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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部分

庶庶得正-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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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刘妈/妈/的表情并无异样,肢体动作也很正常。那个车夫傅珺曾见过,是专门给管事们赶车的。

    到那时傅珺才算略放了心。于是接下来,她便十分顺理成章地将沈妈妈她们都遣去了前头那辆车。

    至少在前面的车子里,她们相对还是安全的。

    果然,事情诚如傅珺所料,乌里应该也不想横生枝节,故一路上走得极慢,渐渐地便与前面的车拉开了距离。

    在察知乌里的这个意图之后,傅珺暗里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待两车有了一定距离之后,傅珺便吩咐涉江给她捶腿。借着美人拳落下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小心掩去自己的动作,悄悄做着准备。


 第542章

    待傅珺做完了准备,马车仍是正常地行走着,除了车速有些慢之外,并无异常。直到那时傅珺才有余裕去想一个问题:

    乌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跟谁来的?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把自己这个内宅女子抓去某处做人质么?以他的身手地位,岂非大材小用?

    没来由地,傅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颐指气使的脸,那双隐在眉弓之下的棕色美目,曾将无比狞厉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说,萧红珠也来了?若说抓住自己是萧红珠的主意,以傅珺对这位公主的了解,倒觉得说得通。

    可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萧红珠因何而来?

    贵为一国公主,又手握实权,她有必要为了抓傅珺而单身赴险么?

    这一切,会不会与大汉目前的局势有关?

    不知何故,傅珺想起了那些凶残蛮暴的黑甲武士。

    若真是如傅珺推测的一般,来人是萧红珠,则她肯定不会一个人来。在大汉国局势最微妙之时,她带着黑甲军潜入京城,其用意,十分险恶。

    想到这里时,傅珺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还没待她再往下细想,马车就停了下来。随后便惊了马。

    此刻,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契汗勇士,傅珺的手心已经有些汗湿。

    她漏算了跟车的仆妇,以为劫车者只乌里一人。如今的局面。于她几乎已是绝境。

    可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尽力一搏。

    一念及此,傅珺的心立刻恢复宁静。前世追捕犯人时,她也曾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刻。这一次不过是比以往更凶险些而已。

    傅珺握紧了拳头。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阳光暖得如同春时,晒得人浑身绵软。四野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遍地的蓑草腐叶、枯树残枝,在阳光下无声地伫立着。

    一直目视前方的乌里,终于转回了视线。

    傅珺直直地望着他。

    乌里的眼神很淡。望着傅珺时。就像在看一件死物而非活人,神情中带着久弑人命的漠然。

    渐渐地,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弥漫在了周遭的空气里。

    傅珺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她忽然轻声地叫了出来。

    她的表情像在极力压制心头的恐惧。然而声音却仍是止不住地颤抖。她抬起衣袖挡住了眼睛。看上去已无法承受这扑面而来的杀意。

    乌里的身子微微一晃,一只粗大的男人的手如鬼魅一般伸到了傅珺的眼前。

    涉江的眼珠子动了动。

    她其实想要挡住这个男人的动作的。可是,她的身子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

    傅珺的衣袖挡在脸前,乌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不甚在意。

    傅四曾经赢了萧红珠。

    然而那又如何?

    在他眼里,这位傅四姑娘不过是个随手一指便即毙命的草芥罢了。所以,他几乎是毫不在意地去抓傅珺的衣袖。对方那个遮挡的动作,在他看来不只多余,甚至有些可笑。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傅珺的衣袖时,他蓦地心头一寒。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傅珺挥动衣袖又颤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的胆怯与惊恐,在这一连串的声音与动作中表现得十分自然。而这并非攻击/性/的动作,让乌里微微一愣。

    随后,他只觉得手指一阵刺痛,如同被蚂蚁叮了一口。

    他刹时一惊,回手视之,立刻便露出了一个讥嘲的笑意。

    手指尖上一粒如针尖般的血点,正迅速地凝结成珠。

    乌里蓦地凭空一抓,傅珺的衣袖立刻碎裂了开来,青袖飞散如蝶,一柄紫金短剑已经到了乌里的手中。

    “就凭这东西,你也想伤我?”乌里有些好笑地看着傅珺。

    他知道这南人女子胆大,却没想到她还真敢藏着利器,竟还妄想伤他。

    傅珺脸如白纸,却犹自凶狠地怒视着他,与在国宴之上看着萧红珠的眼神如出一辙。

    只是,她也只能这样看着他罢了。她的身体现在已经一动也不能动了。

    乌里对傅珺的反应与动作毫不在意。他将短剑翻转过来看了看,却见这短剑锋刃如乌,光泽沉沉,森寒若水,杀意凛凛,倒真是一件好东西。

    乌里忍不住目露赞赏:“好剑!”

    此等利刃本身便如高手,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刚才他方将触及傅珺的衣袖时,便是感知到了这兵器上的杀意,所以才会收手。

    没想到傅珺像是太害怕了,竟然挥了挥衣袖,歪打正着地碰了他一下。

    乌里将短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随手便揣进了怀中。再度探手过来抓傅珺。

    当他的手再度将要触及傅珺的衣袖时,他的动作忽然又顿住了。

    傅珺清楚地看见,一阵淡淡的青气,迅速地漫上了他的脸。

    乌里的双目忽然暴突出来,大喝一声:“尔敢!”

    这一声震得四周簌簌而颤,蓑草哗啦一声迎声而倒,身旁的枯树残枝抖动不息。傅珺只觉得心神剧震,两耳一阵“嗡嗡”之声,身体犹如被巨石压住一般,僵直得根本动也不能动。

    那一刻,傅珺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契汗高手的威压,直若沉渊倒灌、山岳倾塌。天地万物都在这吼声中噤若寒蝉。

    傅珺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巨响,马儿发出一阵断续的嘶鸣,车轮向后滑动了几步,随后便停了下来。

    一阵悚然的安静。

    那想像中惊破天地、直取人命的一击,并没有发生。

    当傅珺睁开眼时,马车前站着一个蒙面的灰衣人。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穿着灰衣的蒙面仆妇。自马车离开别庄后,她便一直坐在车辕上,很不引人注意。

    此刻,乌里便倒在灰衣人的身后,张开的五指簸张如鹰爪,手掌向前,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眼角开裂,渗出殷红的血丝。

    他的动作,定格在了行将撕碎傅珺的那一刻。

    直到断气前的那一刹,他也无法相信,他会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异国女子手上。

    南山国秘药,见血封喉!

    傅珺呆呆地望着躺倒在地,连死去的姿势都显得极其不甘的乌里,蓦地泪湿长睫。

    是王氏留下的秘药救了她。

    她死去的娘亲,直到今天仍在守护着她!

    即便斯人已去,踪迹沓沓,可是,那一份不舍的关爱与呵护,却依旧穿越了漫长的时空,守护在她的身边。

    如果没有王氏留下的秘药,她又如何能杀得了这位契汗勇士,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她藏在袖中的短剑,还是几年前平南侯生辰时所赠。傅珺离开侯府之时,已经请孟渊帮着开了锋。

    而短剑上滴的秘药,便是王氏留下的。那是剧毒之物,与短剑一同成为了傅珺身边的必备品。自告倒卢莹之后,这两样东西便须臾不曾离身。


 第543章

    泪水渐渐模糊了傅珺的视线。

    涉江此时终于挪动着勉强能动的身子,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揽在了怀中。

    灰衣女子露在布巾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转首看了看乌里。这个死不瞑目的契汗人,此刻已是全身发青,连眼珠子都泛起了一层青气。

    是中了毒,而且是很高明的毒。

    灰衣人的眼中又泛起了一丝极淡的讶色。

    这结果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她没想到,这位契汗国的高手,居然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手里。

    “姑娘别哭了,快别哭了。”涉江柔声劝慰着,一面强抑颤抖,悄悄回首看了一眼那个灰衣人。

    这个灰衣人,与那个凶悍的车夫是一伙的。

    方才经历的那一幕,是涉江这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车夫大吼的那一声,差点没将她的心胆给震裂了。

    她知道她们姑娘受了惊吓,可是这会却还不是哭的时候。那个灰衣人一直站在车外,衣襟之上血迹斑斑,看上去比那个车夫更吓人。

    傅珺很快便收住了眼泪

    她方才只是一时情绪有些失控罢了。

    她从涉江的怀中抬起头来,看了看立在车外的灰衣女子。

    她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黑如乌晶般的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一般,清亮耀眼。

    她的眸光在灰衣女子身上一转,便露出了极浅的一抹笑意。

    灰衣女子也在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丝疑问与不解。

    她知道傅珺没有武功,所以她就更不明白了,就算是用毒,傅珺又是怎么能用到乌里的身上去。

    “是偶尔得来的一味秘药。”傅珺似是明了灰衣人此时的想法,轻声而突兀地道,“说是见血封喉。我滴在了刀尖儿上,那刀子乃是吹毛断发的利刃,他来抓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刀尖,划破了手指。所以中毒死了。”

    几乎是毫无隐瞒的一番解释。亦且是毫无必要的。然而不知何故,灰衣人听了这话,眼神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可否容我下车?”傅珺含笑道,语气并不紧张。

    灰衣人微微一愣。便即朝后退了两步。

    傅珺轻轻拍了拍涉江的手。主仆二人相互扶持着走下了马车。

    待站定之后。傅珺便向那个灰衣女子敛衽一礼,语声柔和地道:“多谢您方才不曾出手。”

    那个灰衣女子无甚动作,唯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略有些不自然地转向了旁边。

    傅珺似是没发现灰衣人的异常,含笑看着她道:“您知道么,在书院里,我最喜欢的一位夫子,便是教琴的魏夫子。”

    她的话音一落,灰衣女子的眼神蓦地变得极为冷厉,如电的眸光瞬间扫向了傅珺,同时一足后退,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魏夫子的琴,有高山沅水之感。”傅珺继续说道,根本便没管灰衣女子的动作,甚至侧过了身子,望着远处的一抹斜阳,语声感叹:“我记得今岁封笔之前,偶过后山红枫溪桥,恰遇魏夫子扶琴,却是一曲《柏舟》。魏夫子随琴吟唱的最后几句,我深记之。她唱的是‘日居月诸,胡迭式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曲中之意,如寒夜月华,皎皎无尘。我亦自此知晓,魏夫子的心底一片澄澈,风清月白。”

    傅珺清淡柔和的话语声弥散在微暖的空气里,灰衣女子的眼眸渐渐地变得柔和,望着远处的斜阳,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

    傅珺转眸望着她,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一丝淡淡的挣扎,盈盈浅笑:“不知何故,看到了您,我就忽然就想起了魏夫子。虽然直呼夫子名讳有些失礼,可是我一直觉得,魏霜这个名字,便如夫子其人一般,虽生于肃杀寒秋,却自洁净孤高。不与朝露争辉,唯与明月为伴。此等境界实令人神往。您与她,很像。”

    魏霜扶在剑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了下来。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傅珺,良久后,悄然一叹。

    她的这个学生聪明绝顶,只怕早就认出她来了。现在更是几乎点明了她的身份。

    魏霜知道,傅珺这是在逼她做选择。或是以夫子的身份放了她,或是以杀手的身份杀了她。

    魏霜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很早便察知,她的这个学生很有几分孤勇。如今看来,傅珺就是在赌,赌她这个做夫子的到底会怎么选。

    她会怎么选?她应该如何选?

    看着眼前这个眸光清洌的少女,魏霜的脑海中闪过往昔的许多画面。

    白石书院的清溪与红枫,石桥之上对月抚琴的空寂,琴课上表现优异的女学生,那一曲隔屏而奏的《乱红》。当伏在清味楼的梁上之时,她明知隔壁有人动了手脚,只因心底深处莫名的一丝不甘,所以装聋作哑。

    望着傅珺那张如初雪般细嫩莹润的脸,魏霜的心中思绪万千,蓦地脑海中又现出了另一张阴沉如毒蛇的脸,那微垂的眉眼中蕴着的邪恶与戾气,只要一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然而,这令人作呕之人,如今却掌握了她同伴的生死。想到阿四与阿九,魏霜的眉间陡然划过一抹杀意。

    若是现在就杀了傅珺,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是么?既可以令这少女免于受辱,又可借机灭口。

    魏霜的手扶上了剑柄,然而另一个念头忽又划过:她真的要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之人吗?她并不是真正的刺客。她当年在藏剑山庄中入的是“勇”部。

    “以力胜力,以强制强。”

    勇部的八字真言,是她尊行了大半生的教诲,此刻杀一人易,可她杀了这个少女,便再也不能以“勇”部成员而自傲了。

    魏霜的脸忽青忽白,眼中的挣扎犹为明显。

    在她这一生中,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犹豫不决。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争辩。

    “你已经认了主子,主子有令,下属只管执行,管旁的那么多做甚?”

    “你就甘愿遵从这样一个恶心的人做主子吗?你忍心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无辜之人殒命吗?”

    “那又如何?总归不与你相干,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还有别人落在那人的手上。如若不听命于他,你的同伴会死。为了救下同伴,这女孩必须死。”

    “你明明自己怕死,又何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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