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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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不欺人!”令月冷笑起来,“都到这个关口了,张大人还说这些诳语,有什么意思!”
“老夫不说谎。”张嵇很是自得的摇头,“老夫说的‘地宫’,不是埋黄金宝藏的地宫,而是阴曹地府,地狱的那个‘地宫’。”
令月惊愕呆了。
“你是老夫的好帮手,没有你,老夫完不成这复仇大业。”张嵇呵呵的笑着,“三日之后,老夫答应你的,都会实现,决不食言。建阳城的所有刁民,老夫要他们为十二年前那场血案的陪葬!老夫要他们血债血还……哈哈……”
“你……”令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报仇,不仅仅是向李氏后人,还有建阳的百姓!
“你将唤醒的,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三日之后,建阳因为你,将会变成阿鼻地狱。”张嵇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就是老夫篡改神女北斗七星阵的用意!黄金永远属于萧氏族人的,谁也别想夺走!老夫就是用黄金来吸引这群贪婪的家伙们,要让这些当年的谋逆者一个一个都遭到报应!让他们慢慢在地府里忏悔!哈哈……”
“你真疯了……”令月感慨的无以复加,“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张嵇仰天大笑,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事,郑重的看了下来。
“丫头,老夫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恻恻的笑着,“子成他喜欢你。”
令月一惊,愣住了。
“你知道子成是谁吗?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袁螭。”张嵇感慨着摇头,“你可真有本事,竟能迷的住他。这个臭小子知道自己的病要到头了,竟用这个理由来求老夫,想带你走,可老夫没有答应。”
“别生气,老夫这可纯是为了你好。子成重症在身时日不长的,你跟了他,不是徒增伤心吗?再说了,你一直想恢复记忆,不想做妖女了,不来这里闭关,哪能实现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老夫就替你做了选择。”
“谁用你替我做选择!”令月恨恨的喊了出来!原来都是这老头在捣鬼!
“你听老夫说完。你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老夫心里明白的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张嵇笑的越来越阴森,“你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是子成的父亲,梁帝派人去杀的,然后,又放了一把火……”
“这一切,子成都是知道的,丫头,他一直没敢告诉你吧?”
“你知道这一切后,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所以子成他很难过,非常的难过……”
“你闭嘴!”令月站起身来,抬头狠狠的瞪向了张嵇。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袁螭曾不停的用仇恨之事来提点试探过她!
——“若你找到了自己,却发现有人害的你家破人亡,且你的仇人就在你身边逍遥呢?”
——“若是仇人就在你眼前呢?别说谎,说实话。你能放弃吗?”
可是……她不知道缘由如此!她从没回答说可以忘却!她的回答都是——报仇!别的都可以放下,血海深仇是另说的!
——“日后吧。等你真正喜欢的。我可不想刻一块石头来给你泄愤。”袁螭上墨稿的动作很小心。
——“你日后别恨我,就是了……”袁螭抬起了衣袖,轻轻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剥离。
所以,他才一直不敢接受她,用种种理由来搪塞她!
——“我……我无颜对你。”他一直到这最后的一刻,还是不敢跟她说出身世之仇……
他无颜对她!原来不只是因为柳蓉,还有……
“子成这个臭小子,他是真喜欢你的,都鬼迷心窍了。”张嵇感慨的摇着头,“老夫要他留下后人,他竟然黑着脸不理我,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天地良心,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萧家的,他自己天不假年,总得为萧家留下血脉!这是他的责任,他应该为萧家做的事!”
“他不肯伤你的真气,不肯给你下蛊虫,不想让别的男人碰你,甚至在你阻挡他去陇西的时候,都不许老夫对你采取一点点积极的举动。”
“这个臭小子的命真不好,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了你。他心里很明白,你若是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会接受他呢?”
“丫头,老夫没骗你。了断你的一段孽缘,这是功德一件;还有,你没发现最近你的妖女体质没大犯病吗?那是老夫让吴丽人给你的饮食中加了解药。否则,你床笫上哪有这么干净?这些,你都该感激老夫的。”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老夫的大业已经要成功了。子成也就剩下这几日光景了,他该回到先帝那边去了。这么些年,老夫用真力勉强延续着他体内的神女真气,已经油尽灯枯,熬到尽头了。”
“丫头,休息三天,好好的帮老夫做最后一回妖女,这毕竟是我们谈成的交易,你不能食言。”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令月用力大喊着。“放我出去!”她拼命的敲打着石壁,却如蚍蜉撼树,根本动不得分毫。
“丫头,你忘了老夫说过的话吗?”张嵇笑眯眯的安抚着她,“这都是天意,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改变不了的。你是辅星,你就是让这一切毁灭的妖女……放心吧,三日之后,老夫会实现诺言,让你恢复一切记忆,让你不再受妖女体质的束缚,变的和神女一样。”
“我不稀罕!你放我出去!”令月失控的大喊着。她突然非常想见袁螭一面!她想在他临死前跟他说……
“丫头,老夫走了。”张嵇根本就不理会她,“天南海北,有缘再会了。”
“你个老疯子!”令月看到突然闪出的空空的石宫口,绝望的大喊!三天,足够张嵇走到任何地方了……她不想做毁灭全城的魔鬼,她想出去,她想看一眼袁螭!
怪不得他一直患得患失;怪不得他和她在一起越久,眉头越是深锁;怪不得胜利之后她想跟他遁世他却犹豫,原来,他是怕张嵇将这一切告诉她,怕她……他的心里竟藏了这么多东西!他怎么可能快乐,怎么可能看的开?!
这一切的祸首,都张嵇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篡改了七星阵,竟存了这份覆灭全城的狠毒心思!
令月疯狂的在神台下向上击打着,她妄图用功力劈开一条出路来,可是,她劈了许久,也没有得逞……
这都是命……她偏不信命!
张嵇能篡改的了,她为什么不行!
她的手掌肿了,用胳膊,胳膊麻了,用腿……当太阳的光芒从头顶石洞慢慢消失的时候,令月也觉得随之被带走了力气。她瘫倒在地,疲惫不堪,无可奈何。
夜晚,寂静无声。为保证祭祀的庄严纯正,神台方圆数里,都被禁军持劲弩严令戒严,别说是人,低空连一只鸟都不可能飞过。黄金,对一个了家来说,太太重要了。
令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突然被一阵诡异的声响给惊醒了!
——这声音小心而窸窣,像是地下的老鼠……一点一点的,向她的方向靠近而来!
令月一个零丁蹦了起来!她将耳朵贴在了石壁上,仔细辨别了声响的来处。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螭吻?果然是螭吻的泄水之处!她之前想过这里,但在天京祭天时,这机关既然外观不移,内中也就最多开口两寸见方,也只能向下渗渗水。她日前来实地考察时,也觉得该是这个状况。就算有地道,也容纳不了人身。
——可是,要是有不同之处呢……
令月心头一闪念,鬼使神差的,用手又摆弄了螭吻口下青石。这一次,她使劲按了下去!
啪嗒。螭吻不动声色的抖动了一下。
令月用手向内摸去,果然摸到了空隙。她猜对了。内中暗格,只可以排水,不能走人。
洞口一开,暗道里老鼠的窸窣声愈加清晰了。时断时续的,撩拨的她心里更加烦闷。螭吻,螭吻,这神兽也真会起名字……如今读着这两个字,让她情何以堪……这个臭袁螭,怕什么怕?凡事跟她说开了多好!
他怎知她不会接受他呢?!
——“这世间,有很多人知道的比我多,但他们不会出手。”
——“还请神女娘娘不要假借神兆生事!再出了事,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原来,他说的话,都是有深意其中!他真的在暗中帮她,她却不得而知!
这个家伙,他一个人顶着那么多压力,就这样冤着闭目了,要让她一辈子心里愧疚难过吗!
“袁螭,你个混蛋!大混蛋!”她恼怒的,一掌击在了螭吻头上!
“咣当!”这神兽的头突然掉了!
她瞠目结舌,手臂愣愣的停滞在半空。
与此同时,螭吻身后的石块突然动了!整块脱落了!
一个人,从里面艰难的钻了进来……
交心
令月的脑子顷刻一片空白。
——袁螭。
这个人竟是袁螭……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痛!又张了张口,发觉自己已近似失声。
“你,你……你不是?”她有太多的话,一时间全堵在了喉咙,“你怎么来的?你师父呢?他不是……”
“我是偷着出来的,”袁螭笑着伸过了手,扶着她的肩膀从地上坐正起身来,“真倒霉啊,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却正好听到有人骂我。”
令月面上一讪,赶紧出手去搀他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袁螭起身收臂的同时,手指却突然变了方向,闪电般的点向了她的穴道!
令月猝不及防,当场石化!
“你要干什么!”她大喊着,脑袋嗡嗡作响。这个袁螭,他又要做什么?!
“别怕,我现在没有力气,想好好的和你说会儿话。”袁螭淡笑着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令月在黑暗中直直的望着他的方向,听这个男人气息沉重的休息片刻后,摸索着擦亮了一截烛火。莹莹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恹恹燃起,映出了狭小的石井,火苗一出,便冲着天幕急蹿跳跃着,晃动着他的身影愈加单薄寂寥。令月蓦然软了心思,静静的不再挣扎言语,她很想,听他要说些什么。
袁螭靠在石壁上,却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嘴唇开了又合,半晌未出一声。这正经交谈的第一声,着实难开。
“你师父都说了。”她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这些,你早该告诉我的……没必要你一个人撑着。”
袁螭垂眸淡笑,喘息声还未平息。
“你都这样子了,还来干什么?”令月板脸数落着他,眼眶却有些发热,“你师父说你就这两天光景了,还不好好的躺着去!”
“我这不还有一口气吗,能来就来见你一面。看一眼,少一眼……”袁螭吃力的说着,看的出,刚才他运功封住她的穴道,已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量……
“你师父看那么紧,你是怎么来的?”令月强迫着自己恢复了心平气和,开始问事。
袁螭咳了一阵,答的言简意赅,“是柳蓉帮我出来的。”
令月一怔,有些恍然。缘之一字,千字难言。翻手为缘,覆手既是劫。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益了,她黯淡的转了眸子,换了话题。“你师父的心真狠,竟要灭了整个建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怎会有如此大的仇恨?”
“师父是个执念的人,他忘不了过去的一切……”袁螭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能慢慢得言。“当年,叛军进城之后,四处搜捕萧氏后人,我的兄弟姊妹们四处躲避,可是,建阳城人家全部闭了门户,没有一家肯做收留。戏文中,还有肯收留皇室后人的忠臣良民,可我们却没有看到一个,更别说是因舍命保护皇家血脉而受到株连的人家。不到三日,我所有的同姓兄弟就被当街斩杀,一个不留。因我从小在鬼门关徘徊,从不在宫里居住,反倒落得无人认得,画像也是失真的很,所以师父才能抱着我,在满城画像的通缉下,逃出了京城。”
“从那一天起,我就从皇子变成了最卑微的逃犯。我从来没想到,我这倒霉的灾病,居然会成了逃命的好事。李宪崇可能觉得我活不长,对他也形不成威胁,所以,搜捕不得,就听之任之了。”
“师父对亡了很伤心,他说父皇的仁政就换来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刁民,和驴子一样,就该用严刑酷法来对付他们。其实,我们不奢求他们用肉身去抵抗铁骑,你说谁家没个藏人的地方?在危难之时,念在父皇的德行上,收容一下也好……”
令月终于明白了,袁螭当初对流民强硬的态度。万事皆有源,追溯了上去,就是满眼的血泪。
“别着急,休息会儿,时间长着呢,慢慢给我讲。”令月极力柔和了声息,“公子,把我的穴道解开吧,我这样好累,我保证不给你添乱的。”
袁螭苦笑着摇头,“这样很好。”他倚在石壁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耐心的等待着袁螭的气息平复,令月才喃喃的接上了话,“给我讲讲你吧,怎么变成左军世子的?”她对他的过往还不甚了解呢。
“师父是个有心人,当年这些带兵将官私送子嗣出京之事,他一直都在密切关切着。只是没想到,这些事竟能成为我们返京的跳板。师父带我在番邦住了一年,给我用真力封实住了身体,后来,我就被左军都督府给寻了回去。从此,就叫袁螭。呵呵……”袁螭的笑很戏谑,“这个名字,念着倒比萧子成顺口的多。”
令月张了张嘴唇,想叫他一声子成,却开不了口。“公子……”她还是习惯这样叫,“我一直有个疑惑。”她不想让自己太过伤感,就将话题转向了正处,“你师父说篡改了北斗七星,是指用我来代替开阳了吗?还是另有别的改动?”她觉得张嵇改动的应该不仅仅这一处,她对后面出现的那几个星宿的真伪,都有怀疑。
“韩雄信,苘广建,单裟丁,蔚程衢,他们四个没错,正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袁螭此时是知无不言,“那个玉衡星……其实应该是谢离。但为了将你推上神女之位,让我们给改成了赵真。”
“就是那枚‘日敬毋治’吧?”令月恻恻的接话,“我当时觉得你一定做了手脚,可是,就是猜不出来……”
“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