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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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厨房的后门,便遇到一对大声吆喝张贴榜文告示的官兵。挤进人群,盖着雍正朱红色大印的告示闯入小蝶的视线。匆匆浏览完,她立即目瞪口呆。纳闷道:“告示上怎么说年羹尧死了?还是被黑鹰帮的人刺杀至死的?而且这张告示不是要抓捕年羹尧,抓捕我,抓捕清风皓月,反而是要抓捕黑鹰帮的那些杀手刺客?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解中,官兵当中发出一声喝斥与惊呼。“前边闲杂的人等快让开,眼睛瞎啦,还不快给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大人让路!”
小蝶听得好奇,回过头看去,顿时,她与一身戎装的提督大人的视线相遇!啊,是他!望着李灿英炯炯注视过来的眼睛,小蝶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
☆、CHAP150 逃难二重奏之小蝶篇3
冒着滚滚白烟的蒸笼,噼里啪啦烧得直响的柴火,沾着露珠的新鲜的果蔬,瞪着警觉的眼珠被细绳扎住双腿趴在地上的母鸡,血肉模糊的粘在砧板上的肥肉……注视着眼前厨房里熟悉的这一切,小蝶忽然不再感到烦闷。她几乎是跳着走到清风、皓月身边的。
戴着阿宝那副丑陋的人皮面具,她张望了眼四周伙计们忙碌的身影,才小心地凑到两人中间,把心中的喜悦向他们诉说。
咕嘟咕嘟炉灶里沸水的气泡声把她的窃喜的音调盖住,以至于化身为阿福、阿贵的清风皓月都没有听清她的喜讯,皓月手腕绕着一条肚皮被剖开,身体仍在扭动的黄鳝,甚至面带不满的朝小蝶皱眉,
“你一个早上都去哪儿了?他……他见不到你,根本不肯吃午饭……”说着,皓月余光瞅了眼搁置在炉灶旁一碗没有动过的肉粥。
清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扯开被炉火熏得汗湿的衣服的领口,也向小蝶走来,叹口气,附和皓月道,“就是,主……(他小心望了望四周,把声音放到最低)……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哪里说得动……听说他不肯吃饭……我便心急……本身就缺少伤药,再不肯吃饭……谁又能受得了……刚才抽空下去瞧了瞧准备去劝……却是发现……他睡着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蝶急忙问。
“不过老是咳嗽、剧烈地咳嗽……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他……”
小蝶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眨着眼睛,她如湖水般的双目中闪现出一抹明亮,“晚上,说不定,我就能拿到药啦……”
厨房里几个妇女、伙计的笑骂声泛滥。热烘烘的沾着水蒸气的厨房空气让里边干活的男女多少带着点不同于外界普通环境的兴奋。虽然他们都不再年轻,但,调笑起来,一个个并不输给少年。别忘了,这毕竟是万花楼的厨房。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毕竟是少数人。一个被薛大娘榨干油水扫地出门的江南游子甚至给出这样一句尖酸的评价——“万花楼里一只的蚂蚁也会调情。”
那天弄伤小蝶手背的崔大娘正在朝一个劈柴的赤膊着上身的男人抛媚眼,“真是天下什么稀奇的事都有,张大兄弟你说是也不是?”
姓张的汉子瞟了眼崔大娘鼓得像揣了一只绵羊的胸膛,别过眼,瞅了瞅身后另一个妇女粗得赛过水桶的腰,皱着眉,自然把目光送到厨房里唯一背影苗条的人身后。他在看阿宝。在看小蝶。与张姓汉子一样,其余几个男人的目光也围绕着小蝶。虽然遮蔽住脸,可袅娜的身段,和会说话的眼睛却是无法被隐藏的。清风、皓月很快意识到这点。反而只有天真的被冠以注目礼的对象兀自在兴奋得说个不停。
小蝶把脑袋挤在清风皓月中间,正在诉说早上巧遇李灿英,又突然被识破身份的事情。“……哎呀……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发现灿英的心情……灿英现在居然是九门提督了……你们说奇不奇怪?好多旗人的官兵都围绕着他……我身旁就站立着两个士兵……本来……我低下头……以为绝对不会被认出的……哪知道才走了几步……在拐进一条小胡同的时候……灿英……灿英就追过来啦……他……他给我……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他说……说——”
“阿宝,还是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皓月把她打断,清风站在她身前,用身体挡住厨房里几个男人眼馋的目光,以及几个妇女嫉妒的视线。
红颜祸水的道理此刻正被兄弟俩深切体会。
最先发难的是崔大娘,在听几个□透露老鸨因为新来的厨子太过能干预备把他们剩余几人一起辞退的消息后,她对眼前这就要害她丢了饭碗的三个人,恨之入骨。几次勾引厨子两兄弟未果之后,她把愤怒的矛头对准了小蝶。长得丑陋的少女偏偏生就一副诱人的身段,在这她领衔风骚的厨房战地上,她无论如何不能忍受。
进攻开始。
“我说阿福、阿贵……其实你们两兄弟不必如此拼命……要真想多赚些银两为你们的老娘看病……何苦白白放弃眼前的这个好机会……容貌如此的妹妹……我看……这辈子你们是别指望她嫁出去了……别忘了……这地儿……你们现在站的是哪里……万花楼……京城最大的妓院……嘿嘿……所以……阿宝剩余的唯一的可以为你们尽孝道的地方就能被发挥啦……喂,阿宝……你说是不是啊?”
清风皓月虽戴着面具,可两人眼里渐渐闪现出怒气。小蝶沉陷在李灿英与她相约送药的约定中,对崔大娘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身后几个擦着口水的男人开始帮腔,张大兄弟甚至故意晃动着光溜溜的胳膊走过来拍起清风的肩膀,劝说,“阿福兄弟,崔大娘的建议可是不错……怎么……要不我给你向老鸨说说……嘿嘿……必定能为你卖个好价钱……”
“就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阿宝妹子模样虽然……不怎么行……但是……光看这背影……就叫我们兄弟一个个流口水……阿贵……阿福……有这样的一个妹妹……你们可真是叫人羡慕哟……”
“什么时候卖身契办妥……入了楼……咱们兄弟到时必定先去捧阿宝妹妹的场……”
“就是……反正这种事……关了灯……感觉都一样……”
“……”
几个男人勾肩搭背,发出阵阵淫、笑。
最后,张大兄弟竟和崔大娘把清风皓月缠住,竭力游说起来。被烦得不清的两兄弟只得以要给地下室的老娘送饭为借口,预备转身走人。无奈两张贴皮膏药不放,竟一路跟随。发呆中的小蝶这时缓过神,也跟着几人追到地下室。身后传来厨房内一个伙计冷冷的评语:“瞧老崔老张那副急吼吼的模样……不就是想从卖身契上抽头吗……至于吗……”
“怎么……你不想……不过被人占了先机……”
“去你的!”
闹哄哄的崔大娘的嘴巴一路张合,张大兄弟虽不开口,但猥亵的目光却盯住小蝶不放。若不是为了怕行踪泄露,清风皓月早一掌结果了两人。
“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又能说当□就不能出人头地……阿福阿贵……你们听我的……准没错……像你们妹妹这身段的……不趁年轻捞够本钱……将来人老珠黄……谁会理财你……再说……没准碰到个好机会……被哪个老眼昏花的财主瞧上……当个小妾……到时……你们家的老太太要看什么病……要吃什么药……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们两兄弟也可以享妹妹的福啦……”
走进厨房最里边的贮藏粮食的仓库,几个人打开一扇门,又是一扇门,在一支蜡烛的弱光下,沿着弯曲的走道一路往下,踩着坑坑洼洼的石阶,片刻后,终于走到地下室的大门前。大门那边传来的重重的咳嗽声仍然没能让崔大娘的嘴皮停歇。
“再者说啦……你们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生活所迫呢?阿福阿贵兄弟……千万别死脑筋……喏……今天……今天一件奇怪的事就叫你们大吃一惊……两个主动要求卖身的美貌女子进入万花楼……一个叫楚霜一个叫楚烟……听说还是孪生姐妹……听说家境还是不错……嘿嘿……你知道这姐妹俩来万花楼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待价而沽……她们恳求老鸨为她们找一个好夫婿……在朝老鸨露出她们的守宫砂后……她们甚至取出一叠银票……让老鸨收留她俩……啧啧啧……自己卖自己的都有了……你们这样的……还怕什么丢脸……这年头……世人只管你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样的房子,坐什么样的马车,谁还会在乎你脸上有没有这块人皮?羞耻心……哈……老娘早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了!”
恰在这时,小蝶发出一声尖叫,她捂住臀部,朝身后的张大兄弟涨红了脸。没等她开口,清风皓月便立即明白。身为阿贵的皓月猛地冲过来,对准姓张的男人的小腹给了一拳。咸猪手的男人哇哇大叫,嘴里还不干净,“急什么,你妹子早晚要被人睡……”
“砰”地一声,门自动敞开。尖叫声,厮打声……膏药终于永久地安静。
等到傍晚万花楼厨房忙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崔大娘与张大兄弟的身影。厨房内几个人依旧各自低头干着自己的活儿,对旁人的下落毫不在意。甚至在他们看来,崔大娘必定是与张大兄弟得了银两,到哪处快活去了。
薛大娘过来巡视的时候不由对不见了的两个伙计的事情泛起了嘀咕,但很快,她的这种疑惑就被又可以自动省掉三两银子的欢喜而代替。在观察了阿福阿贵一人能当十人使的能耐后,第二天,厨房其余的人统统被辞退。为此,阿宝的月钱由一吊铜钱涨到两吊,薛大娘为能亲自当着两兄弟的面给阿宝涨工资而感到手段无人能比。
整个晚上,阿宝都心不在焉。少女不是把客人的菜肴端错,就是斟酒时把酒溢出,弄湿了客人的衣衫。这种叫状况弄得刚给少女加钱的薛大娘连连后悔,叫苦不迭。
若不是新来的楚霜、楚烟姐妹俩当日的进账,薛大娘当晚简直要失眠。
终于,人烟散去。四周安静。厨房的工作接近尾声。小蝶忙得晕头转向。十根浸泡在冷水里的手指酸胀的似乎已不属于她自己。累积成一座小山的碗碟矗立在她眼前,等着她清洗。拿惯笔杆、书本的她从来不知道沾染在碗碟上的油腻这么难洗净。低着头,她重复着手中抹布的动作,然而,这样的体力劳动仍然没能让她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疲惫。绷紧,她的神经一直绷紧。
“别这么紧张,不过是两只爬虫……”皓月整理完炉灶,蹲□来给她帮忙,轻松的口气似乎是想逗她开心。
“爬虫?”她提高了音调。
“怎么不是?”清风解下围裙,也回过头,过来帮忙洗刷碗碟。
愤怒把小蝶包围!她不能自已!
“你们就是这么轻蔑地称呼消逝掉的生命的吗?你们难道不觉得过分吗?毕竟……那是两条人命……而且……崔大娘和姓张的……他们顶多算是让人讨厌而已……罪不至死……更不应该由我们来剥夺他们的生命……”
“那小姐预备怎么办?”皓月也来了火,整天的透支劳作磨损掉他的是非心,大的道德框架体系在他脑中崩溃。细屑的、琐碎的、如同必须贴在砧板上被耐心切割的嫩肉丝一般的东西围堵住他,把他原本纯净的心遮蔽。他朝小蝶发了脾气。
“难道……难道……小姐要我们在主人对崔张二人动手的时候,置之不理吗?还是小姐准备委曲求全到底,打算从了崔张的提议呢——”
“够了!”清风及时把皓月打断,并立即让他给小蝶道歉。耿直的皓月涨红了脸,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望着小蝶惨白的脸色,清风劝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了结两人,让他们发现主人的秘密,始终会是个隐患。小蝶听了,不由一阵心痛,抖动着双唇,终于不再说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如何处置地下室里的两具尸体。清风摇摇头,朝她笑道,说是这等小事不必她费心。说完,便蹲□来继续洗碗。小蝶不解。
到了晚上,回到地下室,见年羹尧又在昏睡,便轻手轻脚的为他换过伤口纱布,替他盖好被褥。又用砂锅把他的稀粥温住。料理完这些,她在昏暗的地下室内转悠了一圈,却也只是在白天放两具尸体的墙角边看到一点隐隐的血迹。看了看仰卧在地铺上熟睡的清风,又瞥了眼不停翻身的皓月,小蝶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皓月先是绷住脸,但禁不住小蝶的追问,终于说出实情。小蝶听后身体一顿,盯着皓月,又猛地望了望年羹尧,最后眼睛瞅着墙角,喃喃自语:“就这么消失了?用那种药水……一点痕迹也不留下?”皓月不忍她脸色的苍白,想身后摸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又想到之前在厨房里两人的争执,终于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是嘱咐她早点睡。
小蝶在靠近年羹尧床铺的地铺上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漆黑一团中,她爬起来,默默坐在年羹尧身旁,呆看着他。沸腾的思绪在她心头盘旋,说不出的矛盾充斥在她心间。她突然觉得苦闷到了极点。这种无法诉说的苦闷不能被身旁的孪生兄弟所了解。低下头,她抓乱了她的发髻,陷入自身的纠结中去。
“此时此刻,我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对了……还有他那瓶……一眨眼……就让两个尸体消失的药水……哦……似乎只要轻描淡写地滴撒些这些神奇的液体,皮肉连带着骨头就会化为黄水……生命伴随着躯体,就这样不见了,如被风吹走的草籽一般,完全消失了,看不到了!谁来告诉我,眼前这个的他与那个曾经对我温柔细语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人么?谁来告诉我,他究竟是不是魔鬼?我……我还爱着他么?”
最后一个让小蝶困扰的问题下一刻被解答。就在年羹尧咳嗽出一个费力的喘气声的时候,小蝶脑海里的混乱如一团毛线的思绪就全被抛弃。他朝她睁开眼,微笑。霎时间,她喉头一酸,拥有全世界的感觉把她包围。
“你怎么样?”喂他喝了点粥,她摸摸他一直高热的额头,愁肠百结。年羹尧仍然注视着她,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我会保护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