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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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
傅珺此时唯一的感觉是,她老爹就算想给她搏名声。也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搞得她颇为被动。
不过。她心下虽是腹诽,面上的神情却是动也未动,只擎着一抹极浅的笑意。端然立于堂中。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个颇为好听的声音道:“请问,可是傅四姑娘?”
傅珺循声看去,却见一位容貌清秀、气质淡雅的女孩子,正自含笑看着她。
傅珺的眼睛蓦地一亮。
是三十三号女孩!
傅珺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她来,一时间只觉得万分亲切。
现在的她自是知晓,这三十三号女孩是定西伯先夫人所出之女,名叫陆缃,亦是本次入学试的风云人物、超级学霸。
傅珺立刻便笑道:“陆家姐姐好。”
见傅珺态度亲切,更是十分自然地以“姐姐”相称,陆缃心下亦极欢喜,便上前拉了傅珺的手笑道:“我便叫你一声珺妹妹吧。”
说起来,陆缃自进了商山馆之后,也是一直找不到人说话。这倒不是众人冷落于她,而是她向来便极少露面,众人尽皆不识。因此一见傅珺,她只觉得终于见着个脸熟的了,于是便上前攀谈起来。
二人自面试之时起便互有好感,此时略说过几句话后,又发现彼此性格颇为相投,一时间便聊得颇为投机。王宓见终于有个人过来搭话了,心下也自欢喜,便也上前说起话儿来。
傅珺便笑道:“上回我祖父做寿,你怎么没跟着定西伯夫人过来?要不咱们可就能早些相识了。”
那定西伯夫人便是卢莹,上一回她可是跟着谢老夫人同来侯府的,一个孩子都没带着。
王宓此时亦笑道:“可不是么。可惜我上回身子不大好,没去得成。若不然咱们三个倒好早些相识呢。”
听了这话,陆缃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旋即又笑道:“我才从山东外祖母家回来不久,没赶得上去贺寿呢。”
傅珺一听此言,再一想这陆缃的身世,不由便暗自叹了口气。
这定西伯陆机前头的夫人生了一子一女,便是陆缃与她的兄长陆缜,兄妹二人相差一岁。
据傅珺所知,这陆缜一直是留在京城的,今年拿了免试名额进入了白石书院。而关于陆缃的消息却是比较少,傅珺还以为她是一直被养在深闺的呢。
而今看来,在她们这等门第里,没了娘的女孩子命运大约都差不多。她自己不也是才从姑苏回京没多久么?
傅珺便凝眸看向陆缃,二人皆不再说话,只相视一笑,心中却是觉得亲近了好些。
此时,便听那商山馆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厅堂里的女孩子们便皆息了话声,向外看去。却见那外头走进来几位夫子,其中便有面试时傅珺见过的山长崔诩与何槿、魏霜等人。
随着夫子们的到来,商山馆里便完全地安静了下来。
几位夫子肃容走到厅堂正前方,背对着那幅孔子画像站定了,崔诩便向四下扫了一眼,道:“肃静。”
众女尽皆敛声静息,庄容站好,那崔诩便道:“古人偿言:‘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诸君得进我白石书院进学,便需得专注学业、谨守礼仪;尊敬师长、爱护同学。不可因身为女子,便耽于华服美馔、囿于窄院深楼。学问一说,深则于义理,浅则于见识。愿诸君能于我白石书院得觅义理之真、见识之广,是为我白石之幸也。”
说至此,那崔诩四下环视一番,便又笑道:“白石女学部这一届灵秀之辈颇多,我是颇寄予厚望的。望诸君多多努力。”
他这话说完,学生中便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便将视线投向了傅珺身上。
傅珺权作不知,只安静地垂首站着。
那崔诩说完了一番校长训话,便自去了。这里便又有学监夫子走上前来,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叫名字,进行分班。傅珺与陆缃皆被分在了甲班。
第302章(180月票加更)
待分班完毕之后,那学监夫子便退了下去,学生这里却是开始有了轻微的议论声,傅珺听了几句,发现是有几个学生觉得分班不公。
依据傅珺的理解,这次分班是按成绩来分的。傅珺与陆缃等一众成绩好的,便被分在了甲班,乙班则是成绩略差的,至于丙班,却是免试入学与成绩较差的人组成的班级。
那些免试入学的此时自是不服的。便有一个胆大的女生出声问道:“为何我等不得进入甲班?”
那学监夫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何槿便走上前来道:“这分班并非定论,岁考之后会依成绩重新划分。诸君若对分班不满,便需努力进学,待岁考之后自会更上一层楼。”
那女生却仍是不满地道:“那甲班也未必便是真材实学。学生听说有人是背好了成文,又押对了题目,这才得了好名次呢。”
她话音一落,旁边立刻便有几个女生附和道:“我也这么听说来着。”她们一面说着,一面便将视线投向了傅珺这个方向。
王宓见状,便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两步,与傅珺拉开了距离。陆缃却是轻轻拉住了傅珺的手。
何槿听了这话,眸色便即一冷,沉声道:“道听途说,怎可当真?”说着她又向那说话的女生看了一眼。
这些学生的资料她在开学前都了解过,这一眼看去,却见那开声发问的女生却是某位侍郎家里的嫡女。身份却是不低的。
那女生见何槿并未阻止,胆子便又大了几分,便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学生却是不服的。一个从来没进过书院,家里只请了一位教琴夫子的人,如何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来?便是家里请了教琴的名师,那琴技却只考了个甲中,这如何使人信服?”
她这话中所指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何槿的眉峰微微一蹙,俄顷却又放松了下来。她声音淡淡地道:“你话中所指却是何人?”
那女生见何槿居然仍是不加阻止,反倒问了起来。便壮着胆子道:“便是本次青榜头名傅四姑娘。”
一瞬间。商山堂中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全部转到了傅珺身上。便是那些不认识傅珺的,此刻也皆看向了傅珺,更有些人还在悄悄地指指点点。而那些姑娘们的眼神。简直比一百盏千瓦大灯炮还要刺眼。
傅珺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下更是万分讶异。
她完全不曾想到。白石书院女学部的学生们,一入学就能跟夫子呛起声来,这跟她想象中尊师重道的古代社会很不一样啊。
何槿淡淡一笑。蓦地看向傅珺道:“傅四姑娘请上前来。”
对于何槿的这一声召唤,傅珺完全没表现出任何惊奇。
她微微垂首,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即抬起头来,提裙迈步、意态娴雅地往前走去。
那些站在傅珺前面的学生们,此时不由自主地便为她让出一条路来。一时间,满室皆静,唯有傅珺不轻不重、不疾不缓的脚步声,从从容容地响起在众人耳边。
众人到得此时方才发现,这位傅四姑娘的行动举止,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先是被人以言语侮之,后又被夫子叫去前面,这是何等叫人难堪的境况?可是,这位傅四姑娘却仍是面含浅笑、眸光淡淡,神情更是平静得很,就像是方才那一番质问,完全与她无关一般。
而这位傅四姑娘自人群中行过的仪态,便如穿行于水荇柳岸一般,只差一阵好风,便自成了翠带牵风的典雅风致。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傅珺从容行至何槿面前,执弟子礼躬身道:“不知夫子学唤学生何事?”
何槿便淡淡地道:“方才那位学生说,你从未入过书院就读,家中亦只请了一位夫子教琴,可是当真?”
傅珺垂首道:“回夫子的话,是。”
她话音一落,学生中立刻便响起了一阵比较大的议论声。那个郎中家的嫡女更是语带讥意地道:“看来传言当真不假。”
何槿便抬眼向那女生看了一眼,复又往四下扫视了一番。
那些学生们只觉得这何夫子的眼神极为冷肃,而其目光所及之处,更是寒若冰雪。学生们的说话声立刻便小了下去,不一时,商山堂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何槿便又傅珺问道:“你的书画诗文却是与何人所学?”
傅珺恭声道:“是跟家中的祖父、舅父、姨母与姨父等人学的。”
大约是为方才何槿的目光所慑,傅珺此言说罢,学生中倒是没有议论声了。然而,虽口不能言,那些投向傅珺的视线里,却多带上了鄙夷与轻视。
一个只跟家里长辈读过几天书的人,能学成什么样儿?此时,便连方才那些半信半疑的人亦都认为,傅珺这一回能拿到头名,绝对是提前背好了成文的。
何槿却似是对场中氛围毫无所觉,继续问道:“你祖父与舅父等人皆是何人?”
傅珺语声清晰地道:“回夫子的话。学生的祖父现任姑苏知府。”
何槿便打断她道:“姑苏知府?你说得可是王大人?可是那名满江南的大儒沧浪先生?”
傅珺点头道:“正是。”
众人一听这话,便又有些骚动起来。
沧浪先生之名,不只传于江南,这些女生们亦是常听父兄之辈提及的,那可是一代大儒,白石书院还收了沧浪先生一副字呢。
此时却听何槿又问道:“那你舅父呢?”
傅珺便答道:“回夫子的话,学生的舅父乃是今科探花郎。”
这一下,学生们的骚动可又比方才大了一些。
她们皆不曾想到,这炙手可热的新科探花郎,便是傅珺的舅父。若是由这样的外祖与舅父传授学问,想来,那样的一篇文章,也未必便写不出来了吧。
此时,那侍郎的嫡女面色已经有些变了,却犹自强撑着昂着头,望着前面站着的傅珺。
何槿继续问道:“你姨父与姨母呢?”
傅珺依旧清清淡淡地道:“回先生的话,学生的姨父乃是今科榜眼,学生的姨母有一雅号,曰朝烟客。”
这“朝烟客”三字一出,商山堂里蓦地便传来一片吸气声,更有人忍不住轻呼道:“天哪,朝烟客居然是傅四姑娘的姨母?”
第303章
若说起当世大儒、新科榜眼这些人,这群养在深闺的女子们只怕还有不知道的。可是,这姑苏才女朝烟客的鼎鼎大名,但凡略识两个字的女孩子,便没有不知道的。
那可是当朝最知名的才女啊,朝烟客的画作不知成为了多少女孩子们的临摹对象。且因了她乃是女子,她在闺秀之中的名声却是比什么大儒都要响亮。
此刻,众人已经完全不怀疑傅珺那篇文了。
看看人家这家族成员,又是大儒,又是新科榜眼、新科探花郎,还有个才女姨母,人家爹也是个探花。这般家学渊源之下,傅珺的学问绝对不会差的。只怕那家中请了坐馆夫子的,还及不上人家一个手指头呢。
谁能请来探花与榜眼给你做夫子?
那方才出声质问的女生,此时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将身子往人后藏了藏,心中默祷那何夫子千万不要看过来。
谁成想,那何槿却似是洞悉了她此刻心中所想,此时便蓦地看了过来,淡声问道:“如何,你可服了?”
众人的视线立刻从傅珺身上转到了那个女生身上,站在她身前的人更是让了开去,将她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那女生窘得满脸通红,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如何放,只低头道:“学生服了。”
何槿猛然抬高了声音,厉色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别人是背了成文才得了高分。你所疑者,除了傅四姑娘之外。是不是更怀疑我白石书院的夫子们有眼无珠,不分好坏,连一个人是背了成文还是自己为的文都分不出?”
那女生被这一声厉喝吓了一跳,面色更是由红转白,颤着嘴唇道:“学生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何槿掷地有声地道,“你若对白石书院的入学试不服,对我书院的夫子们不信,便请立刻出去。我白石不教你这样的学生。”
那女生被骂得脸白如纸,全身轻颤,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却是连动也不敢动。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站好!”何槿又是一声大喝,那女生被吓得浑身一抖,脊背却是本能地挺直了。
何槿厉色目视于她,旋即又环视四周。冷声道:“危而不惧、乱而不慌、骄而不纵、辱而不屈。此乃礼也。诸君身为女子。可知这礼之一字,不仅是对人有礼,对己更需有礼。才经了这么一点事便连站都站不好了。体统尽失,礼仪何在?”
这简直就是拿这个女生当了学习标本,供众人参观了。
众人皆是看看那女生,又向傅珺看了看。
却见这位傅四姑娘依旧如刚才一般,神情淡淡的,完全没有一点得意轻狂。而那个女生此时却是脸色灰败,虽被何槿喝得站直了,可也仅仅是站直了而已,什么风度礼仪,那是完全没有的。
这两厢比较之下,孰高孰低,直是一目了然。
而到得此时,更有不少人想起来,这位傅四姑娘入学试的礼仪一项,可是得了个甲优的。
如今看来,傅四姑娘临危不惧、遇事不慌,于众人侧目之下始终能保持行止优雅,这礼仪的甲优成绩,那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掺。
此时,却听何槿对傅珺道:“你可以回去了。”
傅珺躬身应了声是,旋即便又如方才一般,步态从容地越众而入,重新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入学式上的这一场风波,便随着傅珺重新回到原位而归于平息。而何槿也终于放过了那个女生,开始宣讲注意事项。
接下来的仪式便进行得十分顺利,众人向孔子像行了礼,又由这一届的执事夫子,亦即年级组长何槿进行了二度训话,重申了白石书院的校规校训,并介绍了几位主要任课夫子,还向每个学生分发了一个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