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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闻香识妻路-第23部分

小说: 闻香识妻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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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孟桐没有睡,她蜷缩在床沿听着隔壁薛隐房中的动静。夜的寂静使得一点小动静就格外的清晰,她听到有人绞帕的水声,听到华太妃指挥若定的沙哑嗓音,听到西门岸来回踱步时一深一浅的脚步声。院中的侍卫一个时辰换一班,铠甲摩擦的声响擦破夜的凝重,整齐划一的步伐让人感受到周遭的安宁。没有想像中的杂沓凌乱,一切听起来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天还没亮,孟桐听到有人进了院子,步伐急促而平稳,没有遭到侍卫的阻拦,看样子应该是薛家将的部将。
  
  高鉴和陆子滕昨夜就接到薛隐昏迷的消息,二人不敢怠慢,调兵布防,封锁消息,直至四更月残才安排妥当。
  等一切安排妥当,二人才敢告诉秦飞,秦飞急得鞋子也顾不上穿,随便套了一身衣裳就往长平王府赶。都是过过命的兄弟,生死袍泽,浴血沙场,谁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先离开,虽然他们都清楚,战争难免会有伤亡。
  秦飞是急性子,揪着苏浅的衣襟就问:“苏浅,王爷如何了?”
  苏浅一夜都守在门口,双眼都是血丝,“还没醒来。”
  秦飞当场骂开:“他奶奶的,要不是为了那几块什么沉水里的香,老薛也不会追上去。海战我们本就不熟悉,又遇到大风浪,小船在急流里翻腾,怎么说都没有胜算。饶是他老薛再强悍再英勇,都是血肉之躯。不就是为了讨好那个京城来的妖女吗?叫出来让爷爷看看,有什么值得老薛为她而战,连命都不要。”
  苏浅小声喝止,“秦飞,小点声。”
  “有什么可怕的,老薛都成这样了,她还能睡安稳觉吗?”
  “秦飞,闭嘴。”高鉴怕他再说出什么混话,厉声道:“怕别人不知道老薛受伤吗?这王府外头多少从眼睛盯着呢,你有本事接着嚷嚷,等皇上把咱薛家军都收走了,看还有谁来保你。”
  刚刚剿灭海寇薛隐就受伤昏倒,此事可大可小。不怕海贼反扑,怕的是薛隐重伤的消息传出,京中会有人趁此机会收编薛家军。今上想收回兵权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碍出当年薛隐重建西南的破釜沉舟,他就算有这个心,也不敢在薛隐清醒的时候虎口拔牙。
  “你不说这茬我还不气,要不是那劳什子孟相左一个开源节流右一个国库空虚,非要在薛家军的军饷上作文章,咱们至于在这里受这窝囊气吗?薛家军怕过谁,大周还有谁能打得过咱们?”
  “闭嘴!”华太妃从屋里出来,大喝一声,“秦飞,你是越来越没谱了,这三年韬光养晦你还是那副熊脾气改不掉。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在心里掂量仔细。隔墙都是耳,以前都是自己人,你想怎么说没人拦着你,可现下还有别人,你就不怕旁人听了做何感想,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平王有异心,拥兵自重。”
  秦飞犯怵,默默地低下头。他没怕过谁,脾气一上来就连薛隐也架不住,但他就怕华太妃说他熊,谁让他是太妃的半个儿子,母亲嫌弃儿子,儿子焉能不好好反省。
  “都回府衙各司其职,王爷自有老身照料。只是老身体弱,你三人处理完公事,轮流值夜。”到底是华家调教出来的皇后人选,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三人恭敬地应了一声,进屋察看薛隐的伤势,稍做停留便匆匆离开。
  
  他们走后,孟桐打开房门,让初升的阳光流淌进来。她的脸颊还留有红肿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犹显清晰。这是在提醒她,她再没有任性的理由,华太妃不可能像孟谦那样包容她。
  她脂粉未施,只着一件素衣罗裙进了薛隐的屋子,众人狐疑地回头看她,她不以为意地向床榻走过去,从离春的手中很自然地拿走绞过的帕子,命令式地口吻对她说:“离春,你下去,这里有我。”
  “王爷跟前自有我能照顾。”离春坐在榻前,丝毫不让,低垂的眉眼尽是不屑和鄙夷。
  孟桐扯动唇角,清冷的目光扫过她僵直的背,轻轻冷哼一声,“那是从前,王爷跟前没人,太妃命你侍候左右,也是理所应当。今日不同往日,王爷现下与我同住,自然是要我侍候左右。”
  “这是长平王府,自有太妃作主。”
  “不好意思,这是梧桐轩。”
  “你……”
  “离春,退下。”华太妃发话,离春自然不敢造次,含恨退了出去。
  孟桐一撩裙裾,从容地坐了下去,拿起绞湿的帕子在薛隐的额头轻拭,“先生你且先去歇息,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会叫人去请先生。”
  西门岸一夜未眠,病腿酸软,已无力支撑,向华太妃掬了一礼,蹒跚离开。
  孟桐手上的动作未停,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安抚着众人的焦躁不安,“太妃若是放心不下,可在邻屋歇息,王爷若是醒来,我会第一时间去请太妃。”
  “苏浅,你扶太妃过去,然后你也去睡一觉,这里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时刻保持警觉是你的安排,可你却不眠不休,这是一个影卫应该做的吗?”
  
  等到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屋里只剩下她和薛隐,孟桐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无奈而又羡慕地对依旧昏迷的男人说:“我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在乎你。可我生病的时候,只有松香和沉香会守着。父亲虽然疼我,但他有公务在身,母亲早年缠绵病榻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我。后来母亲走了,父亲的侍妾多了,她们都巴不得我生病,好从我手里拿走孟家。我想你应该不是一个太坏的人,才会有这么多人的爱你敬你,誓死相随。我真的不敢想像,能让二十万的薛家军对你没有二心,需要怎样的担当和果敢。但我可以相信,你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赖的人。所以,我姑且相信你一次,相信你是真的为了我好,而把我带到这里。”
  昏迷中的薛隐动了动手指,慢慢地睁开双眼。他的眸光清澈如水,纯净无杂,像是朝起的晨曦,明亮耀眼。
  孟桐惊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惊呼:“你醒了?”
  他扯开一记虚弱的笑意,“被你吵醒的。”
  她转身要走,“我去叫太妃和西门先生。”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伤口,痛楚难当,再度跌回床榻。
  “你别动,我不走。”
  薛隐喘着粗气,握着她的手不肯放,“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方才?”孟桐尴尬地别开脸,“我自言自语而已。”
  “我……我不是因为要报复你才娶你,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正妃之位,但是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弥补因为我的过错而带给你的不幸。”
  他说的很真诚,满怀期待与愧疚的目光没有闪躲,“这是目前我所能给你的全部。”
  她相信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无所谓了,王爷。我孟桐已经在这里,这是我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字少,我依然坚挺地日更着……





第33章 第十章(3)
  晌午过后,阴云密布,山雨欲来。交州的夏季午后多雷雨,清早还是日头高挂,睡了一个囫囵觉起来,天地都变了颜色。大雨如期而至,浇灭被烈阳炙烤过的大地,阵阵灼热的泥土之气滚滚而来,薛隐慌忙叫人闭了窗,窗下坐着的那人不明就理地回头,他解释道:“这时候容易中暑。你初来交州不知道,午后雷雨初初的灼热最容易入体,引发暑热。”
  孟桐倚在窗边,支手推开紧闭的窗,嘈杂的雨声钻进耳中,浑浊的泥土之气已经散去,空气变得清新自然,她不自觉地闭了眼睛,任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冰冷,畅快。
  相比初来交州激烈的反抗,此时的孟桐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接受,可是她却用沉默的叛逆诉说着她的委屈和愤怒,不管薛隐说什么,她总会反其道而行。比如现下这般,他不愿让她开窗以免中暑,她却偏要开窗,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薛隐知道说也没有用,径自起来关窗。用惯了右手,一气恼就忘了肩伤未愈,稍加用力,疼痛难耐,结痂的伤口似又裂开。
  
  “这又是为何?”华太妃刚进梧桐轩,就看到薛隐肩上包扎的棉布被鲜血浸透,他的手扶在窗上,窗棂半掩,而坐在窗边的女子目光淡然,入画般无动于衷。
  薛隐急忙拉披着的袍子遮住伤口,“娘,您来了。”
  “侍候的人都哪去了?连关个窗都要劳动王爷亲自动手吗?”华太妃气恼,她珍之重之的宝贝儿子被如此对待,她这个当娘的心如刀割。她看中孟桐的沉稳大气,不露锋芒,不像京中那些养在深闺的贵女娇贵难养,若是没有这些坎坷起伏,她必是长平王妃最好的人选。
  “太妃恕罪,是桐儿失察。”孟桐淡淡起身行礼,抬手关了窗,滂沱的大雨连同愤怒的华太妃就这样被关在外头,一室昏暗寂静。
  华太妃被气得不轻,携了离春转身离开,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冤孽啊!”
  
  两个人相对立着,孟桐闻到一股铁锈的气息,皱眉道:“你伤口裂开了。”
  “不碍事。”薛隐松开拉着袍子的手,泄气地嘀咕:“让苏浅去请西门岸。”
  孟桐的眉头蹙得更深:“眼下大雨倾盆,西门先生腿脚不便,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随便吧!”薛隐见她气恼,不免想起荷花池塘二人的亲昵,胸口如被利刃滚开,她在乎的是西门岸。
  “怎么能随便?”孟桐越过他去拿案几的药箱,“你的伤一日不好就出不了这个院子,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薛隐苦笑,“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王爷说哪里话,妾是王爷的妾,还没等王爷予妾荣华富贵,万千宠爱。”孟桐找到药膏和新的棉布,示意薛隐过去坐下。
  薛隐顺从地走过去,去了外袍露出精壮的肌肉和鲜血染红的伤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呢?”
  孟桐的眸中有微芒闪过,但很快就消失在她凉薄至斯的笑意中,她剪开他伤口处的棉布,眉头绞紧,微微叹息:“王爷快点好起来,妾就开心了。”
  “在我面前,不要称妾,这不该是你叫的……”
  “看王爷说的,孟桐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侍妾,不是妾还能是什么?”
  
  薛隐的身上伤痕交错,或深或浅,或长或短,想是经年累月落下的。第一次为他更衣时,孟桐看得触目惊心,指尖发颤。早已听闻长平王身经百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死在他银枪下的尸首堪比建康的紫金山,他是一个不败的神话,就像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刀枪不入。可她这时才发现,所有的传说都把他捧为天人,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会流血。看看那一道道直击他要害部位留下的伤痕,他究竟是怎样熬过一次次的生命浩劫,筑就不败的永世神话。
  他有俊美不凡的相貌,有万夫莫敌的勇猛,有令朝堂生寒的虎狼之师,他避居于此三年有余,安然避开朝堂争斗,休养生息,自然不会是她见过的莽夫。她居然又一次羡慕姚若水,能被这样一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惦记一辈子。
  
  她俯低身子,手中的棉布从他腋下穿过,盖在他肩膀的伤口,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包扎妥当,她的指尖轻触他肩头的肌肤,轻缓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
  他微窘,身体难耐地往后缩,却受制于她手中的棉布那端,原来她还未曾剪断。他抬起头,落入她那弯如皓月般皎洁的眸中。她眉眼如画,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特别是她精致鼻翼下微噘的唇,粉嫩盈润,像是夏日新摘的浆果,用力一咬,就能汁流液溅,甜腻迷醉。他们靠在那样近,他只要用力拉下棉布的那端,她便落在他的怀中,任他采撷。
  “劳烦王爷起身,我找不到剪子。”孟桐低声轻吟,似是懊恼又似在撒娇,听得薛隐一阵沉醉,鬼使神差地被她牵着满屋子找剪子。
  “啊,原来在药箱里。”孟桐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棉布从中剪断。
  薛隐心中一阵唏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看吧,姚若水,你的男人也会有被我牵着鼻子走。小小的恶作剧让孟桐得到极大的满足,可看着薛隐回到榻上,手捧书卷神游太虚的模样,她不免又有些失落。倘若他最开始遇见的是她,又会是怎样的痴缠?  
  
  风停雨歇,月色如常,满院芳菲却已尽毁。前几日,她趁着薛隐熟睡,悄悄从后院移来的茉莉、月季和三色槿,岂料一场雷雨就花影寥寥。
  孟桐懊恼不已,轻声叹息道:“毁了,想必后院的花也是如此。”
  沉香弯着腰在庭院收拾残局,面上有些不悦,“二娘,你真的要配离人泪?”
  “你当离人泪那么好配?每一季的气候土壤各有不同,开出来的花也参齐不差,花香自然也要差上一些。再者说,想要配齐所有的花卉也非异事,浸入的前后顺序也有讲究。所谓离人泪,每一场生离死别都不尽相同,每一次留下的眼泪也会有不同的味道。这也是我敢帮姚若水制香的原因,用她的名义发布的香品纵然无人能及,我亦能在日后制出超越她的香品。”孟桐脸上挂着清傲的笑意,眼底尽是鄙夷,“像她那样不学无术的贵女,不过就是有个好出身,还有个好兄长。若非为了讨好姚五郎,我怎会帮她制香,成就她香魁之名。”
  沉香直起身,刚想开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月影迷离的台阶之上,她大惊:“王爷……”
  孟桐也不回头,似是没有看到沉香的异色,勾了勾唇,继续道:“王爷自然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如珠如宝的香品不是出自她心爱之人,该会如何地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更,今天怎么也得更一点吧。
于是,我就这么说服自己,腰酸也得码完这点再睡,姐用了40。5超长安睡姨妈巾……
12点前完成,鼓掌





第34章 第十章(4)
  孟桐仍就在薛隐的跟前伺候着,也不需要她做粗活的活儿,只要在他跟前呆着,华太妃过来探病时,能看到她随侍在前,就算是无功无过。还好薛隐没有什么坏毛病,只要给他几卷书,他就能看一整日。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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