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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茹妃 作者:香胡胡-第70部分

小说: 茹妃 作者:香胡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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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春园里,皇帝坐在太上皇榻旁,轻声将自己下旨的深意向太上皇做了汇报。

    闭目养神的太上皇听完,睁开眼看着新帝:“老四啊,你为民的心是好的,这旨意也没错,只是行事还是过于刚硬,若能迂回一下,便更妥当了。”

    皇帝低下头:“阿玛之言,儿子记下了。”

    太上皇轻轻点点头,阖上眼,轻声道:“你要记着,大清是以八旗为基的,万不可将自己的根基伤了,否则,必然祸及已身。”

    “是,正是为着大清根基,儿子这才要整顿旗务,阿玛不知道,不只京城、直隶,现在全大清的八旗子弟,有八成都以奢糜度日为荣,军中军备废驰,兵丁颓废,一些将军连马都御不得了,若再放任下去,咱们只怕就要像元朝一样失去对天下的统御之力。”

    太上皇猛地睁开眼,眼中厉色暴闪,“老四!”

    “阿玛。”皇帝身体前顷,让躺着的太上皇能更轻松地看到自己的脸。

    看到新帝脸上的激愤之色,看着儿子眼中的恳色,太上皇的眼睛闪了闪,厉色消敛:“朕知道!”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第一次在儿子面前露出无力之色:“你说的也是朕这些年所忧虑的,只是老四啊,你记着,一定不要急,万事缓则圆,急则难成。

    你正值壮年,精力足,时间也还长,办事不要急于一时之间,一利之得。

    这天下,每天都在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事,你再想伸手,也是鞭长莫及。

    你要稳,比朝上所有的大臣都要稳,你要让他们急。

    然后,以你的能力,就能轻松统御朝堂,治理天下。”

    “听说你自继位以来,天天只睡两个时辰。”太上皇目中露出严厉的责备之色:“你是想把自己累死?朕自小教你的养生之法,你全忘了?前些年你自己说的要爱护身体的誓言也忘了?老四,你要记着,你这身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朕之骨血,你不可苛待,这话,你时刻不可再忘,记得了吗?”

    看着虚弱的老父躺在床上尤要忧心自己的身体,四爷眼中泪光闪动,几乎当场落泪。

    抓起榻边瘦弱得皮包骨的手,四爷祈诚地将其贴在自己的额上,哽咽道:“阿玛,儿子记下了,再不敢忘。”

    丙子,皇帝再下敕令,言八旗人员有为本旗都统、本管王公刁难苛索者,许其控诉。

    此敕一下,八旗浮动的人心顿时一定。

    福源居一楼的大堂,几扇屏风分隔出的区域里,许多人都在议论皇帝的几则敕令。

    “许旗民控诉上官苛素,便是予小民以生机,实是圣上悯下怜弱,慈爱我等小民之举。”

    “可见圣上前番迁旗民入热河垦田,非是抑满扬汉,乃是整饬风气,却是为更多底层愿意劳作的民众张目。”

    “圣上此举,只怕要得罪不少权臣啊。”

    “只盼圣上万事如意,莫要为权臣所掣肘才好。”

    ……

    “听说上次进宫找太上皇告状的老臣被太上皇申斥了,该!照我说啊,那些老东西就是倚老卖老,想要借太上皇压服圣上呢,不想太上皇圣明依旧,没被他们利用。”

    ……

    “……你们听说了吗?八爷前些日子带着刑部的人抓了好些老内侍,据说查出了好些阴私。”

    “我也听说了,说良妃娘娘便是为那些没根的东西给害了的。”

    “这话哪儿说的?内侍做什么要害良妃娘娘?”

    “谁知道,我这也是有远亲在刑部,才知道这点消息,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你们若有路子,打听一下……出了名的老好人八爷变身噬血修罗,若说没因,才是怪了……啧啧,刑部已刑死了十几个内侍了,如今京中好些早年在宫中当过差的都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哪一天咱们的八修罗找上门去呢。”

    ……

    八贝勒府

    郭络罗氏拿着一张供状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一脸凄惶无助的妻子,八爷脸露不忍之色,他起身自书桌后走到郭络罗氏身边,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伤心了,你若实在委屈得厉害,咱们就打上安郡王府,找华圯算帐。”

    说出帮妻子出头的话,八爷本以为妻子会像往常一样,立即着人安排出府,然后裹挟着怒气,理直气壮将害她失去生育能力的外祖家的黑手除掉。

    本以为会这样。

    可是,让八爷无比意外的是,郭络罗氏不仅没有暴怒,反而整个身体不停打着颤,低下头久久未发一言。

    “怎么?”

    八爷疑惑地蹲在妻子身前,抬头看向她低垂的脸。

    入目所见,让八爷惊愣在了当地。

    大清八皇子福晋郭络罗氏是皇室有名的妒妇,在别的皇子眼里,这样的嫡妻是完全不合格的,可是在八爷心中,性情开朗、泼辣敢言的郭络罗氏却是他的贤内助,他喜欢她永远高昂的下巴,喜欢她清澈爽朗的笑声,喜欢她不下男儿的果决与行事手段,这些年,她除了不会生育,在八爷心里,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即使这一点,在有了弘旺后,八爷也完全不再在意。

    自幼及长,八爷看多了宫中额娘的忍气吞声,怯弱卑微,无力与心疼交加之下,让八爷反而更爱郭络罗氏的强横与骄纵,因为这样的妻子,他不用担心她过得像额娘一样憋屈。

    这些年,郭络罗氏在八爷府里,也确实活得肆意放恣,满府中人,在她面前尽皆俯首,八爷敢说,他从不曾让她受过委屈。

    可是,今天,就是现在,蹲在地上的八爷居然在这个张扬无畏的女人脸上看到了张惶、恐惧、胆怯、甚至卑弱!

    八爷震惊得几乎跌坐在地。

    “你在怕什么?”八爷站起身,一手握着郭络罗氏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下颔,迫使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难道爷还护不住你?”

    八爷眼中的探究、疑惑与怒气,让郭络罗氏的目光慌乱地四处躲闪。

    不是因为失去生育能力!

    看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的郭络罗氏,八爷心中生出这样的明悟。

    自从嫁给他,郭络罗氏从来不曾因为不能生育而心怯过,前些年,皇阿玛要指人进八爷府,她奋争、抵抗,却从不曾后退。

    连皇父她都敢对抗,没道理不敢找安郡王府的人算帐。

    可是,为何在说打上安郡王府时,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退缩?

    她到底在怕什么?

    八爷紧紧盯着妻子的眼睛,恨不能将目光化作无形的手,翻开妻子深藏心底的禁忌。

 第105章

    “郭络罗氏被外家所害,却不敢讨回公道?”

    养心殿中,听得廉贝勒夫妻俩居然有了龌龊的皇帝不屑冷哼:“老八就不想知道原因?”

    皇帝的声音冷得几乎化成冰渣,粘杆处的探子吓得没敢抬头,低头答道:“八爷反复追问无果,当夜歇在了书房。”

    “让人盯紧郭络罗氏,不要让她把证据毁了,另外找着机会再给老八一点提示,让他看看清楚,看看他宠着的女人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奴才领命。”

    挥退了探子,皇帝坐在御桌后垂目沉思片刻后,伸手打开了御桌下方的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份口供。

    口供的纸张粗糙发黄,边角发毛,明显曾被人反复摩挲过,纸上墨迹全无光泽,某些字更呈现出被揉皱又被仔细摊平过的痕迹。

    看着深印在脑中的字字句句,龙椅上的皇帝目中露出刻骨的仇恨:“朕等了这么多年……”

    良久,皇帝找出一个木盒,将口供放了进去,开口唤了人进来,

    “把木盒亲手交到皇后手上。”

    看着捧着木盒的内侍消失在养心殿外,皇帝如同放下了长久以来背负的重担,只觉全身陡然一轻。

    “来人,摆驾永寿宫。”

    听过老八与郭络罗氏出现隔阂的事儿,皇帝现在非常想见茹蕙。

    ……

    雍正元年的第一场雪,自天际纷纷扬扬洒落,整个紫禁城笼在一片纷繁白茫的大雪之中,鹅毛般的大雪不停飘落,行走在其中的人眼睛甚至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

    永寿宫里当值的小宫女缩在角落里呆呆看着头顶华美的屋脊瓦檐被白雪一点点覆盖,想着几年前在宫外渡过的一个个寒渗心骨的冷冬,只觉如今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如同在天宫一样。

    直到皇帝的御辇停在永寿宫的院子里,角落处的小宫女才被同伴一拉之下回神,跪在了地上。

    皇帝自御辇上走出,抬手制止了苏培盛的通报,快步踏进了永寿宫的正殿,此时的永寿宫,已完全被大雪覆盖。

    小宫女偷偷瞟了一眼消失在正殿门内的明黄色身影,再想起自家独宠后宫的主子,心里又自豪又得意:“前几天我见着齐妃娘娘院里的小芳了。”

    小宫女与一起窝在角落处的同伴悄声咬耳朵:“听说住在南三所的弘昀阿哥又病了,齐妃娘娘唤了弘时阿哥问弘昀阿哥的病情,弘时阿哥跟齐妃娘娘发了好一阵脾气,说自己功课很忙,没时间看顾病殃子哥哥,还说齐妃娘娘若闲得没事做,就赶紧给弘昀阿哥找个嫡妻,等弘昀阿哥成婚了,齐妃娘娘就不用整日操心了。”

    “同样是皇子,你说弘时阿哥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只是看看病了的哥哥,他都不肯,再看弘曜阿哥,他可是成日在太上皇床上侍疾呢。”

    “阿哥也是你能议论的?不要命?”小宫女的同伴惊惶地四处看了看,就怕有人听到小宫女胆大包天的言论。

    小宫女撇了撇嘴,更压低了声音:“这么大的雪,没事谁会出门,放心吧,我们现在窝着的这个角落,没人能发现。”

    “就算没人发现,你也不该议论皇阿哥,嬷嬷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多嘴多舌的人在宫里活不长久。”

    “唉呀,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行了吧。”

    “寻书姑姑管得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让她听到你方才那番话,不等皇贵妃主子发话,姑姑就能将你打发了,你是不是忘了前些年日子过得有多苦了?这才过了一两年好日子就变得轻狂起来?我跟你说,你想死也别拉着我,若下次还这样,我再不会和你好了。”

    小宫女慌了,急忙拉着同伴殃求:“好姐姐,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我这不是见皇上又来永寿宫了替咱们主子高兴嘛,这才轻狂了些,好姐姐,求你了,咱俩可是一起同过患难的,你可不能丢下我。”

    “既认我做姐姐,就要听我的劝,以后这样的话,可再不能说了。”

    “我知道,我也只是和你说,对着别人,我从来没说过一句越矩的话的。”

    “以后便是跟我也不能说,姑姑说了,这紫禁城便是连城墙都长着耳朵,你说了什么,都藏不住的,记着了吧。”

    “记着了,再不敢了。”

    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完两个小宫女私话的寻书挑了挑眉,默默抬脚离开了原地。

    紫禁城的城墙都长耳朵,不是一句虚话,好在今儿是她听到,若是别人,这完全就是在给主子招祸,看来,小宫女的规矩还得再重新学一遍。

    ……

    皇帝掀帘而入,一眼瞧见炕上茹蕙露着一片雪白的胸脯正替被太上皇赐名弘旴的九儿哺乳。

    白得晃眼的一片晃得皇帝眼晕了一下,而后,他飞快放下门帘,让一丝风也吹不进屋子。

    飞快扫了一眼房中,发现没有一个外人的皇帝放松下来,抬头瞪了一眼看着他露出讶异之色的茹蕙。

    “不是有乳母?你怎么又自己喂上了?”

    看着皇帝一脸的不乐意,茹蕙无奈地翻了他一眼:“早跟你说了母乳有助于增强新生儿的抵抗力,我亲生的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不让我喂足一年,三个月也不让喂?你总不成愿意弘旴将来有个病弱的身子吧。”

    皇帝几步走到炕边坐了下来,一双黑眸看着躺在茹蕙怀里吃得香甜的九儿,不满地嘀咕,“七月,八月,九月!现在十月,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瞥一眼幼稚的皇帝,茹蕙放弃了沟通,正巧儿子也吃得饱了,她干脆掩上衣襟后唤了乳母进来,在将儿子拍出一个奶嗝后,茹蕙将儿子放进了乳母怀里,让她抱着小儿子去婴儿房照管。

    乳母出了房,茹蕙起身用毛巾擦净了胸脯,重新穿好衣裳,坐回炕上,关切地看向斜靠在迎枕上发呆的男人:“你怎么啦?有什么不舒坦吗?”

    “没事。”

    男人收回放空的眼神,伸手将茹蕙揽到胸前,继续出神。

    抬头看了一眼明显神思不属的四爷,茹蕙想了想,靠在男人怀里直接闭上了眼睛——昨儿晚上弘旴起夜,她跟着也没睡好,这会正困呢。

    于是,终于回过神的皇帝低下头时,便看到胸前女人已沉沉入睡。

    嘴角抽了抽,皇帝干脆踢了脚上的靴子,拉了一床被子一裹,抱着怀里的女人睡了。

    ……

    午觉醒来,看着恢复了精神的四爷,茹蕙也没追问他先前是有什么心事,而是直接掏出一个木盒递给了皇帝。

    “你要的东西。”

    打开木盒,看着盒中整齐排列的十几支线香与一个小瓷瓶,四爷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意。

    “这惑神香我是直接照着老方子做出来的,你最好先找人试试效果。”

    将木盒交给苏培盛,四爷转身握着茹蕙的手轻轻扯了扯唇角:“阿蕙,我……”

    茹蕙仿佛没注意到男人为难的脸色,顺手拈起炕边小几上的水果糖塞进了男人口中,笑问:“是什么味儿?”

    四爷看着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的女人,咔嚓咔嚓几口将糖咬碎吃了下去。

    “梅花味。”

    看着面瘫状的四爷,茹蕙笑弯了一双明眸,她窝进男人怀里,又让他尝一颗绿色的糖:“再尝尝这个,我跟你说啊,我将花林脚下那片石地上的花瓣都收了起来,花了几个月才制出这些糖……是不是比以前的好吃?”

    茹蕙说的花林是空间里的花林,与其说是花林,四爷更愿意叫它花山,因为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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