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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富贵花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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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脚下不禁迟疑,一时竟想找副大号墨镜遮住脸。再看碧彤秀秀气气的,怎么也不像个保镖模样,一会女孩子们扑上来要怎么抵挡?
  碧彤倒足够镇静,直扶着她往那走。
  她只好拿纨扇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眼睛紧张观望。
  不对啊,她们怎么不往这边看,都在那瞧什么?
  二人行至驻芳汀,只听一阵嘁嘁喳喳,无非是谁挤了谁,谁又踩了谁的脚,竟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
  驻芳汀一门二窗,现全被锦绣罗裳堆挤着,每个人都探着脖子尽力往里瞅,更恨不能破墙而入。
  到底有什么稀奇呢?
  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翘足张望。
  此时间却只有碧彤最冷静,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嘛。
  这工夫几个嬷嬷赶了出来,又是哄劝又是恫吓的总算将人群驱散了些。那先走的懊恼不已,颇有微词,那暂时留在门窗处的则急不可耐,跃跃欲试。
  总算是有了点空隙,程雪嫣急忙凑了上去。
  朱漆花格的长窗蒙着水绿色的软烟罗窗纱,影影绰绰的可看见里面数张案几椅凳整齐摆设,颇有办公室的味道,案几上均放置笔墨纸砚,亦摆放整齐。
  北墙上挂着一幅丹青水墨,下方的桌案下立着个青花大瓷瓶,几卷画轴半露在外,料想是代真的位置。椅后则列一乔木雕花扇板,另侧又是一组桌椅,其上还铺着尚未来得及收去的宣纸,上书若干大字,应是杜影姿的位子。
  屋内只设此屏风一处,又单单隔在这两人中间,再联想起平日所见,心中已是了然。
  有一处案几收拾得异常整洁,单摆一小小的珐琅镶金盒子,旁边是一琉璃花樽,养着几株玫瑰。不用说,秦孤岚定坐在这。而对侧满桌凌乱的,一定是宁致远天地,文人都豪放不羁嘛,只是不知为什么要把这样性情截然不同的二人摆在一起。
  稍远的角落摆着一张案桌,不知是因为位置问题还是光线问题,那桌椅很有些懒散的意味,不知是何人的办公之地。
  她一一的看过去,心下想着自己的位子是哪一个?
  不过是个办公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己上学时也曾对老师的办公室充满好奇,趁着当文娱委员之机,三天两头往办公室跑,好像在那走了一遭就高人一头似的……
  正琢磨着,忽然发现摆在南墙的贵妃榻似乎动了动。
  她吓了一跳,以为眼花,可再看去方发现那上面睡着一个人。
  难怪女孩子们会围在这,原来这个时空也有如此废寝忘食克己奉公的园丁,真是感人啊!只是不知他是哪一门的先生……
  可再细看,却见贵妃榻旁的地上斜躺着个瓷瓶,似还有淡淡的酒味透过窗纱飘出。
  原来是……
  有伤风化,还为人师表呢,这人是谁?
  据说宁致远就是个极嗜酒的人,好几次都因喝醉而在驻芳汀过的夜,可是刚刚在芙蓉堂见过他,他精神得很呐。
  正在这时,睡在榻上那人翻了个身,动作虽是怠慢,却是极优美,仿佛不是想调整睡姿,而是单纯的要诱惑这群观赏者。
  果真,有个女孩子忍不住轻呼出声,激动异常:“他醒了,他醒了……”
  至于吗,真令人费解。
  就在这疑虑尚未撤去的一瞬,那人终于以优美的慢动作翻过身来,如一只仙鹤休憩完毕展翅欲飞,散乱的碎发亦随着动作于额前翩然滑落,仿佛云散月出……
  “啊,是他?!”
  惊呼之际人退了半步,后脑勺正好撞倒闻声凑上来的碧彤脑门上,主仆二人齐声呼痛。
  碧彤捂着脑门仍不忘照顾姑娘,程雪嫣却像掉了魂似的指着窗子……
  “姑娘这是怎么了?”
  碧彤心生疑惑,待探过头去看时,面色却毫无惊异。
  只是这一插曲却令尚停留在此的女孩子们看到了程雪嫣,于是,又是一阵群情激奋。
  嬷嬷一边好容易将她们镇压了领回去,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请她到驻芳汀小坐。
  一切突如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待周围重归平静后她忍不住又往里看了一眼……
  他不见了……
  心似是一空,再急切寻时,一个梳双髻,穿乳白上衣配墨绿褂子,系同色长裙的丫鬟端着乌漆小茶盘走了过来。
  虽是丫鬟打扮,也无十分颜色,却是容颜端庄,举止得体,还透着一点点的矜持。
  连个丫鬟竟也有如此风采,难怪关雎馆要名闻帝京了。
  小丫鬟微微一笑,屈膝行礼。
  碧彤便扶着程雪嫣先进了门,丫鬟紧随其后,待碧彤服侍程雪嫣在东侧的紫檀案旁坐了方奉上茶来。
  程雪嫣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在屋里溜了一圈,连角落都看到了,也未见况紫辰的身影。
  “蕊珠姐姐近来可好?”
  见碧彤笑盈盈的称这个与其差不多大的丫鬟做“姐姐”,可见蕊珠地位非同小可。
  “有什么好不好的?无非是端茶送水,迎来送往,比不得妹妹在内院里自在。”
  蕊珠此番也算客套,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压人一头,虽似谦逊,实则炫耀。
  碧彤也就不再搭言,却仍是笑着。
  “雪嫣先生若是没什么事,蕊珠便告退了。”
  她未称呼自己为“大姑娘”而是“先生”,想来是关雎馆并非内院,需要公务上的正规称谓。而自称则是名字而非“奴婢”,虽然程雪嫣反对那种自我作践的称呼,可是她这般坦然却又让人不舒服。看来一个丫鬟见多了世面,便也觉得身份斐然,竟然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于是纵然她干净利落也是不喜,便也不看她,摆摆手让她退了。
  蕊珠略屈了屈膝便端着托盘走了,背挺得极直,很有昂扬之气。
  “这蕊珠,多时不见,竟愈发的傲气了。”碧彤先前被奚落,自然心里有气:“不过是把她放在这伺候先生们的,哪就有了身份?她纵然体面,还能体面过姑娘去?”
  碧彤说说嘴出了气,却发现姑娘并没有听自己这番话。姑娘正在屋子里四处观望,似是在找什么。
  也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奇是应该的,可是……桌子底下也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程雪嫣从桌子底下抬起身子,又瞄了眼贵妃榻的下面,连椅子下那一尺见方的空间也没放过。
  真是怪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难道是白天见了鬼?可是刚刚那群女孩子还围着房子叽叽喳喳……
  “姑娘丢了什么东西吗?”
  碧彤见她撅嘴蹙眉的立在屋子中间,不由也跟着找了找。
  “碧彤,来时你可知那群女孩子为什么围在这?”
  “原来姑娘在奇怪这个呀。”碧彤眨眨眼,笑了:“唉,试想关雎馆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引得女孩子们如此轰动呢?”
  程雪嫣心中蹦出一个答案——“我”,不过很快便意识到是在自作多情。
  “也难怪,姑娘是不记得了,我们可是早已见怪不怪了。”碧彤移至窗前。
  窗下是一张黑漆棋桌,上面摆着半局残棋,不论黑子白子,均已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却单有一颗遗落在棋盘外的白子清洁无尘。
  程雪嫣倒奇怪了,这屋子处处整洁,又有专人打扫,怎么偏偏遗漏了这棋案?
  她走过去,刚要拿起那盘外的白子,却被碧彤拦住:“姑娘可使不得……”
  她一惊:“怎么?”
  “况先生的东西旁人是碰不到的……”
  况先生……是况紫辰吗?
  ********
  PS:今天的状况实在是……让我肝痛,我有满心沉重的继续去写了。呵呵,本想让大家猜猜我在写那段,不过觉得自己这样可能有点无聊,爬下~
  052半部棋局
  “姑娘应是不记得了。秦孤岚初入关雎馆时,只听得众人都赞况先生棋艺高超,便要向人家讨教一二。况先生是七日教习一次棋艺,平日是很少见到他的,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那次竟一直守到他教习结束,言明讨教之意。况先生很少说话,也没应他,便走了。结果她又去了紫香居……待到况先生来驻芳汀的日子,她便早早的坐在这棋盘边等候,还收了原来棋盘上的半局残棋。况先生一进门,她便起身施礼,可是况先生眼睛却只盯着棋盘,一言不发就出去了。再过一会,蕊珠便进来了,将那棋盘棋子都拿了去,然后又叫了小厮将这桌椅全部搬走。当时秦孤岚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终于还是哭了。其余人都安慰她,也只说让她别难过,却无人敢说况先生此举太过分。第二日有人来时,便见桌椅又重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不过却都是新的,棋盘上依旧是半局残棋,宁先生说竟和原来那半局一模一样……”
  “知道究竟是和谁下了这半局棋?”
  程雪嫣口中问,心里却已有了答案。此番不算自作多情,因为她不过是这具躯壳的寄居者。
  碧彤摇头:“况先生这人……怪得很……”
  “怪在哪里?”
  碧彤努力组织着语言:“说不上,反正就是怪,平日里当所有人都透明似的,就连对老爷都不见他略表恭敬。只不过人长得很是超凡脱俗,才惹得这群女孩子个个都着了魔似的,有的甚至连皇上都不想嫁只想嫁给他。姑娘,我这话你可别说出去,这可是杀头的罪……”
  “这是当然。他……有妻室吗?”
  不知怎么,说这话时心尖突的一跳,眼睛竟也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应该没有吧,否则那些女孩子怎么这么上心?他平日只在紫香居,闲人也免进,七日来关雎馆一次。每到这日,女孩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恨不能钻到他眼睛里去,可他谁也不看,只管教习棋艺,可女孩子们哪有心情学?”
  “知道他的来历吗”
  心怎么跳得这样厉害?耳根也跟着发烫……
  “不清楚。好像就是六年前来过府里一次,那日是老爷的生辰,老爷对他很是恭敬,我还在想,他那么年轻,怎么官做得比老爷还大?可是没过多久,他竟然成了关雎馆的棋艺先生,这就让人奇怪了。对了,姑娘,他头回来的时候,你还见到他了,碧彤还记得就是在现在的紫香居,姑娘当时是去看丁香花了……”
  ……
  “那是个春末夏初之日,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站在丁香树下,一身鹅黄的纱裙,衬着几树淡紫的丁香花。风吹起你轻盈的衣袖,整个人翩然欲飞……”他的声音欲飞低沉诱人,仿佛沉醉在初见的回忆中,却又笑了,拿着笛子轻敲着掌心:“我从不觉得丁香有什么好,不过我却选择了这个遍植丁香的院落……”
  ……
  “哎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该不是中暑了吧?快来人……蕊珠……”
  程雪嫣刚刚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胸口发窒,眼前发黑,不过这会也缓过来了。
  蕊珠已经进来了,很有先见之明的拿着个宝蓝陶瓷描花小瓶,拔下塞子,倒出粒褐色小药丸。
  “前儿个代先生也中了暑。这天还不大热,只怪她人胖,受不住,可是雪嫣先生这是……”
  “我们姑娘身子骨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碧彤嗔怪的拈起那药丸:“怎么还是茶?还不倒了白水来?”
  蕊珠挨了呛,自然气闷,却也不敢怠慢,忙去换水。
  “不用了,”程雪嫣叫住她:“已经没事了……”
  “姑娘别硬撑着,要不今天先回去歇着,明儿再来……”碧彤见她脸色一片潮红,不免担心。
  “碧彤在说什么?”蕊珠正色道:“就算要回去也得先回禀了夫人,夫人同意了才可……”
  “你别以为你在关雎馆当差就事事拿夫人说理,你觉得夫人是认为姑娘的身子重要还是关雎馆的教习重要?”碧彤立刻夹枪带棒的顶了回去。
  “碧彤,有理说理,我并没有把夫人摆出来吓人,这是关雎馆的明文规定,你跟了你家姑娘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不知道,难道去太尉府转了一圈连规矩都忘了?”
  蕊珠这话越说越带刺,碧彤听得脑门直冒火,手一叉腰就准备跟她好好理论一番:“我就知道,你眼里就只有个夫人,全不把先生们放在眼里。我问你,夫人是主子,姑娘就不是主子了?还是蕊珠你把自己当成了主子,竟然敢来管姑娘的事?”
  蕊珠先前倒说得痛快,只当在回敬碧彤,全忘了程雪嫣也在这。
  程雪嫣原本也只当她是在针对碧彤,不过转念一想,太尉府……这不是摆明着要和她叫板吗?
  正待拍案而起,一个着深蓝褙子的嬷嬷进来了。
  程雪嫣一看就知是关雎馆的管理人员,因为她和许多单位的中层一样,皆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这么吵?”
  碧彤和蕊珠那表情的确是准备“恶人先告状”,却都只是动动唇,恶狠狠的瞪对方一眼,不吭声。
  看来这嬷嬷的确很“高级”。
  嬷嬷的目光严肃的在她二人脸上逡巡一番。
  “蕊珠,让你服侍先生,眼下你做的是分内的事吗?这位是碧彤吧,我许久不去内院,不知那边什么情况,想来丫头们都可以不守本分胡说胡闹了。可是别忘了,这里是关雎馆,不是任性妄为的地方!姑娘尚在此还敢如此放肆,你们也太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这若是传出去,便是个管教不严之罪,这让咱们关雎馆的脸往哪搁?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关雎馆?姑娘,若真是身子不适,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待姑娘好了再来。”
  语毕,生硬的朝程雪嫣屈了屈膝,转身便走。
  程雪嫣一听,这是把她们三个一块损进去了,依次排列,数她罪最重,一时火大,不禁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盅都跟着跳了两跳。
  “嬷嬷请留步!”
  嬷嬷本被身后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又听到这一声利喝,立刻转过身来,却见程雪嫣和颜悦色站在桌旁,还向她行了个屈膝礼。
  “姑娘,这可使不得。”
  嬷嬷有点受宠若惊,另有些猜不透程雪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嬷嬷见教得是,我没教好碧彤,是我的错。”程雪嫣谦谦有礼。
  “姑娘这是什么话?姑娘哪里有错?都是丫头们……”
  “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今儿用在此虽不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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