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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公子无色-第6部分

小说: 公子无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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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儿都归我。”说着,她又眯起眼睛四处瞅,问道,“你们这客栈,最近有没有来一些可疑的食客?”
    舒棠垫了垫手心里的银子,吞了口唾沫。听了姑娘这话,立马答道:“没有没有,上我们这儿的都是老实人。”
    那姑娘一脸狐疑地看着舒家小棠,上下打量,半晌没说一句话。舒棠被她瞧得不自在,忙又放下水盆子,跑去掌柜处给这姑娘倒茶。
    这会儿是下午,客栈里没客人。舒棠给姑娘倒了茶,便留在这座儿陪她。两个姑娘年纪相仿,一个脾性憨厚老实,一个性格爽快又包不住话,不过须臾,便攀谈上了。
    原来劲衣姑娘姓秋,家底还算殷实。因她的年纪与舒棠相仿,也是时候出阁了。秋姑娘的爹早年为她定下一桩亲事,说是要许配个某某世家的公子,因而她并不需要四处奔波相亲。
    这本是个天定的姻缘,不料这年初春,那世家公子竟逃婚了。两户人家着了急,可翻遍了整个京华城,却没找着这公子的人影。秋姑娘本身会点武艺,又是个利索的性子。她当下便决定自己出马,去逮这个未婚夫。然而,人海茫茫,无从下手。可幸她前阵子得了个消息,说她的未婚夫如今就藏匿在京华城东的棠花巷子。
    两个姑娘说话说到兴头上,不一会儿就过了大半个时辰。舒三易在后院没寻到闺女儿,又听前院有动静,便让汤归去客栈里瞧瞧。
    汤归应了,去到客栈掀开帘子,瞥见西隅那唾沫横飞的劲衣身影,呆了呆,僵了僵,随即他默默地放下帘子,退到后院,找着舒三易说自己中暑了,七日内无法上工,便回房锁了门,躺在床榻上挺尸。
    又过了一会儿,客栈大门前绕出一只大尾巴狼和他的扈从。云沉雅一手摇扇,一手提食盒,刚进客栈没两步,愣了,默了。过了须臾,他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走到街角处,一脸烦躁地问司空幸:“秋多喜怎么在这儿?”
    司空幸答道:“秋小姐应当是来寻方公子的。”
    云沉雅摇扇想了想。这秋多喜是南俊国秋大将军的独女。因秋家与方家世代交好,所以秋多喜与方亦飞早年便定了亲。前阵子,方亦飞逃婚后,便没了下落。后来还是云沉雅将派人,查出舒家客栈的汤归有蹊跷。
    想到这里,事情便迎刃而解了。云沉雅虽然只将这事透露给了南俊王的小世子。但因秋多喜是个男孩子的爽利个性,从小与小世子一起骑射狩猎,所以两人感情一直不错。估摸着秋多喜决定要自个儿寻夫,而小世子怕她没个方向,便指点了个棠花巷子。反正凭秋多喜那毛躁性子,不转弯儿的脑筋,即便与汤归面对面,也瞧不出那人皮面具下到底是谁。
    司空幸平日里举止虽木讷,但他跟着云沉雅的时间并不短,这会儿他见云尾巴狼踯躅在客栈外,便道:“大公子不必忧心。想来大公子与秋小姐不过是在十一年前有过数面之缘。秋小姐应当认不出大公子来。再者说,如今二皇……二公子也不在南俊国,秋小姐又自有姻缘,想必她不会再如孩提时一般纠缠于公子。”
    云沉雅闻言,想起往事,禁不住勾唇一笑。司空幸言及的二公子是小他半岁的弟弟,模样与他一般好,可九岁时却惹上秋多喜朵桃花。当时二公子自个儿没事,却弄得云尾巴狼一身骚。这件事的具体细节不提也罢,以云沉雅的话概括,那就是一场萦绕着馊桃花气的噩梦。
    敲敲扇子,云尾巴狼道:“你说的不错,南俊国盛产呆瓜,即便她认出我,我也有一百种法子让她不认识我。”话毕,抖抖袍子,又绕入客栈。
    舒棠正与秋多喜说着话,不留神阙瞥见一风流倜傥的锦衣公子,晃了晃眼,认出那是云尾巴狼。云沉雅照例招呼“小棠妹”,走过来后,随即也与秋多喜问了声好。秋姑娘虽则觉摸出云尾巴狼眼熟,诚然也确如云沉雅所说,他两三言忽悠,秋多喜即刻与他犹如新相识。
    过会儿便见太阳西移,一整下午舒家客栈没客人,秋多喜因没见着方亦飞,所以十分沮丧,打算明日再来。走前,秋多喜与云沉雅说:“我得知云公子人面很广,又与小棠是干亲。我虽不能透露我未婚夫的姓名,但倘若云公子在大街上,尤其是棠花巷子瞧见一个气度儒雅,长相清秀的公子,那便帮我留意留意。在下敬谢不敏。”
    云沉雅摇着扇,心里想着一套,嘴上说这一套。
    待秋多喜离开,舒棠便将云尾巴狼带去后院。后院有个葡萄架,每逢夏日,绿荫匝地。舒棠溜着小跑,里里外外地洒水消暑,云沉雅便操着手,倚着藤,笑眯眯地看,顺道将一个瓷罐从食盒里取出来。
    舒棠回来,见石桌上俨然多了一个白如玉的罐子,觉得惊奇,不由伸手摸两把,问:“这是什么?”
    云沉雅朝她笑一笑,夏天仿佛就刮起清凉风。他取出一个瓷调羹递给她,说:“你以为我今天来做什么?”言罢,见舒棠一双眼如白水银里盛着黑水银,清澈澄亮,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又敛眸道:“你手臂的伤好些了么?”
    舒棠愣愣地瞧着他。听了这话,没答,而是被一股香吸走了心神儿。转而,她又巴巴地望着瓷罐子,吞两口唾沫,径直问:“这汤好喝么?”
    云沉雅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再一笑,扣指敲了敲石桌:“去拿个碗来。”
    舒棠闻言大喜,回来时,却带了两个碗。自己面前放一个,推一个给云沉雅,说:“我觉着东西要分着才好吃。”语罢,又先替云尾巴狼盛了汤。
    葡萄藤下绿荫凉,外面阳光也十分好,而云沉雅的一双眸子,却似是阴鸷,不知装了什么情绪。
    待喝完汤,云沉雅与司空幸要走,却又被舒棠叫住。她前院后院地忙活一阵,出来时,手里提了个篮子,篮子里放西瓜,放桃子,还放了一串绿葡萄。
    舒家小棠把篮子递给云沉雅,又指着葡萄叮嘱说:“这葡萄是我昨日摘的,忒酸,你记着蘸着糖吃。”末了,她又从怀里摸出个面饼馍馍放在篮子里,与云沉雅道:“这个帮我带给莴笋白菜,我瞅着它们喜欢。”
    远天的艳阳在翘角檐上映出亮灿灿的光。云沉雅眼睛眯起,接过篮子,唇角微勾起:“我来时带了一罐汤,走时却换一大篮子食果,这也值。”再顿一顿,他忽又问,“怎想着送东西?”
    舒棠一呆,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地答:“云官人你虽没明说,但我估摸着你今日来,是因着担心我手臂的伤吧?你还特意给我带了罐山参汤。”说着她挠挠头,嘿嘿笑了几声,“我近日念了诗,有句话叫木瓜桃子什么的,大抵就是说施恩不忘报。云官人你关心我,我自然就要关心关心你。”
    云沉雅再是一愣。忽地,他又弯起眼睛笑了:“那句话叫‘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说着,不等舒棠再答话,他催道,“天也晚了,你不必送我,回去吧。”
    话音落,他再朝舒棠挥挥手,转身便走。
    舒家小棠见他走了,便笔直立在客栈门口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在巷子口消失了,这才乐哉哉地回了客栈,四处找水盆子洒水消暑。
    云沉雅转过巷子,一脸的笑容慢慢消失殆尽。须臾,他沉声问了句:“怎么样?”
    司空幸上前两步,仍是垂着首:“回公子,那汤归今日关在屋里没出来。属下里里外外将舒家客栈搜遍了,也未见得任何与方亦飞有关的物件。恐怕这汤归到底是谁,还有待查探。”停了一下,他又道,“方才大公子将舒姑娘引开,属下也摸清的舒家客栈的构造,倒是有几处可以布眼线。大公子若觉有必要,属下可派几个杀手埋伏于此,届时若我们与方家起了纷争,也好……一不做二不休。”
    云沉雅眉头一蹙,默了一会儿,淡声道:“挑几个手脚麻利的。”
    司空幸应了声后,云沉雅便不再说话了。又走了半个时辰,等快到云府时,司空幸忽听得云沉雅笑了一声,“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说他伸手探进那篮子里,摸出一个桃子扔给司空幸,一脸调笑:“你办事得力,赏你的。”言罢,尾巴狼便拂了拂衣襟,进了府邸。
    司空幸在原地愣了一瞬。方才,他仿佛在云沉雅的调笑里瞧出一丝落寞。可这念头一出,司空幸顷刻便摇了摇头。云尾巴狼会落寞?那可真真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黄鼠狼跟鸡做了朋友还稀奇。
    且说云尾巴狼回了府,莴笋和白菜嗅到面饼馍馍气,便乐颠颠地围着他摇尾巴。云尾巴狼本不予理睬,径自进了书房。可过了一会儿,书房门一开,云沉雅踱出来,绕去前厅又寻了那块面饼,学着舒棠的模样,一块一块掰来喂给莴笋白菜吃。
    莴笋白菜吃得欢,云沉雅却一脸沉静,思绪不知飞到了哪儿。再过片刻,他蓦地起身逛去后院,折了根树枝东刨刨,西翻翻。
    有下人见花草圃子被云尾巴狼折腾的不像样,便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大公子在寻什么?”
    云尾巴狼仍是弓着腰,头也不回,左右翻刨,答曰:“前些日子,我从莴笋嘴里掏出一个桃核,扔来了后院,你们给我弄哪儿去了?”(
 云尾巴狼带头刨土挖桃核,云府下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操了家伙。(百度搜索 。8dU8。)天阳底下,云府的后院跟下饺子似,里里外外挤了数十人,个个挽着裤脚,猫着腰身,翻翻找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太阳落山前,一下人总算在犄角旮旯挖出个黑糊糊的核。云尾巴狼也不嫌脏,接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着,寻了小池塘边一处风水地儿埋下,弄了个土胚子。又捡了几个鹅卵石,将这土胚子圈出一方天地。
    这会儿,莴笋白菜也迈着小跑溜来后院凑热闹,瞧见池塘边的土胚子,兴奋地吠了几声,上下左右蹦跶。云尾巴狼瞧了一阵,忽地眯眼笑,对两只小獒犬说:“这处就有你们看着。”
    莴笋白菜闻言一愣,继而仿佛听懂了似,高昂地再吠几声,围着土胚子得意地跑圈圈。
    云沉雅回过身来,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下人,语气不紧不慢:“这土胚子,你们平日也别动它。不浇水,不作肥。”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脸上纷纷有疑惑之色。须臾,老管家迈了一步,问道:“大公子,若不浇水作肥,恐怕……”
    话未说完,便听得云尾巴狼笑了一声,双眼泛着清波,清波藏着贼光:“我就是要瞧瞧那个‘恐怕’。”说着云沉雅抖了抖袍子,施施然离开了,莴笋白菜附和似朝一干下人吠了几声,也欢快地随狼主子跑了。
    后花园里,一干下人均是不解。司空幸路过,问出了何事。老管家将事情一说,司空幸略一思索便道:“那便听大公子的,不浇水,不作肥,你们平日里打理花圃,也绕开这一处。”
    老管家被说得一愣一愣,紧接着又道:“这土胚子下只是个桃核,即便能发了芽,若没了水,指不定几日也死了。”
    司空幸道:“大公子说想要瞧的‘恐怕’,就是想看看倘若不浇水施肥,这桃核还能不能长成桃树,开出桃花。”语罢,他忽觉得“长成桃树,开出桃花”这几个字别有深意。司空幸心中颤了颤,仿佛自己背后说了云尾巴狼的不是,慌忙尴尬咳了两声,整整衣襟走了。
    方走了没两步,又听老管家在身后抱怨:“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也就这云大公子的脾性捉摸不透。前阵子他吩咐人熬山参汤,每日早晚熬三次,结果熬出来,他左一个油多了,右一个盐少了。说到底府里的厨子也是宫里的御厨,被他挑肥拣瘦了几十上百罐山参汤。今儿早终于熬出一罐合他胃口的,他却又不喝,装在食盒里拎出去,问他干啥,他说拿去喂兔子。嗳,我就奇了怪了……这天底下哪有喝山参汤的兔子呢……”
    这几日,秋多喜每日来舒家客栈蹲点,从辰时到申时,此处寻摸方亦飞的身影。方亦飞自是不见踪影,倒是舒家小棠,瞧她一人守着怪无聊,便每日过来,陪她说会儿话。
    舒棠从小识得的人里,姑娘家极少,更莫说闺中密友。她**岁时,虽也去过女子学堂,但因她的脾性过于老实,又不爱好朱钗鲜衣,便与学堂里的姑娘凑不到一处。学堂上了半年,一篇《女诫》背的半生不熟,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忘了不少,唯记一句“谦让恭敬,先人后己”。而《女诫》后面讲夫妇之礼讲女子仪容的,她便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年过十七,仍整日穿粗布衣裙。问她为何,她嘿嘿笑着答一句:“穿这衣裳,干活麻溜。”
    在这方面,秋多喜与舒棠是半斤八两。兴许因她是大将军秋绯的独女,承袭乃父风范,从小她的性格里便有一种男子气概,女红梳妆门门瘟,骑射舞剑样样精。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这天底下,即便再不施妆容的粗鄙女子,心里都或多或少渴求自己能遇上一个良人佳偶。舒棠与秋多喜都不是叛逆出格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有女儿家红粉心事。
    舒棠操心的是相亲,眼看十七岁过半年,心目中渴求的老实憨厚郎君也没个人影。秋多喜仗着从小遇到的桃花比舒家小棠多,便与她一个一个地数过来。秋多喜身份特殊,在舒棠面前,化名“秋来喜”,数这些桃花时,自也是隐去了桃花们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提及的几个公子哥,是整一个南俊国,包括神州大瑛朝耳熟能详的人物。
    且说打头一个的身份便响当当,乃是大瑛朝的二皇子英景枫。
    言及秋多喜的这桩桃花,便有必要说说大瑛朝的皇族的一些事儿。大瑛朝幅员辽阔,人杰地灵,皇子皇孙更是一个赛一个得好看。据闻当今昭和帝膝下,大皇子英景轩与二皇子英景枫,长得惊若天人如神仙现世。早年南俊国流传一本笔记小说,名曰《公子绝色立花间》,便对大皇子举世无双的样貌大加着墨,着实惊艳。
    两个皇子虽然都长得好,其实地位却大有不同。大皇子英景轩是嫡出,母后正是皇后,也就是说,日后大瑛朝的皇位正向他遥遥招手。二皇子的亲娘是个寡妇,连个名分也没有,虽则同是皇子文韬武略了于胸次,凭他的身份,撑死了也就是个王爷。
    秋多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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