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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庶庶得正-第144部分

小说: 庶庶得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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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垂幔后方才传来一阵奇异的“哐啷”之声,似金似石,旋即一个慵懒的男子声音便道:“进来吧。”

    魏霜垂下眼眸,掀开重重纱幔走了进去。

    纱幔之后立着一架绣了百美戏蝶图的屏风,转过屏风便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在正前方靠墙的长榻之上,一个男子披着件玄色锦袍,正半袒斜卧。

    他的皮肤有些苍白,眉黑而长,下梢微有些垂;一双眼睛亦是狭长而微垂的;鼻梁高挺、唇红如丹,面相有一种阴柔之美。


 第297章

    此时,那阴柔男子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于胸前。他一手端着个苍色玉杯,勾着唇角露出个有些魅意的笑来,向魏霜抬了抬下巴道:“你来了。”

    魏霜躬身道:“属下来迟了,请主子恕罪。”

    那阴柔男子端起杯子啜了口酒,语气懒懒地道:“罢了。今儿可有什么新鲜事?”

    那魏霜便道:“却是有两件。”

    那男子便丢下酒杯,向旁边的果碟子里拿了一串葡萄,拣下一颗来放进口中,润泽的红唇一开一合地道:“说来听听。”

    那魏霜便道:“今儿的三十三号与三十八号二人,倒是有趣。一人仿着前朝乐府写了首短歌行,另一人写了篇论律法之文。”

    那男子听了这话,狭长的眸中便露出一抹兴味来,问道:“生得如何?”

    魏霜垂下眼眸,掩去眸中那股极深的厌恶之色,淡声道:“三十三号是清秀佳人,三十八号乃是绝色丽姝。”

    “哦?”那阴柔男子的唇角便勾出个笑来,问道:“可知这两个都是谁家的?”

    魏霜的眼眸垂得更低了,淡声道:“主子恕罪。那考生姓名皆是封起来的,属下稍后会去查。”

    阴柔男子便将那串葡萄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懒懒地道:“无趣。查到了告诉我。”

    魏霜躬身道:“是。”

    那男子便又向旁边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随着他的话音,便见从那纱幔的阴影下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容貌十分普通,唯一双眼睛一大一小,眼神极为阴鸷。

    此时,这男人便向那阴柔男子道:“属下并无话说。”

    那阴柔男子便随意地挥了挥手,魏霜便退了下去。

    那阴柔男子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大小眼男人,淡声道:“我说,你也在这里藏了好些时候了,何时才能为我动上一动?”说着他又嗤笑了一声道:“你身为弃子,能得活命也差不多了,所求可别太多哦。”

    那大小眼男人淡淡地道:“主子此言差矣。藏剑山庄从无弃子一说。因为所有的弃子皆成了死人。属下之所以没有死。不是主子护得好,而是属下于山庄未必无用,所以山庄才放着属下没动。”

    那阴柔男子便勾着唇角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眸中却是射出两道冷光来。淡笑道:“这么说来。藏剑山庄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成事喽?”

    大小眼男人躬了躬身。却是未说话。

    那阴柔男子的表情蓦地便是一厉,眸中杀意陡现。

    然而,这表情只一瞬间便又消失了去。他的面上又挂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来。懒懒地道:“那你便好好助我成事,别叫你山庄之人失望。”

    大小眼男人再一躬身,便无声地退进了纱幔的阴影之下,消失不见了。

    那阴柔男子眸中的神情变了几变,旋即将手中的果子向地下一掷,人已是坐了起来,而他阴郁狠厉的声音亦随之响起:“人呢?都去哪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穿着件齐胸襦裙、梳着螺髻的女子便自角落里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女子容颜颇为清秀,颊边泪痕狼籍,在她不曾被衣衫遮住的肌肤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往下淌着血。

    那女子来到阴柔男子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抱着那男子腿颤声哭求道:“二殿下饶过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望着那婢女颊边的泪珠,以及她身上那带血的伤痕,二皇子刘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味之色。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了那婢女的下巴,柔声道:“可怜卿卿,你犯了那么大的错,吾不止没罚你,还这般疼你,你哭什么?你这般可怜,倒叫吾更心疼了呢。”

    他一面温柔低语着,一面便又微微用力,将那婢女的下巴挑高,垂首细细打量着那婢女面上的泪水,而另一只手却是握住那婢女的头发,绕在手里轻轻摩挲。

    那婢女仍在哭求着。刘竞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温柔一笑,握住她头发的手却猛然用力向上一提,竟硬生生地将那婢女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婢女尖声呼痛,本能地伸手去护着头发。刘竞勾唇一笑,手上略松,那婢女扑通一声又重重地跌回地面。

    她还没来得及呼痛,便见刘竞伸手向那榻上一按。

    “哐啷”一声,那婢女脚前的方砖向两旁分开,竟显出一方地洞来,一阵低沉的兽吼随亦跟着自洞中传了出来。

    那婢女惊得连连向后爬了两步,蓦地觉得头皮一紧。她抬头看去,却恰好迎上了刘竞那带着几分阴柔的笑脸,他的手上还绕着她的一把头发。

    刘竞缓缓地绕着手里乌黑的青丝,一面看着那个婢女不得不被他硬生生地拉了过来,一点点向着那个地洞靠近。他微微下垂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野兽般的幽光。

    一重重纱罗锦幔密密地合着,掩去了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高墙之外,长巷细幽,长巷两侧的街巷坊市依旧热闹。没有人知道发生在这院中的一幕……

    元和十六年九月下旬,都城金陵发生了两件大事。

    这头一件自然是金殿面圣的一群贡生,在圣上的钦点之下,重亲排过了座次。

    皇榜张出,众人围观。却见今科的状元不出众人意料,圣上取的乃是本科春闱的会员,山东学子郑胥。至于那榜眼与探花,却皆是取了姑苏的一双学子,正是袁恪与王晋。

    因这袁恪与王晋皆是仪容修俊的年轻学子,因此,这一回的跨马游街,其盛况却是堪比当年傅探花了。

    那一日,朱雀大街上挤满了老中少三代女人,个个皆是对那榜眼袁恪之俊、探花王晋之秀赞叹不已。虽不曾闹出香囊掷马、侧帽风流那一出,却也是丢出去不少香帕与桂花,倒叫袁恪与王晋身上的花香好些天也散不净。

    除却这桩盛事之外,另有那白石书院的入学试放榜,亦是颇为吸引人的眼球。

    放榜那一天,恰是状元郎打马游街的第二日。傅珺一大早便起了床,在濯雨堂里坐等消息。

    傅庚是派了山樵与另一个叫做畦田的长随去看的榜,他自己则是寻了一册书,自向那书房里正襟危坐,端然不动。


 第298章

    看着自家老爷那一派从容的模样,长随守墨便向行舟感叹道:“爷真是坐得稳,我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呢,也不知咱们姑娘能不能中。”

    那行舟便向他头上敲了一记,斥道:“姑娘必能高中的,你该说姑娘得能第几名才是。”

    守墨忙喏声道:“是,是,我说错了。”

    那行舟便摇了摇头,又从窗户眼儿里看了看傅庚。别人看不出,他可是瞧得清楚。他们家爷坐在那里看了半天书了,愣是一页都没翻过。

    说起来,傅庚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般着紧。

    明明只是个书院的考试,他自知晓了傅珺的答卷之后,亦是相信女儿一定能考中的。

    可是,真到了放榜的这一天,他这一颗心便怎么也静不下来,连书也读不进去了,恨不能将那座钟的指针多拨两圈,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好在没过多久,那山樵便一路跑着进了门。

    一进门他便大口地喘着气,从怀里掏出抄录的纸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回……回爷……咱们姑娘……姑娘考中了……第……第……”

    听着山樵那喘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傅庚委实等不得了,他大步走上前去,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举止,一把便自山樵手里夺过纸来,凝目看去。

    却见那纸上写着山樵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头一行写着“青榜头名,总榜第三”的字样。

    傅庚一见这行字。心头先是一松,随后又是一阵狂喜涌上了上来。

    他压下心头的喜悦,再凝目向下看去。却见那山樵贴心地将傅珺每科的成绩也抄上去了,分别是“文科甲优;书科甲上;礼科甲优;乐科甲中”。

    傅庚不错眼珠地盯着那成绩看了半晌,忽然便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差点没让窗户外头的行舟跌个跟头。

    傅珺不止考中了,而且还考出了个前无古人的好成绩。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可傅珺这成绩还是叫傅庚觉得,他以前对女儿实在是太低估了。

    虽然乐科的成绩有点拖了后腿,可架不住傅珺牛烘烘地拿了两个甲优啊。

    这甲优乃是甲等成绩中的顶级成绩。傅珺一口气便拿了两项。所以这成绩便蹭地一下冒到了最上头,不仅在女子榜上拿了头名,总榜上居然也拿到了第三的位置。

    这在白石书院绝对是破天荒的事儿。

    要知道,在大汉朝。若论五道六艺。女子与男子是完全不具备可比性的。

    受这个时代的条件所限。女子所受的教育、所处的环境以及拥有的资源,都要比男子差了许多。所以,白石书院的三个榜单经常是:青榜的头名在总榜上连第十都排不上。

    能够攀上总榜的女性考生。近十年来也只寥寥数人而已,其中便有卢悠。卢悠在去年的岁考中以青榜第一、总榜第九的名次,成为了那一届的学霸。

    而更叫人称奇的是,这一届入学试总榜上不只有傅珺一个女生,还有一个女生亦入了榜,便是蓝三十三号。

    这个蓝三十三号拿到了青榜第二,总榜第七的好成绩。若换了一般的年份,她绝对会成为本届入学试的明星人物。

    可惜的是,这一届出了个妖孽一般的傅珺。于是,那蓝三十三号便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过,贴心的山樵还是把蓝三十三号的成绩也抄录了下来,供傅庚比较。自然,山樵抄下这个成绩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彰显自家姑娘的优良成绩。

    若是傅珺此刻也在场,她一定会认出,这个蓝三十三号便是面试前所见的那个青衣女孩。那女孩的镇定与从容曾给傅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她印在手上的号码亦被傅珺记在了心里。

    傅庚大笑过后,又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便又将那纸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完了又问山樵道:“你没抄错吧?”

    山樵此时已经喘匀了气儿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他将胸脯拍得山响,大声道:“爷放心,奴才绝没抄错。爷不信再叫畦田过来,他也抄了一份儿,您尽管对着看。”说着那山樵又喜笑颜开地道:“那书院送喜报的也快到了,爷,您看奴才要不要先预备着。”

    “好,好,快些预备着。”傅珺一迭声地道。

    此时,却见门外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一个人,却正是满头大汗的畦田。

    畦田心里这个恨啊。

    明明是他先抄好的榜单,山樵这鬼东西却说什么先坐下喝口茶再往回报信儿,畦田居然还就信了。结果山樵这厮却借尿遁先跑回来了,畦田反倒落了后。

    此刻,看着山樵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畦田真恨不得抓花他那张脸。

    他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便也拿出了录纸来,双手呈予傅庚。

    傅庚便满脸笑容地拿过畦田手里的纸来,又细细看了两遍,这才终于相信,他家这个宝贝女儿真是出息了,还不是一般的出息,而是出息得大发了。

    傅庚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大手一挥道:“赏,各人赏一两银子。”

    畦田听了这话,方才的那一腔恨意立刻全没了,立刻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跟山樵像了个活脱儿。

    此时,那书房里的上下人等也皆收到了消息,自家姑娘这是考出名堂来了,自是纷纷前来道喜。

    傅庚来者不拒,人人有赏,一天下来竟赏出去十多两银子,把那书房的小厮与长随欢喜的,真是走路都带风。

    傅庚又叫人往侯爷那里及傅珺那里都送了信儿。不一时,那白石书院的喜报便也到了。傅珺高中青榜第一、总榜第三的成绩,亦随着那喜报而传遍了金陵,是为当年秋天的一件大事。

    众人皆道,那傅探花家里灵气浩然、书香四溢,于是探花郎的女儿便也考了个探花回来。平南侯府“父女双探花”的名头,一下子便传遍了京城。

    便连圣上亦在次日朝上笑语:“傅卿家的女儿果然出众,父女双探花,实是有趣。”

    皇上的考语自是为这件事又蒙上了一层光环。更有那好事之人为傅珺起了个绰号,曰“探花女史”。

    当圣上的考语传到横斜馆的时候,傅珈正在作画。

    她方将那色碟里的靛蓝色调至正好,便听见了珮环送来的消息。傅珈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她阴着一双眸子,将手中的画笔捏得紧紧的,手腕上青筋浮凸,表情冷得吓人。


 第299章(160月票加更)

    佩环便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自傅珈手中取过画笔,轻声道:“姑娘有什么可在意的?应试之前,侯爷可是给她请了好些夫子呢,她这也是运气好罢了。她与姑娘怎么比?论出身,论见地,论学识,她哪里比得上姑娘一根手指头?”

    傅珈听了这话,心气略平了些。然转念一想,终究那傅珺是得了个极好的名声,“探花女史”的名字,说出去又是多么的响亮好听。傅珈心里便又是一阵不舒服。那胸口又酸又堵,直叫她整个人都觉着难受起来。

    佩环度其面色,便又细声细语地劝道:“姑娘,婢子虽是个没学问的,却也时常听人说,那大家闺秀需得安静娴雅、养尊处优。您且想想,那四姑娘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可那大街小巷不知有多少闲汉子、野男人,也都在念叨着‘探花女史’与‘傅四姑娘’呢。这又是什么好事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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