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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两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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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仇人是谁?”童晋又问。
  “现下还不知,”景暮夕摇摇头,“我可以一边学武一边查探。”
  童晋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你就像是知道我定会应了你似的。”
  听他这般说,景暮夕以为他要拒绝,语气便稍稍软了下来,“这于教主,并非难事吧?”
  “是,于我并无不妥,”童晋将茶盏置回桌上,起身走到景暮夕身边,双臂撑在他椅子扶手上,弯下腰身与他拉近距离,“可惜教主我不是圣人,没有好心到会做赔本的买卖,你要学我的武功不难,不过你总得给我点好处。”
  “教主!”凤青鸾终于忍不住,“请教住三思!”灵教的武学与其他门派差别甚大,为教中最大的秘密。新入门的弟子只能学些谁都使得的泛泛功夫,只有历了十年八载仍旧忠心耿耿又甚得教主欢心的弟子才能接触到灵教的上乘武学,才不过先学些皮毛罢了。教中至高无上的武功,只有教主和四大护法练得;其中又有一套神功叫做“百冥诀”,是历代教主不二传的绝密。童晋与四大护法都是上任教主亲选的爱徒,所学自都是教中最上乘的功夫,是以凤青鸾听到童晋有要同意教景暮夕武功的意思,连忙出声制止。
  童晋的眼睛却是只盯着景暮夕看,“青鸾,这是我自己的事。”
  “教主……”凤青鸾仍待要劝,云翔却拉住了他的手,轻轻冲他摇了摇头。是啊,童晋看似整日嘻嘻哈哈,可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从小到大就从没有人能改变。凤青鸾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
  景暮夕对于这样的距离很是不适,背都已紧贴在了椅靠上,还是用力地想往后退,“你……你要如何才肯教我?”
  “倒也不难,”童晋腾出一只手来为他理了理耳畔的碎发,“我要你——”声音有意地拖长,脸上也浮起暧昧的笑,“做我的人。”
  景暮夕惊得瞪大了一双眼,慌忙转过脸去,“我……不明白。”
  “不明白么?”童晋轻笑出声,双手捧起景暮夕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那我便教教你。”慢慢靠近,童晋的唇先是在他的额上轻轻点过,“就是这样,”接着又是鼻尖,“然后这样,”清楚地感受到景暮夕的拒绝,甚至是颤抖,童晋还是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最后这样。”
  四大护法已经齐齐转过身不去看,童晋放开景暮夕,他已气得不成样子,一手指着童晋,“你……你……”半天也说不出第二个字;另一只手在唇上用力地擦,好像沾了世上最肮脏的东西一样,本已被咬破的唇又被他擦出血来。
  童晋却似看热闹一般,“还有更亲密的,就不用我再明说了吧?”
  “你混蛋!”景暮夕猛地站起,本想抬手甩给童晋一个耳光,不想自己却是一阵晕眩,胸口陡然间痛得似被猛撞了一般,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身子也好似不是自己的,再也无力支撑。
  童晋忙将他揽进怀里,点了他胸前两处穴道,又替他轻轻顺着气,“明知自己内伤这般重,偏又喜欢动气,还没等报仇,你便先给自己气死了。”
  胸口顿觉舒服了不少,景暮夕挣扎着想推开童晋,却是没了力气。童晋这次倒是没迫他,扶他又坐回椅子上。
  景暮夕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家人惨遭不幸,自己却苟活于世,想要报仇雪恨,却是要付出这般给人羞辱的代价。景暮夕嘴角扯出个笑,自嘲且惨然,罢了,大不了事成之后自刎谢罪,莫要给祖宗也蒙了羞。也不抬眼去看童晋,景暮夕呆呆地道:“好,我答应你。”
  “好!”童晋抚了抚他的头,“有他们四人作证,咱们这就成交了,可没有反悔一说。”
  景暮夕木然地点点头,一点生气也无。
  “你日后便要听我的,”童晋伏在他耳畔低语,“哪怕是做样子也要做得像一点。”
  景暮夕偏过头看看他,师父曾说过魔教教主有一爱好,提及时颇为不齿,彼时自己不甚明白,到了今天总算懂了。景暮夕再也不做任何反抗,轻轻点头。
  “这才乖。”童晋半扶半抱地将他拖起,“得先把身子养好了才能习武,今儿把你折腾得够呛,我先带你回去歇着。”又唤来下人,“这就去绮园里给我腾出个房间,要快。”
  下人领命去了,童晋扶着景暮夕,好心地为他承去了左边的重量,缓缓向绮园走去。
  


☆、春色满园

  六·春色满园
  绮园是个四四方方的大园子,十分宽敞;园子正中辟出地方种着大片琪花瑶草,分成一簇簇不同的品种,颜色各异,煞是好看,一见便知均是上品;四边又设石桌石椅,以给人赏花品茗,环境甚是幽雅。
  刚进得园子来,园中便前前后后地出来十几个少年,有的俊俏,有的可爱,个个都很讨人喜欢,一见童晋到来,纷纷上前行礼。
  景暮夕看到了议事厅里坐在童晋身前的少年,那么想必眼前的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是这位大教主的玩物,日日供他消遣。想到这里,又厌恶地白了童晋一眼。
  却不想童晋正侧过脸瞧他反应,见他这样又调笑道:“他们虽然都比你乖,却是没有一个及得上你这般好看的。”
  景暮夕皱紧了眉,别开脸不去理他。
  那些个少年却因为听到了童晋的话都来对景暮夕怒目相向,景暮夕被他们看得背脊发凉,浑身的不自在。
  “你们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童晋扶着景暮夕,由下人引着,进了园子角落里的一间房。
  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也取的是刚给太阳晒过的,只是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床柜桌椅几乎没什么东西。
  童晋将景暮夕扶到床上坐着,替他脱了鞋子,小心地将腿抬了上去,又给他拿了软垫靠着,一边照料一边对下人道:“这屋子里给我多添置些家用,别人房里有的物什,他这一样也不许少。”
  下人应了,童晋便把他打发了出去。
  童晋在景暮夕身旁坐了,拉过他的手来把玩了一阵,又忽然整个人凑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下颌抵在他肩上,手沿着景暮夕的腰背一路轻抚。景暮夕也不知他是何意,身体僵直,动也不动一下。
  童晋抱了一会儿又放开他,在他脸上捏了捏,“果然是太瘦了,抱着不舒服,得先把你养胖些才行。”
  养胖?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景暮夕只觉面前这人可恨至极,自己若不是有求于他,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是不是打定主意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童晋对他却是颇有耐心,“你伤好了我教你练武的时候你也要这样?”
  “你要我说什么?”景暮夕终于开了口,语调里却是一点起伏也无。
  “说什么都好,”童晋握住他微凉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是怕你因为生我的气憋坏了自己。”
  景暮夕本就不喜欢与他这般肌肤相亲,纵使他口中说着关怀自己的话也是另人生厌,勉强压制住心中想要抗拒他的念头,景暮夕冷冷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省得,不劳教主费心。”
  “想要讨你欢心可真难,”童晋也不在意,反倒勾起嘴角,“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啊,我也没有这么好心。”
  景暮夕冷哼一声,“那若是有朝一日我大仇得报,该感谢的倒不是教主你,而是我自己这张脸了?”
  “想不到你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童晋拉过被子为他盖在腿上,“你若想早一日报仇就要早一日让自己好起来,歇着吧,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景暮夕仍旧不为所动,“不送。”
  童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他,这人,当真有趣……
  刚出了景暮夕的房门果然又被那些少年围住,“教主教主”地唤个不停。童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房内有人休息,你们莫要吵了他,更不准进房打扰。他的伤若是不见好或是加重,我可定不轻饶你们。”
  如今教主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生得漂亮的跛子身上,少年们不禁燃起妒意,嘴上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着,送走了童晋却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朝着景暮夕的房间指指点点。想要说些不好听的,又记起童晋的警告,只得小声地在人家窗外扯些闲言碎语。
  午后喝过了云翔送来的药,景暮夕在房里坐得闷了,便想去看看窗外的花花草草。
  刚出得门来就看见四五个少年围在园中的石桌前窃窃私语,梁桓也在其中,见到景暮夕,更是一点好脸色也无。“家人都被杀了,他却巴巴地跑来找咱们教主,你们说是为的什么?”其中一个矮个子少年道,声音故意大了些,好像怕景暮夕听不到似的。
  景暮夕不去理会,故意想绕开他们。
  “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想借此利用教主吧?”这话正是此时景暮夕最不愿听的,梁桓却毫不遮掩,直直地看着他说。
  景暮夕停下脚步,眉头皱起,“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抢你们的教主。”
  “说得倒是好听,是因为你自己清楚教主还把你捧在手心里呢吧?”梁桓长相可爱,说话倒是尖酸,“我告诉你,你这般不会顺着教主的意,纵使长得再漂亮,教主也不会一直喜欢你的!”
  “小桓,你告诉他这个作甚,”另一个却不快起来,“若是他往后懂得了迎合教主怎么办?”
  景暮夕实在是听得哭笑不得,“你们那位大教主对我好,我并不稀罕,也不会去迎合他,他什么时候看腻了我这张脸那是最好不过,我对他,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个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有人道:“他就是这样装腔作势,教主才觉得新鲜吧?”另几个又附和着点头称是。
  景暮夕实在无奈,再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转身又向房内走去。背后污言秽语兀自不绝于耳,景暮夕将门重重关上,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夜里仍旧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白日间那些个难听的话还在脑中盘旋,又想起家人如今不知尸骨何在,自己连仇人究竟是谁都无从得知,越想越不舒服,搅得胸口闷闷地难受。忽然耳听得外边有人唤“教主”,知是童晋又来了。声音越发近了,景暮夕不愿与他罗唣,连忙拉过被子躺下假寐。
  童晋进得房来,见景暮夕躺在床上也不做声,便以为他睡了。悄声走到他床边坐下,手覆上景暮夕垂在身侧的手背,些许暖意便在指间散开。
  要是继续装下去怕是要给他看出破绽来,景暮夕轻轻“嗯”了一声,故作惺忪地微微张开双眼。
  “吵醒你了么?”童晋问道,语气中倒有几分歉意。
  景暮夕不点头也不摇头,“有事?”
  “本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既然你睡了不问也罢,我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将景暮夕的一只手拿起交到自己的另一只手里,这只手则是轻轻拍着景暮夕的手背,“继续睡吧。”
  他的动作像是在哄小孩子,景暮夕也不答话,复又闭上眼睛偏过脸去,想这样他就会回去了吧。
  而童晋却是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握着他的手似是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景暮夕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并不如何灼热,却让自己的脸隐隐有了炙感。越发不明白童晋这个人,时而温柔,时而可憎。此刻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做着何种打算,难道真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竟到了夜里也要来看一看的程度了?抑或只是如他所说,有事要问问自己,不过即使是好奇什么事,景暮夕也不想主动去向童晋问。
  童晋衣袖轻摆,桌上昏黄的灯便熄了。自被救起之后,景暮夕没有一个晚上得以安睡,心里念着报仇的事,常常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好不容易睡了也总是梦见那场熊熊大火,又或是黑衣人的追杀,而后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睡意全无。而此时,童晋就坐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景暮夕本以为自己今夜怕是更要失眠了,却没想到不多时困意袭来,竟好似要朦朦胧胧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景暮夕隐约感觉到有人将自己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自己掖了掖被角,后来的事便不知道了。
  睡到半夜里复又醒来,不是被噩梦惊醒,却是给吵醒的。
  不远处梁桓的房里时断时续传来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有梁桓哑着嗓子软软地唤着:“教主……教主……”偶尔有童晋的笑声传来,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但也可想而知不会是些正经言语了。
  景暮夕愤恨地将头埋进被子里,这位教主当真有能耐,搅得自己日间夜间皆不得安宁。他倒是精力旺盛得很,不眠不休。心绪越发烦躁起来,难道自己以后都要时常听着他这些秽乱的声音入睡么?童晋这人实在是肆意妄为,哪里有个一教之主的样子了。
  忽地又想到童晋日间说什么“还有更亲密的”,景暮夕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他不会哪一日也跑来跟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尽快睡去。可一床被子已是给他揉得不成样子,睡意也是不知所踪,只得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骂童晋。
  调笑之声仍是未息,景暮夕睁着眼睛在夜里想,天下或许没有比童晋更可恨的人了……
  


☆、安奉亡灵

  七·安奉亡灵
  接连三四日,童晋日日到景暮夕这里报道,和他一起用午膳晚膳,又看着他把药喝了才去处理其他事情。虽然有时还是喜欢逗弄他,却是方方面面体贴入微。
  这日是凤青鸾和云翔跟着童晋一起来的,叫下人奉上上好的茶,却似是来闲话家常。
  “这几日内伤恢复得很快,”云翔看了看景暮夕的伤,面露喜色,“切莫心急心焦,也不要动气,想必再有半月就能痊可了;腿伤还得多养些时候,定会与从前无异。”
  景暮夕点头道谢,“云护法这些天来为我费心了。”
  “最费心的明明是我,”童晋坐在桌前轻轻吹着手中的茶,“我没日没夜的记挂你,你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也不怕我伤心。”
  “是么?那我可要多谢教主了,”景暮夕难得地回嘴,“我还道教主是没日没夜地忙,无暇他顾呢。”
  童晋知他话有所指,不禁大笑,“小景,你莫不是在吃味吧?”
  景暮夕知道说不过他,“哼”了一声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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