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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不须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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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绝色绝艺

    晚间李圣泽在西楼雅厅设宴,棋娘子雨欢并书娘子妙聚画娘子妙湘,三人款步而来。石孝友已经安然在坐了,见了三位娘子深深施礼,笑道:“今日我雅福深厚啊。多多拜谢圣泽兄了。”青晴与三位娘子分别落坐,李圣泽挨着青晴,青晴依旧是男装打扮。石孝友向她深深一望,对李圣泽笑道:“青公子如此装扮最好。”

    李圣泽问道:“书舟兄为何还不来呀?”石孝友道:“想是他母亲身体不舒,略晚些来吧。”李圣泽笑道:“既这样,我们便等他,次仲兄可敢与我们棋娘子对奕一局?”石孝友道:“好好,久闻娘子棋艺高超,正没机会讨教。”雨欢笑道:“石公子言重了。”

    青晴见她们三人都极美,各有各的特色,也说不清到底谁最美,棋娘子机智,是一种灵透之美,书娘子端丽,善解人意,气质柔雅,而画娘子却是一种惊艳之美,观之让人过目不忘。她自己就象是一幅美人图。唯独琴娘子没来,青晴问起,书娘子妙聚道:“她平时很少出门的,就是我们姐妹间小聚,她也时到时不到的。她身子不好。”

    什么地方都有高有低,青晴见前面那些迎来送往的妓女都是最低层的,而这后面,她们四个应该是高层的,还有顶层,就是那个难得一见的花后。她们三个就已经是超凡脱俗了,难道还有比她们美的?当真这世上有倾国倾城的说法?正想着,只见珠帘挑起,进来一人,李圣泽笑道:“书舟晚来当罚酒三杯。”

    只见他身穿布衫,骨格清奇也算潇洒,他们三人之中石孝友最长,应该在四十左右,李圣泽与程垓相仿,程垓字正伯,号书舟。程垓落坐,那边石孝友与雨欣还不分胜负,只见程垓扫了一眼众人略有失落之色。沉吟道:“她还是不见我。”程垓自已倒了杯酒,李圣泽笑道:“正伯兄,伯母之病可好些了吗?”程垓叹道:“好不好,还不都是一个样子?”程垓看着妙湘,似有寻问之意,妙湘轻轻地道:“雨荷她身子不舒服,所以不能来了。”

    程垓喝了口酒,苦笑道:“十次来有九次都这样,”妙湘道:“你别往心里去,她今日真是不舒服好些日子了。”程垓道:“她恼我怨我,我知道,幸好有你们,若不然,这一生不见我也是必然。”李圣泽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她怎么会不见你,天下间哪里还有比你作的词曲更入她的眼的?冲这个她也是时时刻刻想着你的。”程垓叹道:“不说了,咱们来是为高兴来的,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喝酒!

    ”他从进来一直在想着雨荷,现在放开了心,一抬眼就看见了青晴,着男装坐在李对泽旁边。他凝目细观,他们久经风月场所,哪里会认不出女扮男装的女人,更何况是让人惊诧的美,美得可以让你屏住呼吸,恐怕风大了把她的美吹散了。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寻。他走了一回神,便问道:“这位仁兄是?”听他这么明知故问的一问,妙聚,妙湘,都忍住地哧哧发笑,李圣泽笑道:“这位是青卿兄弟,昨日才结识的。很聊得来,以后会经常和我们在一起。”

    青晴见程垓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女人了,想到李圣泽撒这明摆着的谎做什么,何况他们又是老朋友了,就觉得有点尴尬。她当然不知道,这里藏着许多玩笑在里面,不为别的,就为好玩儿,有意思。她如果明白这是拿她取乐,开玩笑,一定当场就恼了,可是正因为她没到过这种地方,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所以才被他们的正式,他们的一本正经所迷惑。程垓作揖道:“卿兄,幸会,幸会,”青晴见他如此正式,也作揖还礼,口说幸会,却是声音娇涩,面红过耳。更见他适才为情所苦的一片痴情,也是对他心生敬意。

    程垓朝石孝友道:“石兄,我们在此饮酒,你们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一连喊了他好几声,只听他道:“眼见着要敌棋娘子不过,正在筹谋良策,一味地催什么?”程垓笑道:“输与棋娘子不丢人,石兄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就从来没赢过她。”石孝友捏着一枚黑子,也不回头,边思量边道:“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输了也就输了。”程垓笑道:“也对呀,你这位高手若是输了,传出去不好听,别担心我只让棋娘子她们不说出便罢了。”

    只听石孝友笑道:“正伯,此刻我怎么想听曲子了呢,若是此刻能听上妙曲佳音,那可不枉出来一回了,出来一次不容易呀,若是不听上一曲,见见人儿也行啊,也免得肠子变成青色的。”被他这么一说,虽然程垓仍是说话取乐儿,但显然心思已不在此处了。众人仍是谈笑,李圣泽让画娘子画了一个惜春美人图扇面,只见她笔尖触处,风景,美人,春花,雕栏,鹦鹉,美人的愁韵,娇羞,眼里的温柔均跃然纸上,她低着头,极其专注,传神是一方面而且成画极快。

    她画画时的神韵其实比她的画还要美上十倍,青晴看着她画,又看着她入神,而李圣泽似是见惯了,只是含着笑看着青晴。青晴不知道他在看她。而书娘子妙聚又专注地看着李圣泽。画儿画完了,只待墨干,李圣泽拿在手中,吹着扇面,不断往青晴脸上送风,对书娘子妙聚道:“一会儿你来题个扇面儿。让青姑。。让卿看看你们的本事。”他想说青姑娘,自知不对改了口。青晴笑道:“我又没什么本事,让我开开眼界倒是真的,各位姐姐身怀绝技,我当真是佩服又羡慕。”

    扇面干了,李圣泽递与妙聚,妙聚温柔地拿在手里,十分谦虚地笑道:“公子你不写吗,也好让卿与我们一同见识见识你的金笔,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写呢,不成了班门弄斧了?”李圣泽也不在意,笑道:“我会写什么,姐姐想偷懒么?你的字自成一家,就是与名家比较也是各有所长,你谦虚什么。”妙聚眼波流转,笑道:“既然你不肯展露,那么也只能我来现丑了。”

    只见她素手拈来,轻低玉面,笔尖游动,徐徐地写了几行字: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柳丝如剪花如染。香闺寂寂门半掩,愁眉敛,泪珠滴破胭脂脸。几行秀字如隽烟行谷,美人舞丝带,一种飘渺柔媚,绕人心肠,说她的字胜过名家却不敢,但却是能勾人心肠。

    李圣泽将扇子递与青晴,笑道:“卿,你看可好?”青晴喜欢道:“十分好,两位姐姐当真才貌双全天下无双。”妙湘笑道:“我们去看看雨荷妹妹好不好?我们在这里热闹,她一个人也怪闷的,再闷坏了她,我们一起去闹闹她去。就算她再有火气,也不能冲着我们众人一个儿一个儿的都发了。”李圣泽起身道:“正是,也让卿看看她。”妙湘,妙聚,李圣泽,程垓,青晴五人同去,由转廊转了两个弯,就到了一处幽幽的闺房。

    珠帘垂坠,人还未进去,那香气却徐徐送出,闻之令人陶醉,只见一个小丫头打起珠帘,五人进去,内室较大,倒不是华丽,而有一种幽幽之感,这里面层层帐幔,有的拢起,有的托地,那如烟的桃花纱帐,柔似水渺如烟,穿梭在帐影里,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当真是撩人心弦但却不知神女何处。窗台下设一架古琴,帐子散落随风缱绻,当真是轻纱抚琴鸣铮铮。只见重重纱影里,一娇弱的身影飘了出来,众人还没觉得,人已经到了眼前,身着桃花纱质抹胸托地长裙,脸儿尖尖,皮肤若雪,吊梢眼百媚如狐,玉肌香骨,素手纤纤,体态盈盈。怪不得她不轻易视人,却原来如此勾人心魄,怎么教人不牵肠挂肚。

    更令人疑心此刻身如天上宫阙,不知今夕是何年?也怪不得一提起她,程垓便如失了三魂六魄一般,雨荷朝李圣泽深施一礼,李圣泽搭着她的手道:“身子可好些了么,”只听她的声音是千回百转的温柔,听起来似远远的笛声,浅浅笑道:“好多了。”几个人被她请到卧室的外间,中间隔着乳白色镂花隔扇,隔着珍珠帘子,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她回身披了件披肩,小丫环倒上茶来,又安排两碟点心。四处点着琉璃灯,一片朦胧之色,雨荷笑道:“我这里白天与黑夜是一样的,白天不会太亮,晚上却也不太黑。”小丫环端上一碗药来,程垓忙接过,喂她喝药,其情之切可见一斑。雨荷却不领他情,也先不喝药,与众人一笑,道:“整日吃这些,烦也烦死了。”自始至终她不看程垓一眼更不会说上一句话。

    若不是众人在,想程垓见她一面也是不能。妙湘拉住她手,笑道:“程公子情深意切,一来就为你担心,可见痴情,那些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了,总记在心里,岂不是放着眼前的快乐也没了,放眼一望都成苦的了,有何意义?妹妹是冰雪聪明,怎么就参不透呢,该原谅时就原谅了吧。”雨荷凄凄一笑,道:“姐姐也是明白人,虽然先前我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但一入此门,怎能与往日相较,这个‘情’字是动不得的。我们虽为人所不齿,但也有我们的生活不是?何必追求那些无法得到的?当初无法企及的东西,现在自然更是砰不得,也免得坏了人家世代的清名。”

    程垓忽然异常激动地道:“我不计较,也不在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如今我只当自己死了,只有见到你时我才又活过来,父母命不可违,已是令我铸下大错,悔之莫及,如今他们的话都不放在我心上,在我心上的只有你,整日出入来这里厮混,难道你还不明白么?”雨荷仍是冷冷地道:“有些事该忘记就忘记,有些事更加不能从头再来,正如时光难返,已是时过境迁。程公子还是别再来了,今日若不是李公子的面子,我是不会再见你的。好了,话已尽,就不留各位了。请回吧。”那碗药仍放在程垓面前,一种深入骨髓的药香。一句话说得程垓进退两难甚为尴尬。

    李圣泽笑道:“姐姐,我们此来是怕你寂寞陪你说说话,对于书舟我们也只能朋友相待,既是朋友怎可不见?你也知,这临安之中书舟的词曲可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怎能错失良友?”雨荷不言语了,他说得不错,程垓其才首屈一指。

 第三十八章 情迷

    众人散后,李圣泽陪着青晴往湖边的小茅屋走,一路上青晴一句话也没有,李圣泽问道:“为什么不说话?”已是走到湖边,湖水涟漪,微风阵阵,夜特有的蓝色,在这蓝色里你可以纵情清歌,在这蓝色里你可以默默流泪,在这蓝色里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这样欣赏着如画的美景,也可以听自己的心曲,在这蓝色里,最终的自己,也不过是好好地睡一觉。或者是柔情蜜意地与情人谈一场恋爱。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虽然还是那样的美景,还是那样的微风,但自己的心却怎么也飘不起来了,那微风吹痒的也不过是鬓边的乱发而已。心却再也不会动了,不会痒了,不会加紧地跳了。

    月光下的李圣泽含着探寻的一点含情默默,他的眼睛却也象极那身后的湖水,那倾倒众生的俊美无与伦比,不用别的,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你就会羞愧脸红,心跳难以抑制,不知所措,但只要他一伸手,你将自己的手递给他,也许你还没来得极感受到什么,你就爱上他了,虚荣,羡慕,风度,甜蜜,即使你跳下去的是一个漩涡,甚至万劫不复,可能你会在自己释放的爱的火花里,那光茫里,耀眼得睁不开眼睛,迷醉至死。你都不会不爱他,你都不会醒过来,你都不会恨上他。如果你想恨他那得需要多少智慧,多么大的勇气呢。甚至是否定自己,否定自己是错的,否定自己却比死都痛苦。这样一来你会爱他到底的,对于他的完美绝伦的俊美。

    李圣泽仍是电力十足地看着她,而她何尝不是月光下的幽兰,随风点点摇曳,你却不忍折之在手。李圣泽笑道:“你怎么啦,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青晴笑道:“我可能爱上你了。”她说得心不在蔫,他听了却也毫不心动。“噢?什么时候?”“就是现在,不是不久前,也不是以后。”李圣泽拾起石子投向湖心,那俊美的脸却再也不转过来,过了好久,才笑道:“原来女人也是好色的。”青晴低头笑道:“没错,其实你早知道,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李圣泽看着她,又换了一种神情,道:“你是说我利用了这一点?”青晴笑道:“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旁边的石榴花看不清她的颜色,反正是觉得她开得正艳,而且艳得一片喧嚣。李圣泽笑道:“卿?这花是什么颜色?”青晴道:“红色。”李圣泽道:“你现在就能看出她的颜色?”“不是,”李圣泽抚了那一片的花朵,却不折一枝,笑道:“只所以你说她是红色,是因为你知道她是红色,如果你没见过她,你又怎么猜得出她是什么颜色?”他虽然没有表露,但看着他却有一丝悲凉的忧郁,但转瞬即逝。

    青晴道:“我误会你了?”李圣泽笑笑:“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让人误会的,误会是正常,不误会反而不正常。”“咱们去小船中喝酒如何?”“好,不过我喝茶,不喝酒。”李圣泽携着她落入小船,划入湖心,水中一轮明月。微风送来阵阵莲香。二人对月同酌。

    青晴笑道:“我想听雨荷与书舟的故事。能不能讲给我听?”李圣泽已经几杯下去,道:“你没来之前,这小船里只有我一个,我最喜欢李白的那句:明朝散发弄扁舟。”青晴摇着他的手,道:“你才喝几杯呀,就装醉,不想说就算了。”见她娇憨状,李圣泽笑道:“女人就是女人,再怎么穿了男人的衣服,也不会象男人。”青晴摇着橹,划起水声,小船悠悠地前移着。

    李圣泽道:“其实也没什么,书舟家与雨荷家是世交,两人自小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成亲。但一年前雨荷的父亲被人诬告结交金人,朝庭一怒之下治了她父亲死罪,家产入官,书舟家里不仅没有施以援手,而是闭门谢客,雨荷母亲忧愤而死,雨荷孤苦无依,也被亲叔叔卖到这潋滟楼,就成为了琴娘子。而正在此时书舟迫于父母之命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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