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动风轻作者:堇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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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周莲见看看棋盘,笑的花枝乱颤,柔荑轻轻推开裴戎昱正要落子的手:“裴公子,别下了,你已经……输了呢。”
裴戎昱一愣,定了定神:“确是输了。”
方才只顾着与莲见针尖对麦芒的较量,却忘了下棋最重要的,是静心。
楚杉捧着小白貂,捏捏他耷拉的小耳朵,又把它揉成一团滚来滚去,看着脸上五彩缤纷的裴戎昱,哈哈大笑:“小狐妖你真有两手!这一招‘声东击西’用的甚妙啊!”然后抱起小白貂,拉着它的两只肥肥的爪子,拱了拱,瓮声瓮气的说:“狐妖姐姐真聪明!”
难得他们俩站在同一阵营,莲见笑眯眯的看着小白貂,莹白纤长的十指揉揉小白貂的脑袋,这柔软细滑的感觉摸得她十分受用:“乖啦。”
然后她回头看着裴戎昱笑着,又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心道:小样儿,敢占子卿的便宜,得先问问我们俩答不答应!想在嘴上占上风?你还嫩着点儿呢~裴孩儿……
楚上尘有些无奈,拱手作揖道:“失礼了。”
裴戎昱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不过孩童把戏。”
莲见倚着美人靠,柔若无骨,她定定的看着裴戎昱,笑道:“裴公子为人实在谦让,连这等孩童把戏都让着,‘佯装’中招,其胸襟让莲见委实佩服呢。”
楚上尘笑着看着莲见:“你啊,就是嘴上不饶人。”
莲见嘴角笑意快要满出来,并不接话。
☆、第十一话、此生此夜不长好
人烟稀少的楚峰鲜少人来踏足,虽清静但免不了清冷,众家丁一直很为他们的庄主会生生被憋死而发愁,好不容易来了个裴戎昱,生的秀目兰眉,龙潜凤采,夕照山庄的小厮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要把他们貌美如花的莲见庄主介绍给这个生的似仙般的人物。不过此类话题仅供聚众舆论,这裴戎昱冷颜吝词,周身总散发着一股“靠近我者死”的气势,总让人惴惴不安。
晚饭自是四人聚在一道吃的。
楚上尘先是传仆役让几人都净了净手,而后传膳。楚上尘好佛学,自是常常吃素,楚杉为此总叫苦不迭,常常偷去山林打些野味解馋。今日因裴戎昱到来,倒着实有些不同。楚杉粉舌舔舔唇周,口水稀里哗啦的流:“哇塞!杏仁佛手、合意饼、奶汁角、芫爆仔鸽、五彩牛柳、玉笋蕨菜……”
他蜷起两个小拳头放在桌子上,蓄势待发的模样,澄澈的眸子闪闪发亮,此刻倒映出的尽是桌上的佳肴,伸手就要抓。楚上尘拾起竹筷,用筷子敲了楚杉的手:“开颜,不得无礼。”
楚杉立刻用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楚上尘:“哥哥你下手真重!开颜饿了嘛……”
楚上尘看着楚杉的眼神,心里又软了下来,迁就道:“好好好,哥哥不对,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夹。”
楚杉立刻笑盈盈的道:“好~那我要吃鱼!”
楚上尘为他夹起一块鱼肉,动作利索的去掉了鱼骨,想必是常常为他做这事,夹到他的碗里。笑着说:“吃吧。”
莲见嘴角微抽:“别瞪着你的牛眼看着子卿,收收你的口水……”
楚杉正埋头吃着,从碗里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眯了眯,然后得意的冲莲见吐吐粉舌。
莲见在心里哼一声,她坐在楚上尘右手边,轻轻地说:“嗯……玉笋蕨菜离得好远……”
楚上尘立刻会意,站起身来夹了一筷子玉笋蕨菜,放到莲见碗里,笑着说:“来。”
裴戎昱只坐在楚上尘的对面,看着眼前的场景,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楚上尘看着裴戎昱发愣,提了桌上的桃花酿,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给裴戎昱斟了一杯,酒色莹如碎玉,晃得裴戎昱有些恍惚。楚上尘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酒杯,笑道:“酒是方才热的,还暖着。裴兄喝着不会伤胃。”然后把酒盅移到裴戎昱的手旁。
裴戎昱一怔:“你怎知晓我胃寒?”
楚上尘笑着给裴戎昱夹了一筷子的菜:“方才对弈时裴兄握着我的手,形寒肢冷,大抵是肠胃不适,我略通岐黄之术,待这个冬日,必为裴兄好好调理,在外奔波不比在下一个闲人,想必身体抱恙也来不及及时诊治,真是辛苦了。”
楚上尘的目光是动容温暖的,满含关心与温情,纯粹的一丝杂质也无,似是要看到人的心里。裴戎昱自小便独自一人,这还是头一回被这样温言软语的照顾,他点点头,仰头将一杯桃花酿饮尽,然后有些奇怪的道:“这酒……”
楚上尘笑着解释道:“这是去年春天,我与莲见一道酿制的桃花酿,取得是第一批盛开的鲜桃花,甘醇芬芳,却含着鲜花甜香与陈酒的辛辣。裴兄你觉得如何?”
裴戎昱淡淡的点头:“甚合我心。”然后莫名的,这热腾腾的酒包裹了原本冰冷的心脏。
茶饭间莲见提议道:“后院的梅花已经开了几朵,不如等会儿一道去瞧瞧?”
“好。”
初冬的腊梅,料峭的黑色枝桠已吐出零星的花苞,几株早的,已经盛放。放眼望去,飘飘洒洒尽是宫粉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甚是风雅。几人站在青石板叠加的小路上,随着那逐渐下落的斜阳,看着那冰枝嫩绿,疏影清雅的宫粉梅,红艳艳沉甸甸的压在枝头,若有若无的清香,甚是心神。
裴戎昱看到满苑的梅花,道:“子卿,你爱梅?”
楚上尘走进花丛里,手指轻轻拨开前头一丛梅花,回身对裴戎昱笑道:“凌寒留香,铁骨冰心,我爱梅之傲骨。”那日的梅花仿佛随着楚上尘绽开的笑容一霎那全部开放,金色的斜阳照在楚上尘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疏枝立寒窗,笑在百花前,他的翩翩风姿,超脱于俗世的淡然气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楚杉擦了擦口水,扑到楚上尘怀里:“哥哥,天冷抱抱。”
楚上尘的腰被环住,他低头看了看楚杉,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莲见亦是笑,白色绣花鞋轻轻挪动,走到楚上尘身边,话里有些酸:“再过两年就要行冠礼还钻到哥哥的怀里。”
楚杉努努嘴,抱着楚上尘的力道轻了,准备松手。楚上尘握住楚杉的手,不让他动,淡淡的说:“抱着就抱着吧,天冷易伤寒。”
莲见提起石榴裙,并不回楚上尘的话,也走进花丛里。她蹲下身子捡起一枚零落的梅花花瓣,有些伤怀:“怎的这么快就有落了的?”
楚上尘笑着说:“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归宿亦是它心之所向。倒是莲见你,这么冷的天,怎只着了单衣?光均要是跟着,肯定给你抱个暖炉了。你身子骨弱,要多加小心。”
莲见站起身,突出的锁骨已被寒风冻得通红:“不打紧。”心中却似白口吃了黄连一般,酸涩非常。
光均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主上单薄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疼。他的主上与他在望京的日子,纸醉金迷,傲看天下,而如今,怎成了这般模样?卑微渺小,为了他的一颦一笑哀伤欢喜……
主上,或许你日后你真的能得了那楚上尘的心,唤的他回头,与你成婚,可是,他终究会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到时必得落得两败俱伤,你现在,又何苦这般执着……
☆、第十二话、细水长流,心碎未央
月色清凉,此夜夜凉如水。月华从窗棂泻下,投影在青石案上,那案上几支白玉毛笔,几支狼毫,一方暗色镇纸下铺着刚刚写好的一帖隶书,有淡淡的灰黑色阴影:
细水长流,心碎未央。
走笔虽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遒媚劲健的八个大字还沾有新墨的香气,透出主人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气势。
裴戎昱负手而立于窗边。墙角数枝梅,宫粉梅花多数仍旧是含苞待放,但仍可问到丝丝缕缕的梅香,山中桃花不比山下,少了争奇斗艳的冷艳,多了淡然安静的美好。他看着那一丛丛的梅花,忽然想起那一张在红从中粲然的笑脸,他的声音也似他的人一样淡然,安静,笑容却比那傲然枝头的花朵更加不可方物。
他说:“凌寒留香,铁骨冰心,我爱梅之傲骨。”
这样的楚上尘,真的脱俗超然,纤尘不染。
裴戎昱一愣,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冷笑道:“险些被你迷惑。你当年也是如此,以色魅君,让天下人都对你无法忘怀的吗?”本稍事放松的双手又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他瞥一眼案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嘴里吐出两个字:“锦罗……”
“舒扬,你有所不知,我们可敬的谦谦君子,前太子他生好龙阳。”赵衡横卧在龙塌之上,衣衫半露,透出光滑的胸膛,笑着道。
心思不由的酸了一下,他的爱人面带微笑的,让他色诱前太子,然后夺得仇人的头颅。裴戎昱曾经想过,赵衡他是不是真心,可他的淡淡一笑,或是一句“舒扬”就让他卸下一切提防猜忌,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毫无畏惧,或许这样就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太过廉价,不过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一句软语。可他至今无法忘却他们幼年时,赵衡那澄澈如秋水的眸子,拉着他的衣袖嘻嘻哈哈要糖吃撒娇的样子,那时他就已有现今让人瞠目结舌的美貌,只是魅惑的同时带着清丽脱俗,所以更加让人心折不已。
是,都是他!是他,才让自己的锦罗变成如今嗜血冷情的模样,他的骄傲,自尊早都已经死在了六年前他母妃和皇兄的尸首上,他的眼泪,早就因他赵彦而殆尽了,赵彦,你手段用尽,如此狠辣,以至于弑兄杀弟,不就是为了你的太子之位?那你又为何在你作孽如此之后仓皇逃至此地……你轻舟湖上,逍遥半生,或是消极避世,就能洗去,忘记你身上所背负的如此多的鲜血和命债吗?你能还我一个笑容干净的赵锦罗,还是天下大同?
不……裴戎昱摇摇头,我要你,血债血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冷笑。
恰逢此时,窗棂前闪过一道疾风,裴戎昱一个侧身,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进了屋子。玄衣人单膝跪地抱拳道:“裴大人。”
裴戎昱淡淡道:“说。”
“卑职该死。只查出楚上尘确是六年前,望京大火案时来此,却不知晓他是否就是当今下落不明的赵彦。那隔壁山庄的雁栖庄主周莲见更是行踪不定,完全查不到任何来路。至于那楚杉,并不是楚上尘的胞弟,而是六年前楚上尘捡来的。至于他的身份……卑职不知。”
裴戎昱冷哼一声,看了跪在地上的玄衣人一眼,凌厉的双眼似一把弯刀,看在玄衣人眼里,就像是要生生剜了他的皮肉一般。他身形一动,从衣襟掏出一柄匕首欲自尽,裴戎昱挥手打落:“罢了罢了。”
玄衣人眸中一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多谢裴大人不杀之恩。”要知道,他们是朝廷御用的探子,若是失职,唯有一死谢罪。
裴戎昱冷淡的说:“不过怕遍地鲜血不好清扫罢了。”
玄衣人心中仍是感动,抱拳再次谢过,快速离去。
裴戎昱信步回到榻上,和衣睡下,眸子里却尽是清明,并无睡意。
如此说来,这里的几个人身份底细都暂且不明。周莲见,与她身边如影随形的光均,还有那个看起来心思单纯的楚杉,波澜不惊的楚上尘。
“我的皇兄,胸前有一块蝶形胎记,是打娘胎带出来的。我要你色诱理由之一,便是出于如此考虑。”
现今,试探楚上尘的真实身份,也唯有此计。
或许心思深沉,想着想着,他也渐渐睡去。梦里,是孩提时,他握着赵衡的手,游于华丽的宫廷。飞檐斗拱,广厦千万鳞次栉比,他的锦罗与他并肩而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瞳孔里映出的尽是他的身影……
☆、第十三话、清水养玉,亦可养心
裴戎昱便在此住下。
一日清晨裴戎昱起身洗漱完毕,扶了扶额头。近日总是心事过重,睡的不甚安稳。随手穿上一件金线绣线描眉是浮云落花的玄色长衫,套了双素色的黑色短靴,微整衣冠,也就出了门。
跃入眼帘的,是那一抹清淡的白色身影,身姿纤长,仍旧是步若生风,气质脱尘。他侧身而立,看着桌上的菜色,轻笑道:“咸淡相宜,甚好。”
清晨的阳光清冷中携着温暖,透过屋檐打在楚上尘的侧脸上,他密密的睫毛像是染上了金色的粉末,随着他嘴角的笑意微微震颤。楚上尘微笑着转身,一回头就看见了静静站在不远处的裴戎昱,楚上尘有些讶异,斜飞入鬓的眉毛轻轻上扬,道:“裴兄,你来了。”
然后随手拉开一旁的圆凳,拍拍凳面,温和的说,“坐。”那熟稔,随意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许久。
裴戎昱淡淡点点头,走到楚上尘身边坐下,“子卿,以后不必拘谨,叫我戎昱或者……舒扬即可。”
“好,……舒扬。”楚上尘应了,然后端起一碗清粥和一碟水晶虾饺到裴戎昱桌前,“今日仍是些粗茶淡饭,还望舒扬你吃的惯。”楚上尘想了想,裴戎昱都叫了自己表字,自己若是再叫名,恐怕不太好,顿了顿,还是唤了他“舒扬”。
裴戎昱喝了一口清粥,发现虽清淡却甚是暖胃,还夹杂淡淡药香,“味道甚好。”
“习惯就好。特地就着舒扬你脾胃熬的药粥。”楚上尘看了一眼裴戎昱,“舒扬,是否夜寒塌凉?看上去甚是疲怠。”说着就要伸手探裴戎昱的额头,裴戎昱那深不可测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抗拒,但只是一闪而过,极快。楚上尘却又收回手,笑着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再轻轻的摸上去。
裴戎昱看着他的动作,一愣。初冬寒意已有些凛冽,楚上尘的手虽不甚温暖,但碰到他的额头却让人心安。楚上尘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热。”
裴戎昱将他的手拿下来,“子卿你多虑了。”
楚杉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厢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