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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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郑氏卧病在/床/,傅珺的及笄礼是由侯夫人亲自主持的,另有大儒解方专程请来的衍圣公嫡支的一位夫人,为傅珺插簪,更有数位高门贵妇充当赞礼等职,
总之,以前来观礼的陆缃等人看来,傅珺的及笄礼只怕这几十年都无人能超越了。待礼毕之后,几个小姐妹便齐聚沉香坞说话,谢亭塞了一嘴的甜糕,抱怨地道:“回去后我娘准定又得逼着我练字读书了,珺姐姐都怪你,弄得这般大阵仗,叫人可活不活了?依我说呢,你可快些嫁人吧。”
傅珺便上去呵她的痒,恨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吃着我的还赶我走。”
陆缃与冯薇便上来拉扯,姐妹几个笑做一团。
当天晚上,楚刃从外头进来,将一只玄漆长扁匣子予了傅珺,什么也没说便退了出去。
傅珺启匣看去,却见匣中躺着一支羊脂玉簪子,玉质温润、通体无瑕,并无任何雕饰,握在手中宛若握了一泓秋水,似只要一个转眼,这一脉水波便会自掌心流泻而去。
这簪子极尽素净之美,傅珺很是喜欢,亦知这必是孟渊托楚刃带来的。
自赐婚之后,孟渊一直不曾来找她,想来是因为定了亲要避嫌。傅珺不免心下腹诽,这家伙现在倒知道避嫌了,以前可是没事就要来翻一翻窗户的。
九月事繁,傅珺的及笄礼后,便又是傅珈大婚。傅瑶的婚事也终于相定了,在傅庭的一再坚持之下,傅瑶的婚事说予了靖南伯府的庶三子曾砚,婚事便定在了明年四月。
忙忙碌碌中,府中姐妹又少了一人,傅瑶因亲事已定,便被崔氏拘在房里绣嫁衣,等闲出不得门。傅珺这里便由腾出手来的张氏代行母责,镇日里亦是闷坐屋中。
时光如静水,很快便又到了年下。在外求学的傅琮与傅珂皆回了府,一家子好歹也算吃了顿团圆饭。
傅珂这一次会留在府中,待开春后便进入白石书院就读,不会再去山东了。
近两年的离家生活让傅珂看上去沉静了不少,至少从外表看来如是,而她低平的眉宇也舒展了几分,倒比往常多了几分颜色。
见了傅珺,傅珂只是依礼问了好,态度颇是恭谨。她的身边跟着两个管事妈妈并四个面生的丫鬟,俱都是傅庚亲挑上来的,连张氏与崔氏都没大见过。
不过,这些须小事两位管家夫人自不会多言。崔氏心中还自感慨,这傅家的三个兄弟,待子女倒皆是一样的,傅庚派了这么多婆子丫鬟来盯着傅珂,不过是怕自己的亲闺女吃亏罢了。
还有傅瑶,她的婚事外表看来不大光鲜,实则那曾砚却是块读书的好料子,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与傅瑶成婚后,有了平南侯及傅庚助力,想必前途亦不会差,在这桩婚事上,傅庭也是颇花了些心思的。
第579章
傅珂回府之后,行止与以往大不一样,凡事皆以傅珺这个姐姐为先,就算是去探望郑氏,亦是与傅珺约好了同去,再无一步逾越。
这样的傅珂纵然令人刮目相看,沈妈妈等人倒又警惕起来,生怕她暗中使坏。
傅珺便笑着开解道:“妈妈也不瞧瞧,五妹妹身边两个妈妈、四个丫鬟,十几双眼睛盯着呢,出入皆有人跟着,父亲还专门挑了四五个粗壮的婆子专管跟着五妹妹出门,妈妈也想想,这么多人看着,五妹妹还能做什么?”
沈妈妈细细一想,倒也真是这个理儿,便笑道:“老奴老啦,不像姑娘看得明白。”
傅珺浅浅一笑。
她自是看得明白,傅庚现在是放开了手脚,根本无所顾忌,安排在傅珂身边的人肯定不止明面儿上这些。楚刃就曾说过,傅珂身边还有暗线盯着。
傅珂回府后虽然举止安静,但她曾私下找过当初守角门的婆子,询问宫变那夜秋夕居遭袭的情景。由此可见,对于郑氏受伤她心中是有疑问的,其怀疑对象不是傅珺就是傅庚,或者两者皆有。
傅珺问心无愧,对此并不予理会。
有这些事忙忙也好,省得她这个心思又深又多的继妹又整出别的什么来。
建武元年便在这宁静而又纷扰的氛围中悄然过去了。
建武二年的上元佳节,正当整个金陵城都沉浸在花灯的海洋中时。平南侯府又接到了一道圣旨。
相较于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这道圣旨带来的震动,不只平南侯府,便是整个京中高门都被震得有点发晕。
傅珺居然被钦封为了“勇毅郡主”!
还不是只有封号的空头郡主,而是封号连同郡主府一并赐下了。这般赏赐,便无封邑,那也是绝大的荣耀,足够平南侯府子子孙孙当作掌故传下去。
非宗室女子而获郡主封号,纵观整个大汉朝前后十五代皇帝,也只有两例。太祖皇帝时。有一高官女子曾获此殊荣,因此被载入史册,而傅珺便是第二个。
如此高规格的恩赏,可非一般功劳可得。待众人一番打听之后。这才知道宫变那一晚。傅珺打晕贼人、救下公主。立下了大功。再加上此前国宴赢下马市,献出全副身家赈灾等等大勇大善之举,堪当“勇毅”二字。今上这才以郡主封号加以奖赏,亦是变相地应了太后娘娘当年那句“嫁妆便由哀家替她备下了”的承诺。
郡主大婚,那可是有标准规制的。如今傅珺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她的嫁妆由宫里来出自是名正言顺。旁的不说,只一座华丽的郡主府邸,便已远高于一般高门嫁女了。据消息人士称,勇毅郡主府便坐落在金水巷中,原是前头献帝爷时嘉柔公主之府,已经空置好些年了,有那年岁高的老人便道,那府邸的富丽堂皇,比平昌郡主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名被封了个郡主,还有个三品的品级,傅珺委实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前一刻她还是失妇之女,如今却已贵为郡主,这其中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得很。
虽然心头万般滋味尽皆涌上,然该走的程序还需按部就班地进行。
圣旨下达次日,傅珺穿上郡主规制的玄色绣金线六翚大服,六翚霞帔,头戴六翚礼冠,进宫谢恩。
刘筠高居宝座,远远地望着大殿中的少女。一身的玄色郡主大服穿在她的身上,越衬出黛眉如墨、肌理晶莹,那双眸子便如水洗过一般,一睇一转,动人心魄。
他忽然就觉出一种柔软的欢喜。
他远远地望着她,像是望着一样极美极好的事物,虽远不可及,然而,便只是这样迢遥地看上一眼,心里亦有淡淡的欣悦。
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知道,他与她,终究还是错失了。
他知道她的心意,亦知但凡她决定了的事,除非用强,否则再难更改。
她舍下了他。她的决然不顾、避之唯恐不及,莫名地便激发出了他心底里那些隐秘的东西。
即便他得不到她,他也有办法将她拉到身边,看着她也好,护着她也罢,总归她是逃不开的,只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往后的那许多年,每逢年节,他还能以这样迢遥的距离,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他知道他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没什么自控力。他如今已经管住了自己的脚,然而他的心,他不想再管着了。
就顺着自己的本心来吧。刘筠这样是这样想的,亦是如此做的。将傅珺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她成了郡主,他护着她便也多了一层理由。
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似也只能是这些了。
或许,他与她之间最好的结局,便是自这样远的地方望着她吧,只是这样望着,不靠近、亦无交集,当她逢着烦难之事时,他能够随时伸手帮一把,得来她一句清清淡淡的“多谢”。如此而已。
纷扰的思绪来去不息,刘筠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当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寥无人迹,唯深冬的寒风穿越而来,拂过空阔的大殿,又悄然而去……
从承明殿出来后,傅珺又去永昌殿拜谢皇后娘娘。
皇后待她很是客气,赏了些东西,又说了几句话,不过傅珺却看得出来,皇后有些心不在焉,因此待了不足十分钟后,她便很知机地告退了。
她这里人还没出宫门,便听见皇后已在身后叫人:“快些去瞧瞧那血糯汤圆,这时辰可差不多了,再熬下去就该糊了,本宫饿了大半个早上,就等着吃这个呢。”
她的声音中有着单纯的欢喜,似是为即将入口的美食而雀跃。不知何故,这欢喜的口/吻/竟让傅珺对这位皇后极有好感。
她真是头一次在深宫里见到这样情绪外露之人。
她一面想着,一面便又乘了软轿,去岁羽殿向太后娘娘谢恩。
陈太后看上去有些憔悴,满头的头发也花白了,倒叫傅珺看了一阵心酸。她记忆中那个笑靥如春花般的美丽女子,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好在太后娘娘精神不错,见了傅珺也很开心,不仅赏赐了一大堆绸缎首饰等物,还留了傅珺用饭,直至下晌才放她出宫。
看得出来,陈太后非常寂寞。这偌大的殿宇虽万般富丽,然身畔的孤寂却是外物所无法填补的,这让傅珺格外唏嘘。
若是刘筠不在宫里的话,她倒真不介意偶尔进宫陪陪太后。可惜那一位乃是九五至尊,傅珺并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便也只索罢了。
第580章
郡主府的修缮工作从正月始,至三月初而止。
在这期间,傅珺曾在屏风后头见了一次孟渊。
孟渊是来过文定的。
看着那个寒冰皎月般的昳丽男子,着一身玄色大服郑重而来,送上了满满一百担的聘礼以及整一万两的聘金,饶是傅珺对古代婚姻并无多少幻想,也不由得心间悸动。
孟渊待她,实是尊重至极。虽然金钱与婚姻的牢固度并无关系,但一个男人对她的未婚妻予以的最大尊重,某种程度便表现在金钱上。
傅珺立在屏风后,唇边含着一丝浅笑。
天气真真是好。春日的阳光透过槅扇落在人身上,似是将衣衫也染成了一片新绿。在这般新绿如洗、阳光明洁的时日,看着孟渊这般如画的美男子,着实是一种享受。
傅瑶与傅珂皆是头一次见孟渊。往常她们听人说这温国公家的三公子如何行为放浪,又是如何好勇斗狠,又听说他生得凶恶,脸上还有个疤。
可如今一见,除了不大爱笑之外,这位孟三公子生得却是极为俊美,一行一止进退有度,看上去极有担当,何来京城纨绔一说?
傅瑶便笑着推傅珺道:“四妹妹命真好。”说着又掩唇而笑,“我说错了,是郡主娘娘命真好。”
傅珺便以手肘拐她道:“三姐姐若再叫我郡主娘娘,我便要逞一回威风,把你这个坏姐姐拖到沉香坞里好生教训教训。”
傅瑶便做害怕状向傅珺求饶。惹得傅珺又要来呵她痒,姐妹两个笑作一团。
傅珂的唇边挂着一丝礼貌的笑意,看了看傅瑶与傅珺,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裙摆。
裙摆上绣着忍冬连枝的花样子,浅碧的花枝里缠了金线,轻粉的裙角上亦蕴了金边,阳光投射于其上,刺得人眼目生疼。
傅珂便眯了眯眼。
温国公府三公子、五军营提督、俊美不输傅庚的青年才俊,配上二品大员的嫡亲女儿、当朝勇毅郡主,倒真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傅珂伸手拂了拂裙摆。向后退了小半步。
阳光仍旧落在裙面儿上。她后退的那小半步亦并不曾躲开这明烈的春日阳光,身旁傅瑶的嘻笑声还在不时传来,还有傅珺轻细的说话声,亦像是这阳光一样。躲不开、拂不去。
傅珂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若这世间真有神明。她真希望神明能在这一刻降下天雷。将这刺目的阳光、扰人的笑声,以及这所有一切让人无法忍受的东西,全都劈成碎片。
然而。春风拂来、花香四溢,轻柔的女子笑声仍旧传了过来,屏风后的那个昳丽男子,仍旧俊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傅珂垂下头,又一次拂了拂裙摆。
她不能再看屏风后的那个男子。如果再多看一眼,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现在就发疯,将她那个所谓四姐姐的脸抓花。
所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低下眼眸,去看自己的裙摆。
若是可能,她更想堵住耳朵,不去听身旁的说话声,捏住鼻子,不去闻这充满了春时花好、美丽芬芳的味道。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她待得越久便越会流连,而越是流连,离开时便越会觉得不甘。
那不甘锥心刺骨,让人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她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那浓浓的不甘正在她的胸口盘旋着、尖嚣着,像是下一刻便将破胸而出,将她炸出一个洞来。
“五妹妹?”有人碰了碰她的衣袖。
尖嚣声消失了,连同那刺目的阳光亦像是一刹时黯淡了许多。
傅珂抬起头来,对上的是傅瑶疑惑的脸。傅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问:“你想什么这么入神?人都走了,没得看了。”她一面说,一面便又露出个好笑的神情来。
傅珂略略回神,转首去看屏风后。那昳丽俊美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如今唯侯夫人并傅庚坐在房中,正自相看着礼单。
傅珂愣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道:“嗳呀,瞧我,一径想着功课上的事情,一时间却是走神了。”她歉然道,复又转首往屋外看去。
傅珺已经出了屋,正与丫鬟说着话,并未往她这里多看一眼。
傅珂再一次垂下头来,望着自己的脚,低平的眉眼终是向下压了几分。
“我约了四妹妹去园子里散散,你可愿一起?”傅瑶含笑问道。
傅珂抬起头来,面上露出一个浅笑:“小妹怕是不能去了。还有功课没弄完呢。”说着便露出一丝烦恼的样子来,蹙了眉道:“我倒是想去,只是去不得。”
她的语气并神态拿捏得极好,并不予人炫耀或自夸之感,极为