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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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男人双腿夹紧马肚,催促着坐骑往前小跑着奔驰了会儿,在把身后的清风皓月甩开之后,他在半山腰的一片灌木林前停下,从怀里取出用一个锦带包好的事物。抽开锦带口上的丝线,他从袋里取出却是两只透亮的玉镯。这是十天前前他叫人从允禟府里弄出来的。他告诉自己,绝不是为了想念某人而这么做。但又是出于何种动机,让他用了一副质地相当,颜色相近的和田玉镯李代桃僵换出这副,其中的缘由他却是说不出。就像他今天说不出为什么好似鬼使神差般的非要在临走出发到法华寺之前特地迂回绕一趟万花楼,又迷了心窍般的非要在万花楼属于他的那个房间里取出这个前几天他一直拒绝细看的锦带一样。
“难道我对那个貌似纯真,实则暗藏报复心机的女人,还有什么奢望吗?”注视着玉镯在阳光下闪耀出璀璨的光泽,年羹尧不由如是继续想道,
“若不是她揭开我和她曾经的事情,四爷(最近年羹尧不再直呼胤禛为皇上,两人日趋敌对的关系让他不再如曾经的恭谨,而对胤禛仍沿用旧时称呼)又怎么会知道?必定是她!我和她的事,天知地知,我知她知。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别人!只有她!只能是她!
“为了死去的孩子,为了自己被困锁在闲梳院这等简陋的冷宫,而干下的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情!就是说嘛,女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她,年小蝶,也不例外。当初我把她视为女人的异类,这种大意姑息的失误,如今真是叫人追悔莫及!我早该想到,越是美艳的女人,其心思必定越是歹毒的道理。我这么对待她,她如何还能对我抱有所谓兄妹的情义?于是,在我甩开了她,拒绝了她,把她推向四爷之后,她开始凭借诱人的脸蛋和身体来向我施展报复了!嘿嘿,吹枕边风陷害朝臣的事情,历史上类似的例子可并不是从我年羹尧才开始。唉,可惜……错看了她,错信了她的我,疏忽大意,以致没对她这样的女人多加提防,落到了今天进退两难的境地。退,我若战战兢兢,畏缩犹豫,很可能就要人头落地,四爷这样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虽然现在还没在事发后碰上,出于对手捏着朝廷大半兵权的我的忌惮,估计四爷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但,四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连曾经最要好的弟弟十三如今都形同陌路的他,怎么还愿意相信其他人?若不是有兵权这道盾牌护卫,我怕也是自身难保。至于进……那就更难……四爷那边最大的两个死敌如今都是死虾子,一个腿废,一个念佛。就算我依仗雄厚兵力有重新立位取而代之的想法,又有谁能与我合拍,同谋此道呢?再说,即使要改朝换代,也总得师出有名。否则,惶惶然仓促起兵,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搞不好,反而给了对方以剿灭的借口。啧啧啧……难啊……看起来,我的确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呀……可是……可是……谁能在老虎舔着舌头,卷带着满身腥臭靠近的时候不做出一点反应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噬掉吗?”
纷乱的思绪接着又纠缠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年羹尧终于理清了引发自身警惕的一个概念。那就是兵权。对!就是这样!没错!一旦四爷要灭我,他必定从兵权入手。敌不动,我不动。尚且在他伺机动作的这段时间里,我再摸摸八爷和十四爷那两边的底细。不管怎么说,单凭我一人的力量,如今远远不够。别的不说,就拿我此刻身陷京城的事说吧,我虽捏着数十万大军,可远在西北,其威势对三军主将的我可谓鞭长莫及,与其提心吊胆地伺候着与老虎相当的豺狼公主,还不如撺掇着八爷十四爷为我想想法子,逃离这处虎口,重归西北大营,与大军汇合,才是上计。打不过,走为上,三十六计的末尾一计不是这么说的么?
想到这儿,他望着一直捏在手心中的玉镯又看了会儿,正有些发呆,听闻到传来的马蹄声。恍惚间,年羹尧以为是后面的清风皓月跟上来,正在回头,余光却瞥见山路正前方的土地上卷起一阵浓浓的烟雾。惯于战场杀敌的西北大将军很快知道,是山上面来人了。
下一刻,隆科多与法华寺主持觉明的影子双双呈现在年羹尧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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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此刻在遵化皇陵附近的一座府邸中正发生着另一件叫今天之事件之主谋并不愉快的事情——李灿英把十四王爷允祯给灌醉了。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琢磨起十四只言片语的李灿英,一宿未眠,越想十四的话越觉得可疑:“什么叫‘翌日就可以叫我一雪前耻’?什么叫‘苍天有眼,终于叫我等到了这一天’?什么叫‘鲜血必定只能用鲜血来偿’?”咀嚼着十四晚饭后独酌时呢喃在嘴边的这些言语,身为雍正秘密安插在十四身边眼线的男人,再也坐不住了。
李灿英徘徊在自己的房间内,十分不安。允祯的这些只言片语令他产生了误会。误以为允祯第二天竟是要去暗害雍正,就这样,在自身使命感,和对十四王爷日渐产生的亲近感的双重纠结下,舒缓这个不可调和矛盾的对策被采用,就是很自然的了。蒙汗药,作为对策付诸行动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无色无味地溶化在允祯的酒水中,接着,便无声无息地生效了。由于药量下得重,到了第二天清晨,十四仍然睡得像死猪,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自从昨夜后半夜就没离开过允祯身旁的灿英,这时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刚刚迷糊了个囫囵觉的他仍然觉得头昏昏的,舒展了下手臂,他注意到允祯侧脸贴在桌面上,双手悬空在身体两侧边酣然大睡的模样,便走过去弯□体,用肩膀架住双目紧闭男人的身体,把他扶到了床上,盖了一条棉被,让他好生休息。
坐在床边,李灿英把手轻轻放在允祯的袖口拍了拍,默然道:“对不起……”说完,这个长大了的男孩儿站起身,替允祯掖好被角,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合上门,咔哒两声沉重的金属声落下,遵化皇陵这处用来监、禁十四的住所就变得彻底安静下来。如果不算这屋内男人如打雷般的鼾声的话。
旭日东升,屋外几株榆树光秃秃的枝桠顶端很快被染成了金色。树下小径里镶嵌的鹅卵石被照射得闪闪发亮。夹杂在鹅卵石里枯黄色野草上挂着的白霜渐渐融化,滚落下坚强的泪水。在众多野草群中,仔细辨认,还会发现一两棵小野菊的身影,瑟瑟地正在抖动,似乎在努力抬高头颅好接受阳光的温暖。然而,这样生机勃勃的阳光仍然是被那发出鼾声的屋子拒绝的,不止由于那紧闭的门扉,还有大门上挂着的两道厚重的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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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
“十三弟,你今天能特地陪我同来,真是叫我感到意外!”胤禛瞧了瞧身旁的允祥,低下头继续转动手中的佛珠。眉宇间看上去十分从容淡定。
“皇上言重。”允祥回答道。
这时,他们兄弟二人正坐在法华寺寺内布置地极雅致的一座厢房内吃茶。常喜因为腿伤,没有跟来,胤禛朝门口一个小太监使了眼色命其退下,才对着近来日趋消瘦的允祥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胤禛道,“十三弟,此刻这里没有别人,让我俩拉拉家常……”
“臣弟谨遵皇上教诲。”
“我不说了嘛,祥子,这里就我们俩,又不是在京城,我们大可以随便谈谈……”
“臣遵旨。”
“你……”胤禛生了气,脸皮微微涨红,瞪着允祥貌似谦恭卑怯俯下去的脸,沉声喝斥道:“抬起头,看着我!”
“臣不敢!”
胤禛恼了,“啪”地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从位子上跳起,指着允祥的鼻子怒骂,问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允祥听了,显得十分惶恐,佝偻着脖子垂在胸口,弯曲下膝盖忙不迭地朝对方跪倒。
“臣惊怒圣驾,罪该万死!”
“你……你……你也是这样?!你……你……你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来呕我?”胤禛气得脸发白,颤抖着手臂,握紧双拳,不再看跪在地上的男人,转过身,开始在屋内踱步,刚开始,他并不说话,但憋了一会儿,终于没能把这口堵在胸口的气消散掉,遂,怒火不由得不又爆发。他沙哑着嗓子低吼,一连说了十几个“好”字,才让扭曲的五官恢复平静。瞥了眼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允祥,又接着大怒。胤禛道,
“十三弟,别人不明白我,我无所谓。心里想的是但凡世上有一个了解我,懂得我的人便足够。知己不须多,一两人吾生无憾矣!然而,曾经我这般的想法看来是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这个装在我心头惦记的知己、兄弟竟是也和旁人一样了,一样地只晓得对我磕头,对我叩拜,而不再对我交心、说体己话……更别说从心底里理解我的苦,我的艰难了……十三弟,话说到这儿,你还要问我这个人是谁吗?”
“皇……四哥……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要把恍惚不清仿佛做梦一般的你点醒!”
“恍惚不清?做梦?”允祥重复了部分胤禛的话,噙着眼角的泪水,看了他一眼,用袖子擦完眼睛,低头伤感了一阵,抬起头,眼光忽然变得坚定。他道,
“你以为我是那为女人身残心伤的老八老九?”
直到得到胤禛的吩咐,允祥才从地上站起,用迥然于曾经疲惫不堪的的目光打量起胤禛惊愕的脸庞。没等到他四哥开口,他便抢先做起了解释。
“啊……我终于得到了这样与四哥你这样亲近的机会……但是,更令我高兴的是……你还愿意让在朝廷做事优柔寡断的我称呼你为四哥……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什么……你说什么……”
胤禛走回到座位旁,深深地凝视住过分激动而眼皮颤抖的男人,取过桌上的茶碗,用撅起的嘴巴摩挲着碗沿,皱着眉陷入沉思。
允祥直爽简明的话很快把他打断。
“四哥,别想了!不用想!你我之间没有任何需要多想的问题。就像你我之间本不需要多余的间隙一样!哎呀,不管了,我可是憋不住了,让我把实情都告诉你吧……是这样的……在我为方濯莲安排后事的期间,我见到了……”
“方苞?!”一拍脑门,胤禛立即接住允祥的话,恍然大悟地笑叹道,“呵呵,这个老滑头,我早该想到是他!若不是他,你这个生龙活虎的好男儿怎能突然就转了性子,变得叫人扼腕哪!”
“四哥明见!”露出雪白牙齿的十三仰天哈哈大笑,站直如标杆般笔直的后背,走到胤禛身边靠近,两人紧握住对方的手,相互对视片刻,却说不出话。
就在彼此能分明辨析对方眼中泪光的时刻,十三重重跺了一下脚,笑骂道,“这个方苞老爷子,不光叫我天天装哀愁,还叫我事事装糊涂,待人一律装慈悲!唉,这回,他可把我害惨啦!”
“怎么会?”胤禛开心地拉着十三肩并肩同坐下,莞尔揶揄道,“他自家人还能害你不成?”话才说完,就有些后悔,偷偷打量了眼允祥,见他脸色如常,便放下心,知道方家大小姐的事最终是在他心头过去了。这时,允祥解释的话接着传递过来。
“当时,我确实为了濯莲的事伤痛欲绝,然而,痛了一段时间,也是自愈了。本来,我想四哥这时登临皇位,必定要有许多纷乱的事情需要我协助帮衬,谁知,那时的你,似乎压根把我忘了。在西北,你有年羹尧;在京城,你有田文镜。满朝文武,数不清的大小官吏;皇族宗亲,看不尽的八旗子弟。虽然那时我还处在濯莲的丧期,可是我这颗原本就想大干一番作为踌躇不已的心却是跳腾得更加不能安定了。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在驱使我马上就要干些什么,仿佛摆放在我家中濯莲的牌位长出一双人眼,时刻盯着我,关注着我。这种急迫的心情在当时简直就要把我逼疯。情场失意的我,竟是在官场也不得志。于此期间,我只好用醇香的美酒来麻痹自己。‘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真可谓那段日子的真实写照。还好,幸运的是,很快,我就碰到了方苞方老爷子。在得悉了我心中的忧愁与不快后,他给我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让我用萎靡不振的外衣掩藏好、保护好自己。
“他分析告诉我,说四哥你其实是心疼我,舍不得在大刀阔斧劈砍掉前朝扎手荆棘的时候用我这把利刃,让我在刀鞘中耐心等待。并借用濯莲之死的事情来掩饰自己。‘不要以为你是在利用死去的濯莲,来达到什么个人的目的!你要真这样想,就错了!大错特错!濯莲要是活着的话,她一定乐意为你去做任何的事情!更乐意你活得好好的,不被暗处的敌人陷害,而被皇上提拔栽培!’听完这些,我就不再执拗了。
接下来,他又让我舍弃曾经的处世之道,磨圆所有尖利的棱角。‘没有自己特立独行的主张,就不会被人妒忌,被人中伤。凡事装糊涂,眼不见为净,才是非常时期最高明的保身之道。’方苞说着,又对我讲,说是出登大位的四哥你,乍逢继位,必定是以朝廷大局为重,在当时,尤其是西北的叛乱为重中之重,因此,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到我也是自然的。方苞让我一定要在四哥忙碌于朝政大事之际学会明哲保身,并笃定将来我自有用武之地……”
“此外,为了混乱老八老九那边的视听,方苞又让我特地为了胤礽的事和你冲突,并一直到今天保持这烂好人的形象下去……方苞还说……还说……”
“说什么?”听到此处已收敛起全部笑意的胤禛,嘴角边最后一丝柔软的线条被冻结,听到此处冷冷地问出声音。
“唉,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方苞事先对我言明,叫我万不可把他给想的这番主意说给四哥你听……说……说是怕惹四哥你不快……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不会演戏的人啦……四哥你这样真情待我,我又怎么还能拿虚假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