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穿越未来电子书 > 承平遗事 >

第34部分

承平遗事-第34部分

小说: 承平遗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佩点头,就听纳锦又道,“寻人可比藏人难上百倍。”
  “你是何意?”秦佩故作不明。
  纳锦抿唇:“我虽是深宅妇人,可我也知道王爷这般作为,总有日会坏了事。君子不立于危墙,我总该为自己打算。”
  秦佩沉吟片刻,缓缓道:“若我帮了你,要担的风险可是极大,毕竟今日你我见面并未瞒着旁人。你销声匿迹之时,怕就是雍王府来我这要人之日了。”
  纳锦急切道:“我定不会让你白帮我。”
  “钱财珠宝我自是不在乎,”秦佩气定神闲地看他,“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纳锦迟疑道:“我虽对他心冷,但他待我很好,我……”
  秦佩打断道:“我并非让你害他性命,只是让你为我打探消息。”
  “可若他因此事败……”纳锦嗫嚅着唇,到底轰烈一场,看着轩辕晋死于非命确是心有不忍。
  秦佩轻声道:“或许殿下不可能成为如当今圣上这般的一代圣主雄主,可他性情和善,最恶杀戮,甚至可以说是仁柔宽和。倘若雍王事败,殿下多半只会削其爵好生供养,可用不着雍王事成,他就会对殿下痛下杀手。纳锦,你我都是寒族出身,见识过民间疾苦,扪心自问,你希望下一任君主去厉兵秣马、开疆辟土么?”
  不待纳锦回答,他又道:“朝廷打一次仗,要征收多少民夫,百姓要缴纳多少税赋?先前我游学时,曾在蜀中见过一个村子,里面尽是在北伐西征中伤残的兵士。残缺了肢体,自然不能再劳作,更不可能娶妻。没错,他们是平两王之乱的功臣,朝廷免去他们的劳役赋税,甚至还以国库供养他们,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这辈子算是毁了……”纳锦喃喃道。
  秦佩苦笑:“可他们到底还活着,更多的人早已是那无定河边的骨,春闺梦里的人。”
  纳锦黯然无语,又道:“可殿下如果真的心向着世家,那岂不是更没有百姓的日子过?说的是尧舜禹汤,做的是男盗女娼,上霸占朝堂,下霸占良田,士族横行无忌可远不止百年。”
  秦佩轻轻一笑,正色道:“毕竟是二十年的储君,我信他。”
  纳锦凝视他半晌,福了福身,低语道:“不日我便会前往别院待产,那别院挨着香积寺,我与清远大师相熟……”
  秦佩放下心来,起身相送:“夫人好生将养,待小世子降生时,佩定会送上大礼。”
  纳锦苍白地笑笑,在嬷嬷们的簇拥下娉娉婷婷地走了。
  
  第77章 第八章:冠盖川流满西京
  
  监国太子不朝,朝中大事尽由中枢几臣协同诸王处置,而若有各执一端、至关重要之事,则均由赵子熙独断。
  常有人云,德泽三相中,周玦善谋,顾秉善为,而赵子熙所长,恰恰是断。
  正是因此,无论当年轩辕昭旻御驾亲征,或是如今轩辕冕抱恙,对天启数万万黎民百姓并无多大影响,真正关注御座归属的,仍是这些进士出身,一辈子汲汲营营在青云路上的大小官吏。
  这日秦佩正在衙门理事,忙得焦头烂额,刚欲出门再去甲库翻找,却被刘缯帛唤住。
  “秦佩,这里有你的帖子。”
  秦佩接过一看,与上次雍王曲池饮宴的花笺不同,这张帖子更是雅致——大片留白,仅在边角处以淡色水墨描了朵盛放牡丹,似是名品青山贯雪。1
  花笺正中则书以行草——颍川七不登,野气长苍莽。谁知万里客,西京独长想。2
  此乃前人之作,讲的是战乱之后,中原田园荒芜、生民流离的破败凋零之景,以此诗作柬,主人当真算得上别出心裁。
  “今日大朝后,赵相托我相告,”刘缯帛蹙眉道,“初十休沐,他将开家宴于永宁坊宅邸。”
  见秦佩迷惘,刘缯帛不禁低声提点道:“虽是家宴,可我观他颜色及这张帖子,怕是不止他族中子侄,多半还有其余世家故旧。”
  刘缯帛不满士族日久,虽早知赵子熙对秦佩有提拔庇护之意,可当真见了本出身寒门的秦佩被士族拉拢去,还是有几分不快,于是面色难免有几分阴沉。
  可惜秦佩惯来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只见他久不见悦色的面上竟难得有了笑意,振奋道:“恩师定然已阅毕十三策了。”
  “哼。”见他纯然欣喜,刘缯帛一肚子教训的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最终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对自己得罪了侍郎大人毫无所察,亦或者满不在乎,秦佩立即写了回帖差小厮送去。
  他隐隐有种预感,过了初十,士族对储君的态度,或许将不再摇摆。
  七月初十,宜祭祀、出行、会亲友,忌纳彩、求嗣、嫁娶。
  长安物贵,居大不易,若无一定资财,想在长安安宅落户几乎是痴人说梦。而两市一百零八坊更是尊卑分明,上下有别,有南虚北实、东贵西富之说。譬如秦佩所居永兴坊便多为高官能吏,原先的中书宰相黄雍、天启朝唯一的尚书令顾秉、户部侍郎孟尧、鸿胪寺少卿吴庸均居于此处;王侯贵胄则多在入苑、胜业二坊添置宅邸,当真是冠盖满京华,只闻车马嚣了。至于安仁坊则极为特殊,此地多为皇帝乃至诸王外家所居,譬如靖西王母家夏侯氏,同王母家张氏,雍王母家林氏等;永宁坊亦多为名门望族,不乏四世三公之家,如清河崔氏、颍川钟氏、闻喜裴氏、范阳卢氏,可数十年来饱经动乱元气大伤,这些钟鸣鼎食的世家也早不复往日风光。
  元佑之难中赵氏更是一败涂地,几乎难以为继,故而才抛却了世家的孤高自许,将嫡女送入宫内为妾,年幼的赵子熙亦被带入洛京,从此步步钻营,为求出人头地甚至投过史党,也因了此事,在其宦途中常被清流诟病。
  朝野皆知赵子熙为临淄王舅家,与那些朝中勋贵毗邻,对其仕途可谓大有裨益,可他最终选址时却依旧选了永宁坊,或许在他心内,皇亲国戚也好,台阁重臣也罢,尽数都不如乌衣门第、乔木世家来得光耀。
  赵府古木森森、遍植兰草,一梁一柱都极其考究,雅致却不绮丽,而府中的仆役都各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仅观赵子熙齐家之能,治国应也如烹小鲜般得心应手。
  “秦大人,老爷已等候多时了。”
  秦佩从杂乱思绪里回过神来,对上赵子熙闲适面孔和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身子可大安了?”秦佩大惊失色。
  轩辕冕面色灰败,连双唇都是一片雪白,可目光炯炯,精神倒还不错。
  “莫声张,”轩辕冕摆手,“群贤毕至,孤在宫里闷了许久,今日也不过是想来凑个热闹。”
  外间衣冠云集,光在朝为官,秦佩认得的便有钟、崔、卢、范、裴的族中子弟。想来轩辕冕是拿着裴行止的名帖来的罢?秦佩瞥他一眼,低声道:“我该叫你裴公子么?”
  轩辕冕摇头笑道:“识得孤之人太多,筵席设在庭中,正巧庭内有座小楼,孤在楼上隐约听个大概,也算是共襄盛举了。”
  堂堂监国太子却鬼鬼祟祟地藏头缩尾,简直如同要与哪家小姐在绣楼私会一般,秦佩本想打趣几句,又想起轩辕冕恐怕终身都将无嗣,心下不禁恻然。
  “怎么?”轩辕冕侧头看他。
  秦佩问道:“可要我与你一道作个伴?”
  轩辕冕笑笑:“不必,孤到底离得远,怕听不太分明。你就权当你是孤的耳目,回头再说与孤听?”
  秦佩也不再坚持,目送轩辕冕上了小楼。
  有人轻咳一声,秦佩茫然回首才兀然发现他忙着与轩辕冕叙话,竟一直将赵子熙晾在一旁。
  赵子熙只瞪他一眼,却没与他多做计较。
  “待会你且记住,多听多看少言语,明白了?”
  秦佩自然称是,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殿下驾临,恩师事先可知晓?”
  赵子熙苦笑:“既是我几世家小聚,自不会平白惊动殿下,我还道是你把他招来的。不过也无妨,今日来的都是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赵子熙举步向庭中走去,“开席罢。”
  秦佩不无忐忑地跟着他,迎向满座宽衣广袖。
  赵子熙环顾一周,目光停留在一青衣后辈身上,对秦佩低语道:“可识得赵光庭?坐他下首罢。”
  赵光庭是秦佩前两科的进士,如今是正六品上的起居舍人,比秦佩高上半阶,为人极是温和恭谨,堪称谦谦君子,朝中甚至罕有人知道他出身颍川赵氏。
  秦佩落了座,还未来得及攀谈几句,就见赵子熙举杯起身,其间状若无意地向小楼方向欠了欠身。
  开席了。
  
  第78章 第九章:颍川士族占星聚
  
  雍王咄咄逼人,太子见招拆招,一个禁足府内,一个抱恙东宫,这等风声鹤唳之时,赵子熙将仕宦长安的士族子弟召至府内,若说只是寻常清谈雅集、曲水流觞,别说在座这些青年才俊,就是市井小儿,怕也是不信的。
  可赵子熙不发话,诸人也都只能按捺下性子,个个端着架子细嚼慢咽不算,明明疑窦丛生、心慌意乱,还得摆出浊世佳公子的派头吟诗作对行酒令,生怕堕了高门大户的风度。
  秦佩也还记得赵子熙的教导,尽管心内无比好奇,面上还是副不紧不慢的面瘫之状,一边的赵光庭亦是味同嚼蜡,时不时与族中兄弟对视几眼,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焦躁。
  “诸位,”裴俭开口,此人似乎是裴行止的堂伯父,官拜光禄寺卿,“我族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写了本和光十三策,实在荒唐无稽,若是有开罪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秦佩留意他神色,只见他话虽说的重,可也无多少愧意,方才说出此语,应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其他几家意思。
  其他几族面面相觑,青年子弟均与赵光庭一般谨言慎行,说得上话的中流砥柱们更是老成持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曼修,依你之见,裴行止此人,族中应当如何处置?”见无人应答,裴俭也不意外,反而看向赵子熙。
  秦佩此时才知赵子熙表字曼修,像是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好端端的表字竟是无人敢叫。
  赵子熙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竹箸,悠悠道:“哦?荒唐在何处?又是哪里无稽了?
  裴俭似是舒了口气,笑道:“那本和光十三策我也只是粗粗阅过,不曾深究。只是想起当日他涉入踏马案一事,心中不快,才骂他一句荒唐。怎么,那本十三策曼修亦有所耳闻?”
  虽然并无喧哗之音,可秦佩明显感到身旁众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放下杯箸,目不转睛地看向那边。
  “不错,老夫确实仔细看了,颇有所感,今日才将大家请来,听听诸位的高见。当然,也是想考校考校如今咱们世家的青年才俊。”
  世家尚清谈,谈的往往是老庄之道,即清言玄理。谁若是开口说些富国安民、纵横捭阖的议论,则必会被士族轻视,认为俗不可耐。不过似乎赵子熙下帖子的时候已然摒除那些出了名的腐朽老迈,请来的都是些有官身,愿意为了门楣宗族投身俗世的达观之士,故而赵子熙此言一出并未有任何异议,反而好些人都已跃跃欲试——若能得首辅青眼,纵使不能立时进禄加官,在宗族里也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看来吃了这许多年的苦头,世家们也开始慢慢学着放低身段了……秦佩这般想着,下意识地看向小楼,果然楼上轩窗微启,想来轩辕冕也正听得入神。
  “既然如此,”裴俭抚须而笑,“曼修兄,不如今日便仿照旧俗,挑两三子弟分为主客,其余人为谈助如何?”
  赵子熙点头:“九郎,你为主。崔十四,你为客。”赵光庭行九,崔十四应是崔珉,出自清河崔家。
  崔珉起身,为难道:“阁老,小子虽不才,却非不通时务、抱残守缺之流,和光十三策,虽不能说是字字苟同,可对其……”
  赵子熙不耐地摆了摆手:“不过是各抒己见,你不妨假想你是那钟衡臣,教训教训这帮大逆不道的后生小子。”钟衡臣是世家大族的一个笑柄,常以颍川世家公子自居,朝事一件办不成,最喜倾轧攻讦,后来便被圣上放逐去了礼部掌管僧尼之事,官声人品与同科相比,别说出身寒门、位居宰辅的顾秉,就是连一直胸无大志的吴庸都比不上。
  嘴毒的世家大夫们甚至臆造出个典故,以当时衡臣比喻一时得志、鼠目寸光的小人。
  “是。”崔珉恭谨应了,微展袍袖,对赵光庭客气道:“子斋兄,请。”
  约莫是自幼熟识,又耳濡目染,常随尊长雅集清议,二人很快也便浑然忘我,争锋相对起来。
  这边厢赵光庭说士族不通庶务,将那些实权职司拱手让给寒族。
  那边崔珉霎时化身钟衡臣,满口的逍遥无为,名士风度,时不时还出言暗讽不顾世家体统,官位却是极高的赵子熙、裴钦宴等人。
  赵光庭又接着他的谈锋,以裴钦宴为例,说明世家子弟投身行伍一样光耀门楣,况且一族的荫封毕竟有限,无法获得荫封的子弟完全可以走科举或者武举之途,不仅为自己博一个前程,还可以为族中分忧。
  不知是否无可辩驳,崔珉问难时显得极无底气,仿佛一直在老生常谈,赵光庭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虽仅是沿用和光十三策的谈证,可胜在有理有据,一时间显是占尽上风。
  就在诸人以为赵光庭势在必得时,赵子熙突然对崔珉道:“裴行止请废占田荫客,你可由此着手。”
  场上气氛一滞,须知军功也好,仕途也罢,不过丢的是脸面体统,而若是废除占田荫客,等于各个世家均要还出不少的耕地给原先的佃农,对于已有些衰颓之象的世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崔珉面色一僵,很有些为难地看向一同来的父兄,秦佩此时方恍然大悟,赵子熙办这场家宴,本就不是为了附庸风雅看几个小辈清谈,从头至尾他都是想试探几个世家的态度。
  “曼修以为?”裴俭在官场上号称稀泥尚书,原因无他,之前在礼部当尚书时如同刑部的王鉴之般不问部务,成日里和稀泥。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仿似他打从娘胎落地就只会说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