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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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章被她问得怔了怔。
也不知这萧红珠是不懂礼节还是有意为之。居然征求他的同意?他不过是太子而已。又非圣上,舍得舍不得皆不是他能说的。
刘章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红珠,平淡的眉眼间寒意涌动。一时间却是气势陡增。
萧红珠却也并非要等刘章的回答,她只是含笑看着太子刘章那张迅速阴沉下来的脸,接着道:“不过么,我们毕竟只赢了一场,全取宝物却也不好。不如这样吧,接下来再比一场,若是你们赢了,这两样宝物并那件羽纱,便皆归你们所有。而若是我们赢了么……”
说到此处,萧红珠故意停顿了片刻,方脆声笑道:“我们也不要别的,只要皇帝陛下将十位锻造大匠给了我们,也就可以了。”
她这话一说罢,整个大殿先是一静,随后便是一阵哗然。
这位明珠公主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想赚取大汉朝十位大匠师。想大汉朝的锻造大匠拢共也就二、三十位,她开口就要了一半,胃口还真是不小。
更何况,萧红珠别的不要,单要锻造大匠,其用意何在直是昭然若揭。
众所周知,大汉朝的锻造技术十分发达,很早便有了炒钢工艺,如今更是发扬光大,以精钢与兽皮制作的盔甲不仅坚固,且十分耐用。
契汗觊觎大汉朝的制甲工艺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那些锻造大匠师皆是属于大汉朝皇家所有,而制甲行业更是属于国家机密,连工坊带工人亦是保密的,契汗便有心要找也找不着。
今天,这明珠公主居然当面便提出了如此无礼的条件,大汉岂能应允?
皇帝当即便断然道:“不可。”
座中的张阁老亦起身肃声道:“公主殿下勿要戏言。”
萧红珠似是早就料到会得到这种回答,毫不在意地道:“既是陛下不允,那我便换一个。若是我们赢了,请陛下开放课盐税证,允两国通商买卖。”
此语一出,又是引得满座一阵哗然。
这萧红珠是不是疯了?先是觊觎大汉锻造匠师,后又强求开放课盐税证。他们契汗国地处内陆,盐业十分落后,每年皆要花大量白银从大汉及周边临海国家进口食盐。
而大汉朝当年为拉拢周边小国,曾开放过一段时间的课盐税证,那些国家可以凭借手中税证,用低三成的价格从大汉进口食盐,并可以与大汉朝的盐商直接交易。
若是对契汗开放课盐税证,则大汉朝盐业收入将会锐减,进而直接影响朝廷税收。而两国盐商往来,难保这其中不会出什么事,于大汉朝极为不利。
皇帝的脸上再度布满了乌云,张阁老更是提声道:“公主殿下,课盐税证一事乃关乎两国之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那萧红珠却是笑得更甜了,脆声道:“我才说了一半儿,张老大人便抢着说话了。我还没说完呢。若是我们赢了,便请贵国开放课盐税证;而若你们赢了,我们契汗愿开放马市。”
她的话音一落,张阁老的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
不只是他,这满殿之中的朝臣,尤其是武将,俱是双眼发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契汗国愿开马市?这可是极为诱人的条件啊。
众所周知,契汗军队十分骁勇,犹擅骑兵作战,而契汗国更是盛产骏马的地方,国内有数十所大型牧场,养着成千上万匹上好的战马。
也正因骑兵强悍,契汗才得以与大汉朝分庭抗礼近百年,始终屹立于大汉朝的北端。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便在骑兵陆战上,因此对马匹管控极严,所有马场均为国家所有,私下贩马者杀无赦。
自大汉朝立国以来,历代君王便曾多次与契汗国商谈开放马市一事,许以重利、诱以厚报,冀图能够通过利益交换,购买契汗战马,以壮本国陆战军力。然而却是多年无果。
契汗国对马匹的珍视程度,与大汉朝对盔甲的珍视程度等同,而两国亦因此而多年互不通商,为的便也是防止有人借行商之机,行走私之事。
谁料,今天明珠公主却在国宴之上当场开出了条件,将课盐税证与马市放在了一架秤上,端看大汉朝廷如何权衡。
第396章
张阁老沉吟片刻,便又道:“公主殿下,无论是马市还是课盐税证,均需两国朝臣细加商榷,宴前戏言岂可当真?”
张阁老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萧红珠上下嘴皮一碰,又是课盐税证,又是马市,实在太过于轻率了,如何能当得真?再者说,她究竟也只是一介公主,在国朝大事上公主能有什么发言权?
萧红珠闻听此言,面上便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来,道:“张老大人是不相信本公主的话么?那么,我手上的这样事物,您总该信了吧?”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向旁挥了挥手,便有婢女捧上了一个盖着红绸的朱漆盘子来。
却见萧红珠轻舒广袖,探手便将那红绸揭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方金猊兽印。
那金猊兽印约五寸见方,上面雕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金猊,底座却是六角形的,造型十分奇特。
这金猊兽印一经露面,便连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萧常远,亦是神情一紧,旋即便坐直了身子,一双微微发蓝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在那兽印之上,脸上露出一抹极深的嫉恨之色。
这枚金猊兽印,正是代表着契汗国最高权力的国玺之一。
契汗国玺共有三枚,金龙印乃是帝王玉玺,唯契汗国皇帝才能持有;金虎印为三军玉玺,亦是掌握在皇帝手中;凡执此印者,号令三军莫敢不从;而金猊印则是朝事大印。一般比较重大的政策决策、外交条款等等,便需加盖此印。它代表着契汗国对该条款或政策的认可。多出现在国与国之间的条约签订,或是契汗国公布重要法规政策之时,方会使用。
萧红珠居然持有金猊印,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看起来,契汗皇帝对这位公主不只是宠爱,亦是十分器重。
到得此时,张阁老他们蓦地便记起,契汗国历史上确实是出过女帝的,且还不只一位。难道说,契汗皇帝对这位公主的宠爱。已经到了愿将一部分国事交予她处理的程度了么?
且不论契汗皇帝如何想。只看这金猊印,便可知今日萧红珠在宴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契汗国连年欠收,百姓税收日益繁重。国库空虚。于是他们一面于边境兴兵。以武力对大汉朝加以威慑。另一方面则派出使团,以开放马市为诱饵,试图让大汉朝开放课盐税证。以解国内经济上的压力。
在那个瞬间,傅珺忽然便对整个局势完全明晰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其实为的都只是一件事——课盐税证。
从边境开战而始,再到派出使团来访,再到朱雀大街上的耀武扬威、黑甲士兵拔刀伤民,再到大皇子的道歉、明珠公主在白石书院辱及贵女及夫子,这一切行为,成功地勾起了大汉皇帝的怒火。而这次国宴,便是契汗国激将法的最后一环。
他们知道,若是将课盐税证摊在桌面上谈,就算他们开放马市,大汉也未必愿意。毕竟大汉也是有一战之力的,还没到非要购买契汗战马的地步。而课盐税证对契汗却是志在必得。所以,他们才会将时机选在了国宴,选在了这场看似博戏,实则为豪赌的一场赌局。
甚至,就连萧红珠一开始开出的十位锻造大匠的筹码,也是用来迷惑众人的。
堂堂国宴之上,一国君主在前,对于邻国公主提出的条件却一再推托拒绝,说好听些是慎重,若说得难听点,就是大汉朝的皇帝不敢应约,怯而罢战。
毕竟,人家也将开放马市的政策提出来了。这可是与课盐税证同等级别的条件,皇帝若再是拒绝,那他的脸又往哪儿搁?
这一回,连张阁老都不再说话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宝座上的皇帝。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未曾料到,契汗国居然会将金猊印交给公主保管,且还是以公主为续订合约的主要人物,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将大汉皇帝架到了火上。
此事是必须应下了。
这位明珠公主一再冒犯天威,触怒天颜,已是十分无礼。若再任由她这样嚣张下去,大汉朝颜面何存?这满朝文武若是亲眼目睹吾皇陛下一退再退,始终不敢应诺又会如何作想?
皇帝的一只手握住了龙椅的扶手,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脚下的群臣,心里的怒意如压城黑云,迅速布满了心头。
便在此时,忽听大厅的角落里传来了一把清越的声线,朗声道:“马市换课盐税证,契汗占了大便宜,不公!”
皇帝一听这个声音,那抓着龙椅的手蓦地便是一松。
众人亦顺着话音看去,却见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自大殿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一刹时,满场之中但闻一阵轻微的吸气声,傅珺甚至听到身边的郑氏轻声地叹了口气。
谪仙般的容颜、苍松般的气度,两袖洒然、双鬓如雪,正是大汉朝左副都御史——傅庚。
所谓颜值爆表,说得必须是傅庚这样的大美男。
萧红珠一见傅庚,眸中亦自流露出几许痴迷。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娇笑着问道:“却不知御史大人有何高见?”
傅庚干脆地道:“马市开放五年,每年至少三千匹战马。否则免谈。”
傅庚这话一说完,皇帝的脸上立刻就有了几分笑模样。
果然,这关键时刻还是傅爱卿比较管用啊。皇帝捻着胡须,深觉傅庚开出的条件极好。最好能用这个条件吓退萧红珠,快快结束国宴,再将这些契汗人赶快送走,此间便可事了了。
萧红珠听了傅庚的话,眸中的笑意渐渐便换成了冷意。她略含讥讽地道:“贵国倒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傅庚洒然道:“贵国讨要敝国课盐税证,不也是大笑话么?”
萧红珠眉头拧起,冷冷地看着傅庚道:“课盐税证一张才只三年,马市却要一开五年,这难道就公平了么?”
傅庚淡声道:“课盐税证每年可为贵国节省多少白银,公主殿下不会算不出来吧?敝国若是不开课盐税证,多赚回来的这些白银足够往大宛买上万匹好马了,你三年马市能给我上万匹马么?”
萧红珠一时语塞。
她当时说要开放马市时,故意没说期限数量,便是想暗里占个便宜。万一比试输了,契汗国也不会吃亏。可没想到这傅庚却是如此精明,开出来的条件又是如何苛刻,她一时倒有些迟疑起来。
第397章
萧红珠一面心念急转,一面盯着傅庚那张俊美的脸,蓦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听到的那些话来:
……那一天,殿下若是不选我,而是选我们白石书院青榜头名比试骑术的话,一定会赢得很轻松……
……白石书院是看总分的,那个青榜头名的女学生,其父乃是当年的探花、如今的左副都御史傅大人。这位傅四姑娘诗文书画俱是好的,但若是论及骑射武艺,不是我说,公主殿下一个手指头便可以打败她。嘻嘻,此乃戏言,殿下可千万别真去与她比武啊……
……明晚国宴之上说不定便有比试呢,公主殿下是女主豪杰,可惜不能上场比试,不能叫人亲眼目睹殿下的英姿,实乃憾事……
……听说她幼时落过水,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她娘死的时候她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身子就更不好了呢……
那脑海中回响着的话语,萧红珠那双隐在眉弓下的眼眸里,冷意渐渐消散,却是漾起了畅快的笑意。
她转过眼眸,往对面的席上看了一眼。
卢悠正端正地坐在位子上,那双圆圆的眼睛此刻更望着她,眸中有着淡淡的关切。见萧红珠看了过来,她浅浅一笑,向她略一颔首,便又转开了眼眸。
萧红珠亦转开了视线,盯着眼前的傅庚。
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看一看傅庚伤心欲绝的脸。
她很想知道,这张高傲自信、俊美如仙的面孔。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儿重伤乃至于身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那一定有趣极了。
萧红珠的眼底露出了一抹隐蔽的/兴/奋之色。
她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那个叫做傅珺的小姑娘,若是能够今天死在这国宴之上,或是受了重伤,想来,这含着血泪、和着尸骨签订的课盐税证条约,必定能令她的父皇开怀大笑,同时也深深地震慑住眼前这群可恶的南人吧。
想到这里,萧红珠面上的神情蓦地便亮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让这欢快的表情维持多久。很快便又将之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程度。
她转过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庚,脆声道:“好,我契汗国明珠公主萧红珠,以金猊印起誓。今日比试便如合约。契汗胜。得大汉课盐税证并案上三件珍品;大汉胜。得案上三件珍品。并契汗马市五年开放,每年不少于三千战马。”
她清脆的话音回荡在众人耳边,连同皇帝在内。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她居然真的应下来了?!如此苛刻的条件,这明珠公主竟也一口答应?!
傅庚亦有一些吃惊。
他开出的那些条件,其用意便是迫使萧红珠打消获取大汉朝课盐税证的念头,却不料她居然连这种条件都能答应,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便在此时,便听萧红珠又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既然我已经应允了你们的条件,又是这场比试的提议之人,那么,这最后一场比试,便由我与贵国最优秀的女子玩一场‘夺旗’如何?大男人打打杀杀的终是无趣,我们女子的博戏可要有趣得多呢。”
说到后来,萧红珠的话语声中已是带出了几分笑意,衬着她那一身鲜丽的红衣,便似小女孩说笑一般,全不见方才与傅庚剑拔驽张的模样。
她的话语自又激起了场中的一片议论声。
而皇帝一直蹙紧的眉头,在听到这话时却悄然舒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