的石头,在离山洞不远处挖了个大洞,将尸体和刻着名字的石块放好,又撒了些驱虫的艾草进去,方埋上土。从别处运来些旧土,细细的洒在上面,还盖了层落叶。
夏安抹抹汗水,走远些观察,确实看不出这里动过土,才满意地收工。
“郑哥,请保佑我过了今日之难。”
回到场地,大伙都已经到了,砌砖所需已全都准备好,只等夏安来了就开工。韩管事快走两步上前,关切地问:“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夜未归,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去了场子看看,结果遇到暴雨,就找了个山洞躲了一夜。地上湿滑,摔了几跤。”夏安不想说郑大的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阿福凑过来:“刚才王爷过来了。”
夏安眼皮一跳,明明答应好的,王爷反悔了不成。
看夏安的脸色瞬时白了,韩管事责备阿福道:“把话说完整了,你吓这孩子干什么?”
“王爷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夏安拍拍自己的胸膛壮胆,跟王爷说的是晚饭后,虽然时间不是很充足,但是也能搏上一搏。
“花匠来了么?”
阿福道:“来过了,说是树木没问题。昨夜一棵都没倒,其它的树也越来越精神了。他们看过之后,去配制花肥了。”
“很好,将压土的麻袋撤了吧,支撑的树枝先别动,等树长大些再收。”夏安蹲下,示意阿福和韩管事也蹲下看,拿了跟小树枝在地上画:“我们拿来凑数的地砖花色各不相同,如果随便砌上恐怕会被王爷挑出毛病来。我仔细看过这些地砖,如果它们能够合适的排列再插入到咱们的地砖里,应该不会出现违和感。”
两人听了纷纷点头,只要夏安说的不是太出格,他们不会插手,毕竟夏安的命应该由他自己来争取。如果夏安做的,他们明显看出来不对,就会站出来指证,夏安不仅救了他们,也为他们所喜爱。
夏安将大致排列说给两人听,得到肯定后,才对众人说了,并问他们意见。大伙平常只埋头苦干,叫做什么便做什么,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这时被夏安一问,面面相觑,很久也无人答话。
“那么,就拜托大伙了,时间紧迫。”夏安朝大伙鞠躬感谢。
砌地砖的活是夏安的特长,他比别人干的都快,还能腾出精力还指挥众人。午饭和晚饭是阿福和韩管事回去做的,送到场子来给大伙吃,再回去小院吃饭太折腾了,还浪费时间。
晚饭过后又抓紧时间干了一会,终于在王爷来查收之前干完了。大伙都累的坐在地上休息,阿福怕气氛过于沉闷会使夏安紧张害怕,便逗趣道:“夏安的本事可不小,这池子建的很漂亮,你都能去给大师傅们当学徒了。”
“怎么很少见大师傅们过来,他们一点都不担心池子出问题么?”
“能在王府干到大师傅、总管、主管、管事这些位置的,都是家生奴才,一般出了事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的。”韩管事很不满。
夏安疑惑:“家生?王府才建了十五年吧,家生奴才顶多和我一般大吧。”突然记起有人说过阿福就是家生奴才,而且依韩管事这么说,他也应该是家生奴才才对呀,干嘛一副好处都是别人的嫉妒口气。
“王府里的家生奴才有些是侍卫或者宫女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王爷的外家给王爷送来的他们府邸的家生奴才。”韩管事口气还是很郁闷。
原来如此,清闲王爷本身没有势力,所以对自己的外家既要要忌惮又要讨好。夏安又问:“阿福哥和管事的,你们俩是家生的么?”
阿福脸色一紧,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起身走了。夏安要去追上道歉,韩管事拦了道:“没事,一会他自己就好了。”
夏安只得坐下,听韩管事说道:“我和阿福确实是家生奴才。我是王爷的舅舅卢侍郎送过来的,但是王爷和卢侍郎在我进府后不久便吵翻了,现在关系也不太好,所以我就被分到思恩院来了,说实在的,我可半点没沾家生奴才的光。而阿福,他却是王爷从宫里带过来的,要比我有底气的多。”
“从宫里来的?”夏安睁大眼往自己下面瞧。
韩管事笑呵呵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你想什么呢,当年他是少年侍卫,来的时候也就十二三岁。”
少年侍卫?那么阿福就是会武功了。夏安摸着自己没毛的下巴,想着回去求求阿福教自己几招防身。
“好像是王爷打西边过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