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妃 作者:香胡胡-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弘旲!”
诚亲王手上茶盏一扔,快步奔到门槛边。
“三伯!”正努力翻越障碍的弘旲抬头看向那伸到面前的双手,高喊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弘旲,诚亲王温文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弘旲想三伯没啊?”
“想了。”弘旲坐在他三伯的胳膊上,重重点头:“弘旲想得少吃了好几个苹果。”
诚亲王慈爱地伸手抚了抚侄子的额头,见上面没汗,这才放下心来:“三伯接你去玩儿好不好?”
弘旲想也没想地点头:“好。”
又伸头看向正堂上坐着的他阿玛:“阿玛,弘旲去三伯家玩儿几天,你跟额娘说啊。”
四爷头也没抬,“去吧。”
心满意足的诚亲王只回头招呼了弟弟一声,便抱着弘旲走了。
良久,四爷抬起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几天?”
别说几天,一个晚上那小子也呆不住,一准半夜闹着回来找他额娘。
高勿庸今儿晚上也别想能睡安稳觉,他得守在圆明园门口等门,要不那小子一准能哭到见到他额娘那一刻。
四爷脸上挂着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靠在椅背上想心事。
太子爷二废,这一次估计再也没机会重新站起来了,三哥自那个与弘旲同年出生的儿子去年没了,心思似乎更淡了,老八、老九……
“主子爷。”
高勿庸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跑了进来。
“京里茹佳小爷送信来了。”
四爷接过信,仔细看过蜡封,这才将信打开抽出信纸。
“鹰动展翅,唳啸长空。”
四爷猛地抬起头:“他们动了。”
缓步走到门边,四爷望向长空的眼神冷冽锋锐,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第89章
康熙五十一年冬十月,京城有御史赅穆和伦,言称其在处置江南督抚互讦案中,偏袒噶礼,折中并列出若干证据言证其实,皇帝接折大怒,将穆和伦招至御前,狠狠训斥了一顿,并将穆和伦贬职降级以用。
皇帝对于督抚互讦案亦下旨亲决,夺噶礼职,张伯行复任。
是役,八阿哥党折损一员大将。
十一月,前福建提督蓝理狱上,依律当处死。皇帝念其征台湾之功,特宽宥之。下月,茹蕙处收到蓝理之妻何夫人送至雍亲王府的礼物,礼或简薄,但能看出来,就何夫人亲制。茹蕙叹其性诚,思及当年自己成亲时这位夫人亦来参加过自己的婚礼。
问四爷:“我想回礼赠何氏养生丸,可以吗?”
四爷略作思虑,轻言道:“蓝理性豪,奈何失于粗莽急躁,治政时驭下无方致地方纷乱,故有锁枷加身之祸,然其心确实为民,故阿玛询及蓝理之罪是否当死时,我回道:其行可恨,然其心可悯,更兼治台之功,死罪可免。阿玛遂免其死。其妻送礼,必是听说了这事,你回礼只须不越矩,这些贴心的小东西倒比金银更妥当。”
又道:“其弟蓝廷珍、蓝鼎元亦人之中杰,皆为长于战事的将才。”
茹蕙听得这话,本来的一瓶养身丸之外又加了三瓶特制金疮药,言道蓝氏三兄弟人皆有份。
何夫人接到丸药时泪如泉涌,雍亲王府茹佳侧福晋所藏之药,其效早已闻名京城,她不曾想到,在无数人落井下石之际,能接到这样贴心又及时的礼物。
已是满头白发容色苍老的何夫人踉跄着奔到丈夫榻前,将几瓶丸药奉至丈夫眼前,边哭边骂:“你个杀胚,眼见王爷及侧福晋如此厚恩,你若敢不报便死,便是忘恩负义。”
蓝理缓缓抬眸,看向何夫人手上药瓶的目光呆滞,因体虚气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王爷?侧福晋。”
何夫人抹一把泪,坐在丈夫身边,缓缓将药的来源说了一遍,又道:“侧福晋还道:你夫是收复国土的英雄,我素来尊崇英雄,对于英雄之妻亦自当多加照拂,养身丸可补气血,养根骨,你与你夫皆可用得。
因听王爷言道,你夫之弟廷珍、鼎元皆如其兄,遂送上特制金疮药,只要是刀枪之伤,都用得,如当年破腹将军之伤,用此药相敷,半月即可愈合。
你为英雄之妻,当助夫重振雄心,莫颓然失志,而致我与王爷失望矣。”
何夫人边哭边说,至说完时,已湿了几条巾帕。
“破腹将军!”
蓝理喃喃自语,思及往日峥嵘岁月,黯淡满蕴死志的目光慢慢生出亮光,抬手捶胸,仰天嚎淘:“我是破腹将军啊,圣上当年亲口御封的破腹将军,我愧对圣上关爱,致百姓受苦,我蓝理有错啊,有错啊。”
看着六十多岁的丈夫哭得像个孩子,何夫人亦随之泪湿衣襟,“你有错,你当改,你若死了,错就一直在,后人提起你,必戳你脊梁骨,你要给我活着,活着才能改过,才能报答圣恩,才有机会答谢王爷与侧福晋的关爱。”
本是百战余生的将军,其心志之坚常人难及,心结既解,又痛哭一场的蓝理抹干脸上的泪,颤魏魏坐起身,虎狼一般的目光看向老妻:“送饭上来,爷饿了。”
看着丈夫终于有了精神,何夫人既哭既笑:“有,有,来人,快,老爷要用饭食。”
又急急倒出一粒养身丸:“快,此乃万金难求之物,你先用一丸,”
蓝理没有推拒妻子的好意,顺从服下养身丸,又用过下人送上的一盆粥饭:“再来一盆。”
看着下人欲转身再取,何夫人赶紧开声制止:“老爷这些日子粥饭不进,若猛然大量进食于肠胃无益,你们只渐着,待几个时辰后再进两碗,如此慢慢养,才是长久之道。”
又回头狠瞪丈夫:“天生的虎狼性,地作的狠毒人,你是想把自己撑死不曾,好急的事等着你?便需你立时举鼎?老实给依医嘱行事,若不然,看老娘饶过谁。”
看着老妻的悍相,血战沙场的老将军蔫了:“我这不是想早点好起来,不吃便不吃,你嚷什么。”
何夫人再次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见他一幅噤若寒蝉的模样,又噗一声失笑出声:“老杀才,让你不听劝,一意孤行,现在尝到苦头了,以后可还敢肆意任性否?”
老将军长叹摇头:“我有今天,乃是罪有应得,只是愧对家乡父老,当年若非福建父老相助,哪里有我平台之功,提督泉州时本欲以已之力报父老之恩,不想好心办坏事,被一帮亲近之人玩弄,以至反成了迫害地方之人,一切皆是蓝理无能,只愿意以后还有机会赎我之罪。”
何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侧福晋言道:夫立功有妻之力,夫犯过有妻之错,夫妻本是一体,既已结发,便须同心同德,她老人家让我以后盯着你,别让你再犯浑。”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为老人家,同样六十多岁的蓝理却并不以为怪,反冲天拱手,道:“圣上宽宥之恩,王爷与侧福晋关照之情,如同再造,蓝理但凡再有被启用之日,必弩力差事,再不敢居功自负,必一心为民,为国尽忠,为圣上尽忠。”
蓝理之言,很快摆到皇帝案头,皇帝笑着将这份报告递给四儿子看:“这老家伙还算有救。”
四爷飞快看完纸上所记,将那纸恭恭敬敬放回御案:“蓝理虽无心为恶,然下属之恶不察,他难辞其咎,如今既已悔悟,也算不负阿玛一片爱护老臣之心。”
皇帝点头:“当年他在台湾澎湖拖肠血战,朕曾御书夸奖过他,如今便让他回漳州去思过吧,”
四爷想了想:“如此,儿子便遣人给他送几十两银子做租车费吧,听说他被释后一直住在南城,过得很是窘迫。”
皇帝笑着看了一眼儿子:“银子便不必了,总有乡党会伸手的,只让你媳妇多送两瓶养身丸吧,那老家伙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若不养好身体老废了,如何再用。”
皇帝的话里已透出会再启用之意了,四爷便不多言,点头应下,道会让茹蕙再赐两瓶养身丸给何夫人。
皇帝又与交待了四儿子好些政事,这才将其遣退。
四爷退出后,皇帝坐着想起了当日为蓝理之事问询诸子意见,除四子外,其余诸子都道其罪当死,边素来爱收卖臣心的老八亦闭口不言,唯老四看重蓝理的本心。
皇帝叹气,因蓝理从不与皇子交结,故获罪之后无人为其说话,唯老四重人才顾大局,说了一句其心可悯。
除老四一心国事,其余诸子皆功利,可叹!可恼!
皇帝想了一阵心事,突然开口吩咐李德全取来茹蕙上敬的几瓶养身丸。
看着摆在案上的养身丸,皇帝问李德全:“可让人试过药效了,果然好?”
李德全弯了弯腰:“奴才亲自试了,感觉功效确实很好。”
皇帝转头注目李德全,果见其面色红润,不见往日腊黄。
皇帝乐了:“你个老东西,这脸居然变嫩了。”
李德全老脸一红:“主子爷可别取笑奴才了,全赖侧福晋养身丸之功,奴才这些日子连觉都睡得更安稳了。”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既如此,朕便再赏你一瓶。”
李德全赶紧跪了下去:“这些丸药皆是侧福晋孝敬主子之物,奴才何德何能享用,得主子爷恩泽,奴才能服用一瓶,已是天恩,再不敢得陇望蜀,以损了福报。”
皇帝看着李德全的作态,知他确实不敢要,便摇了摇头:“不要便不要吧,不过,老四家的不是把药方也敬上了?你送到太医院去让他们制个几十瓶,到时朕再赏你。”
李德全赶紧磕了个头:“奴才谢主子隆恩,奴才这便让人将方子送去太医院。”
药方送到太医院,刘声芳抱着方子便不放手,一旁的张睿急了:“快给我看看,这方子圣上可是要制药的,你抱着不放是怎么回事?”
刘声芳狠揪了几下自己的胳膊,这才硬着心肠将药方递给张睿:“听说是秦嬷嬷在圆明园新研制出来的,唉,这药方真是精妙,可是这用材也太耗了些,圣上还道要制几十瓶,我恐怕举全太医院之力也无法办到啊。”
张睿快速浏览了一遍药方,满目赞叹:“妙,妙至毫巅,秦嬷嬷果然又进益了。”
刘声芳满脸羡慕:“能不进益吗?有茹佳侧福晋这样的徒弟,她想不进益也难,你知道仅十月一月圆明园后面的小村子就用了多少药材?”
第90章
张睿恋恋的目光好容易自手中的药方上移开,抬头问刘声芳:“多少?”
刘声芳举起手,五指大张:“整整五十车。”
张睿倒吸了口凉气:“这,这得耗多少银两?”
“银两?”刘声芳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珍稀药材是使银两能换来的?”
刘声芳抬手指着药方最下端的几行小字:“看过备注吗?”
药方下方有几行备注,字体很小,张睿自然看到了,不过他一直用心揣摩药方的配伍,却是还没来得及细看,此时听得刘声芳提醒,急忙定神去看。
“冬虫夏草非饱满者不用,断者不用,死草不用,采集逾一月者不用;人参非百年老参不用;为中和老参药性,另须采集紫色姬玉露,姬玉露须生于人迹罕至之地,离土一个时辰不可再用;百年蚺蛇胆非新鲜不可用……”
一条备注,共计三行,所涉药材仅六味,或限时,或限地,或限年份……诸多约束,仅仅是取得这六味药材,便须穷尽物力方可得,且还须得一个巧字,盖因部分药材若过了时限,却是不能再用,于是又得等下一次采集。
看完备注的张睿边摇头边啧啧连叹:“若无几千人力,十万之财,难得一炉之材料,圣上还要我等制几十瓶,可实在难为。”
刘声芳亦连连叹气:“早知茹佳大人爱女之心,但依今日之所见,这已不仅是爱了。”
张睿抬头。
“他这完全就是倾家资以供。”
张睿反复看着药方上的六十五味药材,不得不赞同刘声芳的话:“即使川蜀多虫蛇,但若要取得满百年之蚺蛇胆也实非易事。”
……
茹蕙的空间中,金雕与老鹰各拎着一条巨蟒自长空飞掠而过,落在茹蕙制药的山洞前。
听得声音的茹蕙走出山洞,将手中的两个瓷盆放到一雕一鹰身前。
噗噗两声利刃入肉之声后,一雕一鹰将巨蟒腹腔中鸭子大的蟒胆叼出放进了瓷盆,这才各自踩着自己的猎物开始大快朵颐。
茹蕙端着蟒胆回到山洞,放进一个冰做的柜子盖好,这才再次回到案桌上处理几株蕴灵谷采收的药草。
“阿蕙?”
四爷走进山洞:“我看大金与小鹰的猎获不错,这次的胆是否可用?”
茹蕙头也没抬,指了指山洞深处:“可用。”
四爷走进山洞深处新开的冰室,在满室冰块中找到标示了蛇胆的冰柜揭开:两枚巨大的蟒胆静静躺在瓷盆之中,盖上蛇胆柜的盖子,又掀开另几个冰柜,看到其中所需要材料都已准备好,四爷脸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明日就将东西送到太医院吧。”四爷走出冰室,走到茹蕙身边低头看她替几株药草榨汁:“正好岳父送的东西今日到了,可遮掩这些材料的来处。”
茹蕙点头:“师傅肯定也会跟去,她担心太医院的人糟蹋材料。”
四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此,养身丸必然能炼出来。”
茹蕙嗯了一声:“若无师傅出手,只怕那帮人不能尽除胆中毒性。”
四爷侧头,看着神情专注的茹蕙,眼中掠过一抹激赏:“阿蕙,辛苦吗?”
明明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在后院安赏尊荣,偏偏成日学医制药过得比许多男人还辛苦,这样的茹蕙,让四爷在欣赏喜爱的同时又不免心生怜惜。
“辛苦也不能放弃呀,要不你与孩子们病了我就只能抓瞎。”茹蕙抬头看了一眼四爷,低下头继续做事:“最开始跟着师傅学,其实只是想要学点自保的本事,不过这些年做下来我已经越做越喜欢了,倒也不觉得辛苦。
况且,有一整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