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蝉后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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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让自己的怛忧表现在脸上,用略有些犹豫的口气说:“殿下刚才所说,的确是条救国救民的大计,可是,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让我冒充养尊处优的皇子,绝对会漏洞百出,贻笑大方。让我遭人耻笑倒没什么,只怕连累了殿下……”
“这点请张公子放心,只要张公子愿意帮我们救民于水火,我们就有万全的计策让张公子不至露出破绽。”天启见我已经表露配合的意向,立刻乘胜追击。
我舒展之前皱起的眉头,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便为殿下背水一战。虽说我只是一介草民,但若能为殿下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便今生无憾了!”
“张公子果然气度非凡,他日我若荣登大宝,张公子便是我的股肱之臣!靖山,快给张公子松绑!”说着,天启自己也俯下身给我解身上的绳子。
他俩一左一右把我扶起来,一边说着赞美我的话,一边领我出了屋子。我环顾周围的景色,一眼便认出这是我现在所住房屋的后面。以前这里住着一对夫妻,我曾受他们照顾良多,不知现下他们境况如何。是受天启贿赂远走高飞了,还是被天启杀害了,我都不得而知。我唯一知道的是,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必然也知道了我的住处,说不定我的屋子已经被他们搜查几遍了。幸好我已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抓住把柄的,不然早被他们碎尸万断了。
“以前住这里的那户夫妻,已被我派人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张兄弟应该明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祁靖山见我神情有异,急忙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在想,你说是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可实际上怎样又有谁知道呢?凭你的为人与作风,即便是杀了他们全家也极有可能。可惜我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下就算想找出真相也有心无力,更何况无论真相如何我都无法改变了。
“张兄弟是否需要回家中拿些东西?不日我们将启程赶往三殿下的封地栲水,张兄弟如若有需要,就请自便,我们在这里等你。”祁靖山又对我说。
我点点头,径自回了家中,将几件衣服裹进包袱,看了看呆了三个多月的简陋住所,忽然有些不舍。此去栲水,虽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却要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在这里暂得的少许自由将一去不复返。
虽说我现在的处境是逼不得已,却也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表面看来我是受制于人,遭他人利用指使,实际上他们也为我所系,我的表现将直接影响他们的计划。既然他们让我以太子的身份行事,一旦他们计划成功,我在被他们灭口之前,就是被世人认可的皇位继承者,在这段时间我只要掌握实权,他日坐上王位的还会是我;但如若他们失败,我必然死路一条,除非我在他们失败之前想到方法及时逃脱。不管他们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保全自己,他日我一定要东山再起!
拎起收拾好的包袱,我大步迈出这小小的临时居所,对门的徐大爷看到我一副远行的架势,不禁有些诧异:“耀祖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走到徐大爷跟前与他寒暄:“大爷,承蒙您这些日子的照顾,让我得以生存下来,他日我若飞黄腾达,定不忘您今日的恩情。我去的地方实在不方便告诉您,今日就在此别过吧。”
徐大爷皱眉,捋了捋长到胸前的花白胡子,很快又释然:“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问了,你多多保重。”
拜别徐大爷,我回到三皇兄他们等我的地方,随他们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看着熟悉的景色渐渐远去,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这次离开算得上深入虎穴了,只是不知最后是虎口脱险还是葬身虎口。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尝试一下,我向来不是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会争到太子的位子,即便日后我功败垂成,也绝不后悔今次的决定。
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人掀开。我抬起头来,看到祁靖山一手撑住帘子,一手握住腰间的佩剑对我说:“张兄弟,我们到了。”
我下了马车,眼前是个毫不起眼的普通民宅。三皇兄站在另一辆马车前,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了什么,该侍卫就走到宅子前敲门,重三下轻两下地如此反复三次。
没过一会,宅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视线对上三皇兄,立刻把门整个打开,毕恭毕敬地走到三皇兄面前寒暄。
待他们客套完,三皇兄转向我们这边对我说:“张公子,你我暂时便住在这里,三天后我们就启程去栲水。”
我点点头,应道:“全凭三殿下做主。”说完,三皇兄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便走进宅子。
一只脚才踏进宅门,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暗吃一惊。外表看起来平平凡凡的民宅,里面竟别有洞天。
☆、第 5 章
展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普通宅院,竟然是一个花园。放眼望去,一片花海没有尽头,可见这园子之大。穿过花园的小径弯弯曲曲,只看得到一小段,之后的路都隐藏在花丛中。
管家模样的人走到我身边,恭恭敬敬地对我说:“老奴钱忠,是这里的管家,这宅子路径曲折,还请让老奴给公子带路。”
我向钱管家点点头:“有劳钱管家了。”
钱忠走到我前面,三皇兄天启来到我身侧,随意跟我聊着天。我怕他在试探我,处处小心作答,又谨防他看出我的顾忌,表面装作淡定泰然。
沿着小径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花丛渐渐稀疏,树木渐渐多了起来。管家忽然离开还在延续的小径,领着我们在树丛中穿梭。想必小径在这里成了引向歧路的陷阱了吧,而真正的路线恐怕只有被允许的人才会知道。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树丛也稀疏起来,眼前忽然多出来一条小河,河上一拱木桥横跨两岸。
我以为我们要过到河对岸,谁知管家竟带着我们沿着河岸又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河岸边停靠的几艘小船,还有几个船夫,才停下脚步,示意我们随他上船。
小船缓缓划行,途中进入几条支流,最终停靠到河岸。
这时又进入了一个园子,我仔细打量,不禁心里一惊:这不就是之前的那个花园么?怎么又绕回来了?
三皇兄见我一脸惊疑,对我笑了笑说:“张公子请稍作忍耐,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我点点头,随着他们踏上小径,走了一会,果然风景与之前大有不同。眼前渐渐出现整齐肃严的房屋,每个房屋门口都站着几名士兵把守,看来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我随着天启走到正中间的主屋,天启让我随意坐下。我按照客人的规矩,坐在次座。天启径自坐到正中的主座,祁靖山吩咐侍者看茶后,坐到我对面。
“真没想到,外表朴素平常的民宅却是暗藏玄机!只是这宅子所占之地这么多,却没有人看得出不同寻常吗?”我端着侍者承上的龙井,叹息道。
天启笑笑,向我解释说:“这间宅子是我专门找了房三舍(三声)先生设计的,虽然内里占地面广,但在外面看来,却是许多普通的宅子排在一起,与别的地方的街巷并无二致。”他语气中难掩骄傲,嘴角的挑起透露着他的得意。
我吃惊地停住喝茶的动作,有些难以置信:“殿下说的房三舍,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鬼斧’房三舍?”
“正是。”天启点点头,继续说,“想当初父皇曾找房先生为他设计宫殿,房先生一不要金钱权势,二不畏皇室威严,即便当时拒绝了父皇的要求,却仍被父皇奉为上宾。我之前亲自找房先生为我设计这间宅子,其实并未抱任何希望,谁知房先生竟然马上就答应下来,只用了一晚便完成了这宅子的构架图。”
“连房三舍先生这样远离朝廷的隐士都愿意为殿下出山,可见殿下继承皇位是众望所归。”我一脸敬重地说。
天启哈哈大笑几声,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承张公子吉言。他日我若荣登大宝,张公子绝对功不可没。”
我俩又随意客套一番,旁边的祁靖山偶尔插一两句话,都是些天启功德无量、当今太子残暴无能的鬼话。等到终于吃过晚饭,天启命人领我去替我安排好的屋子,我才得以从无趣的对答中摆脱出来。
我随着侍者在院子里缓缓而行,随意观察着这个经房三舍设计的宅子。想到连有“一代明君”之称的父皇都没有请动的房三舍竟然愿意给天启设计宅子,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本打算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居住几日,与天启的侍者保持距离以防露陷儿,可眼下又实在难以抑制好奇心,于是先跟侍者拉了几句家常,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听三殿下说,这宅子是特意请的‘鬼斧’房三舍设计的,这么浩大的工程,想必会花费不少时日吧?”
侍者因刚才跟我闲聊,此时已对我减少了距离感,见我对他主子的宅子充满好奇,不禁用炫耀的口气说:“那当然。殿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有时会亲自来监工,每一处都检查得仔仔细细,所用材料都是经殿下亲自把关,甚至连建造主屋的能工巧匠都是殿下专门挑选的。这宅子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建造,所用人力不计其数。”
我面露吃惊之色,这倒不是为了取悦侍者好多套取消息,而是真的感到惊讶,没想到天启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筹划谋取皇位。与其说这里是准备揭杆而起的出发地,倒不如说这里是计谋败露后的容身之所。所以,向来略显冲动、擅长随机应变的天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连退路都铺设好了,那么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准备夺权的呢?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也许是所受震慑太过巨大以致于没有掩示好表情,身边的侍者好奇地看着我,问:“公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苍白?”
我从思绪中抽身,抚了抚额头:“只是赶路有些累了,我这嬴弱的书生体质,让你见笑了。”
侍者打量了下我的身材,笑笑说:“你这身体是单簿了些,不过倒是挺匀称,比起其他书生倒还算强壮的了。我有个表弟也是个书生,整日坐在书房中读书,连个日头都不怎么晒,脸色苍白得一看就是个病殃子,到现在都二十九了也没个媳妇。要我说,长成你这样的刚刚好,不像我们一看就是个粗人,又不像连个女人都不如的书呆子,准招女孩子喜欢。”
我腼腆地笑了笑,不明白怎么的就扯到姑娘上去了,只好随口胡乱应付了过去。
侍者把我送到我的卧房就离开了,我进门打量这将要停留三日的居所,感慨天启倒是在哪都不会委屈自己,光我这客人用的卧房就达到了堪称奢华的程度,那么他的主屋又将是怎样的金碧辉煌呢?
我脱掉衣服躺在柔软适中的床上,感受着离开皇宫后从未有过的舒适环境,却忽然难以入眠了。这曾是我不屑一顾的事物,可眼下却变得弥足珍贵,难以抑制的心酸感包围着我,我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想什么也不要再想从前,我害怕自己会深陷绝望而失了自控力,那只会让我现在的处境更加危险。
蒙胧中,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地,我仿佛随风飘过了许多住宅,飘过了无数高山大川,飘到了我远在天边的皇宫。我降落在小时候经常调皮捣蛋的御花园,看着自己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只有七八岁大。我随手捡起了地上的几颗石子,把其中一颗扔向了树上唧唧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
“天择,你又捣蛋了。”熟悉的略带宠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矫健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去,嘟着嘴,把手背到身后去,悄悄撒手把石子扔在了身后的土地上,石子发出碰到泥土的闷闷的声音,而父王却并不在意。他俯视着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良久才开口:“不要让你母后看见,不然她又该生气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开口问父皇:“母后不喜欢天择吗?为什么她老是生我的气?”
父皇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我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眼前的父皇忽然变成了母后,她死死盯着我,冷冷说道:“因为,你不是我亲生的啊!你不是我的天择!”
“那、我是谁?”我随着她一步步的近前而退后,努力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她伸出手指着我:“你?你不是张耀祖吗?你怎么忘了?你是张耀祖张公子啊!”
“我、我不是张耀祖!我是天择!”我大喊着,躲避着母后的追打,“我是天择!我是天择!”“不,你就是张耀祖,张公子,张公子,你是张公子,张公子……”母后的声音紧紧追随着我,我想堵住耳朵,可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疯了一样狂奔起来,忽然绊住了一块石头,身体骤然一颤,我从睡眠中惊醒,屋外的侍女一边敲着我的房门一边喊:“张公子?张公子?殿下吩咐我们服侍你洗濑,时间已经不早了,殿下已等候多时了。张公子?你听见了吗?”
我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沙哑着声音回答:“我听到了,你们进来吧。”
☆、第 6 章
我话音刚落,几个穿着艳丽的侍女就走了进来。在她们服侍我的时候,我做出无所适从的样子,惹得几个侍女掩嘴偷笑。穿戴妥当后,一人领我去见天启,其他人则留下收拾屋子。
一跨进门槛,天启就从圆桌前站起来迎上我,与我寒暄几句,拉住我的手入座,态度甚是恭敬。
用过早饭,天启又亲自带我游览花园。可良辰美景,我身边跟的却是个阴险狡诈企图置我于死地的敌人,我游赏的心情霎时被大打折扣了。
到了晚上,天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美若天仙的舞女表演,领舞的女子长相虽不是几人中最漂亮的,但身姿却是最袅娜的。舞毕,天启命人递给领舞一杯酒,要她亲自敬我。我推辞一番,最终被领舞强灌了进去。
天启看着略显狼狈的我,笑眯眯地问我:“张公子可喜欢轻舞敬的酒?”
我做出回味无穷的表情,点头道:“喜欢,不过,美人比美酒更醉人。”
天启听了我的回答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轻舞用红袖掩住嘴露出了娇态。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