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不须别-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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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源柔声道:“一切自有定数,怎么能怪你呢。不要自责啦。”
本以为知道一切的一切,实际却什么也控制不了。如果不是杨华杨钦的出卖。岳飞他们怎么会立即有破解之法?菜从心儿里烂,这话果然不假。
青晴道:“这不关你的事,我知道。怪只怪杨幺有两个好哥哥。”
黎源本来有一半心灰意冷,这时听了她的话精神大增,信心百倍。他无法看到她绷带下的脸,他轻轻抚着她的绷带,轻问:“还疼吗?”青晴摇摇头。他笑道:“我真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是跟以前一样美,还是更丑了。”
青晴泛着泪光,笑问:“如果更丑,你是不是还要我?”
“当然,我不怕你更丑,我最怕你逃。”他一半玩笑,一半郑重,他正说中她的心上,如果单考真的把她变丑,换作以往,她一定难以接受,她不但会逃走,可能连自己也不爱自己了,更何况爱别人的能力。
但是,此时此刻,明天他与她生死难以预料,明天两军对垒,敌强我弱,处在包围之中,覆灭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握紧他的手,实实在在的温暖,实实在在的好。
关于容貌,甚至是生死都已显得不那么重要,可能从前她自己也没想象过她会有这种认识,这种领悟,这种心境。
如果她除掉脸上的绷带,与刘锜和岳飞相认,他们是不会伤害她的,那就意味着她死不了。但是她必须站到他方的阵地里去。
她要站在黎源敌人的队伍里,她才能活,她要站到与他对决的立场,她才能活。可是她内心里说她不会那么做,既然爱他就与他在一起,生死不离。
心里有这种想法,就坦然多了,也明静多了,不是豪迈,不是悲怆,而是一种安逸的柔情。她眼光柔和地望着他。他与她相视微笑。两只手握得紧紧的。
既不能守,则只有突围,青晴道:“鼎州防守不算太严,咱们可以从鼎州突围而出。”
这一点黎源相信,因为青晴就是从鼎州而来。岳州由岳飞把守,碰不得,这就是避强就弱的道理。没有理由,把自己柔软的身体往敌人刀尖上撞,那样受益的只能是敌人。
青晴之所以让往鼎州突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守军大将是刘锜,刘锜对她的情意要比岳飞深得多,更坦白些说,刘锜对她一直念念不忘,而岳飞却是谈不上什么情不情意,只能算认识而已。
还有一点就是,岳飞与黎源有私仇,黎源落到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而刘锜根本不认识黎源,也没有什么私仇,那么他们万一逃不过,即使落入他手中,她相信他不会赶尽杀绝,他会放一条生路给他们。
两人回到营寨。黎源打开箱子,拿出他一直收藏一副的银铠甲,这铠甲保养得银光熠熠,黎源道:“这本是我最最心爱之物,现在给你了。”
但是这铠甲是男人的。青晴苗条娇小。无法穿起来。找来工匠,对工匠说改个大致只要青晴能穿即可,要赶在天亮之前。
虽是为了保护她。这么精致的铠甲改掉,她觉得可惜,同时心里温暖又坚定,一定要突出重围。
黎源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这只木盒十寸见方,若不是给青晴找铠甲险些忘了,这是临行前,单考所赠,说是危难之时可以熬水给士兵们喝。能大壮兵力。
黎源打开,青晴看时乃是呈金黄色的膏子。散着一股异香之气。
黎源皱了皱鼻子,单梦菲身上仿佛就是这种味道。青晴听他说能增强兵力,立即明白,此膏正是大烟,又名鸦片。
黎源道:“单先生说。非危难之时不能用,此时危难当头何不一试?”这满满一盒子大烟,被他煮了两锅水。此时天微明,号角响起,湖面上紧紧的战鼓传来。黎源命士兵上船前每人喝一碗大烟水。
原鼎江守备张利,协同黎源战程昌寓的那个,现在鼎江失守,率残部退到君山。他与将士一起收集的石油也一并带了过来。凌晨决战用于火攻,突破刘锜所部。盾牌,标枪,火箭,等全副备好。
只见远远湖边黑压压的战船由四面乌云一般压了过来。黎源眼里的火焰跳跃了一下,他紧紧地攥了一下青晴的手,用另一种语气,吩咐她不可上前,选个安全处躲起来,并道:“他们发现你是女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看到敌人的战船覆盖了半个洞庭,他改了主意,岳飞虽然与他势不两立,但是他英名播于天下,他相信他和他的军队是不会伤害女人的。
杨幺披挂整齐率军站在船头,船头大旗飘荡着一个‘杨’字。黎源飞身跨上另一艘战船,他没有想到青晴却紧随他身后,也飞上船来。他有点恼怒,喝道:“晴儿,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青晴穿着壳子一样的铠甲,道:“不是我任性,我们早商量好的,是你临时变挂。我们要按着原来说的去做。”她十分固执。
黎源焦虑非常,看着她。青晴道:“不用看我,看前面。”
黎源道:“晴儿,我会按着原来说的去做,但我低估了敌人的兵力。一会儿厮杀起来,我无法顾及到你。”
“谁要你顾及了?难道我的武功白学了?”敌兵虽然铺天盖地,但是不知怎么,有黎源在身旁,她一点也不害怕。她颇为自负地道。
黎源眼盯着前面,深深地呼吸着,嘱咐她道:“你敌挡不住之时,一定要避到水中。不分我心神,知道了吗!”
青晴大声应道:“我知道。”
敌人船队从东西两面飓风一般合拢过来,整个湖面一片黑色,旌旗撩动。杨幺巡视一眼身后,敌人兵力十倍于我,但他仍然没有惧色,那眼睛里的阴狠嗜血要胜于平时百倍,他的利爪就藏在眼睛最深处。但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软弱和妥协。
两面船队接近,西面旗上大书一个‘刘’字,东面旗上大书一个‘岳’字。两个巨大的帅船同时靠近。隔着一段距离,但站在船头的上人能看得很清。
西面船首站着一人,银盔银甲身形潇洒正是刘锜,东面船首站着一人,钢盔铁甲,身材魁梧,古铜面色,气质昂然,正是岳飞。
由于湖水水位下降,黎源不能使用车船,虽多日交战,今日还是头一次,面对面交锋。
岳飞虽率重兵而来,但见杨幺凝兵不发,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岳飞身后站着杨钦,刘锜身后站着杨华。
岳飞握刀柄笑道:“杨幺,你按兵不动是想要投降么?那可省了许多事。”
杨幺眼睛里冒着绿火,指着岳飞骂道:“岳飞,别人说你用兵如神,如何了得,以前我也还有些钦佩之情,几日交锋,你不过徒有虚名,你的破兵之法从何而来,你施诡计诱我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哥哥,若不是他们出卖于我,去我优势,你能有胜算?恐怕你也要跟李纲,韩世忠,程昌寓一样,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第一百零四章 战场逢故知
杨幺继续喝骂:“你以利相诱,离间我兄弟反目,此等手段,卑鄙龌龊,为了建功利业充当宋庭走狗,不择手段。此等行径,我杨幺誓死不为。”
岳飞听了笑道:“兵不厌诈,战场本来就不是讲理的地方。你盘踞七州十九县,杀官吏,儒生,僧道,巫医,他们却毫无罪过却被你们乱杀无辜。你广修宫殿,生活奢靡,不顾百姓死活,至使岳州城的百姓死者过半。我今奉旨来讨伐你,你本该束手就擒,但你却执迷不悟,暗中与伙齐李成勾结,罪不容诛。”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的两个哥哥乃是弃暗投明的明智之举。”
杨幺不解气,先指着杨华厉声骂道:“当日你听程荃诡计暗杀黎教头,落入我手中,你如何求我来?说我应顾念兄弟手足之情,看在已故父母面上。当日,我明明可以治你于死地,而我顾念手足之情放你一马,并将军权仍然交付于你。早知今日,早该宰了你们两个狼心狗肺,坑兄灭地的东西。你们有何脸见泉下父母?”
作为哥哥出卖自己的兄弟,毕竟可耻,自觉亏心,杨钦面红耳赤低头不语,杨华却不以为然,亦骂道:“老幺,你少费话,我忍你多时了。别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你今天的位置是怎么来的,钟相是怎么死的,你自己清楚。你目中无人,一手遮天,到头来想让我们陪你殉葬,你想得美!
你犯上作乱,自立为王,大逆不道,泉下无颜见爹娘的是你。别把自己弄得跟圣人似的,你的心肠毒如蛇蝎。今天碰到敌手,若胆怯就束手就擒,若要战,就痛痛快快地杀。别婆婆妈妈,讲道理没有用。”
杨幺气是钢牙紧咬,搭弓射箭奔杨华而来,口里喊道:“我替爹娘除去你这个杨家祸害。”一只箭羽破空而来,嗖的一声将到杨华胸前。却被刘锜一剑拔开。
岳飞拔刀一声长喝。两军混战在一起。黎源正对刘锜之船队,向大船放火箭,火攻大船。撞沉小船的战略。
这样刘锜的大船遭火攻,而小船则被黎源的大船撞毁,刘锜下令放箭,宠大的箭雨射过来,黎源这边水军一边架起盾牌抵挡,一面仍是火攻大船,一部分水军跳入水中,用飞爪勾住敌船,壁虎一样既轻且快。跃入敌船,与敌人进行肉搏战。
他们虽然人少,但是大烟水不是白喝的,如注入神力,个个不惧生死,迅猛如狼。以一当百是夸张了些,但以一当十是毫不夸大,一股狂杀之势旋风一般,顿时血染敌船,有的被推入水中。虽然刘锜带的也是水军,但却是一般水军都督所练,刘锜不善练水兵,怎敌得过黎源的精锐水军。
敌人多得似满天的乌鸦,永远也杀不完。水中一片血红。黎源与青晴一马当先,长时间快速搏杀,终于在刘锜的船队里打开一条口子。
青晴没有练过弓箭,便以标枪杀敌,眼前打开一条血路,黎源向众兵呐喊:“从这边突围!”他在前面冲杀,左右护住,张利断后,他们杀过来后,就没再见刘锜。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此时杨幺正在苦战。
黎源等已经深入敌军,敌军层层加固,杀着容易,却仿佛永远也杀不完,一批一批地杀死,一批一批地涌上,如铺天盖地的蝗灾,生命是如此之轻,而那么多热血男儿那么热衷于死。同伴倒下,立即补上。
为着战争的意义,牺牲着,而牺牲被命名是光荣的。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血流比思想要快,他们来不及思想,血流秒杀思想。
黎源已经杀红了眼,他的士兵也跟着他疯魔一般,他们无所畏惧,洞庭火光冲天,喊杀如潮,直杀到敌人的底部。
就在青晴觉得见到曙光的时候,她觉得他们笑早了,也或许是他们没有笑,只有她笑了,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可是,一艘大船却挡在眼前,并排着几十只战船。将湖面封锁得风丝不透。
黎源浑身是血,青晴的银甲也沾满了血,她的绷带上也是血污,身旁已经不足五分之一的一小股水军,大船之上,银袍闪烁,正是主帅刘锜,黎源心念电闪,凭这几个人是冲不过去了,擒贼先擒王,拿住刘锜不怕不放他们过去。
青晴正待要喊,黎源一纵身已经飞到对方战船之上,刘锜见他来,后退两步,拔出长剑,两人交战在一起。黎源的武功要稍强一筹,只是他连翻恶战体力消耗,此时又在敌人战船之上,刘锜的左右手怎会袖手旁观,虽然他们插不上手,但是他们手里都有弓箭,只见黎源稍一滞缓就被他们射中一箭,黎源手臂中箭,微微一颤,忍住巨痛,更加发力。
两人恶斗六七十合,只见刀剑飘渺皎白之光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两人身形如魅,忽然,刀光剑影一顿,黎源刀尖抵住刘锜咽喉,刘锜亦用剑抵住黎源胸口,两人厉目凝视,眼里尽是杀气。
这一场突袭之战,黎源那边船上只剩青晴,其余水兵皆被乱箭刺死。青晴从水中钻出,铠甲带水甚是沉重。她用飞爪勾住船舷,飞身纵上船来,顿时有数十支箭射了过来。
青晴向下一荡躲开,随后又是一纵,又是一阵箭雨。青晴喊了一声:“刘锜?”刘锜听这声音甚熟,忙令弓箭住手。青晴这才得以上船。落到二人之间。
刘锜听到一个女声喊他,再看青晴本人,只露一双眼睛,满面血污,根本看不出是何人。但是那双美目却是极为熟悉的,还有方才那声音。
青晴看了一眼黎源,对刘锜道:“三少爷,是我,青晴。”众人远远执刀站在一边,青晴见黎源疑惑,因为她没有跟他讲过刘锜,便解释道:“我早时是他府里的丫环。”
黎源目光有些缓和,剑尖回撤一点,但仍然指着。刘锜也将剑回撤一点,看了一眼青晴。有点不信地问:“你真是晴儿?”
青晴脸上缠着血污的纱带,道:“你带我出刘府,路遇追杀,在临安府失散,后在吴玠将军府再度相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刘锜缓和下来:“我当然记得。”青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望着黎源。一路杀来,后面只剩载尸的空船,自己的水军已经全军覆没。
而他现在能做的。能制住的只有刘锜,但是他感觉到她可信任的柔情目光里的别有深意。
青晴又缓缓望着刘锜,她由胸中长出一闷气,美目里的哀伤无助无法掩饰,一种动人心弦的凄美,而这双眼睛正充满乞求地望着他,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点含情脉脉,柔声道:“三少爷。我们好久不见,没想到一旦相见却是敌我相对,这其间原由,日后我再向三少爷解释。
但是,现在君山已得,义军已溃。我们这支水军已经全军覆没。只剩黎大哥与我,你们要抓的人是杨幺。我想求你,黎大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希望三少爷能网开一面,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求你放过我们,青晴将永世不忘三少爷大恩。
后面士兵都在看着,但是青晴这番话声音极低,几乎耳语,他们是听不到的。刘锜沉静地听她讲完,看她一眼,又冲黎源往船下抛个眼色,一句话没有说,挥剑朝黎源虚虚斩来。
黎源已经明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