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摧花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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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葙域投掷断绫绕到树梢上,一跃而起,将黑衣人遗落在树下。但借着月光,她视线有限,无法畅通地飞身在各个树间,只能静待时机。树下已有轻功卓绝地黑衣人往树上跃来,花葙域占据着制高点,略有优势,几个出掌,将黑衣人打落树下。
此时花葙域身后腾起一抹黑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卷着烈烈劲风,将正应付着前方黑衣人的花葙域,她只觉背后阵寒风,紧接着胸口随之震荡,腥甜涌上,眼前一黑,往前直直栽去,像是折断翅膀的鸟掉落而下。
花葙域直扑地面,刺骨的疼痛随着她与大地的接触蔓延开来,瘫在地上,手中死死拽着断绫,却没有力气再将它挥动。
耳边风声鼓荡,像是带着穿过了万水千山的凌厉,疯狂的刮着伤痕累累的花葙域。
不能死在这里!
大花被送走
花葙域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有股力量教唆着她将眼睛闭上,可是当世界陷入黑暗,她就再也没有看到光明的机会。
黑衣人的脚步声渐渐离得近了,花葙域将身体所有的力量凝聚到右手上,在黑衣人将她制服的前一刻,奋力一搏,存着孤勇将断绫洒向近身的敌人,带着决绝,刺破黑衣人的心脏。
没想到从高处坠落的花葙域还有力气站起来杀人,黑衣人都停住了靠近的脚步。
花葙域眼中充斥着血雾,每做一个动作都是撕心裂肺地疼痛,有一双无形的手要将她撕成碎块,但又有一股暖暖的力量不断抚平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心,令她在绝望的境地中,振作起来。
快要到达极限,汗濡湿了全身,粘腻的感觉透过衣服入侵经脉。风寒鼓荡,像有针一般刺着花葙域的神经。只要有人轻轻碰一碰她,她可能就会随即倒地。
正当她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模糊中看到黑衣人紧急地退散,瞬间淹没在黑暗中。花葙域来不及思索,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离,委顿下去仰躺着不能挪动分毫。
熟悉的气息将全身冰冷的花葙域包围,温柔的声音抓紧了她即将消失的意识:“娘子,相公来接你了。”
像是躺在了一张绵软的床上,不再有棱角烙着她疼痛的身体,放松下来,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等到再次醒来,看到戚希留笑意盈盈地望着花葙域,欢喜地说道:“素知的药就是好,娘子服下后,半日便醒了。”又把花葙域抱在怀里,“身上的伤幸好没伤到骨头,只是动了筋骨,需要休整几天。”
“身上?”花葙域一惊,忙质问道:“我身上的药是谁换的?”
戚希留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相公我呀。”
“色狼!”花葙域啐道。
“娘子,相公为你亲力亲为呀。”还不忘趁机摸了摸花葙域的脸颊。
花葙域压住气愤,提起正事问道:“你怎么会来东风渡?”
“说来也巧,我闲来无事,渡过东风水,去赏夜景,倒是没想到,碰上了游玩归来的娘子。”戚希留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花葙域翻了个白眼:“请讲事实!”
戚希留为花葙域拢好被子,帮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说道:“那日,见你从鸾镜之盟逃跑后,想来你可能会去找叶明昭……”
花葙域不服气地解释道:“我本来是想回七遇山的,没想去找叶明昭。”
戚希留含笑望着花葙域。
“你不信我?”花葙域一下子就坐起来,痛得她呲牙咧嘴。
戚希留将她搂住,摸摸她的头道:“可是结果不还是去了么?”
花葙域不依了,继续争辩:“我只是有事,不得不去找他。”
“好好好,有事有事。”戚希留点点头,“可是娘子,日后能不能不要抛下为夫,去见他呢?”
“啧,要说多少遍,我不是你娘子!”花葙域怒道,“别恬不知耻的!”
“娘子是不是在怪我先前让你一人待房内,生了我的气?”戚希留困扰的样子,“改日,换娘子关我可好?”
花葙域恼着推开戚希留:“你有完没完?”
戚希留狼狈地从床的边缘滚了下去,花葙域意外地扑过去去扶,半个身子探到床外,拽着他的袖子,一同落到了床下,戚希留只是做做样子,让她消消气,哪知她为了拉他一起掉下来,哪里舍得她再有个磕磕碰碰,转手将她接住,自己的背先朝地,硌得生疼,但温香软玉在怀,好像背上的痛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花葙域脸腾得一下子就红云翻飞,两人一上一下的位置,着实令人尴尬,花葙域手忙脚乱要起来,戚希留将她用力抱在怀中,闷闷地笑了起来:“娘子如此主动,为夫好是惊喜。”
花葙域扑腾着双脚:“起来!”
戚希留深呼吸一口气,扶住花葙域的臀部:“娘子乱动,是在引诱我么,嗯?”
最后的咬字微微上扬,倾泄出暧昧的语调。
花葙域的全身都烫起来,分明感受到大腿处戚希留的男性特征,愣了片刻,将头埋入他的颈窝躲避自己的羞涩。
戚希留呼吸几回,将花葙域抱回床上:“好好休息。”现在他需要去冲个冷水澡。
花葙域愣愣点点头,将头埋入被中。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花葙域才回过神来,这一顿胡搅蛮缠,她既没问明他过东风渡的缘由,也没说清来找戚希留的目的,慌忙蹬上鞋子,赶紧去追戚希留。
开了门,刚巧看到戚希留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忙喊道:“戚希留。”
戚希留还感觉着将花葙域抱个满怀的温热,魂不守舍地走在回房的路上,没留心花葙域的叫唤。
花葙域忍痛,小跑着去追戚希留,一路跟到了他房外,见着他关上房门,大敲戚希留的房门:“戚希留你出来。”
门打开,就看到戚希留欣喜的眸光:“娘子。”
花葙域翻翻白眼,决定先说明来意,不能再与他纠缠在“娘子”这个称谓上。
“我有事同你说。”
戚希留将花葙域领到书房,为她披上外衣,花葙域开门见山地说:“三日后,你不能去东风渡应叶明昭的战。”
戚希留停下手中泡茶的动作道:“不行。”
“你去了连命都会没有!”花葙域急了。
“可是不去,我便是懦夫,你这是让我临阵脱逃。”收敛起了玩味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花葙域分明见得那日在叶明昭书房内发现的那叠作战计划,清清楚楚写着虎即堡迫于耀光堂的重压已秘密归顺叶明昭,连同耀光堂里应外合,将赴站的戚希留斩杀在东风渡,只要一过东风水,戚希留带来的鸾镜之盟的人马,前有叶明昭战斗,后有虎即堡“支援”,届时怕是凶多吉少。鸾镜之盟重拾影流门这个弃子,而耀光堂则用起了虎即堡这个利器。
要攻破鸾镜之盟,戚希留便是叶明昭的第一关。
但花葙域又不能将叶明昭的计划公之于众,只能语焉不详地劝解戚希留:“三日后的战斗,即使性命不保也在所不惜么?”
“娘子。”戚希留将茶奉给花葙域,“你也这样劝过叶明昭么?”
花葙域老实地摇摇头,她知道叶明昭不会放弃这次破灭鸾镜之盟的机会,也觉得叶明昭攻打鸾镜之盟报夜阙庭之仇是理所应当的,怎么会去劝。
戚希留坐下来,直视着花葙域道:“我只是保卫我的家。”
字字落入花葙域心中,叶明昭、戚希留都是为了自己的家,花葙域手捧着香茗突然觉得烫人的温度,一时无言,艰涩地咬了咬唇才道:“我懂了。”将茶杯放下,移着步伐回了房间。
这一路上,花葙域想了很多,本是想着戚希留能暂将三日后东风渡之战放一放便好,没想过要让他放弃与叶明昭的争斗,只是希望能避过此次灾祸,只是,即使避开了这回,他也叶明昭的争斗不止,终有一日是你死我亡的境地。
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坚守的东西,从各自的角度来看,都是无可厚非的,对方都是强盗,而自己是正义之师。
她无力阻拦他们改变任何计划,却也不能冷眼旁观他们的生死,所以战事越近她越发困扰。明日便是应战之约,花葙域还是跑到了戚希留处,犹豫再三道:“我还是走吧。留在鸾镜之盟,不妥。”她能以什么身份留在此处呢。
戚希留却道:“也好,等下我就安排留月骥的人送你回七遇山,在山上等我。”
“哦。”花葙域乖顺地点点头,欲言又止,还是没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戚希留安排了二十名留月骥护送花葙域回七遇山,临行前,再三嘱咐花葙域路上小心,望着他真挚的样子,泪不觉涌上了眼眶,如果不说虎即堡叛变的事,也许戚希留明日就会死在东风渡,可如果说了,她就是破坏了叶明昭的计划,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迷茫,顺着泪水点点滑落。
戚希留抹去花葙域颊边的泪水,笑得明媚:“没想到娘子这般舍不得为夫,为夫办完要事就去七遇山接娘子。”
花葙域捉住戚希留的大手,将脸埋入他的掌中,泪水肆意洒落,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戚希留心疼地抚着花葙域的抖动的背,拥了拥她,安抚道:“很快就会结束的。”
红肿着眼与戚希留道别,此去一别,不知是否能再相见,遥望立在原处的戚希留依旧紫袍加身,直至花葙域的马车消失在视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回屋。
明日一战,只能成功!
天未亮,两方人马都已隔着东风水对望,晨曦还没刺破天际,只能浅淡地看到对方的轮廓。
叶明昭早已为这一场战斗做足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从七遇山下来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从与花葙域一同来到耀光堂,再经过两年成为一堂之主,如今集结了江湖盟的势力,与昔日杀父仇人鸾镜之盟一决生死,作为男儿,叶明昭等得太久了。
今日应对的随是戚思远之子戚希留,但是只要消灭了戚希留和他的留月骥,鸾镜之盟就等同损了一大拨势力,届时再直取鸾镜之盟会容易得多。
他仿佛看到胜利的曙光已贯长虹,拿着戚思远的头颅祭奠叶家亡灵。
“堂主,花特使有消息了,是被留月骥的人带走,好像是回七遇山去了。”涂川将花葙域的行踪报告给叶明昭。
三日前一晚,傅之女假借着傅水的旨意将他请去喝酒,傅水当时也在场,一同喝酒议事,一心想着应付完这里赶紧去见花葙域,喝酒喝得很快,只是心不在焉的他没有发现,傅水和他的酒里都有放置了迷药。等他醒来时,是躺在傅之女的床上,傅之女窝在他的臂弯里熟睡,他一把将傅之女推开,傅之女惊醒,扬言已是他的女人,叶明昭根本不信这个谎话,一个男人,就算自己被迷晕了,怎会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行了房事。傅之女见叶明昭无动于衷,恼羞成怒直言她已将花葙域骗出营地,截杀在东风渡。
叶明昭立即孤身一身去东风渡边找人,出了在水边发现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花葙域,他一直找寻,直到涂川等人将他拦住,拉着回营地,他才从东风渡边撤回。
涂川派了大量阅鸣司的暗卫去寻找花葙域的下落,直到现在才有了确切消息,叶明昭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虽然是留月骥的人待在她身边,但也好过她一人独自莽撞地回七遇山好。
等事一过去,他便会去七遇山将她接回。
大花去营救
苍茫朝霞燃起,映红远处天边的轮廓,泛起嗜血的气息。
“堂主,人员都安排妥当。”
叶明昭眯起眼,望着对岸旌旗招展,握紧手中的断绫剑,看不出喜怒:“传令下去,计划开始。”
一声令下,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这一切都从这盏晨曦开始,十八年前的夜阙庭之仇,到了最后的阶段,拿下鸾镜之盟,为逝去的叶家众人报仇雪恨。
一切都朝着他的安排进行着,今日就是戚希留的忌日。
花葙域并没有选择回七遇山,领着二十名留月骥的人马在东风渡附近盘桓,到底是放不下这里的情况。
到了辰时,杀伐之声越来越重,花葙域隐约都觉得东风渡的水都染成了红色,浅淡的红晕眩出血腥的色泽。
是时候了。
花葙域带上留月骥的人,往喧嚣的中心进发。
未近战场,似乎就能在眼前展现出腥风血雨的场面,远处飘来的硝烟气息,令花葙域不耐地皱了皱鼻子,极目远眺片刻,直朝东风渡而去。
花葙域到东风渡时,战斗已近尾声,叶明昭一身青衣荡然地领着耀光堂、江湖盟和虎即堡的人将戚希留所剩不多的人马围堵在东风渡。
戚希留没有穷途末路的慌张,依旧笑得明媚,如春风吹拂过的岸边柳树,荡漾着平和的意味。
他瞧了瞧虎即堡史致,像是交谈般的亲切的说着:“原来是投靠了叶明昭,倒是失算了。”
史致面无表情的站在戚希留左侧,堵住他的去路。
叶明昭就站在他身前,带着王者胜利的气势对戚希留道:“自己选吧。”
选择死亡的方式。
成王败寇。
今日戚希留输给叶明昭,他无话可说,陶渊在最后带着几名留月骥往沥都府搬救兵,可是此去,再回时,最快也要近一个时辰,他如何能熬到那个时候,叶明昭也不会给他一个时辰的机会。
戚希留神色如常地对着叶明昭轻轻一笑:“倒是低估了你,没想到汤奎的包剿,你破的漂亮。”
叶明昭不语,等着戚希留将话说完。
“叶明昭,我今日输,但鸾镜之盟却不会输给你。”戚希留字字凿凿,虽是极淡的语气,却有刻入人心的力量。戚希留早已力竭,也身负重伤,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
没有人知道戚希留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最后的生命时间,却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早已看淡生死的世外超脱的高人。
戚希留提起握在手中的剑,优雅地将剑身擦拭干净,定定地将眸光转向北面,再转过头来对叶明昭道:“莫要负了花葙域。”
花葙域在外边的树丛中听得真切,戚希留到死都没有忘记她。憋住涌起的伤感,望着浑身浴血的戚希留,提气窜入包围圈中,一把打掉戚希留手中的长剑,嫌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