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琴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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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仪想了想道:“那我们下次去郧地看荷花和稻田?”
白妗语愉快地笑了,眉眼弯弯,道:“好。”
说完她掀帘,弯腰进了马车。
钟仪站在大路边看马车离开,过了一会儿,往回走。
回到了房间,发现傅三易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花田则蹲在他的床上,一人一猫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灼伤了周围的一片,钟仪的耳边似乎都响起了烧焦的那种“兹拉兹拉”的声音。
侧头看看尹子重,他正躺在床上假寐,长腿一曲一伸,勾勒出双腿完美的线条。
钟仪道:“花田,我回来了。”
花田嘴上“喵”了一声,依旧盯着傅三易。
“花田。”
“喵。”
“花田!”
“喵。”
重复了几次后,花田连头也没回。
钟仪一瘪嘴:“他有我好看?”
和猫对峙的傅三易:“……”
假寐的尹子重:“……”
钟仪说这话的时候类似于和钟礼对话的味道,带着微微的埋怨,语调微落,让人心软。
花田歪了歪头,抖抖耳朵。
它低下头用小爪子抹了一把脸,再抬起头,露出一双黑黑亮亮的猫眼:“喵——”
钟仪一把搂住花田,蹭啊蹭:“小东西,还是这么精明。”
花田“喵呜”一声,得意地晃晃尾巴。
钟仪最近谨遵师嘱,一直忙着看书练琴,陪花田玩了一会儿又去琴楼了。
三天过后,无聊的花田双眼闪光——因为它黏上了一位美男子,尹大公子。
无论尹子重板着脸提着泛寒光的剑冷意逼人的时候,还是惬意地睡在东边树林里放松的时候,都有一只皮毛光滑油亮的花**跟在他身后。
成片的花树之下,尹子重大步大步地走,花田屁颠屁颠地垂涎着脸,小步小步地跟着,路过的书生武生都侧目而望。
过了半个月,本就外冷心热的尹子重默许了花田的存在,如果钟仪说花田的小鱼干吃完了,他会一声不吭地从怀里掏出一袋。
钟仪狐疑地看他:“老尹,你吃这个?”
尹子重轻咳一声:“不是,只是随身带的。”
钟仪:“……”
于是,花田仗着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特质,开始大摇大摆地招惹傅三易。
饱受一只张牙舞爪又兼具撒娇粘人双重性格的猫的“欺压”,傅三易已经习惯于拿着小肉丝喂着乌龟,时不时回头喂一些给花田,喂着喂着,一人一猫也慢慢有了感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了、钟仪抱着厚厚的书本进屋,笑眯眯地说:“三易,谢谢你了。”
傅三易摇了摇头:“没事,你也真是的,别累坏了。”
钟仪抱着窜上来的花田,惊讶道:“怎么才过半个月就重了这么多?”
花田努力睁大自己的猫眼:又圆又无辜。
回了自己的房,尹子重成瘫痪状躺倒在床上。
钟仪轻轻地放下花田,疑惑地看着尹子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睡姿。
花田淘气地爬到尹子重的床上,乖乖地蹲在尹子重的枕边,一脸花痴。
钟仪轻手轻脚地为尹子重盖上了薄毯子,坐在书桌前看书。
到了傍晚,风中带着凉意,夕阳从西边缓缓落下,钟仪点上了蜡烛,房间光线很柔和。
又过了一会儿,傅三易提着食盒进门:“嗷!吃饭啦!饿死我了!”
钟仪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做“嘘”的手势。
傅三易一愣,做口型:怎么啦?
钟仪指了指尹子重的床。
傅三易左手提着食盒,踮着脚走到尹子重床前,一看。
傅三易:“噗”
尽管他捂住了嘴,那一声还是出来了。
钟仪不解地看着傅三易努力憋笑的表情。
走过去,一看。
钟仪:“……”
只见花田正蜷在尹子重胸前,尹子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而花田嘴角的正下方,那块里衣已经透明了。
结果是,两人赶快把花田抱了起来,一番忙活,尹子重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一块已经干透,他和钟仪,傅三易一起吃完了晚餐,又倒头就睡。
傅三易和钟仪对视,两人英雄所见略同:他不对劲!
虽然担心,但是暂时也看不出来什么事情,还是先按兵不动好了。
到了夜里,尹子重醒了,他摇醒了钟仪。
钟仪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一双深沉的眼睛。
他低声问钟仪:“喂,男人,也会喜欢男人么?”
☆、第五十八章 各个击破
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钟礼一身戎装,俯视着正在训练的兵士。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地面,沉重的兵甲反射着炫目的阳光,但是士兵们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滞留之处,似乎那些就是他们一生的使命。
呐喊,举刀,砍杀,射箭。
“嗖嗖嗖”的破风之声带着凌厉的气势射向敌人,冲锋的号角响起,骑兵跨坐在奔跑的骏马上,马蹄之声震耳欲聋。
盾牌阻挡了利器,兵刃却是攻击的最佳选择。
刀刃十分锋利,一双粗糙有力的手会握紧刀柄,用它来收割敌人的性命。
钟礼眯着眼看着在战场上作为伏兵的士兵们,阳光毒辣,钟礼站在阅兵台上只觉得汗流浃背,而那些趴附在炙热地面之上的士兵们呢?
从早晨一直到了下午,钟礼的双腿站的麻木不已,背依旧挺得笔直。
最后所有的兵士按照最后一个阵法排列收拢,齐声发出撼天动地的怒吼。
带着热度的风刮过,钟礼身旁的监兵向他示意:“亲王,可以宣告结束了。”
钟礼点了点头,舔了舔早已发干的嘴唇。
钟礼稳稳地走到了阅兵台的最高处,大声道:“众将士听令!”
话音一落,密密麻麻的兵士们“哗啦啦”地半跪下来:“为王效忠!”
男儿们的声音洪亮,偌大的校场里响起回音。
钟礼环顾四周,大声道:“男儿们,上阵杀敌,本不该是你们的使命,然而壮大北晋却是历代王室的夙愿,你们世代为王室效忠,享有至上的荣光,你们要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强大自己的家园而奋战!为兵士的荣光,为兵士的忠心而勇敢!”
“奋战!”
“勇敢!”
“荣光!”
“为王效忠!”
兵士们抬起他们坚毅的脸庞,汗水流淌着,他们丝毫不在意,依旧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他们的信仰,他们的骄傲。
炽热的阳光之下,钟礼站在阅兵台上,热风卷起他的猩红色披风,厚重的兵甲压在躯体之上,他一字一句,用着北晋语,亦是他的母语,掷地有声地带领着忠心勇敢的兵士们,向天发誓宣告。
那浑厚的声音撕破云霄,传到了皇宫深处。
北晋皇宫,御书房。
一位身穿北晋大学士官服的年轻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奏折,他的对面,便是盯着他发呆的朔玉。
范文子皱了皱修长的眉,道:“里如德现在意图控制盐铁,野心越来越大,不可放任不管,不如……”
朔玉收回了目光,温润一笑:“不如怎么?”
范文子敲敲桌面,淡然道:“此法有些冒险,但是快速,三大家族的势力是该连根拔除了,与其等他们互相妥协达成一致,不如先发制人各个击破。”
朔玉道:“王兄已经去了校场阅兵了,三个月,变化了不少。”
范文子看了朔玉一眼:“朔回亲王北晋语流利通畅只是最小的一步,如何收拢人心才是一大步。”
朔玉摆了摆手,笑道:“本王是说,王兄若是多加历练,也可磨成一把锋利的剑。”
范文子微微一笑,亲和尔雅,他道:“朔回亲王归来自是好事,亲王智勇双全更让人欣喜,不过——王眼下要做的事情更多。”
朔玉无奈一笑:“辞翰,有话你便直说吧。”
范文子看着他。
朔玉道:“怎么了,此处并无外人,叫的亲密些也不可?”
范文子收好了奏折,收回目光道:“私下自是可以,但是还是小心为好,目前王根基未稳,若是因为微臣这个伴读,牵扯出什么麻烦就不妙了。”
两人对峙一番,朔玉叹气,点了点头:“好吧,文子。”
范文子:“……”
朔玉好心情道:“我不是说你是蚊子。”
范文子觉得此话无聊,便未再搭话,将奏章分类理好。
朔玉道:“将你的计划说与本王听听。”
范文子抬眸,肃容道:“若按照计划,里如德一死,接下来便必须是一环扣一环,杀死里如德定会惊动月石霸和东成禾,在两人接头之前,一定要使用策略将他们分裂开并且粉碎。”
朔玉喝了一口茶,沉声道:“东成禾私藏了不少奇珍异宝,本王倒是可以找个时机定他几个罪名。”
范文子无意盯着朔玉垂落在胸前的黑色长发看了看,目光一转,道:“权谋者,自当取胜者为赢家,三大家族的纽带断开后,必然摇摇欲坠。”
朔玉冷冷一笑,漠然道:“本王忍辱负重多年才登上王位,这些年里他们做过的勾当本王了如指掌,不趁机把他们斩草除根,本王誓不干休!再过两年, 天下便再也没有这三个世家!”
范文子淡然一笑,道:“大势所趋,王请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禀告王,朔回亲王回宫了。”
朔玉挑起眉:“莫非兵营有事?”
范文子道:“应当无事。”
四月初公开了亲王回归北晋之事后,朔玉下了一道诏书,让钟礼掌管了休城基础的兵力。
虽是基础的兵力,却也是权衡了许久,后来又从月石霸手中扣下了装备优良的八百精兵,想来那月石霸也是坐不住了。
贺功提议,让钟礼前去军营,一来是亲近兵士,将他们收为己用,二来便找机会抓住前来挑衅的月石一族的把柄,三来可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树立威望。
可惜的是,估计那东成禾似乎和月石霸有了暗中联系,这段时间他们也并不敢轻举妄动,姑且将这段表面平和的日子当做蓄积力量的时刻。
钟礼手下有卫氏十八将,他们世代为武官,一个庞大的武将家族里出现了优秀的后辈对王室本该是威胁,但在此刻,无论他们是否还如同祖辈般忠诚,王室还是得在该利用的时候利用他们。
卫氏十八将的北晋姓名倒不是卫一二三四五六七如此随意,无奈钟礼只是这样喊他们,作为属下,他们自当不该计较这些。
卫一和卫三擅长训练兵队,这几天,钟礼若前去监察必会带上他们。
十八人中,卫九的武艺最为高强,朔玉点名让他做钟礼的贴身侍卫,十八个人分配了他们的任务之后,慢慢的,钟礼也习惯了这种王室的保护方式。
钟礼浑身疲惫,他在尽力让自己适应这个身份。
华丽的宫殿,并不能留住永远的荣耀和权力,只有王室掌握着天下,才可高枕无忧。
钟礼穿着战靴,一身还未换下的戎装,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布置简朴,房间不大,只摆了书案和木椅子,此刻角落里燃着檀香,显得清净淡雅。
朔玉坐在一大堆奏章之后,面前放着简单的茶点。
还有一位素不相识的斯文男子站在朔玉书案之旁,面若冠玉,目若流星,身形修长,面色淡然。
朔玉微微一笑,道:“王兄怎么回宫了?”
钟礼面如表情,道:“听闻晋国与西宋交界之处有骚乱,我来请命。”
范文子道:“亲王所指的莫非是晋国与西宋交界之处的商路?”
钟礼侧头看了看范文子,答道:“正是。”
朔玉摸了摸下巴:“王兄从何处听来?”
钟礼道:“当初卫氏十八将从南楚与北晋边境路过时,曾遇到这群有组织的流寇,不过并未发生冲突。”
朔玉道:“那匪徒们猖獗了几年,是该一举剿灭了,辞……范爱卿,你怎么看?”
范文子嘴角微抽,随即道:“微臣认为,亲王正是该扬声立名之时,不如就让亲王前去。”
钟礼漠然道:“我不要朝廷上的武将跟随。”
朔玉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武将老了,还惦记着功勋名位,免得干扰了王兄,王兄且将卫氏十八将带着。”
钟礼点头。
朔玉道:“王兄可想好何时动身?”
钟礼道:“九月初。”
朔玉道:“好,本王便布置一番,那边的地形本王曾派人研究过,后天便派人送过去。”
钟礼点头,道:“多谢,告辞。”说完转身便欲走。
“且慢,”范文子突然出声道:“亲王,微臣有一事。”
钟礼觉得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沉稳,便道:“请说。”
范文子微微一笑,眼神清朗,道:“还请亲王日后称自己,勿要说‘我’,应随王室礼仪惯法,称‘本王’。”
钟礼:“……我,本王知晓。”
朔玉笑了:“王兄,这是本王从小相伴长大的伴读,都由贺丞相教导。”
钟礼微微点头,心想:都是狡猾之人。
看着钟礼大步流星的背影,范文子道:“北晋和西宋边界之处有不少盐矿,不如一把掠来。”
朔玉戏谑道:“文子,你这么瘦胃口倒是很大。”
范文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难道王不想?”
朔玉道:“待王兄凯旋,便让里如德消失,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
范文子道:“月石霸最近急躁的很,王莫要轻视了他。”
朔玉冷冷一笑:“他有勇无谋,要不是东成禾那老狐狸,本王早就在登基之时的那次就将他杀了祭祖。”
范文子看着朔玉眼中的恨意,有些无奈,道:“王莫要冲动。”
朔玉抬眸看他,紫瞳深沉:“辞翰。”
范文子道:“嗯。”
“你会一直陪伴着本王吧。”
“自当是。”
君臣两人视线相接,定格。
☆、第五十九章 战曲
秋日,南楚的枫叶正红,钟仪抱着花田坐在西荷居的小院落里看着澄澈的天空。 ( 。 )
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暖意洒在身上,十分舒服,钟仪闭上了双眼,花田从钟仪的膝盖上跳下,它的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起,花田在他的脚边窝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