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抢狗食-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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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是呢,你二舅舅是个没本事的,家里几个半大小子还时常打饥荒……”二舅妈也接了话头哭诉起来。
狗剩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大花那是真正的哭,鼻涕眼泪止都止不住,根本说不出话来,两位舅妈的眼泪就有些假了。
“大嫂,二嫂,外头事多,我们快些出去招呼是正经!”小舅妈站起来,面带尴尬的说道,作势要拉两位舅妈。
几个舅舅都闷声不说话。
“狗剩好歹是个官家小爷,动动手指,他姥姥的丧事便能体面些……”二舅妈掩着面说道。
大舅妈也跟着连声应和,几个舅舅并大些的表兄表弟们竟没一个出声的,显见也是存着这个想法的。
老人家去了,狗剩自然也难过,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了,在这事上拿一些银钱出来也没什么,只是亲戚们这想法却叫人生厌,难道有钱的人就该应该多出钱,这是拿人当冤大头呢!
照说几个舅妈原还想着山官有了大出息,自家也能站点儿光,万是不敢如此糊弄狗剩的,只山官一去几年没消息,多热的心也都凉了。
李大花还在痛哭,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事,刘打铁是完全没听出来两个舅妈话里的意思。
狗剩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小舅妈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小舅舅,示意人说话。
“狗剩,我们几个舅舅家里辛苦些,你多担待。”大舅舅闷声说道。
“咱们这乡里并没有这个道理。”狗剩语气平静的说道。
若说出嫁的女儿还要为父母的丧事尽孝心,狗剩这样下一辈,又去了别人家的,不是感情深厚,又自己愿意,就真正是不相干了。
“砰!”
门被从外面用力推开。
“外头都是客人,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怎么还不出来招呼?”
李老头儿跺了跺拐杖,嗓子里呼呼响着说道。
这根拐杖还是狗剩在自家山头砍了一根樟树,专门请木匠打磨出来的,上了一层清漆,把手处专门雕了纹路,李老头儿很是宝贝,平日里除了睡觉便没离过手,李老太身体比李老头儿看着还健壮,并不需要拐杖,还能帮着料理家事,没想到倒走在了前头。
尽管李老头儿年纪大了,脑袋有时候都不清晰,三个舅妈也不敢正面违逆老人的话,大舅妈、二舅妈心有不甘,仍是应了一声起身出了屋子,小舅妈走在最后,出门前不无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我和你们娘年纪都大了,是喜丧,你们小妹一时赶不回来,也不必等了,你们娘早就把自己棺材本留下了,今儿下午就发丧!”李老头儿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旧旧的帕子放在桌上,高声说道。
三个舅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大舅舅还是应下了。
乡里人葬礼本就简单,李老太还有一口薄棺并一块不大的石碑,不少家里日子难些或者舍不得的,干脆是一床破席子裹了胡乱挖个坑埋了,偶尔想起祭祀老人的时候只能找个大概的方位烧几张草纸了事。
家里男丁多,并不需要请人帮忙,几个舅舅和表兄弟们轮流一路撒着草纸,把棺材抬到了墓地,挖好坑后,下了棺,刘打铁扶着李大花上前帮忙填了一把土,狗剩在最后也拿外褂衣角兜了一捧土过去。
几位至亲又哭了一阵子,才在邻人的劝说下起身回村子,晚上,还要招待来帮忙和祭拜的人吃一顿,这一天才算结束,接下来,隔天,李大花还得赶过来,与老人送魂,以后每隔七天要给老人烧一次纸钱,免得人在地下没钱用,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告一段落。
几个舅舅舅妈都在外面招呼客人,李老头搬了一个小椅子坐在为老太太设的简单灵位前,有一张没一张的烧着纸钱。
说是灵位,不过是在两老卧室的角落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连灵牌也没有。
狗剩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走了进来,跪在旁边帮忙烧草纸。
“多烧一点儿,多烧一点儿,你姥姥在地下才有钱用……”李老头儿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
狗剩应了一声,接连放了好几张纸在破盆里,结果被腾起的黑烟熏得眼泪直流,轻轻的咳嗽起来。
李老头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仍然不紧不慢的往盆子里放草纸。
狗剩抹了抹眼泪,从怀里掏出钱袋,又解下挂在腰间专装零散铜子儿的布袋子,拿了五两的碎银子并一百多个铜板儿出来。
“姥爷,今儿姥姥丧事,原我们小辈都该尽孝的,劳了您出面,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收好,姥姥不在了,您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总有点儿银钱傍身为好。”
狗剩拉过李老头儿因为烧草纸变得滚热的手,把一小把散银子和铜板放上去。
李老头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拿出一个旧巾子把碎银子包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藏在炕脚。
“姥爷,您早点儿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您!”狗剩站起来说道。
“啊,好的,天暗了,回去仔细脚下……”李老头儿絮叨了一句,又坐在小板凳上烧纸钱,“给你,给你,在下面买大房子住,买好衣服穿……”
狗剩听着越发心酸,一转身出了屋子。
李大花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等坐上回去的驴车竟还回过神来。
“……再没有叫去别人家的外孙子出葬礼钱的道理,你几个舅舅真是越活越不像话,人都说养儿防老,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平日里打打秋风也就罢了,连老娘的丧事也……”
几个小的都知道李大花心情不好,老实的缩在远离李大花的地方。
“好了,这不是没叫狗剩掏钱么,几个舅兄因丈母娘不在了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刘打铁劝道。
“呸,亏得我们狗剩平日里但凡了丁点儿好的都想着送回去一点儿,怕几个舅舅家里困难,还生生白给几份工钱,不然把几亩地租出去,坐家里收粮食,不知会省多少事儿……”
刘打铁拦不住,小辈们就更不敢开口了。
李大花一路念叨到了家里还没消停。
狗剩早早的就找了个借口坐到前面跟柱头一起赶车。
那是李大花娘家血亲,她自己怎么说都行,却未必喜欢听别人说他们不好。
疼爱自己的长辈去了,又出了一遭糟心事,狗剩几天都心情低落,三日送魂日干脆就躲在家里没去,只叫李大花带了一份礼。
“后天我们往城里上去一趟。”
这一日,狗剩吃完早饭忽而说道。
“去打听大哥的消息?”花伢面带喜色问道。
小姑娘小时候被养的几乎没自闭,再大点儿又不大爱与同龄的姑娘们耍,没想到心里却再通透不过,转的又极快。
“嗯,原该这两个月回来的,去找你们大荣哥哥问问消息,顺便看看你小九弟弟和大双、小双弟弟也是好的。”狗剩应道。
花伢就笑开了,期盼的看着狗剩。
“柱头,你收拾收拾,这次你和花伢一起陪大哥去。”
“我!”柱头满脸不置信的抬起了头,“我、我还是算了,家里老多的事,将来、唔、将来……”
“你也是快成亲的人了,眼看就要做大人,还没出过门,去看看才好。”狗剩轻描淡写的说道。
以前因刘打铁一句男孩子将来出息了,自己总有机会出去的,柱头还一次都没去过嘉兴城。
“二哥、去,我在家。”鸡蛋板着脸说道。
狗剩摸了摸鸡蛋的头。
“拍肩、大哥,我也长大了。”鸡蛋正经说道,两条淡淡的小眉毛还微微蹙了起来。
狗剩见了,即使心情低落也翘起了嘴角,“哪里长大了,嗯,头变大了?”
鸡蛋今年将将十一岁,长得圆头圆脑,因脑筋慢,心里事就少,能吃能睡,比几个兄弟都圆润些,老天总是公平的,他脑子不大灵光,于相貌上却继承了父母两方的优点,天庭圆润饱满,两条眉毛淡淡的,不像男孩子一般的粗眉,眼睛不算大,眼睫毛却又长又清晰,一眨就觉得忽闪忽闪的,鼻梁也并不是笔挺的,有些塌,鼻头却是个小小的圆头,嘴唇厚实红润,唇线分明,若不笑,总给人微微嘟着的感觉,不是俊俏,却是再可爱不过的正太了,只脸上时常就有些呆呆的,多少露了些脑子不大灵光的端倪。
“嗯,身体也大了。”鸡蛋点点头,还加了一句。
“哈哈……”狗剩笑了起来,“好,大哥和二哥出门了,山上就交给鸡蛋帮忙看着。”
鸡蛋郑重的应了。
这几年,过年两家人都是一起过的,平日里,刘打铁却是坚持住自己家里,只鸡蛋是实实在在跟着狗剩长大的。
狗剩又叫了大麦和李伯进来交代了一遍,还有刘打铁能帮忙看这些,就是出去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没问题的。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会接二连三的来的,亲们继续支持啊,今天大放送,哼唧
第九十三章
……
自家有了马车,这一路又是走惯的,一路疾驰,夜里找了一家旅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嘉兴城。
因想着山官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狗剩年前就跟租院子的邻人讲定了,今年只租一季,这个月已经收回了,只还没收拾,三人还是借住在大荣家。
孙婆子听狗剩说李老太没了,唏嘘了好一会儿。
“她比我年龄还小呢,前几年看着还硬朗,你娘不舒服,提着半篮子鸡蛋就生生走到了我们柳树屯……”
“婆婆,不喜欢听你说这个!”李青远一头扎到孙婆子怀里说道。
大荣早就教会了李青远说官话,只两人跟孙婆子还是一口土话。
孙婆子搂住李青远,让人跟她挤在一张矮榻上。
“好,好,我们远远不喜欢听,婆婆就不说了!”孙婆子用巾子抹了抹眼角说道。
孙婆子跟大荣住在一起,好汤好药的调理着,心又放得宽,到底补了些回来,虽已老态毕现,头脑却还清晰,手脚也灵便。
这样的太平之时,武官想升起来并不容易,大荣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跟上次京里来的特使交好了,那特使走的时候已经跟大荣称兄道弟了,两人这几年书信来往也没断过,又经由那特使介绍,与知府相识,知府为正四品的官,算是嘉兴城最大的长官了,虽军营自成一系,官员认派并不受文官管辖,有了交情,不论办什么却都便利不少,为平衡军营与府衙,军营也设最高品级正四品将军一名,其它品级若干,山官几年前就是正七品的把总,年前一举升到了正六品的千总。
在嘉兴城,正六品的官已经排的上名号了,大荣并没有置办新院子,仍是住在当初分的小院子,只在那年流民涌进来的时候,添了一房下人。
“……屯子里如今种番薯和土豆的人多了,冬日里已经少有人挨饿了……屯子口那颗大柳树去年冬天刮大风断了一半,嚯,几人抱的树干早就被虫子蛀空了,大家都已经死了,没想到今年打春,又生了一层密密的嫩芽,有小子们淘气,把里面的渣子都掏空了,几个孩子就爱钻进去玩,有一回,两兄弟在里头睡着了,叫他们老子娘好找……”
孙婆子年纪大了,不宜奔波,这几年都没回过柳树屯了。
狗剩捡了屯子里的琐事讲,孙婆子听得津津有味,一老一少倒聊了小半天。
大荣回来的时候,孙婆子已经给狗剩叫了三道茶水。
李青远听了会儿,到底年少,就坐不住,拉着柱头去了集市。
孙婆子是乡里人,并不拘着小孙子,只叫两个小子跟着就罢了。
“狗剩这孩子,真真是再没得比了,啧啧,再没有哪个孩子愿意陪我老婆子嗑唠这半天了!”孙婆子抿了一小口茶水,又吃了一块点心,心满意足的说道。
大荣轻笑了几声表示知了,自己两辈子的经验,若是连这点儿看人的眼光都没有,合该再孤苦一辈子……
“孙婆婆,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说几句话就叫好,您是欢喜我们一个屯子里的人呢!”狗剩微笑着说道。
孙婆子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
“可惜你不是个女娃娃,不然给我们大荣做媳妇儿,真是再好不过了!”
“婆婆,您坐了这小半天了,出去走走,今儿摘些嫩番薯叶子蒸一碗蒸菜给您吃,成不?”大荣温和的说道。
人说老小,老小,老人就如小孩儿一般。
孙婆子年纪大了喜欢烂软的东西,最爱的就是混在一起蒸的烂烂的肉和菜,可惜老人家肠胃不好,吃了又容易闹肚子,大荣轻易并不许厨房给孙婆子做这个。
孙婆子一听大荣这话,果然欢喜的应了,亲自拄了拐杖准备出去摘菜叶子。
两个伺候的婆子慌忙跟了去。
“到客厅去坐吧,那边亮堂些。”
狗剩应了,起身往外走去。
小丫头又另外上了茶。
狗剩把来意说了。
“最先回来了二十多人,都是……”大荣顿了一下,“都是伤残的,山官还没有消息反倒是好事,你们在这儿留几天,再打听打听,估摸着该有信回来了。”
狗剩点点头,“这就好,回来的人怎么说?”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大概就是因着这个才能早早的回来,说是刚去也先操练了半年才开始接触火枪,又学了三个月才上手,头半个月就有十多人被炸伤,他们都是还没学会就受重伤的,在京城养了一年才保住性命,三年一到是最早出京的,以后是再不能做士兵了,却并不从军户里除名,每月照常领军饷,余的就不清楚了。”大荣慢慢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们一道去的,有没有带山官的什么消息?”狗剩急忙问道。
“我早帮你打听过了。”大荣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他们先就受伤了,是单独在一个院子养着伤的,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狗剩失望的垂下了眼皮,端起茶杯掩饰性的沾了沾唇。
“你也不必急,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