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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富贵花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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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雪嫣心里又气又疑,同是一家人,怎么就就分了等级高下?还要忍受众多的虚伪,这究竟是……
  “咱们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的,否则让外人瞧着成什么样子?”
  杜影姿倒是解决了她心中的一部分疑虑,不过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茶碗磕在案几上的声音,她便立刻意识到此话也是不好这会说出口的。
  于是立刻收起笑,又转向程雪瑶身边的美女。
  “这位是秦姑娘……”
  秦姑娘立刻起身,优雅行礼,朱唇轻启,贝齿微露,一串细腻绵软之音便流了出来:“小女子姓秦,闺名孤岚……”
  如此的美貌,如此的姿态,如此的教养……正衬得上如此骄傲飘渺的名字。程雪嫣立刻便喜欢上了她。
  杜影姿马上截过她的话:“秦姑娘是咱们关雎馆教习琴艺的先生,她的古筝堪称天下独绝,和大姑娘你同是被先皇钦点的女学先生,虽是分别了三年,这今后可还是要在一起共事,这难道就是缘分?呵呵……”她再次掩口一笑:“若是这么说起,还是真是缘分呢。我就说大姑娘怎么一进门就盯着秦姑娘不放呢,大姑娘再仔细瞧瞧,就没想起什么来?”
  程雪嫣当真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只觉秦孤岚愈发的体态风流,气质不俗。
  杜影姿笑着一拍手:“大姑娘就没觉着秦姑娘似曾相识?”
  她这一提醒,程雪嫣立刻想起初见秦孤岚时的确有这么一闪即过的熟稔之感。
  “若是大姑娘此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程雪嫣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会觉得这秦孤岚很是眼熟,原来她的样貌和程雪嫣……哦,现在应该说是“自己”……有些相似,只是因为目前自己对这具身体仍不熟悉,所以一时竟没想起来。而今再对比着看去,她与秦孤岚最为相像的应该是眉眼,虽然秦孤岚是刻意修饰了一番,可是乍一看去,还真是有点难以分辨。
  “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大姑娘和秦姑娘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都以为你们是一对双生姐妹呢……”
  秦孤岚的神色间似闪过一丝郁色,不过速度太快了,快得令程雪嫣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熟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杜影姿立刻收声,又引程雪嫣来到一个长相富态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急忙起身福了一礼。
  她看上去年纪很大,肤色偏黑,五官长得都不错,可是放在一起却难以引人注目。
  程雪嫣最后决定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这是两片丰润的唇,唇形如菱,下唇尤其优美,美中不足就是颜色过深。
  她琢磨着若是涂上肉粉的唇蜜一定很性感,不过这个时空应该是比较崇尚樱桃小口,所以略显宽厚的嘴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似乎也真是如此,这人也只是福了福身,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看起来竟有些紧张。
  “这位是代真,算起来比你早三年入关雎馆,任画艺先生。她的画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呢。”
  虽是称赞,可是杜影姿的嗓音却略显尖利,而且眼角的余光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代真一眼,又在她颈间的那串玛瑙项链稍停片刻,突然惊道:“代真,这串项链在哪买的?怎么平日不见你戴?莫非是……”她附在代真耳边,可是却用了足以让全屋子的人听到的音量:“关雎馆里的哪个姑娘送的?哎呦,代真,夫人早就说过,不要接那些姑娘的礼,不过我看这链子价值不菲,若是送的,我们怎么都没有?难不成……”
  代真脸涨通红,唇蠕动着:“不是,不是……”
  “唉,你这毛病……唉,也是,人无完人嘛。”杜影姿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就拿你今天这身装扮来说吧,一身的缇色,再配上这串红玛瑙,又擦了这么厚的胭脂。啧啧,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情况,显得整个人足足老了十岁,咱们可是同年啊……”
  杜影姿说着,又故作姿态的拂了拂鬓角,露出自认为白皙的脸,可是被剔过又精心描画的入鬓长眉却不小心被小指划到,可笑的向上模糊着。
  可以说,杜影姿这一番话太过露骨,可是不但未听到杜觅珍发出任何轻咳或其他暗示,其余的人也闷不做声,却是偷笑着相互交流眼色,就包括程雪嫣认为超凡脱俗的秦孤岚也冲着程雪瑶会意一笑。
  代真的红脸渗出汗,身子轻微的战栗着。她也咧了咧嘴试图缓解尴尬,笑声却很是干涩。
  程雪嫣一时也弄不清谁是谁非,但是这种局面无论对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是一种折磨,她急忙主动拉着杜影姿走到另一侧的太师椅旁。
  待目光落定,她的注意力立刻被眼前的一套衣裙吸引住了,甚至忽略了衣裙的主人是何模样。
  晚霞紫绣杏林春燕的锦衣,领口滚以银边,下着月白色细绸裥裙,自裙腰起斜绣一串粉紫的凌霄花直至裙尾,花瓣为粉紫,渐向花心便颜色减淡。花蕊点以娇黄,还有花粉散落于花瓣之上,一眼看去,每朵花如同立体花雕,足见绣工精妙到了极点。
  暗赞之余,方抬眼细看此人。
  看不出年纪,却秀美端庄如古画中的仕女。肤质尤其细腻,眉毛浅而细长,眼波淡淡,刚刚的事似是与她毫无关系,脸上写着的只是波澜不惊,却于抬眸之际飘出一缕不易察觉的风情。
  “她是黎妍,专教习针线女红。”
  程雪嫣注意到,在介绍黎妍时,杜影姿没有用“这位”,而只说了个“她”,况且对她的身份也只是一句带过,神色间是刻意的略过。
  黎妍却并不以为意,起身施了一礼,重又坐下,姿态亦端庄得体。
  “宁先生,宁先生……”
  杜影姿俯身唤着一个穿藤青长袍的老者,那老者一支肘拄着椅子扶手,手托着腮,一滴口水正挂在花白的胡子上。
  杜影姿皱皱眉头,打算伸手推他。老者却好像已经被碰到般猛的惊醒,瞪着小眼睛大呼小叫:“杜先生,男女授受不亲呐……”
  屋里的人一下子笑起来。
  老者兀自念叨着:“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神情民?’孟子曰:‘礼也’。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
  他摇头晃脑,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连一直肃着脸的杜觅珍也忍不住用袖口掩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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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7明知故犯
  “宁先生,你怎么又睡着了?”杜影姿满脸通红。
  “说是要议事议事,这么久了也不见议什么事。”宁先生抹了下胡子,忽的小眼一亮,立身对程雪嫣做了一揖。
  他年纪如此之大,却向自己行礼,还是一躬到底。程雪嫣有些慌乱,却听宁先生道:“老朽宁致远,是关雎馆教诗书的先生。唉,虽是十年寒窗,却只混得了个先生做做,实在惭愧惭愧……”
  既是睡着了,又怎会知身边之事?这个宁先生还真有趣。
  “宁先生真是谦虚了。大姑娘,宁先生可是乾元年间的探花,本可以入朝为官的,可是宁先生是超凡脱俗之人,视功名如粪土……”
  “杜先生过誉了,”宁致远看也没看杜影姿一眼便打断了她的话:“实是老朽不是做官的材料,却仍是凡人,否则也不会在此讨口饭吃,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宁先生,我们……”
  始终未开口的杜觅珍刚一发话,宁致远急忙向着她深施一礼:“夫人要议事。老朽闭嘴就是。”
  众人又笑。
  “唉,差点忘了自己,看我,总是这么没脑子。”杜影姿故作姿态的敲了敲脑袋:“我是教习书法的,你是称我先生也好,叫我姨母也罢,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说道。呵呵,琴棋书画诗书女红闺礼,这回我们总算是聚齐……”
  话至此,她却情不自禁的瞟了眼靠窗的位置。
  那放着一张紫檀桌,旁边是一把檀木椅,上面空无一人。
  程雪嫣不知她为什么要看那里,只是在收回目光之际,恰碰上程雪曼也调开的眼波中似是遗落一抹失落。
  “雪嫣,难道你竟连最基本的闺门之礼都忘了吗?”
  程雪嫣望向发话的杜觅珍,一脸茫然,却忽的发现她今天的打扮没有初见时隆重,铁锈红缎衣,上面是月白色的细碎花纹,下系宝蓝绣月色花边的陇花裙,金银首饰亦很清减,只戴了一双明珠耳铛,略高于后脑的圆髻上插一支碧玺挂珠长簪并一支赤金累丝珠钗,外配几朵赤金福钏花钿,随着她的隐怒微微放光。
  “各位先生都向你见了礼,你怎么不知回礼?”
  程雪嫣方记起刚刚只是习惯的向他人点点头,相形之下,很是有点不敬。
  “哎呀,姐姐,雪嫣才刚刚恢复嘛,我们是不会计较的。”
  杜影姿热情的拉住程雪嫣的手,将她引至程雪曼几旁的空位。
  程雪曼柔柔的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
  “你不能总是借口生病而躺在嫣然阁里做个不问世事的神仙吧,程府可不能养吃白饭的人!”
  杜觅珍声色俱厉。
  程雪嫣遭这一喝很是不知所措,再看众人,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有秦孤岚看了她一眼。
  “我看你精神也不错,稍后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关雎馆吧。”
  “我……”
  程雪嫣大惊失色,难道让她去讲什么《女诫》《女则》《女训》,她看都看不懂,况且还是强调什么男尊女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你不在这三年,雪曼顶替你,实际做的也不错,只可惜新皇登基不久,而女学先生是三年一册封的,否则你就是想重回关雎馆也不可能了……”
  “我不想去!”
  杜觅珍正待说点什么,却突然被打断,还是如此的斩钉截铁,还是来自一直如糯米团一般绵软的程雪嫣,一时惊诧:“你说什么?”
  “我不想去关雎馆,还是让雪曼继续做吧……”
  不仅是杜觅珍,所有的人都为她的反常震惊了。
  “为什么,你可是圣命钦点,难道你要……”杜觅珍搭在扶手上的手顿时攥紧,身子也不由前倾,衣领上的细碎旒苏簌簌抖动,如同即将参与搏斗的公鸡。
  “姐姐,”一旁的杜影姿忽然按住她手:“大姑娘说的也是……”
  杜觅珍立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个堂妹怎么忽然站到了程雪嫣那边?难道她也病了?
  “唉,姐姐,平日里你总告诉我们不能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今日自己怎么倒忘了呢?”
  她饱含无奈的摇头:“姐姐还记得《女诫》里讲的是什么吗?若是大姑娘真的遵循诫则又怎么会……”
  她“难过”的说不下去了,杜觅珍紧绷的唇角终于现出一丝笑,而众人也如释重负。一时间,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打在程雪嫣身上。
  程雪嫣哀叹,程雪嫣啊程雪嫣,你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误?为什么要由我来承担?不过她倒忽然想起,昨天碧彤曾说被休之事是和一个叫冰彤的丫鬟有关。既然是第三者插足,怎么倒好像是受害者不守妇道?
  她刚要开口争辩,便听杜影姿又阴阳怪气道:“不过咱们程家的女儿绝不会不守妇道,何况还是专门教习《女诫》的先生,怎么会明知故犯呢?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是亘古不变的,却又强求不来……唉,可惜了我们雪嫣这副招人爱的模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
  程雪嫣呆愣半晌。在古代,无法生育就等于是天大的耻辱,不过估计他们还不知道,这是否能生育后代可不仅仅是女人的责任!也是人的观念太守旧,现代社会有多少的家庭连一个孩子都嫌多而加入“丁克”一族?孩子……反正她是不喜欢,又吵又闹又高消费,简直就是个小吸血鬼,没有更好!
  “影姿……”
  杜觅珍语气虽是责备,目光却透着赞许。
  “是是,刚刚还说姐姐健忘,可我自己却……真是该打,该打……”杜影姿作势打着脸颊。
  有轻松的笑声零星响起。
  不过这种幸灾乐祸可不是程雪嫣愿意看到的。
  “但是你别忘了,”杜觅珍收起笑,面色如霜的看着她:“程府是不会养吃白饭的人的!外人都觉得我们程家家大业大,还按圣旨承办女学,更是有无数金银入库。可是他们只看到表面风光,有谁知道这程府上下一百二十余口人要如何安置?且不说吃穿,就算这关雎馆的收入。皇恩浩荡,况且程家是奉皇命承办女学,自然是为天子效命,为天昊王朝效命,怎敢加以私心?这些年下来,顶多是每年有十万两银子的入账。不要以为多,这程府上下的吃穿用度,从主子到下人,曾亏过哪个?一日不算多,可是一个月,一年,几年……有谁算过这笔帐没有?逢年过节,各个环节还需要打点,还有来人去客,更是一笔巨额支出,大家还要按身份逐一封赏,这加在一起又是多少?遇上个生老病死,亦需支出。再看程府这么大,各个院舍历经多年也需维修,每月都要从账房支出大笔的银子。这还只是看到的,还有那些算计不到的突发事件呢?现在还有老爷在朝为官,若是将来告老还乡,我们要靠什么来维持这一大家子人的生计?外人都认为程家有了关雎馆日子才过得风生水起,这方面的进项我刚刚已经说过如何分配了,不过既然有人以为好,就难免会眼红,所以若是关雎馆出了什么问题,难保不会有人乘虚而入,到时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若是你执意于此,那么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嫣然阁的月例便从此月要减免了,包括你屋里碧彤的月钱也要由你来支付……”
  碧彤一惊,却正对上杜觅珍严厉的眼,立刻低下头去。
  那边杜影姿急用手抚着杜觅珍急速起伏的胸口,手指上的两个宝石金戒熠熠生辉:“姐姐消消气,消消气,这一大家子人都要靠姐姐呢,若是气坏了可怎么好……”
  程雪嫣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她无法判定杜觅珍此番话有几分真假,看来这个时代着实缺少喜爱炫富的人,不过有些事实毕竟是摆在眼前的。她来到这个时空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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