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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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冷枢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上官洌德站在原地，像是一时消化不了他的话一般。过了许久，听到裴冷枢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之后，呐呐地开口：“我不讲情面？我讲的情面都给狗吃了！我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徒弟？从今日起，你冷玄不再是我玄冥教人！”最后一句，上官洌徳似是倦了，说得并不响，却是字字铿锵。
“师父！”裴冷枢一声跪下，“师父请三思啊！”说着欲拉冷玄也跪下。
冷玄开始还硬撑着不愿跪，却在扭头看到裴冷枢紧锁的眉头后，也跪了下来。
上官洌徳却看也不看，顾自转身。
裴冷枢这下真是束手无策。却不想夕阳将落的时候，上官洌德却把冷玄叫去他房里，说是询问武功进展。
这算是把之前的事瞒着其他人的打算了。裴冷枢等在门口，见冷玄远远地走了，快步迎了上去：“师父怎么说？”
却见冷玄红着眼低着头，摇了摇，没说话。
“师父还认你做弟子吗？”裴冷枢又问了一句。
冷玄点点头，裴冷枢总算放下心来。但上官洌德终究和他说了些什么，却无从得知了。
夜深了，月光泄了一地银霜。裴冷枢枕着一只手臂，透过窗棂阑珊看屋外稀疏星点，听晚风吹过山间树梢。
长叹一口气，拿起手中锦帕到眼前细细端详。正是冷玄的那块锦帕，上次为自己包扎后，就在这里没拿回去。
迎着月光，帕上刺绣的花纹看得有些不真切。然而帕子的面料在手中摸着能感觉到它上好的质地，还能清晰地回想起白日里冷玄那番冲撞师父的话语。
那是一番要保护自己的姿态。向来照顾冷玄惯了，这下不免觉得有些不适应。可再想想，竟觉得……有点安心……
月光如水，水如天。裴冷枢在床上辗转，看了窗外一夜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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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章 点穴 。。。
上官洌徳是想当自己没说过那句气话，裴冷枢和冷玄自然也不会无端到处宣扬。然而三人颇有默契闭口不提的时候，这事却不胫而走，还多了些花花边边。
次日清晨，两人走去枫林时还无甚异样，午时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了某些不禁意的言论。
“我估摸着教主是准备传为给冷师叔吧……不然哪能偏心到这份上？而且他本是‘冷’字辈弟子，偏偏就姓了冷！这还不够说明？”
“可你不知道教主说过他女儿是要嫁给裴师叔的吗！这个教主之位，哪能送了外人去！”
“你们都没掌握绝密消息，争个什么劲！要我说啊，冷师叔真搞不好就是下任教主了！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教主要传‘凝心诀’给冷师叔！”
众人一阵唏嘘。
裴冷枢想拉了冷玄绕开去，哪知冷玄却一下子甩开冲到那堆人面前叉着腰说：“你们给我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对教中事务评头论足了！不妨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裴师兄日后绝对当教主。谁要是抢这位子了，我冷玄第一个出来抗议！你们要是敢再在这里乱嚼舌根，当心我怎么治你们！”几句狠话说的气势冲天，嗓音虽带童音，却也成功让那些门人闭上了嘴。
裴冷枢在一边听着，心里矛盾不已。忽而又想到冷玄不肯提昨日与师父所讲的内容，不免也信了些“下任教主是冷玄”的说法。
他本也不在乎这教主之位，对与上官衿的亲事则更是头疼，巴不得能早早和师父讲清楚。可现在这个情景，他只盼冷玄能跟自己讲真心话，而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
这时，杨冷云似是也听闻了些风声，顶了张无表情的脸走了过来。那些人见到，行了个礼，各自散开来。冷玄也不快地撇撇嘴，掸掸衣袖前襟，立到裴冷枢身后。
“师父让我督促他们练功。”杨冷云走到裴冷枢前停下。
裴冷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杨冷云又转向冷玄，“师父让我来跟你说，过几天要检查你的‘如影拂穴手’练得怎么样了。你抓紧再练练吧。”
冷玄倒似早有心理准备，不像以前听说要被师父检查之后那般慌张，却还是浑身不自在地扭动了□子，勉强“哦”了一声。
裴冷枢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语。
冷玄冲着杨冷云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两手攀上裴冷枢的衣袖：“师兄，嘿嘿，你快指点指点我！”
裴冷枢含笑：“先填饱肚子，再怎么着急也等下午再说？”
冷玄自是高高兴兴地点头称是。
点穴的关键有三点：内力，认穴，手法。内力和认穴是基础，而手法则是各个门派有所不同。上官洌德要检查的“如影拂穴手”便是玄冥教的点穴手法。
点穴于其他招式不同。舞抢弄剑的，只站一边也不成问题。而点穴之关于内力的运用，却只能让点穴之人用诸于自己身上才能准确知道内力的走向是否正确。此番裴冷枢为冷玄指点，自也是要躬亲受“指”。
一顿午饭下来，裴冷枢却还是自觉心神不宁，这样的状态并不利于检查点穴。
他手肘撑着桌面两指揉捏眉心，却见效颇浅，只得做罢：“这样，今日午后我先看你认穴和手法。内力那块明日再视情况而定。”
于是两人来到练武厅。这厅本是用于上官洌德查视弟子武功进展，今日正好空出。而厅中一角，正放着一真人大小的稻草人。
裴冷枢将稻草人办到厅中央，又揉了揉眉头，才坐到椅子上。“‘玉指拂柳’打足太阴脾经。”
冷玄清亮地“好”一声，抬臂动指，一路飞快地自稻草人腋下打到冲门穴。
裴冷枢看他练得认真，不禁也全神贯注盯着他的指尖运动。随即又喊道：“‘蜻蜓点水’打足太阳膀胱经。”
冷玄闻言，飞快地打稻草人一个转身，接着便又几指连点背部穴位。
裴冷枢看着不住点头：“接下来要注意了，我报穴位名称，你要用最快最顺手的手法去点。”
冷玄顾不得额上的汗珠，忙点头，眼睛却专注地看着稻草人。
“风池、天宗、太乙……”裴冷枢报穴也刁钻，不一会儿一串杂乱无章随意而起的穴位一一被冷玄扫于指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字数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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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章 绵缠 。。。
“长进了不少！”裴冷枢笑着从位子上站起，“刚刚肩井穴，可用‘蛛丝绵缠’，不是更好？”说着自己也做了一次。
冷玄吐吐舌头：“没想到它……”
“我报这么多穴位下来，‘如影拂穴手’的其他八式你都用得很好，唯独这一式竟是一次没出现。想必是这式本就不熟练，还要加紧练！”
“师兄教训的是！”冷玄应着，话中却不带认错的语气，倒是嘻嘻哈哈地抬头看向他。
裴冷枢又情不自禁地拿袖子帮他擦了擦汗。
何必为了这还只是风声的事而影响了与小师弟的感情呢！这么想着，裴冷枢将帕子折平整，压到枕头下，吹灭了烛火。
刚躺平身子，就听到冷玄那带了点童声的嗓音模模糊糊地隔着墙传来：“嘿——蛛丝绵缠！蛛丝绵缠！蛛丝绵——缠！”脑中自然浮现冷玄盘坐在床上一人对着空气一通折腾的模样，不自觉嘴角挂上了笑。
听得半个时辰，还是一招颠来倒去地练着。也未及细想，冷玄是否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练功认真，却是下了床，踱至墙边敲了敲。
果然，“蛛丝绵——啊？师兄？”随即墙又发出几声“咚咚咚”伴着冷玄的笑声。
“不早了，快些睡吧，别又折腾出一身汗！”
“好，我这就睡。”
等裴冷枢重新躺到床上，隔壁又传来声音：“师兄你等等啊，我来找你！”
阳光明媚，散了山间的晨雾，化了叶上的晨露。
穿过林间，鞋底沾了点湿，却无黏腻之感。
裴冷枢停下脚步，转头问冷玄：“鞋湿了吗？”
冷玄翘起一只脚，捧着看了半天，答道：“就底看着湿湿的，面上倒还好。”
“当心点。现在天还冷，湿了里面要着凉的。”
冷玄点点头，踮起脚跟紧了裴冷枢。
到了空地，裴冷枢用脚扫开枯叶，腾出一块干的土地。
站定，对冷玄说：“好了，现在给我看看你昨夜苦练‘蛛丝绵缠’的成果吧。”
冷玄“嘿嘿”一笑，伸手在裴冷枢胸前几个要穴间虚晃了几下，却斜斜向腰侧京门穴拂去。
这京门穴却是可以催动□的穴位，尤其是当内力灌入其中时。裴冷枢心知这“蛛丝绵缠”虚虚实实，却没想到这实处是往这个穴位上去了。未及阻拦，便感觉一股内力被灌入穴中，当下膝下一软。
他强自压下那点蠢蠢欲动，不着痕迹地调整好呼吸，才抬头看向冷玄。见其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不免心下尴尬。这一番心绪起伏，脸色又微微泛红，额上也不自然地冒出了些汗珠。
“师兄？你怎么了？”
“呃……没事。大概有些累了……”
“哦，这样啊……那你先去歇着？”
裴冷枢勉强应了声，转身向一边走去。然而这一小段路走得也不轻松，其原因是无法逃避地感觉到了背后关切的视线。
这是怎么了？虽然师父略有提过这些穴位，却也从来没特别交代要如何谨慎避开之类，因而不应该会造成如此难堪的情况……一定是自己心中有鬼才……
裴冷枢懊恼地叹了口气。也许……说不定……真的是……心思放小师弟身上太多了……
坐下抬头正对上冷玄询问的眼神，心下又紧跳一下。“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嗯？”
“是吗？可是你流了好多汗啊！”说着动了动鼻子，像是空气中都是汗味。
“啊？那我这就去换套衣裳。”还在内心矛盾的裴冷枢在仅仅是在冷玄面前也顿时觉得失去了应对各种人物的能力。
“呵呵，不用换，这味道不是臭味，很好闻！是师兄的感觉！”冷玄笑着也在裴冷枢身边坐下，手臂用力拽住他，表示自己不让他离开的决心。
裴冷枢便也不言语，两人安静地紧挨着坐着。
“师兄！”
“嗯？”
“嘿嘿，师兄！”冷玄的鼻子又凑到裴冷枢颈边闻了闻。
“诶！”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哦，我闭着眼睛闻道这味儿都知道是我大师兄！”
裴冷枢看着他那一脸陶醉的模样也笑了起来：“行了，别耍宝了。当心掉下去。”
“不会掉不会掉！”说着挪动屁股往裴冷枢退边蹭。
蹭了两下，停下来看看裴冷枢，又低下头专心蹭两下，又抬起头，一声不响地抱住他。
“师兄，”过了一会儿，声音轻轻地传来，“感觉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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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 幺儿 。。。
“怎么了？”裴冷枢立刻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只是，好想抱着你，身体也很……我也说不清楚。”冷玄说着，苦恼地把头更深地埋到裴冷枢的颈窝。
裴冷枢只当他耍性子，伸手搂住他的肩：“这样行了吧？”
冷玄就势转了个身，跟近地贴了上去。裴冷枢这下才明白冷玄“奇怪”的原因了。可自己也不过比他大得两岁，同样对这种事无从开口。偏偏这下冷玄是缠上来就不肯放手，两人心中都莫名地急躁起来。
“师兄，怎么办啊？”冷玄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裴冷枢另一边的手悄悄在衣摆上拭去了汗，让自己尽量能说得自然地拍了拍冷玄的肩：“那，听话，先下来。我们去林中深些的地方……”
冷玄撅着嘴算是松些力了。裴冷枢用上了内力，连拖带拽地进了更深远处。
一再确定树木的茂密程度，裴冷枢才深吸一口气，转过来对正着冷玄，却不看他而是盯着他鞋面。
“要不，你先找个地方坐下……”
冷玄心中正别扭，当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裴冷枢现下却像是全身心计量着接下来将做的事，也无暇顾及他究竟坐到了何处，只是也跟着蹲到了他身旁。
冷玄正待开口询问，□的骚动处已被包入了温暖的掌心，而心中那份焦躁竟也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抚。
身体寻找着支撑点而向后倾，手也撑上了地面。裴冷枢移到他身后，让他靠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看着冷玄的目光渐渐涣散，骄傲的眼角依旧向上勾起。此时这副模样，让裴冷枢心中那根弦是颤了又颤。他边动作边调用内息拼命压制内心的蠢动。没过多久就下唇咬的发白。
然而冷玄却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痛苦。身体敏感的中心点被温和地包容抚慰，身体濒临爆发的边缘，却依旧被一股力量紧绷着压抑着，只有几声似婴儿般的呜咽从嘴边滑出，消散在空气中不知哪个角落。
最后当冷玄在裴冷枢的手中喷薄的时候，裴冷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冷玄软在他怀中，过了半晌，算是神智有些许清明了，才讷讷地抬头对上他的眼：“师兄？”
裴冷枢用指腹摩挲了下冷玄泛红的两腮：“冷玄……今日之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可记住了？”
冷玄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却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鼻尖红红的，眼中还泛着流光，乍看全然一副委屈的模样。
裴冷枢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要是自己要做这事，定得找个无人的地方……总之，这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从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以来，也一年有余的光景，却极少再触碰。现下遇见冷玄这个状况，习惯性地摆出兄长的引导姿态，却也只能含含糊糊。
冷玄不明白，裴冷枢却已找不到言语再解释下去，只皱着眉摇了摇头。
这么一番闹腾，两人都没了继续练功的心思，索性席地而坐，看看光秃的枝桠，拨拨脚下的细泥。平日里得不到的清闲，这下到显得有些局促。裴冷枢心里是各种不安各种挣扎，冷玄到底什么心思，瞅着那张灵巧的小脸也看不出名堂。
“师兄！”冷玄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你几乎没叫过我，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