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重楼之荒唐君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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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紫霄瞬间变脸,甩开韩景的手,快步出店往前走去。
韩景紧跟在皖紫霄的身后,嘴里默默嘟哝也不是冲谁解释:“我家娘子就这脾气,别扭的要命!”
忽然传出一阵骚乱,人群尖叫着分出条路,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手持尖刀直冲着他们就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韩景一把将皖紫霄护至身后。
距离韩景还有七八步的距离,随行的护卫高展就将准备行凶的乞丐狠狠压在了地上。蓬头垢面的乞丐努力抬起头,面容扭曲地嘶吼道:“韩景你要血债血偿!你害死皖槿大人!你会遭报应的!”
韩景浑身一震,回头正对上皖紫霄惊恐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高*潮了,都快被彻底扯不出来的暗线终于浮出来了,松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
曹裕章、曹禾等人处斩后,何玉雕、蔡药师因揭发有功免除死罪,发配滇西充军,何氏一族永世不得入京。
——《燕史》
“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爷息怒,据巡城御史回报欲行刺王爷的是个早已沦为乞丐的落魄书生。”
“你说那疯子是个书生!”
“正是,此人多年前曾是皖槿的得意门生,自负才学甚高,夸口天下能为其师者唯皖槿一人。自从皖槿死后,他屡试不第并多次诽谤朝廷,后来被取消了贡生资格,逐出京城……”
“逐出京城?”
“依下官之见他当时应该没有完全离开京城,而是徘徊在城郊,等戒备松弛又偷偷溜了回来,盘缠花尽最终发了疯沦为乞丐。”
“曹裕章可真是我的亲舅舅,临死也不忘拖我下水。说是什么亲笔信,原来是虚晃我一枪,你说他为了找这么个人花了多少心机。”
“这……曹裕章本就狡诈!”
“是我小看他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高展,你别跑!”小云将手里的汤罐放在回廊的长椅上,冲着刚一探头就赶忙躲闪的人大喊,提起笨拙的棉裙小跑地将高展堵在拐角:“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小云那副护食儿的样子,高展不快地梗着脖子嚷嚷:“能有什么事!就是你个女人瞎操心!”
“怎么会呢?”小云放低语气,说着说着泪珠就滚出了眼眶:“昨个下午出去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怎么回来就变样了?今天一早公子就又出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高展哥哥昨天是你随王爷和公子出去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小云,没了小姐,公子就是最亲近的人了,我是真的怕他出事……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
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更何况是小云这种永远咋咋呼呼的“野丫头”,高展涨红着一张脸,吭哧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王爷不让说。”
等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小云心里压了一天的火气噌地全冒起来:“既然是王爷不你让说,那我就直接去问他!”
“不想活了!”高展紧紧捉住小云的胳膊:“王爷正在气头上,你这么不是找死嘛!”
挣了几下没挣开,小云绝望地蹲下身,呜呜地哭道:“以前是那个王*八*蛋后娘欺负小姐软弱,现在换成了有权有势的王爷欺负公子良善……你们都爱欺负人……挑到老实人就可着劲的欺负……”
觉着这么拉扯着实在不好看,高展松开手蹲在小云身边咕哝:“我觉得这事到底怪谁还不一定呢!况且你家公子也绝非良善之辈……”
此话一出小云当场炸毛,伸出葱白的手指直戳向高展:“我家公子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得很!就是你们欺负人!”
“我欺负谁了!”高展惊呼道:“小云,你别胡说!从来都是别人欺负我,嫌我笨,我何时欺负过别人!”
小云一抹脸上的泪水,高声道:“高展!你有意隐瞒我家公子的事让我难过,所以你欺负我了!”
“不就是一个臭要饭的嘛!连一个刺客都算不上!你说王爷和皖大人又没有受伤”,高展也觉得自己冤枉:“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拿这事儿噎我!”
“奸计”得逞,小云却顾不得丝毫得意,哀求道:“高展哥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搞不好我小云能帮你想通呢?”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的高展拉起小云,低声道:“我们去房里说,这人多眼杂……我说这事真是蹊跷,你说王爷和皖大人都是人尖里的人尖,怎么会那么在乎一个乞丐的疯言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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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馆的老板弯下腰收拾起满桌的酒瓶,再摆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轻轻摇了摇已经醉倒的男子:“公子,这是我家那口子熬得腊八粥,你多少喝点……”
“真是可怜人!”老板娘从老板手中接过空瓶放在柜台一角,嘴里嘟囔道:“挺俊的小伙子呀!看这身行头也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这大过节的缩在咱们小店里买醉?”
小老板顾不得坐,捧起热粥“呼啦”就是一大口,任由老板娘一个人唠叨,直到喝得见了碗底,才粗声道:“大户人家的事咱们这种小民乱猜什么!有担心别人的功夫,不如想想咱们将来怎么办实在!”
老板娘放下筷子,笑道:“那你说说咱将来能咋样?”
老板伸了个懒腰,尚且年轻的脸上是满满的憧憬:“要我说等过两年再赞些钱,我们就回老家开家大点的酒店,到时候你生两个胖娃娃,逢年过节什么的就交给伙计们去看店,我们带上孩子和爹娘那儿好好过个节……”
老板娘算不上漂亮,笑起来两腮鼓鼓的,然而衬着柔和的烛光却分外温暖:“真好,当家的就听你的!再过两年我们就回家……”
皖紫霄算不上完全醉倒,一直半是清醒半是模糊的趴在桌子上,猛然听到“回家”二字,眼泪自己涌了出来。换了个姿势不着痕迹的擦去泪水,皖紫霄暗想:“真是没出息!涙(同泪)是给躲在家里的落水狗留的,我连家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哭。”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几声,老板马上笑着迎了上去:“这么晚了,客官要不要先来壶热酒暖暖身子。”
“不必了”说话人微点头,伸手指指趴在不远处的醉鬼,举手投足间尽压人的气势:“他欠你多少酒钱?”
一袭黑袍的高大男人也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带进店里的寒气让小老板打了个哆嗦:“那公子给过钱了……”
韩景走到桌边,捏捏皖紫霄的外衣,皱着眉头脱下外袍搭在了他身上,架起还不甚清明的人道:“既然如此,那人我就直接带走了,也不给老板你添麻烦。”
眼睛扫过着韩景腰间的玉牌——是条龙!小老板何时见过这般尊贵的人,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声音更是抖得厉害:“不——不——不敢……不——不敢!”
“你放我下去……”皖紫霄推拒着身边的男人,声音含糊:“我不要回你的晋王府,你放我下去……”
“不回王府,你打算回哪?”韩景找了皖紫霄整整一天,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躲在如此偏僻的小酒馆,好容易找到人,拉上马车又遇上这种态度,心里难免气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怎么总喜欢闹这种小孩子脾气!”
“闹小孩子脾气?”皖紫霄恢复几分理智,冷笑道:“我皖紫霄面对皖氏家破人亡就只会闹孩子脾气,晋王爷你好天真!”
韩景故作镇定,用力搂住皖紫霄:“别听那疯子胡说!皖家的事的确是家父糊涂,子承父过你要怨我就怨吧!”
皖紫霄试图挣脱韩景箍在腰间的手:“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韩景,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恨你!”
韩景还欲狡辩,但思及皖紫霄曾经在刑部时的作为,便已明了此时的皖紫霄定然已经知道了一切,长叹口气:“紫霄,我错了!但那时我毕竟还小……”
“放我下去!”还是那么一句,皖紫霄恨恨道:“韩景,我不要回你的王府!”
实在拗不过他,韩景冲着马车外命令:“停下吧!我随皖大人走一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两更周三上午再见!终于破十万字,自己庆祝一下!
☆、第四十九章
曹氏一倒受牵连的官员不计其数,入狱的入狱、革职的革职,胆子小的速速告老还乡。一时间竟是朝中无人可用,嘉佑帝特下旨选拔新锐入阁。
——《燕史》
“小云,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那我家公子呢?”
“在王爷的卧寝……”
“我去看看!”
“千万别去!皖大人没事的,小云你放心……”
“高展,你怎么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幅模样,不像个男人!”
“你个死丫头!皖大人应是醉了,一路上被王爷背回卧寝……而且王爷和皖大人的情绪都挺不好的……反正这事就不是你我能参和的!你别跑过去添乱!”
“那就等着看王爷又欺负我家公子!”
“我看王爷待皖大人挺好的!一天到晚就是你爱嚼舌根!”
“你才跟了王爷多久!你懂什么!啥都不懂就别来瞎教训人!”
马车才停稳也不等车夫放置塌板,皖紫霄便揭开帘子跳了下去,俩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韩景赶忙跃下马车,伸手扶住皖紫霄,轻声责备:“急什么?又不是不放你下来!火急火燎地往下跳,摔着了怎么办?”
皖紫霄甩开韩景,向前踉跄地走了几步,弯腰作揖:“有劳王爷深夜相送,下官就此别过。”
韩景佯装听不懂,笑道:“紫霄,你喝多了就别到处跑,这里离王府还远得很,等会你找不着回去的路。”
皖紫霄懒得和韩景多费唇舌,脱下强加于身的外袍随手扔了回去,凭借月光顺着一条小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韩景捡起脚边的袍子,抖落灰尘挂在臂弯,嘴唇绷成一线,离了几步的距离,紧紧跟在醉鬼的身后。
夜风一吹,自酿的散酒这才迟迟上头,皖紫霄如同踩在棉花上走得东倒西歪,固守在心里的防线亦是不堪一击。实在抵不住浓浓的困意,皖紫霄扶着简陋的土墙便坐了下来,抱住膝盖准备小睡一会儿。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一阵阵的北风更是冷得刺骨,韩景用手中的袍子将皖紫霄裹紧,回身想召唤马车才想起自己早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怜惜地抚过冻得清白的小脸,韩景将人背在背上,苦笑着自言自语:“知道你现在不愿我碰你,可是没办法,你也看见了的确没有车……紫霄,我不知道等你醒来,我们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这么亲密……这次就让我背着你好好走一段,全当过节了……”
风势没怎么变,雪花却越来越大,背上的人慢慢地拱了拱,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韩景停下脚步,柔声问:“怎么了?紫霄,你冷是不是?”
“下雪了”,皖紫霄声音并不清明,意识还是模模糊糊:“你头发白了……你是老头子,头发都白了……”
韩景笑着把皖紫霄放下,拍去落在他身上,头发上的雪花,向上扯了扯袍子盖住皖紫霄的头部:“你的头发也白了,那你也是老头子?”
皖紫霄一副深思装,考虑起这个“天大”的难题,趁着这个当口韩景再度背起他:“紫霄,我们快到王府了。”
背上被狠狠锤了一下,韩景心里一惊生怕他又闹起来,却听皖紫霄道:“那你说,我们算不算也走到了白头?”
韩景呼吸停滞,瞬间红了眼睛,一贯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这算什么白头呀!紫霄,只要你愿意,我韩景愿意拿十万江山子民换‘与你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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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紫霄没有搬出去,倒不是韩景拦着不放,而是推开晋王府的大门他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所,皖紫霄靠在朱红的大门上笑地凄惨,笑够了重回庭兰雅筑,依旧是吃饭、上朝、处理公务,正常的了不得。只是一句“王爷”一句“下官”,皖紫霄的客套与疏离生生拉开了韩景千百丈。
皇上选拔新锐的旨意才下,推举齐远山的折子就铺天盖地地砸向了内阁。众人以为齐远山要在内阁新秀的位子上坐定时,一个人又跳了出来。此人正是将曹氏推上断头台的第一功臣————此时已升任工部尚书的张淮雨,他义正言辞地上书皇上洋洋洒洒列举十余条反对齐远山入阁,同时推举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皖紫霄。谁都知道张淮雨背后是晋王,偏偏皖紫霄又与那人关心匪浅。正所谓人心难测,晋王爷打的什么算盘此时谁也摸不透,先前还是极力主张齐远山的各部官员慌了神。
就算知道皖紫霄不愿见自己,可面对这样的情况韩景终究是坐不住了。急匆匆赶到礼部挥退所有的官员,韩景站到正在认真校对文书的皖紫霄身边:“紫霄,你让他这么做的?”
皖紫霄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人,一笔一划地更正错字别句。
韩景用柔和的语气刻意隐去心里的担忧不快:“我知道你生在皖家,造福一方是不变的理想,你想入阁有番作为我可以理解。可是,紫霄,现在入阁绝不是好时机,多少人盯着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要真是喜欢,再等几年就是首辅宰相也任你当,好不好?”
“你哄孩子呢?”皖紫霄放下手里的书卷,面不改色地侧头看向韩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就算吃了闭门羹,韩景也不愿放弃:“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紫霄,你莫不是听信了张淮雨……”
皖紫霄轻笑:“王爷,你就这么确定我和张大人是一伙的?下官并不痴傻,谁可以信,谁不足以信还能分清。”
韩景一时发蒙:“这么说来就是张淮雨自己这么干的?他想干什么?”
皖紫霄垂下眼帘,拿起校对半天的集子翻开新一章:“此事我并不知晓,但现在我忽然觉得真是这样了,也许还很不错。”
“紫霄”,韩景声音拉长显得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