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蝶外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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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派兄弟!牺牲你自己就可以换取所有黑鹰帮上上下下的重生,你会怎么取舍?”
睁大了眼的老李,消失掉支撑头颅的最后一丝力气,人彻底往后栽了过去,咕咚一声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反复念叨:
“舍生取义,求仁得仁……”
年轻的男人微微喘气,斜睨萎顿在地的男人,伸出掌心,又攥紧。
得意地笑了。
☆、CHAP52 待嫁序曲5……八百万银票的效果
敏贞回到家里,一阵乱砸乱摔之后,抱着枕头放声痛哭了一场,回想起方才与年羹尧诀别时的情景,不由心如刀绞。他心里一直没我!我可真是傻,还舔着脸,找上门去给他羞辱。哼,他不过一个汉人,就算如今声名鹊起,权势显赫,可是毕竟势单力薄,又没有家世背景,本就陪不上我,我何苦为这样一个不值得眷恋的臭男人气恼?要说潇洒英俊,比他好看的可多了去了,我何必为了他落泪?再说,我即将待嫁的夫君岳暮秋,虽然条件貌似不如他,可毕竟是八阿哥他们保的媒,日后还怕少了好处不成?我现在干嘛还要发脾气?
可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是气恨难消。脑海里分分明明刻划的全是那冤家的样子,这才晓得自己当初竭力抗争婚礼的真正原因。倒不是与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抗争,而是依照内心真实的渴望发出的本性呐喊!
我竟是真爱上了他。敏贞失魂落魄跌坐床前,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身后窗户吱呀一声,吓得她后背缩了下,回望见窗口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深夜的寒气阵阵袭来,惹得她嗅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随后窗户又是吱呀一声响,她以为又是风吹的,不再理会,正捏着手绢擦脸,突然腰间被一双手抱住了。
下意识地张嘴要叫,却是被捂住了,并不陌生的感觉。是他?不可能?远在千里之外了……
可不然又会是谁,敢在九门提督的家里深夜入室闯进女子闺房,当真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了。
正疑惑着,脸已经被男人捧起,不应该出现的影像矗立在眼前!英禄?!不可能!她揉揉眼睛,又眨了眨,依旧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惊喜吗?是我,真的是我,我回来了!不是梦,真的是我回来了?”他把她的惊异当成喜悦。他就知道,她必定是心里有他的,方才,她不就是为了他而哭泣的吗?
然而,他柔情万丈的热情却被她沉下脸冷冰冰的问话打断,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不要告诉我是偷着溜回来的!”口气严峻的像是他的长官。
“你在担心我,是吗?”他简直要被她感动了,她一定很爱他,握住她的手,深深笃定自己轻率决定的正确。
“你触犯了军规!”敏贞尖叫着被英禄搂在胸前,用力捶打着叫他放开,嘴里喃喃道:“你疯了么?难道不知道你触犯的是死罪?!你不要命了?”
“疯了,疯了,我是疯了!”小心托起她的下巴,长长吻住,“比起生命,你更可贵!”
“什么意思?”推开他,她拧眉眯眼,深深地打量眼前这个仿佛根本不认得的男人。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必定是骗人的。只不过伤心才罢,惊愕又现,还摆脱不了身心的疲态和不适应。
“哦,老天。我只能相信你是被眼前的幸福吓傻了。敏贞,这难道还用解释吗?”英禄斜眼瞥向静躺在地面上那些厚重高大的彩礼木箱,上边还系着鲜红的大花。
女人瞬间明白过来,嘴巴不可思议地张圆,捂着半边嘴,脸色发白,
“你……难道你是为了我……我才回来的?”
“准确地说,是为了阻止你的婚事而来。敏贞,你的新郎只能是我!”信誓旦旦地拉过她的手,用力握在心口上,另一只手抚摸她粗黑的长发,
“别担心,我是有备而来。比起媒妁之言的效力,父母之命更为重要。你看……”说着翻开腰间鼓鼓囊囊的一个荷包,打开扯出厚厚好几沓银票,
“我晓得九门提督大人的性子,你看,这里足足有近千万的银票,这些破破烂烂的彩礼,我可以买它个无数,岳暮秋算什么,不过一条汉狗!同为满人的我,除了有钱还有前途,目前在西北大营深得主帅豪尔泰的赏识和信任,只要立了战功,我就可以拼得将军的功名了!敏贞,这是豪尔泰大人亲口许诺过我的!你父亲,隆科多大人之前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所以才会贸然答应岳暮秋的婚事,现在不同了,我回来了,他老人家一辈子权衡利弊择木而栖,必定会改变主意,在我和岳暮秋之间重新作出选择。敏贞,你不用再为我哭泣,为我们的将来掉泪,我来了,我已经来娶你了!”乍然相见的兴奋后英禄滔滔不绝地说完一大堆,身体微微摇了摇,双手依然紧紧抱住女人,像是抱住了一生捍卫的珍宝。
可怀里的女人脸色却一点点恢复正常,所有的惊异神色抹除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平静,
脖子僵硬地斜靠在男人的胸膛,脑子里却在想:“要是现在搂着我和我说这番话的是那个冤家就好了……”
一个深情款款,欲语还休,说不够的缠绵情话;一个若即若离,心思黯然,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俩俩相依的倒影被烛光拉得老长,沿着门槛处折叠一分为二,传递着幽幽的温度跨过屋外看不见的阴森……
低沉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一声闷雷炸裂在沉寂的深夜,轰隆隆地电光火石闪耀到眼前。
“你们做的好事!”怒骂声中,却见房门开合处正站着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的隆科多,头发凌乱,表情想是要吃人!
话才说完,长剑就朝英禄刺了过来。嘴里哇哇大叫,
“小畜生,老子宰了你!”
英禄哪里敢还手,急忙后退三步,跳着躲避,饶是如此,嘴里仍在解释,
“大人,你误会了,我和敏贞是真心相爱的,我……我是求您让我娶她过门的!”
“娶她?”隆科多听得一愣,眼珠子转了两转,映着烛光黑红的脸上神色不定,
“你就是为了这偷逃回来的?”
“大人!”英禄激动低叫着已经跪到,抬头时,已经两腮带泪,显然是动了真情。
“大人,我知道我犯了军规,或许等待我的是死罪。可是,叫我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嫁为他人妇更是比我叫死也难受哇!”
“大人,我……我虽然目前还没什么爵位,可是,只要你给我机会表现,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为了敏贞,为了您即将成全我们的拳拳关爱,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隆科多老脸一沉,手里长剑方向不变,依然抵到了说话者的脖子上,阴森森地瞅着脸色愈加苍白的男人,缓缓道:
“你该知道我从不相信废话!”
赌咒发誓还不容易?恁谁都行。他隆科多混迹半生,并不是靠着这些看不见实效的废话行为处事的。
“是!大人说的是……”英禄偷窥一眼冷着脸表情漠然的敏贞,生怕在她面前被未来岳丈小瞧了去,急忙双手捧出千万巨额银票,高过头顶地抵到大人手边。
隆科多再自然不过地接过银票,脸色依旧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卖女儿吗?”
话虽然说得凶,可是明显气势减了几分。
“不不不,晚辈绝无此意。只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敏贞乃在下心仪之人,实在爱之护之都来不及,怎会拿她当货品交易?不过事情由晚辈做得急躁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隆科多的剑已经撤去了,英禄干瘦的脸上也恢复了镇定,站起身,大着胆子想去拉敏贞的手,却被她躲过了。他以为她是害羞,也不以为意,反倒更坚定了爱她的决心,诚恳朝九门提督大人深鞠一躬,
“大人,我从十五岁时就跟了你,我英禄的为人,您想必了解。我也不用在此为自己再贴金箔。可是大人,我和敏贞小姐的两情相悦,恐怕您未必知道,其实,我们早在这次婚姻之前,就已经私定了终身……”
这些话出口的效果惊人,隆科多的视线惊觉地从花花银票上转移至女儿脸上,阴翳喝问:
“真是这样?”
女人一呆,心思顷刻间也转了个来回。何妨呢?我何不利用这个呆猴子顺利逃脱这场无聊的婚姻呢?我可不是傻子,找个丈夫把自己看死,守死,岳暮秋再好,也不是他。只要我乘机退了婚,重得自由身,和他再续旧情,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就不大愿意这场婚事的敏贞,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拒绝了她的旧情人,恰逢见了一线缝隙,怎会不钻?
下巴微扬,脸上的线条已经柔和,朝英禄细细一瞥,佯装娇羞地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隆科多瞧在眼里,倒也不气不急。意料之外的事情竟是叫他心底抱存欣喜的。毕竟,主子八爷九爷塞过来的女婿,他并不满意。作为亲家的岳钟麒不过一个区区四川巡抚,虽也号称封疆大吏,权倾一方,可毕竟位处边塞,力量有限,对位于皇权中心的他而言,可谓没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利益。双方一旦结亲,权衡起来,倒似自己这边吃亏得多,更别提他们是汉人了。
虽然天子早明令满汉一家,提倡通婚。可是看看皇帝自己,册封在籍的妃子十之有九统一的出身就知道了,政令是一回事,至于怎么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别说他隆科多不响应天子号令,不识八爷九爷抬举,其实不过上行下效罢了。
权力与血统的论调,他早就在舅舅佟国维身边听闻过。宗室皇亲高贵的血统是不允许外族汉人来分享的。简直就是禁令。还用说吗,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他八爷不就是个绝佳的例子吗?论贤明,论资质,早就胜出太子爷多少倍了,可就不是得万岁爷待见,何为?
“系辛者库生。贱也。”汉人所的皇子尚且如此,叫他们这第二阶层的贵族如何相信满汉相溶的真实性?
看来,就算是万岁爷,也需要常常骗人的。
心思想到这儿,已经有了一番计较,收好那厚厚的银票,脸上这才露出些许和蔼颜色。朝英禄教训道:
“你们的事办得也太不像样了!既然相互有意,为何不早些向我提及?现在弄了个两相尴尬的境地,真叫人难办哪……”
英禄是早在官场里打滚的人物,又多陪在隆科多身边,哪里听不出他这副打官腔的语调,顿时便知此事有了眉目,心下大喜,脸上却露出惶恐的神态,低眉顺眼陪着“准岳父”大人的话附和,
“大人教训得极是。敏贞与我的事情还请大人全权做主。”说完,发现手指被敏贞笑着捏住,浑身酥软,两人齐齐跪倒。
隆科多等的就是这句话,咂摸着嘴,早扔掉长剑的手从腰带间解下不离身的旱烟管子,坐到了桌边。敏贞急忙拉着英禄站起,朝他挤挤眼。英禄会意,忙三两步过去,摸出腰间的洋火,划开一根火柴,给旱烟点燃了。
雪白的烟圈汩汩如气泡接踵冒出,弥漫在半开窗户的寒夜里,虽呛人,却仍然带来一丝温暖。隆科多沉默半晌,仔细看了看女儿希冀的眼神,终于给出了交待:
“这事儿,你们且候着。听我的安排。”说完,目光紧紧锁住英禄,
“我这府上你是必定不能呆了,听我的,寻个安生之处好生躲藏,需要时我自是会寻你。”
抽着烟,再不看两人,架着烟管走出了房间。
露水最重的时分,远处传来隐约的锣鼓声,眼前花草树木仿佛在瞬间打了个哆嗦,好像在畏惧这一刻时间的魔法似的。看着眼前漆黑摇晃的树影,耳畔传来一两声犬吠,长吸了两口烟憋在胸腔,再吐出时,隆科多唇畔已挂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CHAP53 待嫁序曲6……无关风月的争执
离过年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了,他似乎更忙了。
自从定情之后,几乎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回来过的痕迹。
这些天更是不得了,忙得晚上基本不回来。常常是一大早上需要到四爷府上听差的时候才匆匆回来梳洗换衣裳。
“爷身上近来似乎总沾染些脂粉气味儿……”这种闲言碎语她完全放到了一边。爱一个人首先要相信他。
“听府中侍卫跟班儿说,爷最近总往万花楼里跑……怕不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了吧……”甩甩头,小蝶继续看书。却一直盯着一页。
“哎呀,你们可是没见到爷昨夜换下来的衣裳,啧啧啧,领口胸口沾染得可都是女人家的唇印哩……嘻嘻,依我们看,咱们怕是还没得个夫人,就要先多个姨太太了!”
“这个自然,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只不过,我为爷的眼光奇怪,敏贞那般的女子不要,怎么偏偏爱上那种地方的女人?”
“这有什么怪的?男人呗,不都这样。嗯,不过我听说万花楼里的姑娘可各个都是才色双绝……”
“才色?能比得上我们家小姐么?”
“哎哟,瞧你说的。怎么好拿小姐与那些低贱女人相比。听说……”声音小了些,
“听说里边这位可是未来福晋的主儿!”
“什么未来?什么福晋的?你少在我面前穷装,我上次听敏贞姑娘说啦,咱们小姐要当十四福晋啦……”
“嘘,小声些。知道就嚷嚷……没看到最近爷的脸色一天差过一天么?”
“爷脸色难看是为了小姐当十四福晋的事儿?这可是件大喜事哇!”
听者愣了愣,极其诡异地轻声“嘘”了一下,
“你不知道就少说些话,这年府里的事儿很多不是靠眼睛来看的。”
先前那人还真准备说些什么,忽然被老远传来的咳嗽声打断,晓得是老管家年福来了,坐在屋内的小蝶耳根这才得以清净。周围不吵了,心里开始发毛。明知不该臆想却偏偏控制不住,万花楼,姨太太,年羹尧衣衫上的唇印一个个字眼朝她狂轰乱炸过来,再也忍受不住,吩咐了春香把门口的年福叫了进来。
“哥……哥今早儿回来了么?”褪不去的称呼生硬得吓人。迟疑着问完,两眼同情地注视着面前的老人。刻满皱纹的脸皮上闪现出病入膏肓的色彩,那双过于忠诚的双眸开始保持半睁半闭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