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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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蹙眉沉思片刻,便招手唤过涉江,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涉江低声道:“婢子知晓了,回去便着人去办。”
傅珺便含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白芍,却见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唯有那双不大的眼睛里,似还蕴着几许深深的悲伤。
看着白芍那双悲伤的眼睛,还有她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淡淡的沧桑,不知何故,傅珺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直到马车重新驶动,傅珺都觉得,白芍身上的某些东西,她曾经别的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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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场秋雨降落在金陵城时,傅珺的求学生涯亦正式开始了。
白石书院的功课并不繁重,傅珺应付起来还算轻松。
她入学时激起的那几许波动,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弥于无形。便连平南侯府里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亦因了十月底抚远侯府的赏花宴而分散了不少。
抚远侯府原就有每年秋季设宴赏菊的习惯。不过这几年间,京里风习变化多端,那菊花早就从流行舞台上退了下来。今年的抚远侯府赏花宴,主角便是最新流行的红树盆景。
这也是时人新想出来的玩意儿,便是将那枫树取了细枝下来,栽于大盆山石之中,以水培温育之法,令之鲜嫩如初,至冬不枯。旁边再造出假山、竹桥并其他的微缩景物,颇有奇趣。
因这盆景培育不易,因此,这一、二年间盆景的价格翻了近百倍,一盆上好的盆景往往要花上数十金。更有价值百金的名手之作,简直是一景难求。
以傅珺看来,这就是有钱人变着法斗富玩儿。
第306章
这种精致的热闹,平南侯府自是不会落后于人的。
近几天,侯夫人便因新入手了一盆好盆景而欢喜异常。那郑氏大约是为了重新得到侯夫人的好感,也不惜花了重金,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盆烟石盆景。
这烟石乃是南山国才有的一种奇石,只要温度适宜便会自己生出烟霭来,颇为罕见。
便是因为有了这一盆烟石盆景,侯夫人这几天对郑氏那是笑脸相迎,素常连话也说不了两句的,近来却时常叫了郑氏去说话,又赏了郑氏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顺便连傅珂那五百遍女则也免了,那两个嬷嬷亦跟着撤了回来。
对于侯夫人的种种举动,傅珺没有任何表示。反正这一切与她无关,她只要好好读书,每日按时晨昏定省便行了。
这一日清晨,傅珺起床之后,照例于饭后往晴湖山庄给郑氏请安。而郑氏也照例因尚未起身,叫傅珺在门外侯着。
傅珺便在门外安心地等了起来。
谁想,她这一等竟等了快有小半个时辰。连王宓、傅珂她们都陪着等了好长时间,郑氏方才起了身。
傅珺心下狐疑,待进屋之后,便借着请安之机向郑氏打量了两眼,却见郑氏面带病容,脸色亦不太好。
因起来得有些迟了,郑氏匆匆收拾了一番,连朝食也未用,便带着傅珺她们慌慌忙忙地去了荣萱堂。
此时,那等在荣萱堂里的傅珈早急得快跳脚了。
白石书院可是有着严格的考勤制度的。凡迟到达三次者,岁考成绩统降一等。也就是说,迟到三次的人如果在岁考时得了甲上,便要自动降为甲中计入成绩。
在这样严格的考勤制度之下,傅珈自是等得好不心焦。好容易见了傅珺与王宓,便拉着她们匆匆向侯夫人见了礼,便即上了马车。总算她们侯府的马车走得快,倒是没迟到。
可是,第二天一早,当傅珈再次坐在荣萱堂里时。傅珺与王宓居然又来得极晚。这一回,傅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黑如锅底。
这一回晚了也就罢了,居然又来一回?若不是碍着侯夫人在侧。傅珈简直都想怒骂几声了。这傅珺自己不想好便罢了。为何还要拖上她傅珈陪着一起不好?
侯夫人见此情形。又看那郑氏一路走得气喘吁吁、额上汗湿,面色亦不是很好,便慈声问了郑氏缘故。
郑氏便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柔声禀道:“回老夫人的话,媳妇因身子有些不适,这些时候起得皆有些迟了。还请老夫人恕罪。”
侯夫人最近这段时间与郑氏恰处在蜜月期,便是瞧在那盆景的份上,她也不好发作郑氏。再者说,那郑氏确实面色不好,看上去似是病得不轻的样子。
侯夫人便温言安慰了她几句,又叫人请了大夫来瞧,又免了郑氏早上的请安,那郑氏自是柔顺地应了。
于是,第三天早上,郑氏便理所当然地起得比前两天还要晚。当傅珺与王宓匆匆赶到仪门之时,等在车里的傅珈,那脸色沉得能挤出水来。
当天下晌放学之后,傅珈便沉着脸去了荣萱堂,关起门来不知与侯夫人说了些什么。
日暮时分,濯雨堂便接到了侯夫人使人传来的话,道因那大马车拔了缝,需得修整,故从明日起,府里三位姑娘上学皆以小车送。
既是车小,那自是坐不下三个人了,便每人分乘一辆车。
此外,侯夫人还叫人传话道,那王宓总挤在傅珂的院子里也不好,便将王宓挪到了与横斜馆相临的沉香坞,每日正好可与傅珈结伴上学。
那传话之人传完了话便去了晴湖山庄。不一时,便听见前头的欹云楼里隐隐传来了一阵笑声,想是王宓听说自己也有了单独的院子,欢喜异常吧。
听了侯夫人的这番布置,再结合郑氏这几天的表现,傅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谓“你不去寻宅斗,但宅斗却偏要来寻你”,说得便是如今的情况吧。
傅珺不知道郑氏这样做是出于何种目的,她只知道,郑氏的做法实在很叫人挠头。
她既不曾叫傅珺侍疾,也不曾搓磨傅珺罚她的站,或是以“孝”字为由逼傅珺做些别的。人家郑氏就只是每天早上都起得特别晚罢了。
且郑氏虽起得晚些,却也没有晚到让傅珺必须迟到的程度。人家每次可都是给傅珺掐好了时间的。那时间刚好够傅珺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学校,多一秒都没留。
也正因如此,傅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迟到记录。这也从另一方面堵死了傅珺告状的可能。
毕竟,郑氏所为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结果。
而傅珺童鞋呢,为了这个时代的所谓“孝道”,便不得不每天都等到向郑氏请了安,这才夺命狂奔一般地奔到学校。
虽然每天都是低空飞过、险险过关,但傅珺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如果郑氏总来这一招,傅珺绝对有成绩降等的可能。
好在,许娘子那里送来的消息却是让傅珺略舒了口气。
正在外地出差的傅庚就快要回京了。而郑氏这“因病起得迟了”的戏码,大概也就能再唱个两、三天罢了。傅珺只要再忍耐个两、三天,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这日清晨,傅珺照例收拾好了衣物,又将学里发的翘头履收在了包袱里,脚上单穿了一双便于奔跑的绒靴,还另加了一件极厚的大斗篷,方往晴湖山庄而去。
在郑氏的门外候了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傅珺方才得以进门向郑氏请了安,又在郑氏那病恹恹的“快去学里吧,可别为了娘耽搁了你”的柔声细语中飞速行至仪门,坐上了马车。
那赶车的车夫是许娘子亲挑上来的,不只车技一流,平素打理马车更是十分精心。因此,只要傅珺能在既定的时间坐上车,基本上便无迟到之虞了。
傅珺坐在车中,一面在心中默想着今日上课的内容,一面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计算着路程。
便在马车堪堪拐上十字街口的时候,那车夫忽然吆喝了一声,却是将车停住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傅珺不由心下暗惊。
一旁的涉江早就开声问道:“停车作甚?出了何事?”
那车夫忙道:“前头有几辆车马堵了路。”
第307章
傅珺闻言不由大急,忙掀开了一角车帘向外看去。
却见在十字街的街口之处,两辆华贵的马车并几乘马正围在路中间,却是将路给堵得死死的,几位华服少年或倚马而立,或站在车辕之上,皆是侧对着傅珺,正嘻笑着大声地说着话。
其中一个穿着件宝蓝色锦袍的少年,语气轻佻向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某人道:“哟,你还要进学?你进了学能做什么?”
另一个打扮得十分花哨、面上还敷了粉的少年便起哄道:“我说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进了学能当官儿呢。哦我说错了,他那脸只怕当官儿也当不得。”
他话音一落,几个少年俱是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那穿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更是笑得直拍腿,大声道:“这么一张脸便站在朝堂之上,只怕能把人吓出病来。”
此时,便听在那人群的中心传出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简短地道:“让开!”
傅珺心头一凛。
这是阿渊的声音。难道说,这群少年围着的便是温国公府的少公子孟渊么?
傅珺很想再多看两眼,可是涉江这会却轻声地提醒道:“姑娘,得快着些了,这时辰就快到了。”
傅珺被她一言提醒,连忙从怀里掏出小金表来看了看,却见那指针已经快要抵达“捌”字上头了。
白石书院每天的上课时间为辰正时分,也就是早上八点正。傅珺现在可是一点都耽搁不得了。
那车夫便急声道:“姑娘请安坐。奴才马上从另一头穿过去。”
傅珺想了一想,就算马上调头转到旁边的岔路上,这一圈绕下来她也必须要迟到了。
如此一想,傅珺便又向前方看了看,却见那群少年仍旧围在路口,没有一点让路的自觉。
傅珺当机立断,对涉江道:“把帷帽给我拿来,我们下车。”
涉江立刻便将帷帽给傅珺戴上了,又将傅珺上学用的包袱往自己身上一背,问道:“姑娘是想下车步行么?”
傅珺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时间来不及了。”
涉江只道了一声“是”。便当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又叮嘱那车夫道:“等过会人散了,你再将车赶至书院门外。”
那车夫不敢多说什么,忙应了声是。涉江便回身扶着傅珺下了车,替她略略整理了一番。两个人便低着头。径往那路边的店面门廊下钻。绕过那群闹事的少年,快步往书院的校门走去。
那群少年此时自是注意不到这路边走过的人,他们的注意力皆在孟渊身上。
说起来。这孟渊当年也曾与他们一处胡混过,打过群架、游过花街,也算是斗鸡走狗的一群狐朋。后来那温国公见自家这个小儿子闹得实在不像,便将孟渊一脚踢进了西北大营历练。
如今这孟渊回到了京都,却一扫往昔纨绔形象,倒去参加了白石书院的入学试,居然还拿了个第二名的成绩,与他们这些当年的“朋友”却是断了往来。
这群少年向来便是京里一霸,从来只有别人巴结着他们的,何曾被人这般对待?且他们也最是瞧不惯孟渊这等作派的所谓“公子”,因此便专门挑了个日子来堵孟渊,务要叫他好好见识一番他们这京中“霸主”的权威,那是绝对不容人小觑的。
看着眼前这群衣着锦绣的少年,孟渊只觉得无聊。
他漫不经心地抱臂而立,眼风往旁边略略一扫,瞥眼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凝目看去,却见那道秀气的身影披着件极不起眼的灰鼠斗篷,正猫着腰、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自那店铺前的廊下快步行了过去。
孟渊那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便微微一蹙。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时辰已经很不早了,傅四怎么这时候才往学里赶,且还是步行?平南侯府什么时候穷得连个马车也乘不起了?
孟渊不着痕迹地抬起眼眸,一双如寒冰般冷彻的眸子,淡淡地往那群少年的身后左右扫了一眼,便瞧见了那辆被堵在圈外的马车。
此时,那群少年见孟渊冷冷淡淡地站在那里,对他们的威胁挑衅既不怒、亦不怕,就像他们不存在似的,不由个个面上皆带了几分怒意。
那当先的锦袍少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他蓦地便自从人手中取过马鞭,毫无预兆地向着孟渊当头便劈了下来。
孟渊淡淡地看着那马鞭劈向自己的面门,连躲闪一下的意图都没有。直到那马鞭带着尖钩的鞭梢已经触上了他的发丝,他才闪电般地出手,一把便攥住了鞭梢。那鞭梢上的尖刺在他手中直若面团一般,轻轻一捏便弯成了一团。
那少年见状先是一怔,旋即便是大怒,手里加足了力气去夺那马鞭。却见那孟渊将手腕轻轻一抖。
那少年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自鞭身上传了过来,竟震得他五指剧痛,手指不由自主地一张,松开了马鞭,而他的人也被那股大力震得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孟渊倒提着马鞭,手腕又是一抖。那马鞭竟如蛇一般地扭曲起来,那群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耳中但闻几声清脆的“噼啪”声响。
待声息停歇之后,这群少年俱觉得有些异样,低头看去,却见每个人的脚前都掉落了一截衣袖。直到彼时他们才惊觉,那孟渊看似随意的一甩鞭,竟将他们每个人的衣袖皆削去了一截。
这群浮华少年明显被震住了,一时间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却见孟渊随意地将马鞭向地下一掷,朗声道:“明日午时,京郊小镜湖畔,孟渊候教。”
说完了这句话,孟渊转过身去,在这群少年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破出人群,径往白石书院的方向行去。
那群少年这时才回过味儿来,一个个皆是恼羞成怒,更有人伸拳捋袖地便去招呼跟着的随扈侍卫等人,立马要上前去拿人。
那打头的少年却抬手止住了众人,只阴着一张脸望着孟渊离去的方向,满眼皆是戾气,却是任由孟渊转过街口,行得远了。
第308章
发生在街口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