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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部分

庶庶得正-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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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出来。”

    涉江应诺一声,便对照着册子。从中又挑出了两件衣裳。

    那两件皆是贴身小衣。一件是天青色绣折枝海棠的絮绵小衣,内层的料子是上好的青州棉,衣裳半新不旧,极不起眼;另一件是茜色绣蝶戏海棠细绫小衣。亦是只有七成新的夹衣形制。

    这两件衣裳挑出来之后。不待傅珺吩咐。涉江等人便先拿起来细看,从系带到绣花再到针脚,无不细细查看。过得一刻。便听青蔓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傅珺问道。

    青蔓便拿起手上的天青色小衣,指着一处道:“这一处的针脚似是不对。”

    她针线活儿极好,对这些地方自是比较敏感。

    傅珺便接过她手里的小衣,一入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衣裳比她记忆中的似是略重了一些。

    说起来,傅珺平素对衣着并不太上心。不过,也正因为不上心,所以这些事物留在她脑海中的记忆便愈发不可磨灭。这也是被动记忆的一大特色。

    她用手细细掂了掂,心中越发肯定,这衣裳确实是比她记忆中的要重了一些,且手感上也有问题。

    “姑娘,这衣裳怎么了?”涉江轻声问道。

    傅珺回头对涉江浅浅一笑:“这衣裳没怎么,就是略重了一些。”

    涉江微微一惊。

    她急步上前拿起小衣掂了掂,面上便露出一抹茫然:“这衣裳重么?婢子怎么……”

    她的话未说完,傅珺已经拿过衣裳,又自一旁的针线笸箩里找出一把剪刀,将衣裳的边角剪开了一大片,随后双手用力一分。

    “嗤”地一声轻响,随着她的动作,小衣分成了两半,里头絮着的薄绵飘落了下来,中间还夹着一方香云纱的素帕。

    那是一方极为轻薄的帕子,托在手上宛若托着一片云,几乎毫无份量。帕子上并未绣花,只以朱砂色的颜料写了四句诗:

    一茎相思两鬓裁,

    双双屐履印苍苔。

    若问东风何处是,

    海棠千树为君开。

    殷红的字迹宛若海棠花绽,印在素帕上格外鲜艳。

    傅珺的唇边弯出一抹淡笑。

    倒真是两情缱绻、情思缠绵啊。诗里居然还嵌了她的小名儿,几乎就是指名道姓了。上头的字迹她虽不熟,但明显能看出是出自男子之手。

    她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果然是计中有计,郑氏这一回看来是孤注一掷了,为了踩下傅珺,连侯府的名声都不顾。

    不过,郑氏母女何时又顾过侯府的名声?在她们的眼中,傅珺手里的田庄钱物明显更具吸引力。

    看着傅珺手上的素帕,涉江等人皆是面色剧变。

    这衣裳里居然夹了东西!

    涉江定定地看了那素帕一会,蓦地转身拿起剪刀,将另一件茜色小衣也剪开了。

    她的动作提醒了众人,青蔓等人也开始照此办理,一时间只听得屋中俱是轻微的“嗤”响声,不过片时,/床/上的衣物倒有一多半都分成了两半。

    傅珺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过得一刻方出声提醒:“不用再找了,没了,应该只有这一件。”

    涉江脸色发青,绷着嘴角放下了剪子,转首道:“姑娘,这些衣裳不可再留,全都得烧了。”

    傅珺见涉江紧张得两手微颤,便安抚地对她笑了笑:“好,你要烧便烧。只现下还不能这般做,你先找个箱笼将这些衣裳都归置好。”

    涉江立刻蹙紧了眉头:“姑娘,这衣裳留不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傅珺神色平静,又指了指地上分成两半的青色小衣:“秀云只有那几次机会,做成这一件已是很难得的了。”

    青蔓此时也醒悟了过来,点头道:“姑娘说得是。这是个精细活计,婢子看那处针脚极密,只有一处露出了界线的头儿,这才觉得不对。婢子猜着,秀云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再多做个同样的出来。”

    傅珺点了点头。

    青蔓说得没错。方才傅珺试着从秀云的角度推导了一遍,再结合她单留在浆洗房的日期,基本推测出了她的行动轨迹。

    秀云前几次去说话聊天,其目的应是在踩点选衣物。这件天青色小衣之所以“入选”,便在于它的料子厚密且用料普通,又有夹层,颜色深而花样却简单。


 第505章

    秀云应该是先行仿制了一件,趁衣物送洗时以假换真,悄悄将原件带回住处,将丝帕填塞其中并重新缝好,再赶在衣物晾干之前放回秋夕居浆洗房,换回她的仿制品。

    据白芍提供的信息,秀云倒数第二次在浆洗房独处时,正逢着吴嫂子才将衣裳洗完。彼时衣物沾了水,便是花样颜色上有些差别,吴嫂子她们也很难辩认得出。此外,近段时间秋雨绵绵,天气潮湿、衣物难干,足够秀云在小衣晾干之前将仿制品换回来。

    至于秀云开箱笼的钥匙,反正她与吴嫂子她们熟了,寻机拿个印模子拓下来并不难。

    想必秀云与郑氏也是颇花了一番功夫,方才想出了这一招。

    思及此,傅珺心下又浮起了一丝欣慰。

    这也是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守得极紧,水泼不进,郑氏的人很难/插/手,所以才不得不让秀云出马。

    却不知秀云得了郑氏什么好处,或者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傅珺的眉尖又蹙了起来。想了一会后,她决定还是不管这些,先将手上的事情处置了再说。

    此事若论错在何人,那便是吴嫂子。若非她有了一丝巴结之心,又怎么会允许秀云借傅珺的帕子,还数次将她单留在房中?

    只是,傅珺现在还不能发落她。至少在没有完全斩断郑氏的手之前,她必须按兵不动。

    不过,傅珺已经没有耐心再与郑氏耗下去了。

    面对郑氏。只要有个孝字在上头,傅珺便永远只能失却先手、受制于人。而这方帕子的出现,却是郑氏压断她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珺真是要谢谢郑氏这股孜孜以求的劲头。

    她将帕子收进袖中,吩咐道:“绿萍去叫沈妈妈,涉江跟着,我们一起去见父亲。”

    绿萍应了声是便出去了,涉江却是忍不住问:“姑娘,您这是……”

    “自然是去与父亲分说此事。”傅珺浅浅一笑,“那人终究是长辈,我实在不便做什么。想必父亲会有法子叫那人收手。”

    涉江点了点头。

    只要她们姑娘说了。那就必是真的。

    她凝下心神,便招呼着青芜去开了只官皮小箱,将地上这些衣裳全都收了进去,又亲自锁好收起钥匙。

    傅珺看着她动作轻柔地做着这些。忍不住道:“涉江。你今儿做得极好。若非有你的册子记着。我们查起来可要费许多事。”

    涉江的脸色仍有些发青,垂首道:“婢子当不得姑/娘/的夸。婢子还是有错儿,收衣裳进来的时候没多注意一些。”说着她便低下了头。脸色越加苍白,眼圈儿却有些红了。

    傅珺的衣物皆是涉江打理的,此事若闹出来,涉江难辞其咎。

    见涉江神情委顿,傅珺便安慰她道:“这并不怨你。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涉江仍是有些无精打采的,只是见傅珺高兴,她便也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将箱子归置好。沈妈妈此时也进屋来了。

    她进屋之后,一旁的青芜便上前将事情轻声说了一遍,沈妈妈一听之下,立时气得两手发抖,咬牙切齿地道:“真真是下作东西,什么阿物儿,竟敢这样算计姑娘。”说着又要吩咐人去开箱笼再细搜,被傅珺柔声止住了。

    动静闹得太大,郑氏那里必会得到消息,反倒打草惊蛇。总归东西已经到手,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要及时告知傅庚。这种累及女子名声之事,只能悄悄处置,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她才会将沈妈妈叫过来。

    傅珺是存了几分私心的。

    沈妈妈是服侍王氏的老仆,有她在眼前,傅庚定会思及王氏。傅珺希望,这种思念能够让傅庚对郑氏有着更明确的认知。

    她实在没精力再与郑氏斗下去了。这府里能制住郑氏的,只有傅庚。

    傅珺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将那方诗帕收进袖中,含笑道:“我去见父亲,青芜、绿萍,你们把东西收一收,青蔓去挪个碳炉子进来。天凉下来了,屋子里冷。”

    众人应诺一声,傅珺便带着沈妈妈并涉江,一行人神态轻松地出了南院儿。

    桃源正站在正院儿的门前嗑瓜子儿,打眼瞧见傅珺出了门,她含笑打了个招呼,待傅珺她们行得远了,她便转身进了屋儿,见四下无人,便向郑氏轻声禀道:“姑娘又出门儿了,看方向是往外书房去的。”

    郑氏的脸上便闪过了一丝冷意:“你看她神态如何?”

    桃源笑道:“回太太的话,姑娘与往常无异,婢子瞧见她手里还拿着本儿书,看着是又去向老爷问学问去了。”

    郑氏面露不屑,“嗤”地冷笑了一声,捏起桌上的帕子拭了拭唇角,讥道:“姑娘家不知学女红做针线,整天弄什么学问。到时候出了事儿,便知这什么‘探花女史’不过是表面清高罢了,骨子里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呢。”

    桃源见这话说得难听,却也不敢接话,只向茶盏里续了些茶。

    郑氏便从果碟子里挑了一枚咸金果儿搁进嘴里,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阴沉。

    傅珺那边防得太紧,直是水泼不进,她是拿着朝云的事情对秀云威逼利诱,才迫得她将事办成,真真是费尽了心机。

    现在郑氏只希望姜姒那边别出了错。

    不过,就算姜姒那边出错儿了也没什么。所谓一事不烦二主,秀云顺手塞进去的那方诗帕,便是郑氏自己的算计。有了这双重保证,郑氏相信,她这个继女的名声,只怕落在地上便再也拾不起来了。

    只可惜程甲现如今不在,否则那贱丫名声一落地,程甲便是现成接手之人,那几十万的嫁妆银子可不就到手了么?

    思及此,郑氏的面色复又阴沉了下来。

    便没有程甲也不打紧。这么一个名声败坏的贱丫头,傅庚就是再下死力去保,也是保不住的。再者说,傅珺名声一烂,郑氏便可提出将傅珂再接回来。届时她们母女合力,不愁不将那贱丫头的陪嫁弄到手。

    如此一想,郑氏眼中的冷意又换成了得意。她打量着手上那枚精致的宝石戒子,脸上的笑容忽隐忽现……


 第506章

    金陵城今年的冬天较往年冷一些,立冬节气才过,便下了一场大雪。

    太子刘章阔步踏出承明殿高大的殿门,抬头望了望天。

    雪仍在下着,宫道之上寂静无人,整个尘世似都被这一场雪淹没了。那接天连地的片片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偶有北风扫过,便急急地搅成了一团,扑到人的脸上来,叫人根本睁不开眼。

    大监冯满寿挪步上前,将一件雪貂大氅披在了刘章的身上。

    “殿下,可要叫步辇?”他低声问道。

    刘章摆了摆手,举下踏下了台阶。

    冯满寿连忙跟了上去,踮着脚跟儿将刘章大氅上连着的风帽替他戴上了。

    刘章回首望他一眼,见他的一张脸上满是皱纹,满头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刘章便温和一笑:“冯大监还当吾是小时候呢。”

    冯满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奴才不敢。殿下莫要受了寒气。”

    刘章笑了笑,转首继续前行。在他的身后,数名侍卫并宫婢小监也跟了上去。

    “雪下得真大。”刘章难得地感叹了一句。

    冯满寿知他心情颇好,便陪笑道:“奴才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啦。”

    刘章那张惯是严肃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确实心情很好。

    因为,傅庚最近过得很不好。

    傅庚的后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据刘章得到的消息,说是傅庚的正室太太与他新纳的五房小妾每日里闹得不休。差点儿没将平南侯府后院儿的屋顶给掀了。

    据说,侯爷气得对傅庚动了家法,侯夫人又病了一场,如今还在喝着汤药。

    为了此事,谢阁老已经当朝参了傅庚,道他“不知修身,德行有亏”。

    圣上对此虽未作表态,但最近对傅庚的态度亦不像往常那样和气了,召傅庚进承明殿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

    刘章觉得,自河道贪墨一案之后。他压抑了多年的那口恶气。如今算是出来了几分。

    他迎着风雪大步走着,口中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

    他实在是太欢喜了,整颗心都热得很,一点也未觉天气寒冷。他甚至觉得。今天他的心情。比小时候过年看宫里放焰口时还要开心。

    大约是心情太好的缘故。往日里觉得极长的一段路,今天亦是转瞬即至。没过多久,刘章便已踏进了东宫的宫门。

    “杜冲他们都在?”走进宫门时。刘章轻声问旁边的冯满寿。

    冯满寿躬身道:“回殿下的话,都在偏殿里候着呢。”

    “甚好。吾正有事要问他们。”刘章唇边含笑,侧眸看了一眼冯满寿,温声道:“大监的靴子都湿了,快些下去换了罢。”

    冯满寿连忙弯腰道:“奴才要侍奉殿下,靴子湿了不当紧的。”

    刘章停下脚步,神色越发温和:“大监与我自小相伴,可要千万保重。快些下去歇一歇。”

    冯满寿感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弯了腰口中嗫嚅着。

    刘章心情大好,又吩咐下去:“给冯大监送件氅衣并厚靴子过去,马上去办。”

    “是。”一旁的小监应了一声。

    刘章脚步未停,大步走了进去,只留下冯满寿等人站在原地,人人皆是一脸的感动。

    都说太子殿下仁厚,如今所见,传言非虚啊。

    正殿中烧着银霜碳,锦帘开处,扑面一股温热的暖意,夹着几缕幽幽梅香。

    刘章含笑踏入殿中,随手将大氅交给了一旁的宫女。

    “参见殿下。”杜冲躬身施礼。

    刘章虚扶了一下道“先生请起”,又叫人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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