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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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东瀛有傀儡巫蛊之术,相传是清和源氏秘术,其命理玄相之理据,似乎采于中原道教。”
“命理之说?”百里巽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两仪四象八卦万物,一二相生,有无相转,时空轮转间,万物混沌相合……再加上秘法秘药,便有可能握住时间,留住生命?”
“并非握住时间,时间是握不住的,只是定住千万年中之一点,于万千变幻中万千变幻,两者看似千变万化都在动,其实相对而言,却未动。东瀛人不知如何算出那一点,再通过变化守住平衡。这秘密的,就是算法和秘术。”
“怪不得……”百里巽风似有所顿悟,他掏出怀里的铃铛摩挲,失神地喃喃道,“那个童颜的小鬼,却是一头白发。”他轻轻摇动铃铛,眼中重重雾霭下,竟也有一丝希望。
***
莫芋醒来时发现怀中空空,他连滚带爬下床,踉踉跄跄奔向房门,同端药而入的百里巽风碰个正着。百里巽风怕烫着他,端药一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揽住莫芋的腰,硬是将他反推回床。
“喝药吧,芋儿。”
“雪儿呢?”莫芋看向他,眼里却没有他。
百里巽风不知道如何回他,雪儿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生死未卜。他不能告诉莫芋雪儿的下落,源明雅的口风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雪儿,与其到时让莫芋再狠狠绝望一回,他宁可现在什么都不说。
“雪儿去哪儿了?”莫芋看向自己空空的怀抱,“雪儿不在我怀里,她会哭的……”
百里巽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放下药碗,分别握住莫芋的双手,“芋儿,看着我。”
莫芋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一遍一遍重复着“雪儿去哪了?”的问题,他问了数十遍都无人应答,弄得十分焦急,“雪儿!雪儿!我的雪儿去哪儿了!”
“莫芋!”百里巽风喊他,“看我!”
莫芋看他,眼里全是漠然,“你是谁?”
“芋儿?”百里巽风难以置信,他一时被莫芋的举动吓住,闹不清他是真的疯傻还是暂时的刺激过度,唯有顺着他的话安慰道,“雪儿已经走了。”
莫芋眨眨眼,想哭却发现心已经空了,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雪儿……是你给她取的名字么?”百里巽风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是……我们的女儿……”
“她叫沐雪,她姓百里……”莫芋讪讪开口,“她生在雪天,老天爷送了她一场好大好大的雪。”
“芋儿。”百里巽风无言以对,他这个对此一无所知的父亲,似乎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什么。他只握住莫芋的手,紧紧贴着手心,“你受苦了。”
莫芋摇摇头,“我不苦,苦得是雪儿。”若是以往,百里巽风能这般安慰他,他必是满腹委屈倾倒,大哭一场。而到今时今日,他反而心里由衷升起愧意,一发不可收拾,“雪儿早产体弱,生下来时哭的力气也没有,像只小猫儿一样乖巧。”忆起女儿,他脸上有抹淡淡的温馨,那个世界上最贴他心的小棉袄,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永远离他而去。莫芋闭了眼,仿佛不看就能逃避一切,他口中并未停,依旧说道,“他跟着我,又没吃,又没穿……想起来,好像连口奶都没吃上。”他抚上自己胸口,猛然使劲搓揉,“你说,为什么我不是个女人……我的雪儿想吃一口奶,我都不能给他!我没有平安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我叫她不健康,我还饿着她,叫她哭!”他语气激动,渐渐不可抑制,“可是!我竟然还心存侥幸!她遭受了这样严酷的对待,我竟还以为她能平安活下来!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够……”
百里巽风双手环住他,心里早已悲痛至极。
“我是罪人,罪人啊……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芋儿!”
莫芋拉开他的手,定定看了他好久,“百里巽风?”
“是我!芋儿!”他的芋儿神智恢复了么?
莫芋继续看他,看着看着眼角弯了起来,他嘴巴大开,露出森然的牙齿,无声大笑。
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百里巽风,不早不晚,一毫也不差!
他抱着雪儿在老宅中藏匿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一家三口相聚之景,他甚至还为怎样开口向百里巽风解释这一切苦恼过,他想着自己抱着雪儿,雪儿朝百里巽风开口叫爹的情景时,都会躲在被子里偷笑;而他流困江阴,不知百里巽风知晓几分,亦或是根本蒙在鼓里。与雪儿患难的日子里,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百里巽风,而如今百里巽风就在眼前,他反倒了无挂念,半分心思也无。那与百里巽风唯一的羁绊已断,这眼前的男人,当真是他愚蠢的一场春梦。
“芋儿!看着我!”不料百里巽风强迫他对上他澈亮的目光,然后字字珠玑,道,“我是你夫婿百里巽风,不论风云变幻,情势如何百转,你只要记住,我们是夫妻。”他深呼一口气,道,“共患难,同甘苦。”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看山听海,你代雪儿,替她看看她未来得及看的人间万象,可好?”
莫芋未答,但眼里泪水渐盛。他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生怕眼睛一花,又是虚幻影像。
百里巽风拉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有血肉真实的温度,他拂去莫芋冰凉脸上滚烫的泪水,一字一句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学校 大概没时间 后天更~
35
35、第三十五章 。。。
莫芋打击太大,这些日子一直恍惚。但好在他没有哭啼,对雪儿渐渐提的少了。他不说,百里巽风自然不会主动问,他陪莫芋在江阴耗几日。直到圣上降旨,招他回朝。
莫芋作为将军夫人,一路随军回京。动身前一晚,他问百里巽风,“风,你相信我么?”
百里巽风诧异,“当然。”
“那你会保护我么?”
“这是自然。”
听到回答后莫芋再不做声,他怔了良久,好半晌才叹气道,“我跟你回京吧。”
百里巽风奇道,“怎么,莫非你还有不跟我回去的打算?”
莫芋淡淡一笑,“是啊,雪儿走了,爹却还要救的。早晚要面对,我不能一辈子都不壮这个胆。”他偏隅江阴的想法,似乎成了泡影。他几天以来第一次提到雪儿,言语间平静了不少,百里巽风却听不懂他的话,不过他不在乎,他的芋儿笑了不是么?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走上前揽住莫芋的腰,双唇磨蹭在他后颈,“芋儿……”
他们夫妻俩很有默契,丧子当前,各自的疑问都没有机会问出口。莫芋为什么会在江阴,百里巽风又怎么从守边变成剿匪,这一切都不重要。若不是要返京,莫芋甚至都想不起来百里老王爷的威胁。而现在,那个人的儿子却压在自己身上,莫芋搂紧男人厚实的肩背,有些发苦的想:也许自己能依靠的,只有他了吧。
江阴到京城,快马加鞭也需三日,羽林军这样的大部队行进,自然又要缓慢不少。百里巽风却觉得天赐良机,他抓紧这路上的空当陪护莫芋,天天守在马车里,什么军规也顾不得了;众将士难得见一脸冰霜的将军开小灶,又听闻将军夫人刚丧子,微词者倒也少。反倒是莫芋,有些埋怨。
“你还是去前面带兵吧,老呆在我这,影响不好。”
百里巽风暗喜,他的芋儿能有空关心他,说明精神好多了,他撒娇道,“芋儿,你怎么能赶我走,你不爱我……”
莫芋哭笑不得,这样的百里巽风还是头回见,他又推了推黏在身上不放的大男人,避开到处闻香蹭油的嘴,佯怒道,“快去快去!别……嗯……耗这、烦我……”
那男人一张油嘴顺势而上,一把堵住他的双唇,辗转厮磨好一番,才放过他,临了还涎着脸舔一舔舌头,瞧莫芋脸红得不像话,怕他真恼了,这才笑着跃出马车。
而车里的莫芋,虽然还时时念着雪儿,但情绪较往也平复了许多,就当孩子与自己无缘吧,莫芋掀了车帘想,看窗外慢慢后退的荒草野树,都过去吧,都过去……
晚上安营扎寨,百里巽风部署完军务便来找莫芋,二人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开心话,便早早歇息。上床后百里巽风有那意思,莫芋推推随他去了,只是兴致似乎不太高,百里巽风弄了一回,便搂了莫芋睡了。第二日清晨,收营上路,二人又粘在马车里,单说应该只是百里巽风不肯走,但这回莫芋竟也没赶他。
晃晃悠悠几日,百里巽风小心翼翼陪护,期间有过几回房事,说起来两人都不太尽兴,莫芋只有在高/潮时才能真正全身心放松,忘掉那么一小会儿尘世纷扰。但对于百里巽风来说,这已经够了,他的芋儿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而孩子,还会有的。
此时快接近京城,此前莫芋隐隐的不安心渐渐放大开来。
百里巽风握住他的手,有些惊诧道,“芋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莫芋不回他,只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城墙。
随着车轮缓缓滚动向前,他的心开始跳动剧烈。百里巽风一直担心的看着他,他却不敢转头看百里巽风。
突然马车一顿,似乎停下。百里巽风掀帘,“外面什么事!”
有士兵从顶头长驱而来,“报!有将军府上来人,呈此物!”
“让他进来!”百里巽风拿起一看,是百里府上的腰牌。
那人一身孝衣,一路狂奔至马车前,哭喊道,“请少爷夫人节哀,老爷一个时辰前暴薨!”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向百里巽风,莫芋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而百里巽风则下了车,抄一匹快马,快速朝城里奔去。
“少夫人,”那戴孝家仆仍在哭诉,“请节哀……”
莫芋做不来那悲伤表情,只好合上车帘,道,“速速回府。”初闻此,他震惊不少于百里巽风,只是萦绕在他心头的迷雾,愈发浓重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副将派两个士兵护送马车回百里王府,其余则由其带领复命去了。堂堂一个王爷暴卒,皇城受之震动,恐怕不亚于惊天响雷,可怜他们将军,短短时间内亡子丧父,其打击之巨大,让他这外人连唏嘘都觉得罪过不已。
百里巽风狂风一般扔下马,火速奔向灵堂,只见当中梨木床板上,一具尸体被布盖住。百里巽风上前一把掀开,真是自己老父,双目圆瞪,咬牙切齿,死时极不瞑目。听说老王爷死的极其突然,在书房里突然倒了,丫鬟送茶时才发现,此时叫人已晚,太医过来瞧后也只摇摇头,让准备后事。然而百里巽风不在府上,管家只能暂布置灵堂,一切等小王爷回来后再定夺。
“少爷,节哀吧……”老管家擦着眼泪,给百里巽风递上一套孝衣。
“怎么回事?”
“少爷……”
“怎么回事!”百里巽风突然狂怒,他一把扯过孝衣撕个粉碎,“当时谁在场!谁发现的!”
一个矮小的丫鬟站出来,“少爷……”她啜泣道,“老爷一个人在书房里,吩咐不让进,我敲门敲了许久,见没人应,才……”
百里巽风黑着脸,“太医怎么说?”
“太医尚未查出……”
百里巽风一把揪过老管家,“什么叫‘尚未’?”
“就是、就是……太医说一时竟然查不出原因,他要回去禀明圣上,再……再作……”
“再作什么再!”百里巽风难得暴躁,“等他查出来,我爹都该入殓了!”
莫芋匆匆赶来,还未进门,就见狂怒的百里巽风,老管家缩着脖子立在一旁,两边跪满奴仆,各自嘤嘤哭着。
他心中五味杂陈,中间卧着的人已不想去看,只扶着门框站在外面,一时没用动静。
消息传得很快,皇上即刻下谕旨布置丧仪之事,皇家按祖制重殓厚葬,各处府衙机构均守制吊唁。廷尉府得知时,孙回春后脚跟随羽林军刚从江阴回来,便马不停蹄跑去给凌靖仇报信。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凌兄要先听哪个?”
凌靖仇在筹备丧制礼,眼皮不抬一下道,“凌某没有在乎的东西,何来好坏之说,先讲哪个随你兴。”
孙回春没劲道,“听说百里王爷死了。”
“嗯,”凌靖仇点点头,“还有呢?”
“我找到莫芋了。”
凌靖仇手顿了一下,“他人在哪?”
“百里巽风给带回来了。不过,他好像不太好……”
凌靖仇终于抬了眼皮,“什么意思。”
“他和百里巽风的女儿死了。”
门口响了一下,一个小身影冲了进来,“我哥有消息了?”
孙回春一见他就乐,“哟,小家伙!”
瞅见孙回春来廷尉府,他忙不迭跟上,在门口听到他和凌靖仇的对话,心都提到嗓子眼。
见他闯了进来,凌靖仇微微皱眉。莫芜抓住孙回春的袖子,“黄衣哥哥,我哥在哪?他回京了么?”
孙回春尴尬道,“这——”
他又去缠凌靖仇,“公子,我哥回京了么、回京了么?”
凌靖仇面无表情,只略微点一下头。莫芜听他肯定,连嚷着要去找莫芋。
凌靖仇脸一黑,起身拉住他,“不许去。”
“为什么!”莫芜不解,“那老王爷都死了,我要去找我哥!”
凌靖仇很是不喜人这般无理取闹,他又不愿多讲,只好钳住莫芜不让他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