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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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嗯……”
百里巽风回身遣退所有人,脱了外衣上床,轻轻抱住莫芋,“睡一下,我陪你。”说完吻吻莫芋毫无血色的唇,温热的大掌附上隆起的肚子。大概感觉好受了些,莫芋眉头松了松,渐渐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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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退朝!”那尖眉细眼的上朝太监拉着嗓子喊,声音又亮又长,皇上从龙椅上起身,看也不看底下百官一眼,在打扇宫女及内侍的簇拥下,驾临后宫去了。朝堂下百官纷纷退场,只有百里巽风桩子一样立在原地,脑子久久转不过弯来。
“长江旱期,匪患四起,打杀劫掠,百姓背井流离,朕闻之深感痛心。长江匪患历年加重;今至无可复加之地步。着兵部东羽林军、湖广两江辖军,兵府库在管荣威将军、征仪将军亲率,两日后启程镇压匪患。另天牢各寨匪遗犯,三月内悉数斩首,以镇其嚣张气焰。此次出动,各军立军令状誓师,务必一举镇压,斩草除根!钦此!”
长江患事历来整治不力,致使如今终成朝廷心腹大患,皇帝勃然大怒,懒得再上朝商议,直接丢道圣旨……办不好提头来见!众爱卿无人敢抗旨,百里巽风跟着众将军拱手誓词,“臣等必将鞠躬戮力,万死不辞!”心下早已茫茫然,那长江剿匪他倒是无所谓,男儿本应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只是绞杀遗犯,莫芋老父必定在劫难逃。三月大限,叫他如何跟身怀六甲的莫芋开口。
那日莫芋醒来后,虽叫他们放下暂时的心,莫芋身体却仍旧虚弱。二人夫妻不长,百里巽风却了解莫芋,那盐漕案就是莫芋心里的一块大石,一日不解决,莫芋就终难释怀。而如今形势非但无转机,反而……百里巽风肩膀一垮,正要叹口气,转头却瞥见了凌靖仇似笑非笑的眼睛。
“百里将军战场上铁马金戈,意气风发,乃国之砥柱栋梁,凌某不才,未能与将军并肩策马,只好祝将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了!”他称百里巽风“将军”而非“王爷”,并非有故意揶揄之意,倒也确实欣赏他英姿勃发的冷酷帅气。百里巽风冷眼瞧着不回话,一身朝服的凌靖仇遮掩了些许俊美,生出一些萧杀之气来。
凌靖仇一笑,换了个话题,“不知王妃玉体佳否?昨日令尊急言,说王妃险些小产。”
百里巽风手上握拳收紧,他爹这个大嘴巴。
“今日还有急事,改日凌某登门问安,失礼。”凌靖仇一抱拳,也不管百里巽风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自顾说完,噙笑而去了。
莫芋抓着锦帐,挣扎着要起来。他已经躺了三天了,脚没挨上过地,软绵绵的一点劲也没有。在床上卧着肚子重,平躺不成,老往左侧着,害他睡半天觉,左边肢体麻了一片。
“哎哟,哥你小心!”莫芜推门,正巧看见他哥挣扎要起来,吓得他赶忙搀住莫芋上半身,“哥你躺着呀!”
“不躺!我要起来!”莫芋扯住他的袖子使力往上挣,莫芜眼睛一黯,“哥,对不起。”
莫芋一愣,手停了下来,“你对不起我什么啊?”
“我不该私自跑出去……”
他要不说,莫芋都快忘了这茬,眼下不提还好,一提莫芋火就上来,揪着莫芜耳朵教训,“我这都是被你气得!下次再偷跑出去看看,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死给你看!”
“哥!”莫芜急了,“你怎么说这死不死的话,晦气死了!”
莫芋噗嗤一下乐了,“好你个笨小子,会不会说话!”
莫芜说完也反应过来,怪嗔道,“哥你又抓我短!”
莫芋哈哈大笑,“谁叫你傻里傻气的,我就你一个笨弟弟,哪能不抓紧了欺负欺负!哈哈哈哈!”
“哥!”
百里巽风一进来,就瞧见两人逗着打闹的场景,他也急忙跑过来,“莫芋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莫芜见到百里巽风心里有点发憷,这男人喜欢的是他哥哥,可不是他,上次偷跑出去闯出这么大祸他虽没责怪过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想。百里巽风扶莫芋躺下,莫芜在旁边对着他冷峻的侧脸咽了咽口水,“哥你好好休息。”又飞快地跟百里巽风打声招呼,“小王爷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屁股像着火一般弹起来,一溜烟跑了。
百里巽风看莫芜略显尴尬的小样子,忍俊不禁道,“看来莫芜有点怕我啊!”莫芋憋在心里笑,岂止莫芜怕你,王府的大小仆人都怕你!他平日万年冰霜脸,只有在对着莫芋的时候才会有正常人的表情。莫芋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甜蜜,百里巽风不笑则已,笑时薄唇向上,一排洁白的牙齐整整露出来,说不好看那是假的,莫芋不只一次沦陷在百里巽风带笑的凤眼里,冷峻而魅惑,只不过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来,男人是自己的,默默受用就好。
百里巽风看他仍旧有些苍白的脸,想到今日早朝的消息,心里一阵疼。孩子都六个多月了,百里巽风看向莫芋的肚子,圆滚的肚子在瘦弱的身躯上显得特别突兀,莫芋睁着大眼瞧他,下巴尖瘦,百里巽风眼里一阵发涩,揽过莫芋揉着他的头发,“怎么几天就瘦这么多了呢?”
“笨!我可是大病!大病!”莫芋趴在百里巽风肩膀上骂他,“病来如山倒!小王爷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是,我真笨!”百里巽风扳过他,摸上他消瘦的脸颊,“病去如抽丝,所以我要加倍的养你,养到你生产后再大补回来。”
莫芋蹭着他的手掌,舒服的闭了眼。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百里巽风眼里满是担忧,“莫芜贪玩跑出去就让你吓成这样吗?还有什么事?孩子吗?还是你爹?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
莫芋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都有吧。”他缓缓摸上肚子,感觉上面细小的异动,“都六个月了,可是怀孕对我来说还是如此突然,其实,我并没有做好当娘的准备,一想到要生他,我就怕。”百里巽风搂他进怀,“不要怕,到时候我陪你生,万事有我在。”
“至于我爹,我是真的不知道”莫芋窝在他怀里,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蹭着,“因为不知道,所以好怕,自己也不知道怕什么。只是有预感觉得不好。”
百里巽风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东西好险要冲口而出,他握住莫芋的手道,“在我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瞎猜,你若全知道了,更是要操心不完!安心,上次你也看过你爹了,不是很好吗?事情总要慢慢来,难道非要立马释放你爹,让你爹站在你面前才放心?”
莫芋嘟嘟嘴,“也是哦,可我就是有些念想,不知道怎的,心有些慌。”
百里巽风拿眼白他,“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那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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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莫芋养了几日病,发奋不做百里巽风口中的闲人。于是百里巽风出征这日便早早起来收拾行李,百里巽风看他挺着肚子企鹅似的忙来忙去,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去领兵打仗,一切都有国家配给,你准备这些个鸭绒夹袄貂皮锦帽什么的,我用不上啊。”他骗莫芋说去关外视察军情,快马加鞭,一月即回。
“不行!”莫芋腆着肚子,拿一件同是鸭绒材质的抗风斗篷,使劲踮脚往百里巽风身上比划,“玉门关外全是荒漠,昼夜温差大,风也大,不能不带斗篷。”他瞧了一下觉着合适,便把斗篷收起来塞进箱子里,“一出酒泉,你就得披上,不能等到起风后再磨蹭,到时候风沙一起,不等你拿出来,就已经灌得满嘴沙了。”
“我的小乖乖,怎个这样清楚。”百里巽风听他如此体己入微,心下一动,圈住莫芋不肯撒手。
“你少小瞧我!”莫芋反身过来正对他,“莫芜生在江南,我可不是,之前我可是跟爹一起在关外呆过好几年呢。”
“你爹呆过关外?”百里巽风诧异。
“这有什么稀奇。听说二十年前南方兴起琉璃热,大批达官文人迷上琉璃,我爹便跑过几趟西域,专运琉璃回来。”
“后来呢?”
“后来啊,”莫芋嘟嘴,两手捏住百里巽风耳朵往外揪,“最后一次失败啦,大批琉璃积压,我爹被弄得破产,这才转行去贩盐。”
“这样啊,”见谈话快触到伤心事,百里巽风及时打转,“没想到我的乖乖从小就跟爹爹闯荡,真了不起!”
“少来了!”莫芋心下一黯,眼里有不易察觉的灰色一闪而过,他自幼随父奔走,途经大江大河,看遍山水风光,心胸自非同龄孩子所能企及,若说没立过“众山顶上,江山指点”的壮志,那绝对是个假话,只是他虽心气高,却并不固执;又自认聪明,以为凡事看透。成事之时便少了分坚定执着。又后来父亲下狱,全家受累,世间冷暖一尝,那份豪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归隐,埋没到心底去了。
如今想来,不过如此,莫芋看着自己隆起的肚腹,心中百味一扫而过。
“识尽世间好人。”
“什么?”莫芋疑惑地看着百里巽风,不明白他突然来这么一句。
“读尽世间好书。”百里巽风看他眼神里有异样的光亮,倒叫他心中突然悸动。
“不想吗?”百里巽风掰住他双肩,“等我回来,陪你看尽世间好山水。”
莫芋一阵恍惚,只看他脸庞渐近,眼中的光亮越来越大,随即额头处一阵暖人的热触来,百里巽风与他鼻尖相对,“我为你许下平生第一个诺言,‘目及天下,脚踏四方’……这也是我的梦想。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实现。”他眼里的光亮终化作一片耀眼光芒,直抵莫芋心上。百里巽风捧住他双颊,温柔的擦去上面的泪水,许他一个承诺的吻,轻轻印在额上。
“那时候爹爹也出来,莫芜也在,还有我们一家三口,我们一起去……”莫芋抽噎着,渐渐有些泣不成声。世间众生芸芸,竟真有人是懂他的!
他心中遗失已久的一块终于被人找了回来,那人补好了他破碎的心,再送上另外一颗,叫那孤独的心,再也不孤独。
百里巽风重重点了一下头,擒住他娇嫩的双唇,痴恋的吮吸起来。莫芋搂住他脖颈,任他辗转反复,两人纠缠一时,均是难分难舍。
直到赵四在门外喊,“小王爷,众将士已待命。”百里巽风才依依不舍放开莫芋,两人胶着的嘴唇分开牵出一条银亮的线,莫芋微微脸红,听见百里巽风温柔的轻笑,“要送我么?”
“当然要!”他毫不客气地点头。
百里巽风找来短褂给他穿上,仔细系上每个扣子,又趴在莫芋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这才不舍的分开。然后打开门,一把抱起莫芋,朝外面走去。
门外一小队羽林亲卫已经整装待命,百里巽风放下莫芋,跃上马背,坚定地朝他喊,“等我!”
莫芋拼命地点头,看见戎装威武的百里巽风策马而去,带着他们的约定,远方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光明。
七日过后,莫芋怀足七月,肚子较之以往有了质的变化,胎动明显肚脐微尖。有经验的仆妇断定此胎定是儿子,百里老王爷高兴,下朝便带人来家里拜访。
莫芋和莫芜正在后院下棋,莫芜小孩子心性,坐不了一时半刻,便嚷嚷着乏味,莫芋打他手,压着他下完一盘,莫芜被他让一手,还输十几目,便彻底耍赖不干。第二盘两人改下五子棋,下到一半,听到丫鬟禀报,“王妃,凌大人求见。”莫芋大喜,催促莫芜,“回房呆半刻,待会再陪你玩。”莫芜前脚走,凌靖仇后脚翩然而至,莫芋回头,七月不见,凌靖仇一如既往的清俊。过两日冬至,天气早已转凉,凌靖仇畏冷,早早裹上绢锦层层的齐耳抹领,但他脖颈修长,一番打扮反倒衬得颈背更加挺拔端正,远远从廊子上走来,当真有书中才子的风范。莫芋笑道,“凌大人怎么不带扇子了,此物一少,你这翩翩公子的味道可就少几分了。”
“莫芋可是在取笑我?”凌靖仇眉眼温润,远没有百里巽风那般凌厉,秋冬更替之时,越发显出他深沉的气质。
“哈哈哈哈,”莫芋爽朗一笑,“也是,大冬天的还扇扇子,凌大人可真要引人侧目了!”
他俏皮活泼说得欢快,凌靖仇瞧他黛眉黑发,粉唇大眼,比上
次更多了份娇媚,心下本不禁一动,却瞧见他肚腹浑圆,几层厚衣下仍微凸而出,刚跃起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莫芋,你这是……几个月了?”
凌靖仇问这话倒叫他有些羞赧,只低头道,“今日七月足。”
“身体可好?”
“还好。”
凌靖仇嘴角勉强一翘,“那就恭喜你和小王爷了。”
莫芋本定位他为知己,哪知两人相会竟无话聊,一时间冷了场。得知他有喜,凌靖仇五味杂陈,今日再亲眼所见,真真在自己本就不太爽的心里横插一刀,半天也无意再说。
莫芋问他,“我爹最近尚好?”
“尚好。”
“还请大人多多费心。”
“芋儿何必如此客气,谦虚套词我二人无须讲。”
“对了莫芋,近来益州蝗灾,你爹得知消息,对尚在此地的妻子十分挂心,不知莫芋有无消息。”
“益州蝗灾?”莫芋摇头,“他们并未找过我,你一说,我也有些担心。”
二人正说着,竹桃跑了过来,瞧见凌靖仇也在,便伏下来与莫芋耳语几句,莫芋无奈,小声吩咐竹桃,“随他,你跟好他,别叫他又跑远了闯出什么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