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外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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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刚说完,就已经不见了屈鹤的身影,竖起耳朵听,只听后院案板上忽然传来一阵惨烈的嚎叫,像是积压已久的山洪,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堤坝。
李大年摇摇头——屈鹤最喜欢做的事情还是杀猪。
也罢,由他去吧!
李大年乐天知命,熬了大半辈子,虽然混上了主厨,但是心里却亮堂地明镜似的,自己这辈子是赶不上他师父“厨神”老九九的成就,但是要是他要是做了新一代厨神的师父,那也是非比寻常的荣耀,简直比自己做了厨神还要得意。
他看准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屈鹤。
他要护犊子一样把屈鹤这棵小苗培养成参天大树,然后自己坐在这棵大树下乘凉、这么想,那平日里刺耳异常的猪骨头渣乱蹦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动听,如同满耳听不腻的赞誉。
“呵,好徒儿,怎么杀猪也杀的这么有魄力?!”
越茗穿了银狐的大氂,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屈鹤杀猪,又翻了一会儿账本,又觉得日子像死水一样了,便跑到留心居去找流月了。
俗话说:那啥啥关上了一道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流月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有胸肌,力气大,手灵巧,心思又细,在留心居里帮着越茗料理院子。
他把耗子药当成鱼食,往水塘里那么一投,那些潜水的冒泡的全都被炸得翻了白肚皮,飘了一院子的腥臭;然后他又在给植物松土的时候,以为刨起了一根“人参”,扒出来一看,竟是越茗花了三年的时间培育出的碧牡丹的根。
越茗心疼得血都滴出来了,在留心居里走一步就滴一滴,滴的越茗差点失血过多昏过去。
“宝贝儿,别刨了,仔细你的嫩手给锄头扎了。”越茗上前,抱住流月的手,把满是泥泞的牡丹的根揣在手心,像捂着一个热红薯,“你没干过粗活,就别找事干了,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住着,有我一口肉就有你的肉汤喝,有我一碗饭就有你一口粥,啊,别刨了!再刨我这棵夜来香也要香消玉殒了!”
流月一脸委屈看着越茗,让越茗油然而生怜香惜玉之情,正准备和流月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滚滚小床,忽然一眼瞥见门口寒光一闪,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忙咽了一口口水,转了舌头:“流月啊,你看你这弄的,到处都是泥,现在天干物燥的,北风又可劲刮,这灰蒙了我们的眼睛事小,要是吹到大前厅他们吃饭的地方去了,那我们的招牌可就砸了,快,别扒了。口渴了就让小花雕给你泡杯茶,腿酸了就让小花雕给你揉揉腿,头疼了就让小花雕给你篦篦头。去吧,我相公来了,没空陪你了,你别见怪。”
说完就蹦到一身雪衣的屈鹤身边,一脸贱笑地迎上去。
屈鹤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像拖一条死猪似的往楼上走,也不管越茗在后面怎么喊疼,他就是不放手。
到了鹤妻居中,用脚把门一带,把越茗往床上一丢,解下了杀猪刀。
二更的半更
到了鹤妻居中,用脚把门一带,把越茗往床上一丢,解下杀猪刀。
“相公,我就是摸了摸他的小手,他的手没你的手滑,你的手摸起来就像羊脂玉一样。”
“恩?”
“我还亲了一下他的嘴,他的嘴绝对没你的软,你的嘴就像春天新抽的苔藓一样。”
“哦?”
“我还……我冤呐!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了,我能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干点什么?!”
“咦?”
小花雕不放心,真怕屈相公拿着杀猪刀把他主子给宰了,跟着上了楼。里面的讨饶声渐渐安静下去,慢慢变成跑了调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调的男男二重唱。
“相公……疼……”
“恩。”
“你别把杀猪刀放我面前……”
“哦。”
“你别放我背上!凉!不行了……我憋不住了……相公,我先去了……”
混以“咯吱咯吱”的床板声。
小花雕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听了大半天,正巧李大年上来找屈鹤,见小花雕贼眉鼠眼缩手缩脚眼睛往门缝里瞄。
“看什么呢?”
“嘘。”小花雕朝李大年笑,“李师傅,你也过来看看。”说罢往边上挪了挪,给李大年腾出一线的位置来。李大年也眯着眼睛往里一瞅,瞧了一眼就一拳头往小花雕的脑袋上捶下去:“你个促狭鬼,这种事情……”
小花雕忙说:“李师傅,我这就干活去,你可别和爷说。”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叫我!”李大年压低了嗓音,那张饼脸也贼眉鼠眼了。
正巧石榴往这边飘,见他二人,不免生疑,于是轻轻地落在他们身旁,也往里看,一下子就看住了。
三个人就在门外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地看活春宫。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越茗软的都不能下床了,到中午的时候才荡漾着自己的小腰肢挪下楼来,让人在水云间摆开了吃食,囫囵吃了几口饭,也不管什么玉盘珍馐,咽在嘴里全变成了蜡。
他朝小花雕勾了勾手指头:“小花雕,你过来,你觉得你爷我这辈子不碰别的男人可能吗?”
小花雕跑上前,给越茗的腰上捶了两下:“爷,您还敢去勾搭别人吗?”
越茗的脸忽然变的很忧郁,他推开窗户,望着满大街生龙活虎跑着的男人,老的小的瘦的胖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反正都是他这辈子都碰不了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大地大,杀猪刀最大。”
小花雕忍了半天也没忍住笑,终于在憋断了裤腰带之后,猛烈地笑出来了:“爷……诶哟喂,您可逗死我了,您不敢就不敢吧……非把什么都怪到杀猪刀上。”
“扣十两工钱。”越茗笑,八颗白牙露出来,在正午投射的阳光下格外耀眼,连笑容都比往日可亲。
“爷,您大人大量……”
“行了,干活去吧,你那几两银子的工钱,自己留着娶媳妇儿吧。”
小花雕感激涕零地飞出去了,他主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吃完了饭,越茗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把饕餮楼逛了一个遍,就像一个老农在检阅自己的青菜地,左翻翻右翻翻。饕餮楼头一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了,他也头一次觉得饕餮楼怎么这么大,顶上的房梁竟不是盖在压在柱子上,倒像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似的,有点疼。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后厨房。
那里依旧热火朝天,在大冬天里也因灶火生的旺而暖意融融,今天是屈鹤第一次颠勺,李大年很不客气地弄了个五斤重的铁膘子,屈鹤一手拿勺,一手将锅颠得飞上天去。
他那种浑然天成的熟练,把厨房里所有的厨子吸引到他的身边,旁边的李大年一脸得意,说话都比以前洪亮:“他是我徒弟,我是他师父!”
不一会儿,一盘姜花蟹羹就出锅了,撒上今晨新出的刘家铺芝麻油和火腿末,装在哥窑青白古朴的大盘里,上面放两片铰成花的生菜,催人食欲。
“从色相上来说,白中带黄,是上品。”
“从味道上来说,奶香和蟹香融合得恰到好处,毫不逊色于我们这些掌了多年勺的人。”
众大厨品评,李大年拿出一个银勺,正准备捞下去,尝尝味道,却听一声咳嗽。
“咳!”
装腔作势。
越茗迈进来,瞅了瞅身上沾满油污的屈鹤,径自走到李大年的面前,掰下银勺子,笑着说:“我说李大年,咱们饕餮楼的规矩可是,新来一位厨师就必须让我尝尝味道先,虽然相公不是新到饕餮楼,可是今天算是他涉足厨师这一行业的开门红,这羹必须我先尝。”
李大年撇撇嘴。
越茗一勺子捞到底,把勺子在嘴里吸了半日,才拿出来。
包子
李大年撇撇嘴。
越茗一勺子捞到底,把勺子在嘴里吸了半日,才拿出来。
“还不错。”越茗抖了抖眉,香浓的味道缠绵着他的舌头。纠结了很久的赞誉之词最后就汇成了这三个用烂了的字。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屈鹤,往账房走去了。
管账的陈二正在算账,算盘打得飞响,越茗一听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觉得眼前一大票的银子在碰撞。
“陈二,我相公的薪水是多少?”越茗问。
陈二从算盘里抬起那张大驴脸:“东家,一年一千二百两,那是你定的。”
越茗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又说:“从今天开始,减半,一年六百两。”
陈二的驴脸一歪,说道:“屈相公怎么了?您这样糟践他,。”
越茗拉开脸使劲笑:“陈二,这你就不懂了。我和屈相公是一家人,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基本是开了脸作房里人了。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瞅你老实,和你说句大实话。银子,我是一分钱都不想给我相公了,给他碗饭吃再给几两银子让他交代一下家里,差不多就得了。”
陈二是个实诚人,早些年是个草寇,后来被越子居收了在门下管账,从来没有坏心眼。他的心眼长得和他的驴脸一样实诚,长驴脸的人都认死理。
“东家,我知道现在饕餮楼的日子不好过,大家都得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快过年了,您想省点钱,给十二个老板娘买点年下的东西,我能理解,可是你也不能扣屈相公的钱,他干活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啊,现在做饭也快成一个梁柱子了,按说给他双倍的工钱都是应该的。您现在还指望着扣他的钱,真缺德。”
越茗抹了一把汗,把桌子上热的暖暖的黄藤酒喝了几盏,顿觉脑子里面跑了马,陈二说的话都成了晕晕乎乎的扯淡。
他笑道:“陈二,我知道你怕的是那把杀猪刀,没事,他的刀只有两个地方可以架,一个是猪的脖子,还有一个是我的脖子。你就算把脖子伸出来也蹭不破皮,你也累了,早点回家陪嫂子去,别瞎咕哝了。”
他又喝了几口酒,酒里面浸了桃花,黄中带粉。
喝完了酒,他就往鹤妻居去了。
下黑手一定要从身边人开始,最好是枕边人。
越茗一晃三摇,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
屈鹤还在厨房忙活,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李大年瞥他一眼,把手里的鱼刮了鳞,说:“徒儿,是不是有人在后面算计你?”
晚上,越茗把自己喜的特别干净,扒得光光的缩进了被窝。
“吱呀。”门开了。
屈鹤走进来,看了一眼故意露出一条玉腿的越茗,今天连脚毛都刮了,在蜡烛昏暗的光亮下,颇有一些诱人。
“越小茗,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了?”屈鹤说。
“没,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越茗贱笑,把被子拉开一点。
“那今天是怎么了?”屈鹤往床边上一坐,压的床板呻吟了一声。越茗把整个大腿都露出来了,用脚趾头勾开屈鹤的衣襟,在那雪白的一片风光里一圈一圈地摩挲。
他拉嘴一笑:“相公,安歇吧。”
屈鹤笑了笑,抬起越茗的一条腿,一只手指头对着那个洞就伸进去,捅得越茗咬嘴唇。
“什么亏心事?你不说,我就把整个拳头都放进去。”
“瞧你说的,我能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惨淡经营饕餮楼,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整那些有的没的。”越茗被扣得有些喘,屈鹤又放了两个手指头进去,在里面挠了两下,“哎哟,疼!相公,我既然叫你一声相公,你就相当于我爹,我就想当于我娘。我爹的那些银子都是给我娘的,我呸!我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我是说,我的银子就是你的,你的银子就是我的,我给你发工钱,就等于给我自己发工钱,那不瞎忙活吗?所以我今天找陈二,把你的工钱剪了一半……相公,你别不说话,你别拧眉……疼,你轻点!我痔疮还没好呢!”
第二天小花雕端着洗脸水上去的时候,屈鹤已经到后院去杀猪了,越茗躺在断了两根床板的床上哼哼。
“小花雕,我命苦哦……”越茗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身上软的像坨泥,“李大年今天早上有没有做包子?”
小花雕嗤笑,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一盆大包子来,放在床沿上,可把越茗乐坏了,拿着筷子戳下去,一口咬了半个去,艰难地咽了下去。他一边咽包子,一边摸出一只手来,冲着小花雕要水喝。
“我和李大年说过多少次,包子皮里面要是没有匈奴的荞麦粉,那就不是包子,那是长的像包子的狗便,狗便能吃吗?!”他吃完了一个,就再也不吃第二个,拿着筷子戳包子,把包子插成了马蜂窝,洞洞里面汨汨冒出油来。
小花雕没作声。
现在匈奴正在和大齐打仗,要是有那荞麦粉就怪了。此时边地交易已经全部关闭,要是私自通商,那是要推到午门去砍头的。
“什么世道,连吃个包子也要被砍头。”
越茗托着脑袋无奈了很久,终于只是骂了一句娘。
三天后,李大年发现平日里装荞麦粉的那个大缸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松松软软灰色的带点绿豆味的荞麦粉,搓起来腻滑,是正宗的匈奴人种出来的东西。
他第一件事就是用这粉揉上面粉,做了一顿好包子,给越茗送过去了。
越茗吃的很满意,二两一个的包子,他吃了七个,肚皮胀得像座小山,最后连动一下也要人扶。
没有人问这荞麦粉是从哪里来的。当然不会是这个大缸的问题,这大缸不是摇钱树,不会吃完再长出一缸来。
不过要问出处,就一定要知道饕餮楼最想那缸荞麦粉,对包子最欲求不满的是谁,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是越茗。
小花雕给越茗揉着腿,问道:“爷,那荞麦粉你是怎么弄来的?”
越茗抬眼又闭眼:“买来的。”
“哎哟,爷,您就为了吃两个大包子冒那么大的险,要是官府查下来,就不好办了,到时候要填多少银子啊!”
小花雕所言正是越茗所忧虑的,以前有他爹罩着,这些事情算不得多大,可现在家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