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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天为谁春(出书版)+番外 by 姬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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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为谁春(出书版)+番外 BY 姬泱

                   
                  前言 
                  大郑王朝自文御王开国以来,到郑王嵘蕲继位,已经传承二十九代君主,几近五百年的历史。所谓久安必乱,王朝平盛
                  已久,当权者只知安享繁华,早已忘记先王披荆斩棘和强国时候的励精图治。 
                  郑朝末年,江山崩坏,权臣窜政,边关狼烟四起,百姓陷于水火。原本是郑王封的诸侯封国自立为王,逐鹿中原。 
                  新州是大郑海上第一要塞,在新州城外,穿过内海,和辽东雪山相接的就是封国的土地。新州自古通商,撒金泼银般的
                  繁华,又因为这里是郑封两国相对的前线,所以战事一直没有平息。 
                  封王龙虞曾说过,得新州,得天下。 
                  只要大郑把守住新州要塞,封王的野心也被遏制了。历代封王无不望新州生叹,因为攻下新州则是封国王者西征的必经
                  之途。 
                  封王龙虞的二王子龙泱战功彪炳,对新州,对天下,自然是志在必得。 
                  楔子 
                  那条河真好看。 
                  薄冰下面的潺潺流水,精致的石桥横亘在河水上面,雨似乎可以把石板路打透,鞋子踩在上面有惊心动魄的清淡。空气
                  中似乎还弥漫着丁香花的味道,十六骨的油纸伞撑开一方没有雨水的空白。 
                  战火后的永嘉城如同在宣纸上浸染的图画,一切都保留了下来,可是已经被水晕染开了,有些陈旧。 
                  他敲开了一个高宅的大门,问那个老护院,「走累了,能不能讨口水喝。」 
                  老护院转身问身后的主人,「公子,是旅人来讨水喝。」 
                  「是吗?」 
                  一个淡泊的声音传了出来,老护院打开了大门,那个人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一笑说,「没有水,有酒,你喝不喝?」 
                  三十年的状元红,已经二十年没有喝过了。 
                  第一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封二王子龙泱易容,他独身走入新州城观看自己的胜利果实,而周离则是郑朝新科的状元,从雍京
                  到新州的钦差大臣。封二王子名扬四海,郑军一听他的名字就四爪发软,而周离不过是刚从家乡永嘉撞到雍京的十五岁
                  的书生,一脸的清秀娇弱,浅浅的笑容,手指握住食盒苍白无力。 
                  龙泱拣起自己故意撞掉的食盒给他,「对不起这位小哥,方才人太多,没看见你。」 
                  周离拿过盒子,紧抿着嘴唇道谢,似乎有些着急要走掉的意思,龙泱身体拦着他,又问,「小哥,你既然来了,怎么不
                  看法场?」 
                  「我怕见血,怕看了杀头晚上睡不安稳。」 
                  「那我刚才还看见你在法场上用烈酒和白饭生祭罪人,他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亲人?」 
                  「也不是,我不认识他。」 
                  龙泱继续问,「在临刑前给罪人喝烈酒,只是为了让他神志混沌,免受一刀之苦,无论他生前犯了什么样子的罪过,只
                  要有人来祭,刽子手都不会拦着的。可一般来的人都是罪人的亲朋好友,即使他们也唾弃罪人,但是毕竟不忍心看着罪
                  人如此痛苦的去死,不知这位小哥究竟为了什么?还是你认为他死的冤枉?」 
                  「今天早上我起的早了,有些无事可做,所以就过来了。」 
                  谎话,通篇的谎话,龙泱嘴角微微冷笑,没有揭穿他。 
                  周离是大郑翰林院六品编修,此次来新州就是带了郑王嵘蕲要斩杀罪人的圣旨,但是他本身却没有坐在监斩台上,反而
                  穿着白衣服去法场生祭罪人,让人不解。 
                  那边的追魂炮已经响过三声了,刽子手举起了屠刀。 
                  周离一直看着地面上,捂住了耳朵。 
                  龙泱抬头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此时被杀的人就是被封二王子用反间计构陷的新州守将左箴。 
                  这个人简直就是封二王子宿命的敌人,有他守在新州,封国西进逐鹿的脚步被一拖再拖。上一场战役是他让自己的父王
                  重伤在身,兵退三百里,让出了十五个城池,还让自己手中最精锐的部队损兵折将,这才让他最终攻破新州之后屠城三
                  日。然而新州在三个月之后又被大郑将军陆风毅攻下,一场拉据战让新州几乎成了不毛之地。 
                  有新的敌人自然要有新的对策,所以龙泱才走这一趟,也好探探虚实,谁承想,却遇见了永嘉周家的周离。 
                  周离的底细,还是他刚才躲在监斩台旁边听那些官员窃窃私语得知的。 
                  他和永嘉周家有私怨。 
                  周离感觉有人把他的手拉开,让他重新听见外面的声音,还是那个撞掉他食盒的人。 
                  「好了,已经过去了。」龙泱微笑着说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些事情都看习惯了。」 
                  「见笑。」 
                  周离的神情除了弱之外,也没见尴尬,似乎对于他来说,怕血也不算丢脸的事。 
                  「男孩子应该强壮一些,如果一见血就害怕,怎么不让人取笑呢?」 
                  「我是读书人。」 
                  「那又怎样?」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是应该,不用那么强壮。」 
                  龙泱眼皮朝天翻了一下,给了周离一个大大的白眼,很遗憾,周离没有看见。 
                  忽然龙泱看见周离身上有配剑,其实是一把匕首,是用绳子套着挂在脖子上的,方才站的远,龙泱没有仔细看,可是刚
                  才周离一弯腰低头的时候露出一点剑柄,那是,…… 
                  大郑岐山神宫的标志。 
                  雕刻着曼陀罗花,剑柄上面的狼头含着一颗红色宝石。 
                  很多年的传说了,岐山神宫中供奉着当年文御王开创大郑五百年江山时候用的神兵,有一万多柄长剑,还有若干短剑。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如今放在岐山十丈高台上的『七和』,『子空』还有『坠星』这三柄长剑。这些武器在锻造的时候加
                  入了『燃世』,可以杀人于无形当中,虽然几百年了谁也没有见过,可是龙泱却亲眼在战场上看见左箴麾下的一支队伍
                  使用类似传说中的武器。 
                  当时幸存下来的人说,只是看见红光,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清醒过来,他周围的人全死了,他只是因为倒在身上
                  的尸体太多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从那之后,他的眼睛瞎了。 
                  除了左箴之外,岐山神宫的兵器也是龙泱的一个心病。 
                  如今既然周家的周离拿着神宫匕首,那么这次中原之行,似乎势在必行。 
                  龙泱不禁自己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凑巧? 
                  转眼三年过去了,那个时候,雍京被封二王子的骑兵围困,郑王嵘蕲最后只能急召左箴回防。可是,他竟然又是那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并且还说,如今雍京虽然只是一时之困,封国的轻骑终究不能攻破雍京城的,可是现在新州是
                  重中之重,只要他撤出新州,那么整个新州肯定会被封二王子攻破的。 
                  作为将领,要负责整个战局,因为新州关乎整个大郑江山,所以左箴连拒郑王六道急召,留守新州。 
                  三年后的今天,周离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几日在禁宫微音殿中,郑王嵘蕲摔碎的茶碗,还有发青的脸色。 
                  郑王甚至对正在草拟第七道诏书的周离喊,「你让他回来,告诉他,我就是他的主君,我就是他的天下,我就是他的大
                  郑江山!」 
                  「周离,如果有一天我被赶出雍京了之后,你怎么办?」郑王忽然问周离这样一句话。 
                  周离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狼毫,他毫不犹豫的说,「陛下,那臣跟着您上山落草。我只跟着您。」 
                  不经意当中,这句话为周离真正开启了锦绣前程。 
                  而那个时候郑王已经对左箴不满,所以封二王子的反间计可以说事半功倍。 
                  杀了左箴,郑王有些后悔,周离就替郑王祭了祭左箴,这又让郑王对周离的信任加倍。 
                  所以在他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被派到南京翰林院,出任掌院,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江南午后有一种绵软的热气,浑身睡的都有粘粘的,不是很舒服。 
                  周离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往日的梦境中回来了,他在卧榻上睡着了,手中还捧着一本书,是《绣榻野史》。 
                  这种香艳的文字一般人只偷摸看,可是周离书房有一个书橱是放这个的。曾经有言官因为这个参他不检点,不过周离原
                  先只是一笑,后来也只是说了一句『不过雪夜闭门读禁书而已』,郑王嵘蕲一笑置之,旁人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周桥从外面进来,一看他醒了,就对他说,「大人,需要梳洗一番吗?」 
                  「等一会,先落落汗。」 
                  他本来说口渴,不过还没有开口说话,周桥已经端过来茶水,虽然这个人端茶有些笨拙,不如那些可人的侍婢,不过现
                  在周离到也不挑,毕竟在外做官,这里又没有女眷,一切能将就就好。 
                  其实周桥这个人有些奇怪,经常不说话,就是说话也说了两三句。本来周离的话就不多,周桥只比他更沉默。 
                  周桥和周离的关系非常特殊。 
                  三年前周离要来金陵上任,顺便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管家三伯正在处置一个年轻人,那个人就是周桥,只不过当时他叫
                  做于桥。 
                  当时于桥被打的血呼啦查的,看到这个情景,周离被吓的差点背过气去。 
                  管家三伯说,于桥的娘亲就是当年周家私逃的舞姬芙蓉娘子,这次是因为于桥又想重新投靠周家所以老爷才下令要家法
                  惩治的,这已经是恩典了。 
                  周离实在受不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惨痛在眼前,他说,「行了,既然都是多少年的旧事,也别计较了。这个人我要了,
                  你们给他找大夫治伤,休息几天随我去金陵。」 
                  周桥那个时候只是很难受,他并没有昏,他看见周离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可是三伯也没有敢怠慢,连忙按照周离吩咐
                  的去做。 
                  后来逐渐他知道,周家虽然是周离的父亲周演当家,可是他基本上不管俗事,内府是周离的母亲昊夫人当家,外面的事
                  情其实就是周离做主。 
                  周离这个人面上看有些绵,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发怒,说话都有些软,可是他都不用板正面孔,偶然换一种硬一些的口气
                  说话,旁人连劝都不敢劝。 
                  周离让人给他治伤口,后来三伯说起他的来历。 
                  「当年芙蓉娘子艳绝周府,只不过所遇并非良人,后来听那孩子说,她走后就沦落街头,后来遇见一个家里有薄产的庄
                  稼人也就嫁了,生下了于桥,然后又请了文武师傅教他,原本日子很好,就是在孩子十二岁的时候碰上了天灾,家里除
                  了他别人都死了,所以他逃了出来,一直在市井混,前不久才遇见老爷,给捡回来的。少爷,你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
                  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周离知道周桥原来日子艰难,他也知道他身手不错,带在身边正好,可是天天面对一个哑巴,这让周离总有些气闷。 
                  有的时候就会故意说些东西逗逗他。 
                  有一天他吃饱了问周桥,「听说芙蓉娘子当年是绝色,你怎么长的这么普通?」 
                  周桥看了他一眼,把周离眼前的桌子收拾好,没有说话。 
                  不过周桥偶尔也会主动问周离,「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时家里和屠宰场一样。血呼拉查的,我看见你那个样子难受。」 
                  「我又不是猪羊。」 
                  「差不多。」 
                  周桥后来发现,其实周离只有对亲近的人才说话放肆一些,人前还是那个笑模样,让人感觉很滑,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周桥不知道,为什么周离会对他亲近。 
                  他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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